强化内循环在双循环中的“为主”地位
2021-04-16白明
白 明
2020年5月23日,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习近平在看望参加全国政协十三届三次会议的经济界委员时强调,要逐步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事实上,中国经济现有的循环体系既包括内循环,也包括外循环,还包括这两者之间的叠加领域。两者之间既是相对独立的子系统,但是又有交集点。从这个意义上讲,关起门来搞建设不可行,必须要通过扩大开放助力国内经济发展。对此,改革开放的四十年成就已经清晰地给出答案,再多言似乎意义不大。相比之下,在扩大开放的过程中,搞清楚内循环与外循环之间谁为主导则至少更有现实意义。只有这样,中国才能够有机会从经济全球化的旁观者、跟随者演变为参与者、主导者。
为何要让内循环在双循环中“为主”
毋庸置疑,中国经济的发展需要依靠两种资源、两个市场。然而,在不同的历史阶段,究竟需要更多利用哪一种资源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在当前国际形势日益错综复杂的形势下,我们不仅要将国内资源与国内市场的地位进一步向上“提一提”,而且更要将国内资源与国内市场的地位提升过程结合在一起,形成更加有力度的经济内循环。
在国内国际双循环中,强调内循环的“为主”地位并不是短时间内的应急之举,而是在相当长时间内需要坚持的大方向。我们强调要以内循环为主,并不是排斥外循环。由于已经有了共识,这个问题我觉得都不用再讨论了。谁也没说我们不要外贸、不要外资、不要“走出去”。提不提“内循环为主”的概念,我们的对外经贸业务都应该开展。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能够让这些业务在开展的过程中,体现出“内循环为主”的“主”字。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强调,中国开放的大门不会关闭,只会越开越大。近些年来,中国积极扩大外资准入,不断改善营商环境,进一步推进对外贸易转型升级,有针对性地开展对外直接投资,努力增加进口,持续推进一带一路建设,稳步推进自由贸易区战略,充分释放自由贸易试验区和海南自由贸易港的制度创新红利,对外开放的力度越来越大,水平也越来越高,但面对的外部压力依然越来越大。思考来再思考去,我看归根结底存在着一个开放红利的溢出与开放话语权如何做到相匹配的问题。应当指出的是,我们的发展让世界许多国家“沾光”,相当多的国家对中国越来越认可甚至感激,但正如同升米养恩,斗米养仇这句至理名言,国际上对中国“吃肉砸锅”者老实讲也不在少数。并不奇怪,人家看到咱们中国有许多软肋,也就不排除有某些国家会对中国“叫板”。
众所周知,中国是一个有十四亿人口的大国,产业门类最为齐全。中国拥有39个工业大类,191个中类,525个小类,是全世界唯一拥有联合国产业分类中全部工业门类的国家,从而形成了一个举世无双、行业齐全的工业体系。按理说,中国促进内循环发展是有基础的,也有这样的条件,不同产业之间完全可以形成类似于人人为我与我为人人般的关系。短时间内,中国即使难以打造出高水平的内循环体系,但做到保证经济正常运行的基本内循环体系还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在此基础上,在某些局部领域也完全可以体现出内循环的高水平特征,如电子商务平台对于内循环所产生的推进作用就已经表现出某种程度的超前性。
与相对完备的产业结构相比,中国的国内市场结构却并不那么对称,导致中国在参与外循环过程中更多遇到被动。随着中国成为当今世界上的贸易大国,在迈向贸易强国的过程中,也必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阻力,拓展国际市场的边际成本的必然会水涨船高。近些年来,中国遇到的贸易摩擦越来越多,甚至还爆发了中美贸易战。
一方面,从稳定上游供应的角度来看,有些产业对外依存度过大,如石油、铁矿石、有色金属、大豆等大宗商品进口依存度过高导致国际市场定价权缺失,也有些产业发展的关键技术攥在人家手里,随时会被人家“卡脖子”,如美国直接要求本国企业以及其他国家依靠美国上游供应的企业不得向华为提供芯片。
另一方面,从在下游开拓市场的角度来看,除了国际市场的外部需求环境并不由中国来掌控外,逆全球化形势下也有更多的贸易摩擦使中国制造在国际市场上的不确定性增加。也要看到,随着国际产业分工进入新一轮调整周期,越来越多的劳动密集型产业转向越南、柬埔寨、孟加拉等东南亚和南亚发展中国家。最近。一些西方国家出于政治目的,人为制造出所谓“新疆棉”事件,客观上也在国际市场上对中国纺织服装出口带来排挤效应。
不难看出,如果脱离了内循环的“为主”,中国企业在参与国际分工过程中会缺少“备胎”,遇到事情想要做出反制也会缺少必要的反制工具。即使从外循环本身来看,其中也不乏要以内循环“为主”的考虑。我们的进出口、利用外资、对外投资,都是服从于我国的产业发展,为内循环服务,为它进行更多的资源配置。内循环为主,在很大程度上也支持中国在国际上有更多的话语权,反过来促进外循环。比如说我们自主技术有了提升,那么我们就不怕别人“卡脖子”了,就可以更好地利用国际资源,实现互利共赢。
也要看到,“十四五”规划纲要草案对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进行了部署,而其中特别值得关注的是某些在具体落实上的关键点。无论是内循环还是外循环,都可以被比喻为汽车的跑动,区别是在不同道路上行车,而要汽车跑得快与跑得稳,也都需要修好道路。从这个意义上讲,内循环的“为主”地位也并非仅靠自然而然就能够轻易取得的,一定需要从补齐内循环的短板入手,打好“为主”的基础。
为内循环“为主”扫除障碍
应当看到,“十四五”规划纲要草案提出“畅通国内大循环”“促进国内国际双循环”,而新发展格局则强调“内循环为主”。既然是为“主”,那内循环一定要畅通无阻。总不能我们一边在谈起经济全球化时候头头是道,另一边在谈到国内的生产、分配、交换、消费关系的时候却心不在焉。关于内循环不通畅,前些年也有一个形象的比喻,这就是广州通往北京的平均每一个集装箱物流费用甚至还要高于广州到旧金山的物流费用。虽然我们现在是市场经济,但还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包括市场准入、区块分割、地方保护主义以及消费者权益保护等诸多方面。具体来说,像老百姓的吃穿用,买个东西有时候还令人不放心,都会影响到内循环的畅通。
如何畅通国内大循环?“十四五”规划纲要草案特别提出了要贯通四个环节:生产、分配、流通、消费。其实,这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中是对再生产过程的基本阐述。从生产上来讲,我国已经是当今世界第一制造业大国,并且正在谋求制造业的高水平发展。在消费方面,我们也在推进消费升级。在生产上我们通过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做出了努力,消费也做了努力。那么问题卡在哪?我想,问题最直接就出在了中间流通环节。
怎么能够让尽可能多的产品满足消费者的需要,这里头就要拓宽流通渠道,减少流通阻力。这方面我们已经有了不少成果。比如说线上消费、线上流通、家电下乡、农超对接等方面。以前我们可能想都想不到,现在是拿手机一按,商品就送到家来了,有的甚至可以做到当天下单当天就送到。这就是流通环节渠道拓宽的体现。然而,对于促进消费,大家几乎都有共识,特别是在改善消费环境、拓宽消费渠道,优化消费对象方面,大家虽然少不了会有意见,但这些领域还不是问题最集中的地方。虽然不同类别的消费者的消费侧重点与发力点不尽相同,但从疏通内循环路径的现实需要出发,现阶段必须要坚决的瓶颈约束就是要有足够的购买力去拉动内循环。我听到最多的反映是,消费能力不足。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没钱咋消费,而背后则是分配机制不到位。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要在改革国民经济的初次分配与再分配上做文章。一方面,要想方设法能够让劳动者在做出贡献的时候,自己拿到足够的收入,而劳动者也需要提高技术素质,为获取更高劳动报酬而做好准备。另一方面,对于低收入者也要予以最基本的保障。特别是低收入者,他们的边际消费倾向很高。而中等收入消费者更多是看消费环境,担心将来有很多不可预期的支出,如医疗、教育等。要让他们能放心消费。
近一段时间,我也看到不少报道,已经有全国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建议提高个税起征点。如果这个建议被有关部门采纳,这看起来好像是国家少收了一部分的个税,但是高于起征点的这部分人,特别是稍高于起征点的这部分人,他们的可支配收入实实在在增加了,就会有更多的“闲钱”来用于扩大消费支出,进而拉动消费品生产。而消费品的生产又有它相应的上游,以及上游的上游,最后到原材料,它也会产生一个乘数效应。正如同税收理论中拉佛曲线所描述的J型动态效果那样,虽然减税在一定时间内可能让国家有所减收,但是通过给消费者让利,消费者增加了消费,国家的财政反而扩大了税基,增收的范围就更广,最终获得的税收更多。我们应该能算得过来这笔账。所以在这些方面,大家要齐心协力,让消费者的消费能力有保障,消费环境有改善,消费渠道更加畅通。这样我们的内循环才能够有保障。有了保障,才谈得上内循环在国内国际双循环中为“主”的地位。
行文至此,我认为有必要针对国内国际双循环格局话题做一次回应,这就是内循环的“为主”角色不可动摇,而前提就是要让内循环更有效率。这不仅是我们应当做到的,而且也是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