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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活态遗产保护的曹杨一村发展策略探讨

2021-03-30赵偲圻

建材与装饰 2021年26期
关键词:一村新村遗产

赵偲圻

(成都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四川 成都610000)

20世纪50年代,上海由消费型城市向生产型城市过渡,随着工人阶级的壮大,住房严重短缺。工人新村正是这个特殊时期的产物,一度成为上海居住面积和人口最多的建筑样式。但在经过1950—1976年的“主宰期”后,工人阶级在21世纪初彻底退出城市意识形态中心,成为上海的边缘阶层[1]。然而,工人新村所反映的生活生产方式和规划建筑风格具有独特的历史遗产价值,并且历经半个多世纪仍在使用,是上海居住类型的有机组成部分。

曹杨一村始建于1951年,是新中国首个工人新村,2004年被评为“上海市第四批优秀历史建筑”,2016年也被收录进中国文物学会和中国建筑学会联合公布“首批中国20世纪建筑遗产”名录。其建筑受到法律保护,但老化的建筑结构和基础设施、不符合当代人生活方式的功能结构以及衰退的人文等问题都急待解决。因此,本文基于对曹杨一村的遗产价值分析,对其存在的问题进行梳理,探索活态遗产背景下曹杨一村的保护及发展策略。

1 曹杨一村的遗产价值

1.1 社会主义的空间特征

1.1.1 邻里单位的规划思想

曹杨一村在普陀工业聚集区的郊区空地就近建设,具有完整的基础服务设施,且低建筑密度、高绿地率的花园住区设计,可以看作是田园城市的实践。新村采用了美国的邻里单位理念,整个新村中心设立各项公共建筑,如合作社、邮局、文化馆等,边缘分社菜场、便利店以及学校,从边缘步行至中心7~8min[2]。新村规划尊重自然,保留疏通基地内大部分河渠,内部道路顺应曹杨环浜,而处于其中的房屋呈扇形分布,以留出充足的日照距离。曹杨一村创造了当年政府规划、市民宜居的典范,至今仍有参考价值。

1.1.2 标准化的住宅设计

曹杨一村采用标准化的设计模式,每排住宅由3~4个单元组成,建成初期为2层,1962年加建为3层,每个单元每层3户,三家合用一间厨房两间厕所。新村住宅设计是根据当时的社会经济情况,未考虑一家一户的布置。同时,住宅的标准化折射出当时的“国家的视角”,即面对复杂混乱的社会现实,国家希望通过制度或者空间的手段使之简单化、标准化和秩序化[2]。正是这种低标准建设,即减少私人面积和相对增加公共使用面积,与集体化生活方式相辅相成,成为特色时期独特的城市居住记忆。

1.2 集体生活的人文特征

1.2.1“新村工人”的文化认同

曹杨一村1952年建成后,普陀、长宁和闸北三个区各工厂的劳动模范和先进工作者以及部分住房困难的老职工入住,是全国首批外事接待单位,接待上万余人次外宾。“新村工人”在身份认同、日常行为规范等方面具有独特的“新村”特征。新村紧邻厂区,在方便通勤的同时,也模糊了“工作—休息”“集体生产—个人生活空间”的界限[3],邻里矛盾也在共同属性下得到缓解。

1.2.2 制度化管理模式

“一五”期间,苏联的居住区规划思想取代了被认为是资本主义思想的邻里单位,将居民的日常生活空间与国家政治生活相适应,空间、制度的边界和等级逐渐清晰,反映出当时国家对个人生活秩序的强调,并沿用至今。而基于邻里单位思想建设的曹杨一村在这一时期重新划分空间结构,并从工区到村委会实行等级化,形成基层行政,是制度转变期的一个珍贵见证。

2 曹杨一村的现状与问题

2.1 空间环境老化破败,社会网络断裂

1990年上海房管局发布的《上海市房屋建筑类型分类表》中,曹杨一村被划分为标准较低、设备较差的老式公房。为适应多代同居的生活需求,大部分工人家庭对房屋进行违章搭建,如占用院落天井等室外空间,抢占公共空间,搭建阁楼或内部空间再分隔等,但居住质量并未得到显著提升。

90年代上海迎来新一轮城市发展,曹杨一村受到国有企业改革、住房商品化改革的严重影响,工人与单位、居民与公房之间的双重依附关系被打破。同一时期,大量外来务工人员涌入上海。区位便捷的曹杨一村由于居住条件差,租金低于周边住宅,成为外来务工人员和低收入人群的理想选择。在内因和外因的双重作用下,曹杨一村开始了外来居民和本地居民的替换过程,原本建立在单位制度联系下的社会网络逐渐断裂。

外来人口适应城市生活必须满足经济、社会和文化心理三个层面的要求[4],而曹杨一村的外来人口多为职业和收入不稳定、社会网络单一且流动性强的人群,难以与本地居民产生价值观认同。并且不少本地居民坚持认为,新村居住品质和公共安全的降低与外来人口密切相关。因此,外来人口难以融入新村并产生归属感。此外,曹杨新村低标准建设所导致的低私密度、高公共度的空间结构,在失去以单位制为基础的集体生活后,成为引发本地与外地居民生活矛盾的导火索。在2011年村庆改造工程中,厨房分设灶台,加建厕所,保证每户一套。但不同于成套率改造,厨卫仍处于公共区域,且其余公共空间仍未分割,随意占用、破坏公共空间环境等问题依然存在,居民矛盾并未得到有效解决。

2.2 活态遗产保护的困境

上海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发展,曹杨一村所处的地段已从远离市区变为城市中心区,土地级差效益明显,开发回报率高,并且大部分本地居民虽缅怀曹杨一村的峥嵘岁月,但更希望通过搬迁改善居住条件。2004年曹杨一村被列为上海市优秀历史建筑,依法受到保护,预示着拆迁无望,搬迁难度加大。居民只能寄希望于政府通过修缮改造改善居住环境,但由于其历史遗产价值,需就拆违改造方案及资金等多项问题与各方协调,故难以进展。

2009—2011年进行的三次大修均由大事件促成。2009年的综合整治和2010年因举办“世博会”推动的“六小”工程均是对房屋外部和公共空间进行修缮和美化,对室内居住品质提升作用不大。2011年村庆改造工程是通过居委会自下而上逐层申请的村庆厨房工程和马桶工程经费[5]。而2015年普陀区政府发布曹杨一村更新项目,计划通过“整体开发”模式进行功能置换,但曹杨一村作为中国现代工人居住形式的空间属性将被永远抹去,整体“绅士化”的结果虽有利于曹杨一村物质条件的改善和历史风貌的延续,但其本质是以社会结构离散、文化符号化为代价发展经济。

3 曹杨一村的保护和发展策略

3.1 多样化协调发展策略

曹杨一村本质属性为居住类遗产,其空间的遗产价值在于具有群体规模的住区整体规划和时代印记的住宅设计。多样化协调发展的策略基于对遗产价值的保护,将使用人群和功能进行重新组合,再协调其对应的空间整治和政策保障。曹杨一村由3个相对独立的街坊组成,由棠浦路、枫桥路、梅岭北路及花溪路围合的街坊,临近地铁站和商务区,而另外两个街坊靠近商圈,因此曹杨一村有条件部分功能置换,分区发展。针对住宅空间的结构的延续,可通过功能置换或人群置换完成:①整个单元可置换为众创工坊或办公私密性要求较高的小型企业;②作为住宅通过整层成套率改造后转租或转售;③现行的成套率改造后居民回迁。前两类改造政府需要回收产权后整合,并完成居民搬迁安置,但三者的协调发展需要在以居民为核心的前提下,政府整合资源重新分配,并通过一系列政策保障计划实施。这样就可以在保留原有建筑肌理和结构的基础上,辨析历史的层叠性,展示更为全面复杂的历史脉络。

3.2 以居民为核心的住房修缮策略

法国1977年推行的“住房改善计划”通过有效的财政补助制度,实现公共部门和私人共同出资促进私有住宅改善工程的实施,具有参考价值。针对历史城区,新住房政策主要采用两种方式:①政府出资收购部分空置住房,以调节住房供需关系;②私人住房通过补助政策鼓励自发性修缮和控制住房租金,达到增加旧城活力和帮助弱势社会群体的目标[6]。对于曹杨一村,政府可以采取置换的方式减小搬迁资金压力,并通过该区域的经济效益反哺私人住房的改造工程。产权人可以通过公众参与明确改造意愿,搬迁区域产权人可选择同村安置、异地安置或货币安置,非搬迁区产权人可选择改造后回迁、异地安置或货币安置。针对非搬迁区的安置住房和私人住房借鉴法国的经验,通过对遗产经济评估及适度投入的改造项目财政投入计算,确定具体的财政补助政策,以保障现有使用者能继续承受。

4 结语

曹杨一村作为活态遗产,以整体的历史风貌展现着计划经济时期的特色,是城市记忆的实证,不能任其衰败,直到抢救性保护,也不能成为打造绅士化街区的借口,造成遗产价值的异质化,加剧社会分层和空间隔离。因此要以居民为核心,将保护更新与住房保障有机结合,实现活态遗产的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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