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视角下的幼儿园户外自然环境创设探析

郑承诺

(墨尔本大学 教育学院,澳大利亚 墨尔本 VIC3000)

幼儿园的环境是儿童成长的物理空间、心理空间和精神空间，而幼儿是幼儿园的每一处环境的观察者、使用者和探索者。陈鹤琴说：“幼儿园环境是儿童所接触的能给他以刺激的一切环境。”[1]尤其在幼儿的3～6岁的感官成长阶段，通过视觉教育所接触到的环境能够帮助他们直观地认识到客观世界，从而为他们高级的情感活动做铺垫。其中，幼儿园的户外自然环境，作为幼儿日常最常看见和接触的环境，可以使幼儿与自然环境有密切地连接与交流，从而感受到自然的价值和世界的丰富多彩。为了带给幼儿高质量的户外体验，户外自然环境创设应以幼儿为主体，从儿童视角出发，在给予幼儿兴趣的同时，合理创造利用幼儿园户外的自然环境空间，为幼儿提供丰富多样的体验，提高他们的认知能力和身体素养，刺激他们的多感官发展，提供社交互动或自主独立的学习机会，促进幼儿全面发展。基于这一目的，幼园的户外自然区域将作为幼儿开展户外活动和探索自然的主要场地，而完善的户外自然环境创设，则是提升幼儿户外活动数量与质量的基础。

一、幼儿园户外自然环境创设的问题与挑战

《3～6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中指出：环境是重要的教育资源，应通过环境的创设和利用，有效促进幼儿发展[2]。随着国家的重视，越来越多的幼儿园开始有意识地在户外环境建设中融入自然环境并当作户外课堂，意图通过自主探索和教师引导幼儿了解自然，敬畏自然，爱护自然，使幼儿在户外环境中受益。但鉴于国内的安全性等客观条件考虑，多数幼儿园在创设过程中仍存在下列问题和挑战。

(一)观赏性为主，缺乏实用性

我国在2016年由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发布的《托儿所、幼儿园建设设计规范》中明确了表明了户外使用面积。即“每个班级应设专用室外活动场地，面积不宜小于60 m2，应设全员共用活动，人均面积不应小于2 m2”[3]。虽然多数幼儿园符合国家要求，保障幼儿的户外活动面积，但由于场地有限资金不足等因素，使得户外活动场地中的绿化面积较小，没有给幼儿提供足够的泥沙和岩石等自然物，绿化的布置仍以绿化带为主，无法保证视野开阔的户外环境，在某种程度上遮挡了幼儿的视野。有的幼儿园在绿植的布置和设计上一味追求现代化和美观化，满足了幼儿的观赏性，却忽略了其环境的实用性和教育意义，导致环境难与教学理论和教学实践相结合。

(二)人为因素较多，缺乏自然性

出于安全因素和美观性考虑，幼儿园的户外场地大多数以铺设塑胶软地和人造草坪为主。虽然这可以保障场地的宽敞和无障碍性，但也使幼儿真正感官接触到自然客观的世界的机会越来越少。同时，在户外自然环境的游戏设施中，大多仍然以传统的机械化游戏设施为主，例如滑梯、攀爬架、平衡木等，而缺乏具有灵活性的自然因素的引入。在某种程度上，这些设施锻炼了幼儿的动作发展能力，却同时禁锢了幼儿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三)设施单一，缺乏趣味性

鉴于国内大多数的幼儿园户外环境由专业设计团队来创建，其设计人员缺乏相关的学前教育知识，无法从儿童的角度出发，考虑如何将趣味性、可操作性与自然环境创设想融合。例如，在铺设管道过程中，将沙地与水源有一定距离，这难以让幼儿体验沙子泥土水的奇妙结合，从而限制了幼儿的操作与探究。大多数所理解的自然环境区域设置仍以自然种植区域为主，却忽略了可供幼儿在室外画画读书的安静区域或促进幼儿精细运动的操作区域，或将这些区域与自然因素相结合。

(四)区域分散，缺乏整体性

大多数幼儿园的户外之间的区域之间较为分散，缺乏整体性联系。例如，玩沙区仅仅为玩沙区，并没有和其他自然区域产生联系。虽然这些区域可以给予幼儿丰富多样的体验，但并没有充分发挥户外活动游戏的教育价值，从而使得幼儿形成固化思维，即认为这些户外自然区域与自然界之中的事物没有关联，不利于幼儿和老师开展相关的情景性的游戏活动。

(五)以教师为主，儿童参与度不够

幼儿是幼儿园户外自然环境的主人。幼儿对自然材料的需要，对不同工具的运用，对游戏设施的摆放以及幼儿对于各个区域的表达都体现了幼儿探索的过程。而在多数的户外自然环境设计中，教师依然延续了传统教育模式下主导者的角色，往往先入为主，却忽略了幼儿的真正需求，进而难以给幼儿提供丰富多彩的户外自然区域体验。同时，在相应配套设施建设中，设计者们虽然考虑到幼儿的普遍发展规律，有时却忽略了幼儿的个体需求。

二、儿童视角下的户外自然环境创设策略

(一)创设幼儿多感官参与的自然环境

儿童在3～6岁的成长阶段大多都是以感官体验来认识世界的。多感官参与是儿童感知事物的重要形式，一种感官的感觉往往会引起另一种感官感觉的兴奋，进而帮助其加强对事物的感知[4]。基于幼儿的这一成长规律，应创设可以激发幼儿多感官参与的自然环境角落，使孩子们可以通过五感来感受事物的多样性。例如，通过选取不同的材料来建立幼儿园的户外路径，如将粗糙坚硬的石子与光滑的鹅卵石融合，路径旁边种植毛茸茸的草地与多刺的植物等。同样，创建沙池区域，特别是与泥土和沙子混合时，更给孩子们挖掘，感受干燥与潮湿。这样，孩子们可以利用触感来体验自然中不同事物的纹理结构和质感，从而加深了对事物的认知。而室内外的自然装饰也应采用不同颜色，形状和高度的鸟类，昆虫和蝴蝶样本悬挂装饰，从而给予幼儿的视觉上的美观体验；从嗅觉的角度出发，幼儿园可以有效利用种植区，鼓励幼儿闻一闻不同味道的草本植物，可食用生物和不同香味的花朵；自然界的背景音也能让幼儿聆听大自然的奇妙声音，如有着流水声的池塘和沙沙作响的树叶和草丛等。这些自然角落的创设细节充分利用了幼儿的感官体验，不仅能满足幼儿活动的需求，让儿童亲近自然探索自然，更能体验自然对人类的益处，自然而然地激发对大自然的热爱。

(二)营造纯粹自然的户外氛围

福禄贝尔提出：大自然不仅为幼儿园身心健康的培养提供了理想的场所，更为幼儿的创造性和想象力提供了最好的材料[5]。幼儿园的户外自然环境创设应充分利用天然原生态的自然物，进而促进幼儿与自然的真实频繁互动。

首先，纯粹自然的环境能够促进幼儿身心健康。在幼儿园的绿化建设中，应采用新鲜植被例如草坪和树木等。这些天然非人工的植被不仅给幼儿提供遮阳避风的场所，还能让孩子呼吸到新鲜空气，保证孩子的身体健康，同时也具有天然的疗愈效果，使幼儿获得心灵上的平静，对幼儿的心理发展也具有舒缓作用。

其次，纯粹自然的环境也能增加幼儿的感性认知，孩子通过观察的方法积累自然的相关知识。例如，随着季节变化，树木的叶子的颜色和枝干的状态也发生了改变，这能让孩子们感受到植物的生命力和自然界的成长循环规律，以及阳光，水分和气候所具有的天然力量。此外，考虑到植被是生物的栖息地，幼儿园可以巧妙利用这些绿植进行设计，如可以将植被密集的地方设为“发现王国”，鼓励幼儿观察研究小鸟，蜗牛或蚂蚁等。这些都能让幼儿感受自然的神奇，激发幼儿探究兴趣，培养幼儿自主学习能力。

此外，纯粹的自然环境也为幼儿提供了丰富游戏的原材料，引发幼儿的创造力。例如幼儿可以利用地上的树枝在沙地里画画；将颜色不一的树叶穿起来制作天然的项链；利用泥土，石子，松果来搭建理想中的房子。这些自然中的事物的随意创造组合和合理运用，不仅满足了幼儿的身心发展和认知建构的需要，更让幼儿感受到创造力的价值[6]。

(三)创设具有趣味性的户外活动区域

游戏是幼儿探索世界的主要方式，是追求兴趣的有效途径，也是自主学习意识的媒介[7]。而自然的游戏空间为孩子们提供了一个独一无二的机会，让他们在体力活动中进行深思熟虑的冒险和挑战。这需要在幼儿园自然环境的创设中，将幼儿当前的兴趣与趣味性相结合，合理地利用规划户外空间，在不同区域角落中提供多样化的游戏机会。这不仅为幼儿的个性发展提供了包容开放的环境，也能使孩子的各项能力得到最大化发展。

首先，地形的改变可以提供给幼儿多样性的体验。考虑到多数幼儿园大多具有平坦的场地，可以建立一块具有坡度的场地。这一高低不平的空间可以满足幼儿开展多样的活动，如跑步、滚动、滑行和跳跃。幼儿在感受游戏乐趣的同时提高了自身的运动能力和平衡能力，调动了参与活动的积极性。

其次，还应合理利用空间，通过来户外游戏激发幼儿的灵感。如利用高大的树木结构、不平坦的地面、大小不一的石块和木块来建立冒险区域；设置小房间的建筑，将幼儿园中松散的事物整合起来，鼓励幼儿在自然的小世界中进行分类和收集，如寻找和收集石头、种子、树叶、棍棒或鹅卵石等。同时，也应注意特殊场所的建造，如将原木设置为小型座位，合理利用高大树木，建立具有私密性和封闭性的小木屋或吊床。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为孩子提供自主选择和挑战的户外自然环境创设，应以满足他们的安全需求为前提。首先，在绿植种植区域，应避免栽种刺激性，尖锐性或有毒性的植物，以免幼儿误食或者划伤而受到伤害，同时也特别注意避开如电源线的地下管道，杜绝失火的隐患；在建造如树屋等密闭空间时，一是要注意保留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防止墙皮脱落或遮挡室内采光，二是要保证建立适宜高度，避免太高所引起的不牢固或太矮使幼儿撞击头部所受伤；另外，在幼儿园以树木和石头为主的平衡木或者攀爬设备中，应在设备底部和侧部放置一些保护幼儿安全的软垫或轮胎，避免幼儿跌落而引起严重受伤；对于幼儿园户外的地面，幼儿园应及时清理如玻璃、烟头或积水积雪，保证场地的平整干净。

(四)加强室外自然活动区域的联系

空间之间的联系有助于孩子们了解周围的环境以及在空间中的关系，而区域之间的良好的连续性，可以帮助孩子们在探索中自信和独立[8]。幼儿园在户外环境设计时，应增加流动性，调整室外不同区域之间的整合，使孩子们可以在每个区域之间自由移动，将自由感和连接感相平衡。例如在不同户外区域之间，可以使用蜿蜒的路径、触觉路径、木板路、隧道、桥梁、原木和植物来连接不同区域。这使整个幼儿园环境设计更加具有完整性。在这些连接路径的旁边，也可以种植摆放盆栽植物，使得整个户外环境更具有视觉吸引力。同时，在参考幼儿园专业设计团队建议的同时，也应进行整体规划，结合幼儿园的实际情况，合理利用幼儿园本身所有的地形场地优势，并进行统一规划。

(五)幼儿为主，鼓励更多儿童参与的户外环境

幼儿园户外的活动空间要确保幼儿参与性。只有确保让更多的幼儿参与其中，其设计和设施才能起到真正的价值[9]。因此，在户外自然环境设计中，设计者以幼儿为主体，基于儿童的发展规律特点以及兴趣爱好，创设实用性强的环境布局角落和操作强的活动器材，方便幼儿参与其中。

第一，在户外环境空间设计的过程中，除了听取幼儿园专业设计团队与建筑商的专业建议，更应与将要使用户外环境空间的孩子们进行广泛协商，耐心倾听他们的需求，并创造一个能够反映他们对世界的看法以及他们感兴趣的环境。通过认真倾听孩子们的声音，鼓励他们通过创造性的媒介表达他们的想法和愿望，并有选择性地将其需求转化为现实。

第二，保证户外空间的灵活性，以使教师能够对儿童的兴趣和发展做出反应。其中，零件化松散物品可以是终极的、开放式的、创造性的活动的材料，如可移动的木桩等。这些开放性资源和松散自然资源可以让孩子们依据自己的水平参与游戏，并以自己的想法为主导，完全自主地进行户外活动，决定如在哪里玩和如何玩。因此，幼儿园应该建立使儿童有自由和空间能够发明、创造、拆卸、移动、携带、排列和构建松散部件的户外区域，采用具有不同形式、质地和大小的天然材料，如石桩、树皮片、圆木、木棍、贝壳、松果，让孩子们能够在这些空间中自由表达探索自我的想法。

第三，考虑儿童的发展规律和个别儿童的需要。对于一些设备，其大小和水平必须适用与儿童的发展规律。尤其是学龄期项目，儿童的体型和技能可能会有很大差异，因此需要创设不同大小，不同高度的设施，以满足不同年龄层的需要。同时，也应准备足够大型的设施，以便4～5岁学龄前无需长时间等待即可使用这些设备。而对于户外环境中的玩具，例如木块，石头或其他艺术或书写材料，可以放在易于取用的垃圾箱、桶、容器或篮子中，方便幼儿拿取和整理。

对于一些残疾或有特殊需要的儿童，考虑到他们在户外自然环境中遇到困难的可能，相关设计者和幼儿园的领导者要及时做出调整，如调整材料的质地和设施的高度，安装适合轮椅使用者的秋千、安装栏杆、降低或升高园艺地面，在各个区域中设置斜坡方便轮椅使用儿童的自由移动，设置相应标识等，从而最大可能适应他们的需求。在这些调整过程中，也应与儿童，儿童的家长和相关专家进行沟通讨论，做出科学地修改。

三、结 语

理查德卢夫曾说，在大自然中，孩子们找到了自由、幻想和隐私，在远离成人世界的自然里，孩子们应该探索和学习的独立[10]。打造健康的幼儿园户外自然环境，设计者们应提供自然区域、环境区域和植物的融合，以激发儿童了解自然及其元素的兴趣。这不仅能激发他们自发游戏的非结构化活动，更能激发创造性的学习。这些自然环境让孩子们有机会了解和尊重自然环境以及植物、人、动物和土地之间的相互依存关系，同时也与自然建立了紧密的联系，进而为幼儿的可持续性教育创造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