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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与现代性:邱华栋小说中的“嫦娥奔月”模式

2021-04-12岐尚鲜

文学教育 2021年2期
关键词:女性意识现代性

岐尚鲜

内容摘要:邱华栋的都市小说全景式地反映了中国当代社会中等收入阶层的生活,描绘了当今急剧转型的城市面貌,也体现了都市文明下男女亲密关系的突出特点——“嫦娥奔月”模式。邱华栋借助都市女性形象及男女亲密关系的刻画,为个人与社会、个人与现代性的矛盾与冲突提供了一个可供展示的秀场,表现了个人在不断加速的消费社会中面临的迷茫与失落的困局,同时也为表达女性与现代社会的可能性关系提供了一种进入路径。

关键词:利用模式 女性意识 现代性

“现代”是一个充满含混性与暧昧的词语,它的历史起点既不可能被完全确定,它的未来指向也很难讲清楚在何处停滞。在普遍认知中,“现代”是民主与科学、自由与平等、理性与发展等同属一个阵营,并在现代社会迅速占据思想高地;但与此同时“现代”还有和过去割裂的革命气质,它意味着反现代,反对主流价值观,追求未来;换言之我们无法用绝对论来阐释“现代”。但是现代又是一个复杂成迷的魔女般存在,引诱着前仆后继的学者用语言去捕捉它、描摹它,只不过单一的世界观与价值观或者二元对立式的分析往往是在用语言暴力遮蔽现代文化自带的丰富内涵,落入了同质化和简单化的阐释陷阱。相比于“现代”,笔者研究小说文本中“现代性”,是因为现代性即具备前者所涵盖的特质,也体现出了更为个体化的主体意识,从而更易于被描述。笔者试图通过邱华栋小说中的一系列都市男女故事,揭开“嫦娥奔月”面纱下,分析其语言无法遮蔽的隐喻性,探寻女性在现代性的话语下的表达。

在男性作家的作品文本中分析女性与现代性,一方面是因为作为社会主体的他者的缺席,女性与现代性的关系往往被放置陪衬地位,来辅助展示男性在现代社会的语言表达;故在男性的话语框架中去发现隐匿的女性是对真实的展现,本身就是现代性进程中的不可回避的一部分;另一方面在于分析女性现代性的同时,将男性作家文本视为他者,有助于在男性主宰的文化公共空间内思考女性现代性的独特之处。当然最重要的是,论及女性不是旨在分地而治,挑起性别对立,事实上性别意识与我们每个人都息息相关,这并不是囿于单独性别视角的同一性的总体逻辑。

一.“嫦娥奔月”模式中的性别利用

邱华栋的都市文明的画卷上铺陈了许多对男女的烟火故事,塑造了典型的性别关系结构与社会互动,勾画出现代城市生活的经纬。事实上,他描绘了多个女性利用男性上位的故事来借以展示个人在现代社会中迷失和异化困境,从这一角度出发,邱华栋将女性对金钱的渴望及被权势的引诱等同于对现代文明的背叛,①被欲望所缚,是非理性和堕落的象征物。而中国自古以来的嫦娥奔月母题便囊括了这类故事常见的几种元素:利用、升级和惩罚。

《淮南子》中记载着嫦娥奔月的故事:“托身为月,是为蟾蜍,而是月精。”张衡《灵宪》这样记载:“羿请无死之药于西王母,姮娥窃之以奔月。将往,枚筮之于有黄。有黄占之曰吉。翩翩归妹,独将西行,逢天晦芒,毋惊毋恐,后其大昌。娥遂脱身于月,是为蟾蜍。②”嫦娥奔月的行为模式总结起来有以下几个步骤:

A)对应的男女角色存在情侣、夫妻关系或纯粹的性关系;

B)她利用了他;b1)她背信弃义偷吃了灵药;b2)她对未来抱有疑虑,卜卦问吉;

C)她成仙了,他留在凡间;c1)她进入仙宫,脱凡成仙;c2)他未能阻止她,暴跳如雷,在凡间死去。

D)她变成了蟾蜍,在月宫的孤独恒无涯际。

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女人利用她丈夫进入更高的阶层,丈夫被抛下,而她最终也受到惩罚的故事。这样富有意味的桥段在邱华栋的小说作品中不算少数。如《手中的星光》中廖静茹与杨哭的爱情,杨哭出于对廖静茹的好感, 出资购买她的作品,并帮助她进行包装宣传。而廖静茹却在成名后,为了获得去欧洲的机会,选择了杨老头,像“扔掉一个垃圾袋一样扔掉了”杨哭;又为了去美国,“甩”掉了杨老头,嫁给了一个纽约诗人。“我”目睹了杨哭的情场失意,也见证了林薇的起起伏伏。看她在各色男人中间游走周旋(有捧她的唐导演,也有包装她的杨经纪人,有追求她的青年检察官等),看她为生计奔波的沧桑式犹豫,也看着她因为繁多的性关系记录从名利场上的钢丝跌落。

林薇和廖静茹是现实版才华与美貌相辅相成的嫦娥,善于利用男女之间的欲望角力来实现目标,借助身边的男性所能提供的平台,青云直上,如鱼得水。在邱华栋的叙事中,借力从来不是一条稳定且无风险的道路。林薇在多个男人之间游走,却在男人的嫉妒和猜忌中如流星般陨落,得到了世人眼中的“惩罚”。在《环境戏剧人》中,一开头就宣告了女主角龙天米的死亡结局。“我”按图索骥一样地追踪龙天米的死亡疑案,了解她的情人们,了解她的成长史和“生计历程”,而最终确认她的死亡。玩弄男人的女人,最终会死在男人手中。《行为艺术家》中的黄红梅从一个小护士、保姆、按摩小姐,到餐饮业管理人员,再到知名企业家,她在这个城市中顺势前行,一步步学会驯服男人,打造自己的蓋茨比盛会,却悲惨死去,凶手不知。《所有的骏马》歌女蓝玲通过德田当上了外企公关部副经理,还想着用从德田身上捞的钱去国外读书,她利用和德田的肉体关系,提高了自己的社会地位, 获得了留学的资本。书中的女性果断而又干脆,她们不会像男人那样被沉迷于欲念,她们不为短暂的心动而停下前进的步伐。当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她们就会像嫦娥奔月一样,对过往不留丝毫留恋。《青烟》中也描绘了一个这样的姑娘。贾婷出身农村,在上海一个人闯荡。受过情伤后,在陈旭东的培训下,通过和史庆风的肉体关系,进一步稳固了自己在东盛集团的位置,并有了施展自己手段的烟草市场。利用男人成为女人开展事业,提高阶层的捷径,用对了方法,“升级”事半功倍。而她在犯罪集团的泥沼里越陷越深,最终和自己心爱的男人死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波浪·喷泉·弧线·花园》中徐天心利用一个留洋博士获取留在北京的机会,又通过陈查理去往香港,成为一家贸易公司的经理,但却因为他染上艾滋,在美国肯塔基州的一幢房子里变成了石头女人。所谓“物质女孩”的命运走向,最终是传统意义上的悲惨与荒凉。

笔者试图分析邱华栋描写的这类悲剧,不是仅在控诉现代女性的冷漠无情与男性的无辜天真,事实上也不能借助这些表面上相似的故事模式来对所谓现代化进程中迸发的都市文明进行同质化的梳理,笔者更倾向于片段式的透视,来在大的话语框架罅隙中试图找到女性关于现代性的发声,或者说下男性作家关于女性与现代性关系的想象。

二.男性视角下的女性与现代性

随着女性对公共领域的进入,女性与现代社会的关系令人不容忽视,在现代性的复杂表达中占据一席之地。但问题上,由于女性在话语权力体系的长期缺席,男性作家在书写女性经验的时候往往带有从个人性别出发的想象与解读,女性形象的塑造与发展为男性的表达欲望而服务,从而在不同的文本中呈现易变、含混、甚至截然不同的语言力量。

有一类观点将现代性与理性划上等号,而象征理智与科学的男性当仁不让成为现代性的象征,女性则被视为欲望的化身,情绪化的魔鬼,是现代精神的背叛者与障碍石。在这里女性成为男性追求现代精神必然要克服和战胜的幻象,而失败的男性形象则是屈服于现代社会享乐主义的引诱。也有一类观点将女性视为自给自足的自然的化身,认为她们缺乏现代化进程所必需的男性的进攻性与竞争力,她们指向原始社会,或者说是前工业时代,指向一种停滞的、静态的文化气质。正如同弗洛伊德对女性的解读,认为她们缺乏性的力比多冲动,其主体意志也是软弱的存在,是无法推动工业社会的发展。

而另一个观点则将女性视为现实的现代文化体现,因为女性与消费社会的享乐主义密不可分的联系,让女性成为都市文明的消极性与商品化的代言。前者和后者的不同视角其实在于在于现代性的未来性与现实性的区别;或者是说,前者强调的外部世界的社会进程,而后者更看重个人内心化的声音与情绪。但是以上观点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将女性与非理智性、停滞性、“易感性”挂钩?是习惯于将非进步性的修辞元素都推脱给女性,还是说缺位千年的女性在他者的角落上不得不处于这样随意被言说的弱势地位,或是被误读的尴尬境地?

邱华栋笔下的都市男女亲密关系有着个人的书写习惯。他讲述嫦娥奔月的故事,并不是将女性角色简单地等同于都市文明诱惑的妖魔化存在,而是在两性亲密关系的织网中输出自己对于现代社会都市文明的思考认知,或者是困扰。在《手上的星光》一文,廖静茹对杨哭的吸引力在于面貌,也在于他从她画中读到的关于死亡、孤独、逃亡、幻觉的感觉,是和他童年经验的相似性,这是现代人在都市迷狂、混乱、快节奏的生活中精神孤独的症候,是在现代性冲击下不断更新、解体的文化环境中难以避免的精神困惑。而林薇对“我”的吸引力则在于勃勃向上的生命力与进取心,这是现代社会进程中不可缺少的发展动力,也是个人在市场经济运转中发挥的主体性力量。有意思的是,杨哭与“我”都被自己解读中的同质性女性所吸引,而这两种女性其实象征着现代社会改变个人的两种层面。女性由于涉入社会公共空间的时间尚短,相较于一向活跃于政治、经济、文化领域的男性,在社会心理层面更少受到外界浸染,从而放置在当下都市文化环境中更容易被分辨、指认、和描述。

邱华栋通过男性对女性的认同来展示对现代性的指认,并通过男女关系的“嫦娥奔月”模式来构建对现代性的想象。在他的文本里,女性将自己的肉体作为社会市场里交易商品,通过性关系换取必需的发展资源,性交易成为改变她们在公共领域无权无势的主要方式。某种程度上,邱华栋为我们描绘的一种不同于传统的女性气质,那就是对于在社会公共领域获得名利的欲望与渴望。他文本中女性不再向往和留恋家庭——无论说是实际中的家庭还是精神上的家园,她们不再留恋来处,而是汲汲于外界的名利场。《手上的星光》中林薇的母亲向“我”诉说女儿久久未归家,廖静茹义无反顾奔向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环境戏剧人》中从一个男人飘向另一个男人、永远回不到爱达荷的龙天米,《行为艺术家》中从一个小护士成长为盖茨比式人物的黄红梅,《所有的骏马》中渴望去国外读书的蓝玲,她们的未来不再指向私领域的家庭和性爱,而是公领域的名利权势。追求变革、颠覆、个人欲望的女性气质取代了过往的自然、稳定、无欲望的伊甸园式的存在,她们在公共领域的大放异彩也发出了隐匿于男性背后的女性之声,这些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建构现代性的重要部分。

颇有意思的是,邱华栋文本中男性则向往稳定、真诚的情感关系,流露出对像家庭这样的闭合结构的怀旧与留恋。比如《环境戏剧人》中“我”一直在寻找龙天米,希望和她一起排练《回到爱达荷》;《手上的星光》中一直关注林薇的“我”对她怀有特别的爱恋。在传统性别观念的解读下,男女惯常的心理喜好发生了对调或者说是糅合,现代社会的泛性化表征越来越突出,就像“我”在《环境戏剧人》中的迷茫,这是一个什么都在解构的时代。

三.“嫦娥奔月”模式的女性主体性分析

高海珑在《男权颠覆下的月神——<嫦娥奔月>神话中的女神信仰和两性对抗》中,则认为嫦娥奔月神话的演进过程体现了父权制社会对母权制的替代,嫦娥的地位一再下降,成为“男人的附庸”,丧失了话语权与合理性。而《嫦娥奔月》故事则成为封建时期道德说教的传聲筒,维护了传统男性的尊严与地位。尹泓在《嫦娥奔月神话的意象和母题分析》中提到了女性对男权世界的对抗和反叛的叙事模式——“女弃男”。而在男性中心主义的视角下,嫦娥奔月是一个恐怖故事,它突出了日益觉醒的现代女性带给男性的危险性与胁迫感。正如邱华栋在《环境戏剧人》中把中国男人忽视中国女人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定义为一个悲剧。他把个人面对现代社会的迷失与侵染处理为女性面对消费社会的外部行为,表露出对自然人性迷失与堕落的遗憾,以及对这个连女人都被异化的现代社会的恐惧。但这样的文本之下潜存着三个问题:一是将女性反传统的追求与选择视作现代社会对人性的污染,其实是将女性排除在历史进程之外的观点,它默认女性不需要进入社会公共领域,女性不能产生影响力;二是将女性失去对爱情的需求等同于现代社会对人性的异化,但实际上这种观点本身就是压制女性的反人道主义,因为它的潜台词是女性在情感上无法独立,必须依赖男性给予的爱情支持;三是文本中的男性往往把金钱与女人当作都市社会的成功标签,本身便存在物化女性的倾向,他试图在已经被主观物化的女性形象上寻找现代精神,本身就是不可能完成的命题。

古代神话中认为嫦娥利用后羿窃取神药,占据了原本属于后羿的神位。她不顾应有的家庭伦理秩序,背叛了丈夫,抛弃了家庭,一个人奔向仙宫。可见神话透露出的理想社会秩序与规范,就是权力不能归于女性,她不配拥有美好的社会前途。她只能作为男性的附庸,生活在狭小的空间之内。而嫦娥一向被塑造的孤独性与可悲,是神话为驯化女性、圈养女性的极强宣传力度体现。千百年的口耳相传,它潜移默化地警告着每一位试图逃离男性,保持独立自我的女斗士。而我们研读男性作家的作品文本,会继续落入这样的话语阐释陷阱吗?事实上文学作品是开放的、分化的、发展的,以至于作家本人也无法在创作完成后一直掌握它的解释权与控制权。正如同邱华栋坦诚地描绘出他理解中的都市文明,建构他想象中现代社会与个人关系,而我们也可以从他的局部文本中观察中女性与现代性的另一面——掩藏于作者叙事策略背后的那一面。

邱华栋讲述的一个个“嫦娥奔月”故事的背后,展露了女性在现代社会发展中的转变、追求及困境。女性生活在一个日益复杂和价值多元化的世界中,由私领域走向公领域,早已有意识地摆脱被传统话语圈套赋予的救赎性、道德性和包容性的指向。事实上她们不再是男性的“肋骨”,不再需要通過辅助男性来使帮助男性达到心灵世界的完整,她们自身也在成为左右现代社会发展的一股主导力量。女性不再是现代精神的反面,也不是人性的弱者,她们正积极地参与到现代性话语的建构中来。但是“嫦娥奔月”故事背后还存在一种令女性感到冒犯的逻辑,那就是他把女性的独立和成功看作是男性的让步与容忍,把女性的“升级”归于她们利用男性与窃取男性的资源平台。

邱华栋小说中的女性并不是一帆风顺,如林薇因为性记录的暴露,离开了那座让她成名的城市,前往香港另谋发展。这里的女性呈现出一种奇妙的流动性,喜欢在路上,从南京来到北京,再到香港、东南亚、悉尼,她拒绝了家庭的稳定性和封闭性,她也从不怀念故土,而是向着外界、远方、未来前进。被视为家的化身或源头的女性,在现代社会的冲击下具备了流浪气质和漂泊感,在地域间的流动中寻找生命的出路,破除当下的困境,确立自我存在的价值。《环境戏剧人》中的龙天米也是有类似的气质,“她是一个不断变化的女人,她干什么都不会停下来”③,“我”在寻找她,才渐渐窥见之前觉得像幻影的龙天米,所经历的丰富而又出乎意料的精彩生活。她身上有种让人捉摸不定的神秘感,不易被别人掌控,在某种程度上促成了她的独立性与疏离感。

即便命运历经波折,走向也不尽如人意,甚至指向孤独,但是嫦娥奔月故事中的女性很少会有后悔,而是坦然面对现代社会带给她们的改变,也许早有预见性,也许相较于她们追寻的内容,她们愿意承受这来自命运的索取。《波浪·喷泉·弧线·花园》中徐天心变成了石头女人后,仍从积极方面思考,认为自己还能回忆、说话和思考,“我不需要怜悯,这都是命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轨迹,如同波浪,如同飞鸟的弧线,如同喷泉和花园④”。最开始只想挣点钱的黄红梅,在洞悉城市成功法则后,也毫不犹豫走进城市的核心,打造刻上她独属痕迹的盖比茨盛会;想要离开德田的蓝玲还是想要去美国或者欧洲念书,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贾婷毫不犹豫地与爱人奔向未知的海洋深处;林薇起起伏伏继续着对事业的追求……女性一旦选择前进的道路,愿意去承担应有的后果,哪怕是沉重的代价,或是艰难的困境,她们也往往甘之如饴,面对现代社会的日益月异的改变呈现出高度的适应性与坦然感。换言之,她们很快接受了现代性对自我的改变,并且认为这是达成既定目标理所应当的付出。这其实和邱华栋笔下的男性面临现代都市文明的态度截然不同,他笔下男性面对被消费文明包裹的物质社会,往往是惴惴不安异常反感的。像是带有怀旧情结的中古骑士,走在光怪陆离的现代都市,向往纯真与质朴。但他们的矛盾点在于,男性往往被具备都市气质的城市女性的外在美吸引,鄙夷象征朴素单纯的乡村审美外貌,却又同时惧怕和谴责具有都市竞争内核的“物质女孩”,时不时上演欲望与道德感的内心冲突戏码。反观步入都市的女性却很快地达成内在与外在的审美统一性,心无旁骛地朝着既定目标进取。

女性的现代性构建很大程度是在破除固有生存模式与限制性道德法则,但越界并不意味着革命、创新,或者是破除陈旧。事实上,又有多少女性在追求自我的同时没有落入男性评价体系的旋涡呢?在男性叙事中,如邱华栋笔下的林薇多次提到这是一个男性的社会,女人成功太难了;多位女性的叙事话语中在不断讲述对寻求男性归宿的渴望;又有多少位像徐天心的“物质女孩”把男人当初开拓新天地的垫脚石……克服男性话语圈套和传统观念的诱惑、压制与劝降,保持独立女性意识,将个人欲望的达成转换为转变世界的愿景,实在是时时面临、难度不小的考验,也恰恰如此,也具备超越平庸和革新当下的意义与价值。

关于现代性的讨论层次不穷,且往往由男性中心主义主导。但是现代性又是无法定义,因为它意义丰富,包罗万象。特别是现代性所涵盖的颠覆与反叛传统的力量,让它具备未来性的色彩,从而就像永远到达不了的明天,充满无限的释义。在男性作家的文本中寻找女性与现代性的可能性解读,通过女性来重读现代,可以发现即便是在男性视角下的“嫦娥奔月”式故事中,也能看到有别于传统的女性气质与行为选择,看到女性正在从边缘走向历史的中心,渴望在公共领域找寻自己的位置与价值。

参考文献

[1]邱华栋.所有的骏马[M].南昌: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16.07.

[2]邱华栋.爬着城市玻璃山[M].南昌: 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16.07.

[3]邱华栋.可供消费的人生[M].桂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08.

[4]邱华栋.青烟[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4.01.

[5]诺思洛普·弗莱.批评的剖析[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8.11.

[6]西蒙娜·德·波伏瓦.第二性[M].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09.

[7]袁珂.中国古代神话[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6.01.

[8]高海珑.男权颠覆下的月神——《嫦娥奔月》神话中的女神信仰和两性对抗[J].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01):70-74.

[9]尹泓.嫦娥奔月神话的意象和母题分析[J].民间文化论坛,2010(05):93-99.

注 释

①袁珂.中国古代神话[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6.01,P244.

②袁珂.中国古代神话[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6.01,P244.

③邱华栋.环境戏剧人.上海文学. 1995(05),P18-37.

④邱华栋.波浪·喷泉·弧线·花园.选自《午夜狂欢》.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8年版,P173.

(作者单位:武汉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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