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救援日志(上)
2021-03-31张向涛
张向涛
引子
静静地漂浮在深邃星空中的月球，乳白色的月面上，几处银色的斑点，不停闪烁。在离月面不远的空中，一座硕大的环形建筑正随月球缓缓转动，就像海底石头上一株惬意的水藻，张着伞状的、银白的、蛛网般的骨架，在阳光下泛着乳白色的光晕，来往穿梭的舰船的航标灯一闪一闪的，點缀着这壮观的景象。
正文
1
（日志9.02）
【信号连入】距离风暴开始已经过去了4个地球时，车内电力已经基本耗尽，车内仅保留求救信号发射器的电池和手枪使用的两个脉冲弹夹，运输队失联人员Hart，开始了被困后的最后一次自救尝试。【信号中断】
（日志9.02）
【信号连入】车内电脑提醒，信号发射器电量即将耗尽，本机即将进入待机省电状态：已与驾驶员失联12个地球时，最后一次发出广播信号……【信号中断】
2
【信号连入】
“这里是RTMCA-505号救援队，我们已经收到你的求救信号，听到请回答。”
“这里是RTMCA-505号救援队，我们已经收到你的求救信号，听到请回答。”
“总部，这里是RTMCA-505号救援队，任务失败。人已经没了，放弃吧！……队长！看那儿！”
【信号中断】
3
我钻出车门，回到已经先于我被山谷的碎石砸成碎片的车队中，寄希望于在残骸中找到可以利用的物资。沙暴还在继续，在艰苦摸索了6个小时之后，我被同样从谷顶崩落的碎石砸昏。
我醒过来的时候，除了来自肢体的疼痛与黑暗寂静之外，什么也感受不到。很幸运，在外骨骼系统与室外太空服的保护下，我除了头部遭受重击之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全身的机件挡下了大部分冲击，机件几乎全部损坏，传出电路板短路烧焦的糊味。在拆除了所有损坏部件之后，我坐在碎石旁，望着头顶的一隙天空，我对自己的未来感到一丝恐慌：
我会死在这么？
有人会来救我么？
而且……
我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我是谁？
似乎我的记忆已经在撞击中受损，在山石崩塌拦下车队之前的事已经全部模糊不清，甚至自己是谁都已完全想不起来。
经过5小时的跋涉，我从山谷中走了出来，来到一个大陨石坑的边缘。氧气浓度已接近危险警戒线，地平线上的城市与空港依稀可见。远处，有黑影正在向我移动，隐隐约约像是几个人在向我走来。
4
【信号连入】
“这里是RTMCA-505号救援队，请表明身份——请重复，雷达扫描未显示你身份标识。”
“总部，这里是RTMCA-505号救援队，任务结果汇报，—人获救，获救人员情绪稳定，头部有轻微损伤，事故点已标记。”
【信号中断】
5
我获救之后的事十分繁琐也不便复述，总之，救助我的人告诉我我叫Hart，是一名工程师。电脑在诊断之后决定让我去月球接受更完善的治疗。我离开火星，前往月球进行康复治疗与事故休假。搭载我的是GCV-ALPHA-Naglfar星际舰船。GCV-ALPHA是太阳系人类联合体兴建的第二批星间穿越舰的第一种型号，采用了最先进的核聚变辐射引擎一反物质引擎混合动力配置，同时具有短距时空折叠跃迁能力，因此这次旅行应该会是一次舒适的经历。
6
浩瀚星海黑暗，幽邃，同时也光明通透。宇宙航行不再是漫长的等待，光帆技术，核聚变的可控引擎，反物质发动机的出现，人类的脚步开始更快地遍及宇宙。百分之一光速的极限速度，使我的旅程不再漫长恼人。
我，正向着最遥远的故乡进发。
在旅程的第一天，我在观星台遇见了VOSS，他是物理学家，正在火星北极的地下研究城工作，这是他的一次例行年假。此后的每天，我都和他在观星台上讨论他的理论，谈论着联合体在太阳系的发展。他总是喋喋不休地讨论着邻近恒星的观测问题，不时抱怨个一下他已算是优渥的工作条件，我则只是回忆般地说着各个星球上的建筑与工程，在观景舱消磨时光。
7
【信号连入】
“GCV-ALPHA-Naglfar呼叫3号月球空港中继站，本舰请求入港。”
“收到，GCV-ALPHA-Naglfar，准许请求，请进入停泊区B层5号对接口。注意右舷有小型运输艇汇入，请注意避让。”
“收到，待会见。”
“待会见。”
【信号中断】
8
“我工作的地方条件并不好，我们负责的是重点项目，但总部对我们的态度十分恶劣。提交了几个月的地面扩建现在还没批准，天天只能呆在地下。”
“火星北极的地下研究站是全火星殖民建设最先进的地方，全站主要分四层两区，上两层主要为居住，进行研究和生态循环系统。下层则是贮藏与冷冻区，同时包括全站的电力供应——核聚变反应堆。水源主要来自极冠中的冰，全年室内温度稳定，没有气候影响……从理论上讲，这已经极其舒适了。”
“嗯，好像还行，但是你不知道，除了地下城之外，人类的居住模式还包括木星环外的卫星城，月球的月面城与空港系统以及地球上的生态恢复工程与节点城市计划。”
相信VOSS见到月球之后还会再发一次牢骚。
9
【信号连入】
“GCV-ALPHA-Naglfar呼叫B层管理塔，正在入港请指引。”
“收到，GCV-ALPHA-Naglfar，准许请求，马上为你标记5号接口，正在标记。”
“舰长！发生紧急情况，疑似港口爆炸！”
“解除A类安全协议！调档后退！”
“执行中，预计爆炸碎片击中区域15处，雷达持续追踪中。”
【信号中断】
10
今天是我与VOSS相识的第4天，经过了一上午的行李整理，我和VOSS坐在舷侧的观景舱中闲聊。这个时间段舱内除了我们别无他人，我喝着咖啡，听着他的连绵不绝的物理理论，看着舱外的无尽星海和不远处的空港，出了神。
那就像是海底石头上一株惬意的水藻，张着伞状的、银白的、蛛网般的骨架，在阳光下泛着乳白色光晕，来往穿梭的舰船的航标灯一闪一闪的，点缀这壮观的景象。
“3号空港，很美，不是吗？”他停下他的理论，抢过我的咖啡，喝了一口说到，“不过你也应该讲讲这座建筑，这么高，只有一座塔作支撑，他到底——”
他的眼中瞬间充满了惊慌，手指向空港，说起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语言。解译器开始工作：“火光！港口爆炸了！噢！我的天哪！快跑！快跑！”
伴随着他的喊叫，一艘小型运输艇燃烧着从窗边翻滚而过，砸在舰体上，金属残片在舷窗上留下裂痕。我拔腿跟上VOSS，穿过舱门。电子门在身后关闭，随即传来可怕的玻璃破碎声与金属扭曲碎裂，空气被抽走的飕飕声。头顶的灯应声闪烁了几下，头顶传来全舰广播的提示音。
【信号连入】
“这里是GCV-ALPHA-Naglfar中心驾驶舱，我是舰长Nick.Reyes，就在刚才，本舰即将停泊的3号空港发生爆炸事件。几分钟前，已经接到1号和3号空港传来的类似消息，（撞击警报声）请全舰人员进入内层舱室，即将接受小型碎片撞击，险情解除后将停泊于该港A层。”
【信号中断】
11
舱内变得空无一人，原先闲逛的旅客都消失了踪影。草草与VOSS告别后，回到自己的起居舱内，桌上的全息显示屏显示有两条未读讯息，我打开信箱：
【信号连入】
爆炸事故现场录像——
录像的起始是火光从中心港岛冒出的时候，爆炸的碎片像阳光下的灰尘一样散开，巨大的轮状停泊区就像是一条垂死的巨龙一般痛苦地扭曲着，仿佛下一秒就会轰然砸向地面，火光在蛛网般纵横的舱室间蔓延。火光带着碎片从舱室里破壳而出，依次被点燃的舱室像霓虹灯一般交替闪烁，一些碎片已经落向月面，在城区中绽开致命的花朵。
3号港，摇摇欲坠。
【信号中断】
那样恐怖的经历又一次在我面前展现，我开始庆幸我逃出了死神的怀抱。
【信号连入】
救援行动倡议——
任务档案：月球基地紧急维护
据悉，今日，即太阳系标准时间9月11日下午2：07，1号、3号、4号空港均出现不同程度的损坏，怀疑为蓄意行动。目前1号空港已经开始崩塌，情况已经接近不可挽回，目前目标为挽救4号港，现紧急征召人员参与地面港区修复。
【信号中断】
12
“我想……”
这是一个会令我后悔的决定，我选择了加入，我仗着自己那点建筑师的职业优势与对医学的一点兴趣，希望能挽救生命，毕竟爆炸的场景已经烙在我的心里，正在工作的人们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和失压扼杀，没有生还的可能。
“也许他们都有许多可以回忆的事呢……”
“現在您隶属于RTLCA-442号救援队，您的资料正在处理中，正在刷新。”
“您好！Mr.Hart，RTLCA-442号救援队工程师，请前往GCV-ALPHA- Naglfar中心指挥室向您的队长报到，您的队长是——”
电子门突然开启，
“Jeffrey.Nordling中校”
“！”
13
我猛地发现门口正站着一个身材壮硕，体格高大的亚洲男子。
“你是……”
“Jeffrey.Nordling中校”，他笑着回答。
我们相互认识之后，我得知了关于他的一些情况：他是美国人，在空军工作，是我的临时队长，负责我的整个救援工作安排。我的小队主要负责城区的修复和港口基座的修复，我将兼顾机械的修复与建筑维护，在医疗过程中做一些辅助。
我们的装备主要包括机械外骨骼，室外防护服，轻型无人机，小型飞行辅助背包，部分人将持枪，以防万一。所有装备将在器械大厅装配后直接空投在4号港城区。
“你的新生活开始了，努力干吧！”
（下期精彩继续）
（指导老师：万新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