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背景下劳动力成本上涨对研发的影响——以A 公司为例

秦 天，张煜培

(南京财经大学，江苏 南京210023)

一、 引言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借助庞大的人口基数优势，使经济蓬勃发展，尤其是劳动密集型行业，享受相对廉价的劳动力成本，得以迅速发展。 近些年来，我国企业劳动力成本尤其是制造业劳动力成本正在不断上升(蔡昉，2007)，使企业利润降低，造成频繁的员工流动以及再投资困难，但是可以推进产业升级(诸雪莉等，2018)。

研发创新对企业而言至关重要，有助于企业提高生产效率，研发产出可以使产品获得更多的市场份额，专利技术可以形成壁垒甚至造成垄断。 根据内生增长理论、效率工资理论、诱致性技术创新理论等，不难发现劳动力成本上升会对研发创新产生倒逼机制，有学者认为这种作用结果会有一定的滞后性，姚文韵等(2018)认为融资约束和现金持有量也会对该驱动作用产生影响。

人工智能技术已融入人们的生活，例如手机中的人脸识别功能就是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 Autor 等(2019)认为人工智能等技术进步会造成失业，造成工作极化，即最底层及最高层的职业的就业比例增加，而处于中层次的职业的就业比例减少，但也有学者乐观地认为该技术可以带来更多的就业岗位，并且促进企业重新制定发展战略，促进产业转型升级。

二、 关于影响路径的探究

(一)劳动力成本上升对企业及员工的影响

我国是人口大国，人口情况一直关乎各方面的发展，尤其是经济发展情况。 2020 年10 月23 日，民政部预测“十四五”期间，我国将迈入中度老龄化，这可能会使我国适龄劳动力的供给相对减少。 伴随人工智能的迅速发展，企业内部发生了很多变化，包括企业用工总量、劳动力在各个岗位上的分配情况以及劳动力的成本。 由于人力资本提升效应，劳动力成本的提高有助于企业留住员工，聚集更多优秀的人才，降低其流动率，减少相关培训费用以及招聘成本，也促使企业加强对现有员工的教育，淘汰生产效率低下的员工；从员工的角度，由效率工资理论可知，在获取更高的报酬时，他们会减少闲暇时间而将时间和精力更多地投入工作中。

(二)劳动力、科技对研发创新的影响

我国正在从教育大国向教育强国迈进，现代化教育的强化也推进了我国劳动力结构的改变。 随着科技进步，且劳动力成本正在不断上涨，由要素替代效应可以推测此时企业的资本价格相对较低，可以选择逐步引入机器、开展智能化生产，从而减少对从事简单重复生产活动的劳动力的需求，转而增加对高素质人才的需求，这将增加企业的研发创新能力。

当一个企业拥有较好的研发产出，例如专利技术以及产品市场份额较高时，通常可以在行业里占据较高地位，因为“科斯议价”效应，这样的企业往往更有意愿以及能力去支付更高昂的工资以争取到高素质人才，为企业的研发创新能力添砖加瓦。

由于人工智能技术不断发展，自身不具备研发人工智能相关应用的企业可以选择与其他企业进行合作，打破信息孤岛，提高生产效率，更有助于企业专注于主业产品的研发。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劳动力成本的上涨也可能会抑制研发创新，例如因为劳动力成本增加而挤占了资金，出于保守的动机，企业会减少原本用于研发创新、投资等活动的资金投入。

(三)作用效果分析

在不同行业中，作用效果会存在一定的差异，研发创新往往是企业战略层面的决策，管理层会结合目前行业发展前景、国内市场乃至国际市场的经济状况，确定企业的长期发展战略，因此即使劳动力成本上涨是客观事实，企业研发创新并不一定会立刻体现出改变。

研发分为研究阶段以及开发阶段，亦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因此企业进行研发创新对企业的影响仍需要长期观察，可以考察包括企业的绩效以及根据股价变动来研究市场反应。 影响路径可以总结为图1 所示。

图1 人工智能下劳动力成本对研发创新的影响路径

三、 A 公司案例简析

(一)公司背景

A 公司于1988 年成立，主营业务为纽扣、拉链、金属制品等服装辅料的研发、制造与销售，多次获得国家科技进步奖等奖项。 公司于2004 年在深交所中小板上市。

我国多项政策规定均鼓励纺织业的发展，例如2009 年2月4 日，国务院常务会议审议并原则通过了纺织工业调整振兴规划。 2012 年5 月《建设纺织强国纲要(2011 ～2020)》提出建设科技强国、品牌强国、可持续发展强国和人才强国四项重点战略。 2019 年10 月《产业结构调整指导目录(2019年本)》鼓励采用非纺织、机织、针织、编织等工艺及多种工艺复合、长效整理等新技术，生产功能性产业用纺织品。 近年来国家实施的“一带一路”政策布局贯穿欧亚大陆，促进了纺织业的产业转移，促进了对外贸易，A 公司有海外子公司，且每年的营业收入中，约有20%来源于国际市场，因此，A 公司的营业情况除了受到国内经济状况的影响，国外的市场情况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企业的发展。 2019 年中美贸易摩擦对我国进出口贸易情况影响较大，根据中国海关统计，2019年1～12 月，我国的纺织业产品对欧盟、美国、日本、东盟服装出口下跌明显，而这些是我国服装出口的四大主要市场，占服装出口总额的60.30%。 但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出口情况均有所上升。 2020 年的新冠疫情在全球范围内蔓延，导致国际市场经济状况下滑，推测可能会对A 公司的营业收入造成一定的影响。

(二)劳动力成本情况

由于企业有从事其他业务的子公司，业务类型与母公司存在较大差异，则公司的劳动力结构会有一定的差距。 例如作为高新技术企业，公司对研发人员会有较大的需求，则该子公司的劳动力成本会与母公司的劳动力成本有一定的差异，因此采用母公司的相关数据进行研究。

劳动力成本的范围实际上大于工资，它除了包含以货币形式表现的工资以及薪金，还包括以物质或者是非物质形式表现的福利，具体有社会保障、技术培训和实物发放等。

研究表明，工资约占劳动力成本的80%，为了能获得具有可比性且直观的数据，采用工资来衡量劳动力成本。 A 公司在年度财务报表中的“经营情况讨论与分析”章节披露了人工工资。 由于A 公司从2016 年开始，在年报中的“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和员工情况”章节中，除了总人数，还单独披露了母公司人数，因此观测2016～2019 年度公司劳动力成本变化情况如表1 所示。

表1 A 公司2016～2019 年劳动力成本及变动情况

数据来源:巨潮资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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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工资总额在四年间不断上涨，一方面是企业规模的扩大，加大了企业对员工数量的需求，另一方面是劳动力成本客观上是在上涨的，其原因可能包括物价水平的上涨、进出口贸易情况以及劳动力分布结构的变化等。 再根据员工总数，可以得出A 公司的人均报酬水平，不难看出其人均报酬也保持稳定的增长水平。 由此可以推断，A 公司的劳动力成本在近年来确实是在不断上涨的。

劳动力成本的上升对A 公司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对劳动生产率的影响，根据效率工资理论，员工因为获得了相比以前更高的收入，会通过减少闲暇时间、多投入工作来获取高报酬，因此员工增加工作投入时间后，可以很大程度上增加公司整体的效益、提高生产效率。 这里理解的生产效率不仅仅是车间工人生产的产品，应当包括销售人员对销售的贡献、管理人员企业运营管理能力的提升等。

在企业劳动力成本上升时，企业也会考虑裁员，首先会考虑从事简单重复工作、可替代性高且工作效率低下的员工，这样一来既能使员工自我督促，也能提升整体生产效率水平。

同时，由于企业给员工提供了较高的报酬，可以减少员工的流动性，员工流动会增加企业培训新员工的成本，也会使企业在相关岗位人员离职后出现部分生产管理方面的失误，这些都会造成企业的损失，给企业生产效率带来负面影响。 更重要的是，企业中的研发人员往往具有很低的可替代性，劳动力成本的上升也可以较好地留住这部分人才，为企业的研发创新提供技术支撑，根据A 公司年度财务报告附注里的“研发费用”明细，由于企业研发人员数量变动较小，该工资支出也基本保持在5000 万以上，变化较小，且人均收入水平远高于公司平均劳动力成本。

(三)研发创新情况

员工的学历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企业的研发创新能力，一般而言，具有较高教育背景的员工具有较高的素养，且更有能力进行研发，为企业产生更多效益，增强企业整体的研发创新能力。 由于劳动密集型企业大多数员工仍是生产人员，对高学历要求较低，可以看出学历层次在A 公司占比最大的是“中专及以下”，可能由于企业成立初期，教育水平普遍较低，因此员工学历不高，随着教育的发展，以及企业不断强调其创新的理念，近年来根据企业发展的需求和战略定位，开始注重员工的学历，部分学历较低的员工离职或被辞退，企业规模扩大的同时，引入了高学历人才。 根据人力资本提升效应，劳动力成本的上升有助于企业聚集更多优秀人才，企业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研发难度，促进创新。

2016 年和2019 年所有在职员工的学历比例如图2 所示。 中专及以下的比例由2016 年的80.23%下降至2019 年的73.12%，大专、本科的员工比例增加，其中大专学历的员工占比由12.35%增加至15.96%，本科学历员工占比由7.08%增加到10.20%，2019 年硕士及以上学历的员工比例比2016年的2 倍还多，2016 年拥有硕士及以上学历的员工占比仅0.33%，到了2019 年，该学历员工占比0.72%，尽管所占比例仍然很少，不到1%，但也体现了企业为了长远发展，增加了对高素质人才的引进。

图2 2016 年、2019 年A 公司员工学历构成情况

关注A 公司的研发投入情况，以2016～2019 年的年度财务报告数据为基础，观察A 公司近年来研发投入占营业收入的比重，从表2 可以看出企业近年来的研发投入持续上升，且占比较为稳定，有小幅度的增加。

表2 A 公司2015～2019 年研发投入及占营业收入的比重

数据来源:A 公司2016～2019 年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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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计A 公司2016 年以来年度财务报告中披露的每年新申请的专利数量，2016～2018 年每年新申请专利数量分别为105 件、150 件和177 件，每年新申请的专利数量不断上涨。截至2019 年12 月31 日，公司已获得授权的国内专利523项、海外专利6 项，数量可观，符合企业经营计划中列示的“以产品竞争力为核心，系统推进研发制造上水平”以及“围绕‘新产品开发’主线战略，以前瞻性眼光把握趋势，通过科技研发、‘智造’升级，不断提升核心竞争优势”。

(四)A 公司引入人工智能技术

2018 年11 月19 日，A 公司利用IBM 技术构建人工智能视觉检测平台，打造“智能制造”行业标杆，加快推进“智”造。 2020 年5 月14 日，A 公司与凌笛科技关于服饰辅料产品进行了3D 数字化展示与交互，举行了战略合作签约仪式。此外，早在2012 年，A 公司引入了浪潮GS 系统，打造了以客户为中心的C2M 制造模式，实现了生产效率的提升。

(五)A 公司研发创新短期市场反应

2019 年9 月25 日，A 公司举办了2020 年秋冬辅料新品发布会，利用事件研究法研究A 公司在创新后带来的短期市场反应变化。 累计超额收益率能显著地反映股价波动是否与事件的发生存在关联，因此论文选用A 公司股票的超额收益率(AR)与累计超额收益率(CAR)这两个指标来研究A 公司研发创新的市场反应。

以2019 年9 月25 日作为事件日，以此作为事件发生后的第0 个交易日，观测其前后3 个交易日的市场反应，记为[-3，3]，共7 天。 采用市场调整法计算累计超额收益率(CAR)，具体计算公式为:

其中AR为日超额收益率，

R

为A 公司个股日收益率，MR为市场日收益率。

得出AR(超额收益率)与CAR(累计超额收益率)变化情况如图3 所示。 CAR(-3，3)= 0.022504，市场对其新产品有正向反应。

图3 A 公司发布新品的短期市场反应

四、 结语

劳动力成本上涨的情况下，大多数企业偏向于增加研发创新来提高生产效率、提升产品质量以增加市场占有份额，劳动力成本的上升有助于员工更好地投入工作，激励其带来产出，也有助于维持企业内部人员的稳定性。 劳动密集型企业在对生产技术增加研发的同时，还可以借助人工智能技术实现“质的飞跃”。 结合企业所处行业的政策背景及发展情况，制定合理的研发创新战略，做好长期规划，才能让企业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