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体育支援运行机制现状与治理对策研究
2021-04-09王科飞王宏江
王科飞,王宏江
(1. 成都体育学院 体育史研究所,四川 成都610041;2. 洛阳师范学院 体育学院,河南 洛阳471022)
我国体育法规定“公民依法享有平等的体育运动权利”[1]。由于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不平衡,因此存在相当数量的贫困地区,这些地区的体育尤为薄弱。我国通过1995年实施的《全民健身计划纲要》、1998年颁布的《体育彩票公益金管理暂行办法》、2001年体育彩票“雪碳工程”实施办法、国家体育总局《关于实施西部大开发若干政策措施的通知》、2002年《关于开展支援西部地区教练员工作的通知》、2004年《关于在全国开展体育三下乡活动的通知》、2005年中国奥委会“民康工程”、2010年《国家体育总局关于支持促进西藏体育事业发展的指导意见》和《国家体育总局体育援藏工作实施方案及责任分工》[2]、2012年国家体育总局关于《优秀运动员全民健身志愿服务实施办法》试行的通知[3]、2014年《国家体育总局对口支援赣州崇义县振兴发展工作实施方案2014—2020》[4]、2018年《关于体育扶贫工程的实施意见》[5]等一系列制度和文件支援贫困地区体育事业发展[6]。体育支援是为促进西部、偏远、民族和贫困地区体育事业发展而采取的一系列体育政策、制度和措施的总称[7]。当前在我国“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及“乡村振兴”的背景下,贫困地区体育支援得到了进一步加强。然而学术界仅有赵富学、俞大伟等个别学者从意义、政策、方式、机制等方面对我国体育援藏和体育援外进行了研究,还少有学者对我国体育支援机制进行全面和系统的研究[8]。为此分析我国体育支援现状和运行机制,促进新时代我国体育支援治理,提出长效机制构建的对策,为贫困地区群众体育水平提升和协同发展提供理论和策略支持。
1 研究方法
1.1 文献资料法
通过中国知网、万方数据库查阅到“体育治理”“体育支援”“体育运行机制”等相关论文160 余篇;查阅国家体育总局和山西、四川、河南等省体育局发布的相关体育支援政策、报告、报道200 余份,对其进行梳理和分析,为研究提供理论基础。
1.2 访谈法
为了解近年来我国体育部门有针对性地支援贫困地区体育设施、人才、信息、资金和公共体育服务等情况,研究编制了访谈提纲。利用2018年12月全国体育局局长会议的机会,对到会国家体育总局分管体育支援西部地区的领导1 人、各省市体育部门主要领导20 人进行本地区体育支援贫困地区时间、方式、内容、效果的访谈;同时通过网络或电话调查法,对部分未到会省市体育局相关领导11 人就相关内容进行访谈。
1.3 实地考察法
1)根据访谈情况选取山西、广东、四川、河南、安徽、陕西6 省的48 个贫困村进行初步调研。2)根据第一轮调查情况,选取6 个体育支援和公共体育服务建设先进村进行深入的驻村调研。它们分别是国家体育总局帮扶的山西省代县太和岭口村、广东省体育局帮扶的陆河县联安村、四川省体育局帮扶的武胜县梅托村、河南省体育局帮扶的夏邑县孟李庄村、安徽省体育局帮扶的阜阳市庙北村、陕西省体育局帮扶的黄龙县碾子塬村。采用问卷调查法于2019年6月至10月在以上6 个村发放《贫困村体育支援居民调查问卷表》,每村发放80 份,共发放480份,回收460 份,有效问卷430 份,回收率95.8%,有效回收率93.5%;发放《体育支援工作人员调查问卷表》每村3 份,共18 份,回收17 份,有效问卷16份,回收率94.4%,有效回收率94.1%。发放《贫困村村干部调查问卷表》,每村8 份,共发放48 份,回收46 份,回收率95.8%,有效问卷43 份,有效率93.5%。同时通过查阅贫困地区体育制度、管理条例,查看援建体育设施,观摩援助建设的体育景区和赛事活动等形成调研报告。
2 当前我国体育支援现状与不足
2.1 体育支援范围不断扩大,但支援长效政策不足
我国体育系统有计划地对贫困地区的体育支援始于1994年,国家体委率先响应党中央、国务院号召,支援山西省忻州市繁峙县。1998年初国家体育总局开始协调各省市体育局开展对口体育援藏工作。2002年国家体育总局召开“实施西部大开发战略对口支援座谈会”,开始对口支援西部体育工作,并与西藏、四川、云南、甘肃、青海西部5 省区签订了体育对口支援协议。2002年国家体育总局开始帮扶山西代县;2007年西藏体育局开始定点帮扶洛隆县康沙镇;2010年国家体育总局召开体育援疆工作座谈会,出台《关于体育援疆工作方案和责任分工》;2012年陕西省体育局开始帮扶黄龙县;2013年国家体育总局开始帮扶江西崇义县。2013年随着“精准扶贫”政策的提出,各级体育部门都积极行动起来,对辖区内贫困地区体育设施、人员和公共体育服务等进行了更广泛和更有针对性的支援。2018年之后随着《关于体育扶贫工程的实施意见》的实施,体育在带动经济社会发展和扶贫扶智中的作用得到了更广泛的认识。参与双方“对体育支援重视程度”的调查显示,派出方领导“重视”和“较为重视”的比例较高,分别为43.5%和32.6%;而受援助方“重视”和“较为重视”仅为34.9%和27.9%,都低于派出方。对“参与体育支援原因”的调查显示,主要是按照上级扶贫或体育部门的要求,分别占42.2%和33.6%;由“贫困地区提出请求”和“派出方主动提出” 的比例都较少,分别为17.5% 和6.7%。可见,由于我国体育支援是上级政府和扶贫部门分配的重要任务,具有政治动员性,因此各级体育部门较为重视;而受援助方对经济支援的重视程度较高,对体育支援重视不够。对“体育支援对象”的调查显示,直接支援贫困村的最多,达到64.2%。对6 个派出单位“2015—2019年出台体育支援政策”的调查显示,共出台相关政策46 件,其中2015年出台5 件、2017年出台9 件、2019年出台12 件,呈不断增长趋势。政策内容涉及对接交流、人员选派、支援资金、考评机制等,如《广东省帮扶陆河县联安村三年总规划》《四川体育发展专项资金管理办法》等。对“参与双方签署体育支援协议情况”的调查显示,签署体育支援专项协议的较少,仅为21.2%;政策的执行力和效果有限,也造成了体育支援过程的单向性和长效机制缺失。
2.2 建立了稳定的资金和人员支援体系,但方式较为单一
对“开展体育支援资金来源”的调查显示:1)各级财政专项资金位于第1 位,占35.2%。根据派出部门不同,相应财政会给体育支援派出单位专项资金用于开展相关工作,这是较为稳定的资金来源。如“中央专项资金”主要用于支援贫困地区发展、少数民族扶植、以工代赈、“三西”农村建设、贫困地区公共服务设施建设,2016年中央财政专项资金投入已超过1 000 亿元,其中中央财政安排补助地方财政扶贫资金660.95 亿元;2019年国家体育总局利用中央财政专项资金支援代县、繁峙县1 173 万元。2)体彩公益金位于第2 位,占30.5%。如2001年以来国家体育总局共投入公益金21 亿元,在老少边穷地区援建“雪炭工程”体育设施1 127 个,惠及28 个省[9];2017年四川省体育局安排本级体彩公益金1 760 万元,用于重点支援甘孜、阿坝、凉山州贫困村开展具有民族特色的群众性体育活动。3)单位自筹占21.6%,位于第3 位。该类属于横向帮扶类资金投入,主要依靠单位业务或员工筹集资金。4)社会和个人捐赠资金所占的比例较少,仅占12.7%,位于第4 位。如2017年陕西威赢体育产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投入20 万元促进黄龙县山地体育赛事发展。通过对“派驻体育支援挂职干部情况”的调查显示,6 个支援派出单位共向48 个村派驻体育驻村工作队员171 人,大多数工作队由3 人构成。其中2015、2017、2019年选派的人数较多,分别为32 人、49 人和35 人,人员主要来自国家和省体育局及下属单位。可见我国体育支援资金主要是政府和体彩公益金投入,派出人员主要来自于政府体育部门,社会组织捐赠资金所占比例还较少。
2.3 支援内容逐步多样化,但仍以设施投入为主
对48 个村“2015—2019年体育支援内容”的调查显示,“体育器材和设施”占34.7%、“赛事联办”占22.8%、“各类志愿服务”占16.2%,位于前3 位。可见体育设施是体育事业发展的基础,多数支援派出单位首先为贫困村捐赠了体育器材,援建了体育设施,使近年来贫困地区体育设施得到明显改善。其次是援建体育综合体、体育赛事、志愿服务等。调查显示6 个贫困村2015—2019年新建体育综合体、旅游景区、体育文化园共15 个,如广东省体育局帮扶联安村成功获批了“国家级运动休闲特色小镇,河南省体育局帮扶夏邑县修建了太平镇文化体育园”。5年来6 个村共建成县级以上体育传统文化品牌7个,多数依托贫困地区传统体育项目和特色体育文化开发。如四川武胜县梅托村连续举办“春节农民运动会”,吸引周边1 400 余名村民参加,成为远近闻名的农民体育赛事。5年来在6 个贫困村共开展体育赛事37 项,平均每年7.4 项,平均每村6.2 项,以定向系列赛、乡村半程马拉松赛、自行车骑游赛、端午龙舟赛、自行车越野挑战赛为主,部分赛事形成了较大的规模和影响力。如山西代县在国家体育总局帮扶下2016年以来每年举办雁门关国际骑游大会、“寻找美丽中华”定向越野赛、“奥跑中国”大众路跑等全国系列赛,河南夏邑县承办了2016年河南省民间传统体育大会、河南省首届农民健身大赛、全国木球邀请赛。5年来体育企业通过赛事挂名、捐赠体育器材、开展体育培训和体质监测等方式,帮扶6 个村54 次。5年来6 个村共接受各类志愿服务27次,平均每年5.4 次,每村4.5 次,如2017年广东省体育局在联安村举办了全民健身志愿服务活动。通过对2015—2019年6 个贫困村体育支援投入及其成效的调查显示,各支援派出单位对6 个贫困村累计投入体育专项经费1 261 万元,用于体育设施建设、体育品牌创建、赛事承办和体育景区开发等方面;累计派驻驻村工作队员30 人,极大地带动了贫困村体育事业发展(表1)。
表1 2015—2019年6 个重点贫困村体育支援投入及其成效Table 1 Input and effectiveness of sports support in 6 major poor villages from 2015 to 2019
续表1
2.4 体育支援取得积极效果,但评价方式和手段较为单一
对“体育支援考核方式”的调查显示,主要通过查阅材料和实地考察,分别占30.5%和24.2%;采用专家评价的较少,仅占13.2%(表2)。对“体育支援考核机构”的调查显示,由“组织部门考核”和“扶贫部门考核”的分别占39.6%和40.1%;同时“体育部门”会对贫困地区体育发展情况进行考评,对管辖范围内体育支援业务进行指导。对48 个贫困村村民的调查显示,认为体育支援效果“好”和“较好”的共有86.4%。在河南省体育局的支援下2017年孟李庄村人均纯收入达到7 600 元,群众生活水平和村容村貌发生了很大变化,实现整村脱贫。河南省体育局支援孟李庄村形成的“以全民健身推动全民健康继而促进全面小康”驻村工作模式,受到河南省委表彰并推广。广东省体育局派驻联安村的驻村工作队获2016—2018年广东省脱贫攻坚突出贡献集体称号,使联安村成功入选全国首批国家级运动休闲特色小镇示范性试点。国家体育总局积极支援太和岭口村,使其雁门关景区被授予“体育旅游精品景区”。在四川省体育局支援下,梅托村获四川省体育与健康脱贫示范村。可见当前我国体育支援取得了积极的效果;评价的主体主要是政府,以主观评价、定性评价和上级评价为主,准确性和客观性不足;社会评价、多元评价和第三方评价体系尚未建立。
表2 体育支援考核方式Table 2 Assessment method of sports support
3 我国体育支援运行机制分析
我国社会学家郑杭生认为“合理和高效的机制是社会良性运行与协调发展的条件”[10]。运行机制是引导和制约运行过程中人、财、物相互关系的基本准则,是决定社会行为的重要因素,包涵事物各组成要素的相互联系,即结构;事物在有规律的运动中发挥的作用和效应,即功能;发挥功能的作用过程和作用原理,即模式。体育支援运行的过程中主体主要是政府体育部门;客体主要由贫困县、贫困户等构成。我国体育支援运行机制是影响体育支援参与双方各因素的结构、功能及其相互关系以及这些因素产生影响、发挥功能的过程和作用原理及其运行模式。当前我国体育支援运行机制可以分为决策机制、动力机制、保障机制和考核机制4 部分内容,其中决策机制把握支援的方向,动力机制驱动支援的实施,保障机制为支援政策落实提供资金、管理和人员支持,考核机制促进支援按计划推进和效果满意,它们相互作用,促进了体育支援的顺利进行(图1)。
图1 我国体育支援运行机制Figure 1 Operational mechanism of sports support in China
3.1 决策机制
决策机制决定了体育支援的对象和方向,促进其有效运转和实施。我国体育支援的决策大都是由上级政府部门自上而下实施,带有很强的指令性和政策导向。当前我国在体育支援过程中形成了纵向的“国家体育总局-省体育局-市县体育局业务指导模式”、“国务院扶贫办-省扶贫办-市县扶贫办政策推动模式”和“中央组织部-省委组织部-市县组织部人员选派模式”。这3 种模式多向互动,多部门合作,指导和安排各级政府部门和相关单位开展体育支援工作。国家体育总局、国务院扶贫办负责顶层设计,统筹协调和督促落实工作。省级体育和扶贫部门是体育支援工作的直接组织者和领导者,负责统筹协调,推动相关配套政策落实,主要对体育支援负总责,负责安排各类项目、资金支持、监督和检查。市县政府承担主体责任,将体育支援作为脱贫攻坚的重要举措,落实好政策衔接、资金支持、项目落地、人力调配、推进实施等工作,确保各种配套政策落实到位。由于我国体育支援“自上而下决策”模式有较强的政治动员性,也在一定程度上存在对象不够精准、对接机制不完善、参与支援部门内发动力不足和被支援地区体育需求不能充分满足等问题[11]。
3.2 动力机制
动力机制是体育支援的推动力量,驱动体育支援的有效推进和落实。我国体育支援动力机制主要有以下3 种模式:1)政府主导式。该模式是在上级政府的主导下“自上而下”推动,经济发达地区体育部门、企事业单位与贫困地区建立结对关系,进行针对性的帮扶。政府起到主要作用,通过制定政策和行政手段,推动体育支援实施。2)需求推动式。内部需求推动是体育支援的重要方面,通过贫困地区的内生动力和体育需求推动和主动寻求经济发达地区的帮助。它有利于结合贫困地区的实际需求,实现体育支援由“给什么”到“要什么”的转变,变被动的“等靠要”为积极改变贫困地区体育面貌的具体行动。3)多元协作式。该模式以居民需求为导向,强调政府、市场和社会“多元参与和平等协商”,有利于充分发挥政府、企业、社会组织和个人的作用,形成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相结合的全方位体育治理,从而弥补政府作为供给主体的总量不足、针对性不强、灵活性不够、结构失衡、效率低等问题。
3.3 保障机制
保障机制为体育支援提供资金、内容和人员等各类资源,保障体育支援顺利实施。1)资金保障。资金是保障体育支援顺利实施的基础。当前我国体育支援资金来源主要包括中央专项资金和省级政府专项资金,该类属于纵向政府拨款类经费,是较为稳定的来源;体彩公益金是资金的主体,对我国体育事业的发展产生了较大的促进作用,被誉为“体育事业的生命线”和“公益事业的助推器”;单位自筹,社会、企业、个人捐赠资金,属于社会公益类资金投入,是体育支援资金的有效补充。2)内容保障。体育支援的内容包括公共体育物品和混合物品,其表现形式既包括有形的体育设施、人员、活动等产品,也包括无形的体育制度、文化、组织等。近年来我国四川、山西、安徽、陕西等省市在体育支援方面积极实践,探索了体育设施、体育赛事、体育与健康融合、体育与旅游、全民健身志愿服务、体育与互联网、特色体育小镇、体育产业、体育扶志等诸多体育支援内容。3)人员保障。首先,省市体育部门对体育支援较为重视,一般会抽调机关领导专门负责,还会选派单位骨干驻村开展该工作,任期多为3年,并建立工作联系和日志制度。如1994年以来国家体育总局累计选派49 名干部帮扶繁峙县和代县,开展驻村帮扶工作。其次,根据国家体育总局《关于组织奥运冠军、世界冠军开展志愿服务活动的意见》[12],河南、四川、山西等省市组织奥运冠军体育志愿服务,为贫困地区居民普及体育知识,进行体育指导。
3.4 考核机制
考核机制是促进体育支援顺利进行,并保障其效果的重要环节。体育支援绩效考核主要是对支援的过程与结果进行检测评估。通过绩效考核才能掌握体育支援过程中存在的问题,从而提出改进意见和建议。目前我国体育支援考核评价主要由政府扶贫、体育、组织3 个部门依据《全民健身计划条例》《省级党委和政府扶贫工作成效考核办法》《关于进一步加强用于全民健身的体育彩票公益金使用管理的通知》等文件进行。扶贫部门主要从体育带动经济社会发展方面对体育支援成效进行考核[13];体育部门主要从体育支援规划制定和实施、《全民健身计划条例》落实等方面进行业务指导和考核;组织部门主要对体育支援派驻的工作队和人员进行考核,以宣传和表彰为主。如1994年以来中央和国家机关工委主要从人员派驻、资金投入、制度建设、成效等方面对国家体育总局定点支援繁峙、代县的效果进行考核。
4 我国体育支援机制的治理对策
4.1 为体育支援治理的科学决策提供制度保障
治理理论兴起于20 世纪90年代的西方国家,被用来解决仅靠单方难以解决的复杂社会问题,多元和顺畅的决策机制是实现“善治”的前提条件。党的十九次代表大会指出“加强社会治理制度建设,要完善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法治保障的社会治理体制”,对体育支援决策实现由经验决策向科学、民主决策转变提出了新要求。科学的决策是保障体育支援顺利实施的基础,完善的制度是其重要条件。决策的科学化首先体现在程序和制度的科学上,这就要求决策者和其他参与者采用合理的决策程序,充分利用各类支援理论、实践经验和方法,注重征求支援方和被支援方的意见,作出合理决策。决策过程中要保证广大人民群众、各种社会团体和政策研究者的充分参与,反映贫困地区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和要求。当前我国体育支援的法制化、完善化、标准化尚未完全建立,存在对体育支援的总体目标和阶段任务不够清晰、监管和评价措施欠缺、政策的执行力有限等问题。如截至2018年底国家层面涉及体育支援的政策有31项,法律仅有1 部;国家体育总局发布的较多有21件,占68%;而其他部门发布的有9 项,占28.8%;没有形成政策合力。省级政府体育部门大都出台了地方性体育支援规章制度,涵盖了全民健身、健康惠民、体彩公益金、体育对口帮扶等多方面内容,但以省委、省政府名义出台或是经省人大审议通过的不足10%。今后要借鉴社会治理理论,进一步谋划体育支援的总体思路、分步骤任务,清晰列出体育支援路线图和时间表。要以“精准扶贫”和“健康中国2030”规划为依据,建立由中央扶贫办和体育总局为主导,财政、卫生、农业等多部门组成的领导机构,由多个部门集体决策[14],整合现有《体育系统支援西藏、四川、云南、甘肃、青海体育工作意见》《关于加强体育彩票公益金援建项目监督管理的意见》《关于实施农民体育健身工程的意见》《关于支持西部地区体育行业职业鉴定工作开展若干政策措施的通知》《关于推动运动休闲特色体育小镇建设工作的通知》等不同时期体育支援政策,形成定位清晰、统一衔接的完整体育支援政策体系。
4.2 构建多元协作治理的动力机制,形成体育支援合力
治理强调由多元主体共同参与来处理复杂的公共事务,政府、市场和社会的良好合作和良性互动是其发展成熟化的重要指标。1)要强调政府在体育支援过程中的主体地位,要将贫困地区体育支援列入各级政府年度预算,建立分项目、按比例承担的具体措施。要合理界定中央、省市以及地方政府的职责分工,构建市、县、乡镇三级支援体系,形成顺畅的运行机制。各级政府体育部门要用足用好国家和地方扶贫和体育支援的优惠政策,协调民政、扶贫、财政、人力等政府部门,做好基础设施建设、金融支持、赛事举办等具体工作,保障体育支援顺利和高效进行。2)在治理过程中企业和社会组织是重要组成部分,它可以弥补政府作为体育唯一供给主体所产生的针对性不强、灵活性不够等问题,让市场在体育资源配置和服务中发挥积极效用。因此要充分发挥市场在体育资源配置和服务中的积极作用,建立体育支援过程中不同参与主体协商和对话的机会。积极动员企业、社会和个人对体育支援的广泛参与,探索多样化的体育支援融资方式,结合地区经济水平、空间布局、人口规模等因素,从体育设施、组织建设、人员配备、服务方式等多方面进行针对性支援,建立多部门联动机制,形成“需求导向、政府主导、多元参与”的体育支援机制和合力。3)要建立政府、市场和社会之间的协同合作机制。要明确政府在其中的主体作用,有效发挥社会组织在体育支援中的协助作用,充分利用市场在其中的调节作用,从而推进贫困地区体育支援社会化和长效机制形成。要积极借鉴国外和先进地区的体育治理经验,探索多元体育支援治理方式和运行模式,充分发挥政府的主体责任和市场灵活、高效的优势,结合我国脱贫攻坚整体规划和贫困地区体育工作实际,切实构建体育支援的多元参与机制和组织领导、任务分工、实施体系,促进体育支援科学、高效运行和合力的提升。
4.3 健全治理资金和人才保障体系,拓展体育支援内容和形式
国外学者麦奎尔认为,“治理过程中需要两个或者多个组织为共同取得各自无法单独获取的结果,进行信息、资源的共享和能力、行动的链接和配合”[15]。因此援助和受援助双方应当在资金、人才等方面进行合作,建立适合双方的体育支援内容和支援方式。1)要坚持“存量微调、增量倾斜、综合平衡、讲究效率”的财政思路,采用政府购买、市场投资、企业出资等多种融资模式,积极吸纳和利用社会资金扶植、体育组织和协会自筹资金,采用直接投资、委托相关公司管理、参股、购买等形式,为贫困地区体育基础设施提升、体育旅游、赛事、体医融合、乡村体育振兴提供专项支援资金。2)帮扶双方要充分发挥法律、行政、经济等激励功能,采取荣誉、薪酬、精神、升职、税收、专项资金等激励方式为体育支援提供人才保障[16]。要充实乡、村体育支援组织,采取提高待遇等切实有效的措施,吸收大学生、返乡务工人员、复员军人等积极投身家乡体育支援和志愿服务。3)要围绕《全民健身计划(2016—2020年)》和《关于体育扶贫工程的实施意见》,结合体育支援派出部门的优势和受援助地区的需求,构建体育支援的内容、标准和模式,进一步丰富体育支援方式,探索多元支援路径,形成多个层面的支援内容和模式。
4.4 因地制宜挖掘潜能,提高贫困地区内部体育治理能力
贫困地区的内生动力和治理能力是决定体育支援能否从“单向支援”发展为“双向合作”的基础。因此贫困地区要增加发展体育事业的主动性,支援派出地区要帮助贫困地区根据其经济、社会、自然和人文条件,深度挖掘内部潜能,不断提高自身造血功能,由单项“输血式”支援向自身“造血式”发展转变。东北地区可以开发户外、冰雪、水上等特色体育服务;西南地区可以挖掘民俗体育、中医药资源,拓展“体医结合”,开展医疗护理、体育养生、康复疗养服务。河北、山东省可以发展体育赛事、表演、休闲体育产业和旅游,带动体育事业和经济发展。贵州省要紧紧围绕“健康贵州”,以“山地民族特色体育和户外运动”为切入点,在贫困山区广泛开展徒步、露营、登山、汽车越野、滑翔伞、漂流等体育活动,形成了黔西南国际山地旅游和户外运动、普定秀水漂流、笃山攀岩等特色体育品牌,构建多元格局的全民健身公共服务体系。张家口要借助与北京携手承办2022年冬奥会的机遇,积极建设冰雪基础设施,大力发展冰雪经济,与国际雪联开展全方位合作,引入尖端冰雪赛事,带动地区体育和社会发展。广西壮族自治区可以发挥“体育山水”资源和独特的民族文化资源优势,举办户外运动、攀岩等多种体育旅游赛事,推动体育产业融合发展。
4.5 建立体育支援治理效果的多元考核评价体系
治理理论要求治理过程的民主和利益的分享,从而实现整体价值的增值,因此考核和评价体系就显得至关重要。目前我国体育支援重视过程和形式,对结果的评价以定性评价为主,多元评价主体的作用没有充分发挥,评价和利益协调机制还不够完善。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要着力解决不平衡和不充分问题,更加注重公平和均等化”[17],这对我国体育支援评价体系建设具有重要指导意义。因此在体育支援评价过程中要对支援方和受援助方进行全面评价,不但要评价支援的方式和内容,还要从制度融合、机构设置、公平与效率等方面进行综合的评价。要结合《全民健身计划(2016—2020年)》和《“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加强体育支援在贫困地区政府发展、规划、财政预算和年度工作中的重要程度。要运用因子分析和主成分分析法,从多方面建立体育支援的定量绩效评价指标体系;要进一步明确规划、建设和体育部门各自的责任,加强合作和信息互通,探索新的体育支援监管机制,采用实证方法对体育支援水平与效果进行评价。
4.6 突出体育行业特色,发挥体育部门优势
针对管辖范围内贫困地区的体育事业发展进行帮扶和支援是各级政府体育部门的责任和本职工作。因此体育部门在体育支援过程中要借助国家对贫困地区“摘帽不摘政策”和大力推进“乡村振兴”的契机,积极作为,使贫困地区体育事业得到更好发展。要积极发挥体育行业优势,让体育成为贫困地区居民健康生活方式的引领者。要通过对贫困村群众的“体育扶志”,从而凝聚人心,改善贫困村居民精神面貌和生活方式。体育部门要以驻村工作队为支点,结合自身职能优势,建立并畅通行业帮扶机制。1)根据贫困地区体育的多层次、多样化需求,继续加强对贫困村公共体育设施的支援。如河南省体育局通过体育彩票公益金,对符合条件的第一书记派驻村和纳入农民体育健身工程的贫困村优先安排一副室外篮球架和6 ~8 件体育健身器材。2)根据地区文化特色,引入民间传统秋千、武术、舞龙舞狮、腰鼓、罗汉班等群众喜欢的项目,增加体育文化的丰富程度和区域特色。如四川省体育局突出民族性,在贫困地区开展赛马、打拐、磨秋等民族体育活动,在阿坝、凉山地区创建民族特色体育品牌。3)探索多样化的体育支援方式,为贫困村居民提供体质监测、信息传播、活动指导等多样化服务,从而改变贫困村居民精神面貌,助力健康中国和体育强国建设。如陕西省体科所实施以“体育健康”为主题的个性化支援,将体育和医疗结合,2018年以来先后6 次深入安康市大同镇夹河村,为村民进行身体检查、国民体质监测和科学健身辅导。
4.7 促进长效体育支援与协作治理机制形成
在体育支援过程中能否建立平等协商、资源共享、责任分担、权力共建、利益均分的治理机制,是决定体育支援长效机制建立的关键。这就需要借鉴治理理论,采用规范化、制度化、理性化、常态化的方式进行治理。体育支援长效机制建立对弥补短期支援的不足、避免体育返贫问题具有积极的意义。今后省级体育部门应根据辖区内贫困地区的不同体育发展水平和阶段,从政策、资金、管理、设施、服务、活动开展等方面对体育支援的任务和措施进行分解,制定年度目标任务和长远规划。结合国家“公共体育服务均等化”和“乡村振兴规划”等现实,分类制定体育支援标准,从政策、措施、实施、评价等方面构建长效机制。探索建立县与县、乡与乡等政府之间对口体育支援模式和对接、交流机制,推动它们之间的体育协作治理,促进协同发展。要结合我国“精准扶贫”“东西部协作”“乡村振兴”等现实,加强对体育支援治理机制研究,构建体育支援长期政策和措施。参与帮扶双方要从政策法规、资金、场地设施、管理服务、体育活动等方面对体育支援任务和措施进行长期规划,适应市场经济规律,变无偿为互利,形成2020年之后新型的协作治理关系,促进对口支援双方互通有无、优势互补、协同发展。
5 结语
近年来在党和国家“支援西部开发”“精准扶贫”和“脱贫攻坚”等政策的指引下,我国体育部门积极围绕《全民健身计划纲要》 和《“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的实施,发挥行业优势,突出体育特色,开展了针对贫困地区的体育支援。体育支援内容从单一的体育设施支援和人员派驻发展到体育赛事、旅游、小镇建设等多方面内容;资金来源不断多样化,形成了以上级政府专项资金和体彩公益金投入为主体,单位自筹、社会、个人捐赠为补充的资金保障体系,体育支援起到了积极的效果。体育支援运行和实施过程中形成了体育、扶贫等部门的联动决策机制,政府主导、需求推动、多元协作的动力机制,资金、内容和人员三位一体的保障体系,以政府为主导注重过程与结果的监督和评价体系;同时还存在理论研究落后于实践发展、体育支援短期政策较多、长效机制和利益补偿机制缺失等问题。今后要从科学进行决策、加强制度建设、促进多元参与机制、完善保障机制、加强长效机制建设等方面促进我国体育支援治理机制和治理体系完善和升级,进一步实现我国公共体育服务均等化,助力“乡村体育振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