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咖啡馆里的幸运难民故事

苏静

在一个周三的上午，我乘坐柏林地铁7 号线到达赫尔曼广场站，一出站就看到刚营业的集市。穿过售卖新鲜水果、鲜花、面包、香肠和蜂蜜的摊位，步行经过几堵涂鸦墙，不多久就到Refugio Café了。Refugio 来源于西班牙语，意思是庇护所。

该咖啡店位于柏林新科尔区，外来移民众多。咖啡店的墙壁刷成略带一点灰调的绿色，大红色的座椅被随意摆放在各个角落。木凳上的编织靠垫很有特色。透过咖啡店的落地窗，正好看到对面刷成玫红色的墙面，和店内的装修风格交相呼应，十分明快，带有异域风格。咖啡馆楼上是用来出租的物业，欢迎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入住。

一位咖啡师走过来和我打招呼，问我想喝点什么。他让我先看看店内展示的画作，是可售卖的移民艺术家的作品。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此时店内的客人不太多，我就和咖啡师随意地聊起来了。

这位名叫阿伯罕纳的咖啡师，是5 年前以难民身份来到德国的叙利亚人。在叙利亚时，他从事数码产品维修和软件安装的工作。战乱让他背井离乡来到德国，他大部分亲人目前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比如他在叙利亚的姐姐，现在正苦苦地挣扎于经济困境中。

阿伯罕納问我：“你知道我姐姐每天拼命工作8 到10 小时，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吗？”不等我回答，他马上给出了答案：“一个月只有12 欧元。人们是无法想象那里的生活情况的。”

他觉得自己是幸运儿，有机会来到德国，还能参加咖啡师培训，并获得了工作机会。阿伯罕纳讲着流利的德语。

我问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学德语的？他告诉我，刚来德国时他只会说阿拉伯语。最初，他一边参加专业培训和在咖啡馆工作，一边上着德语课。这是他来德后最难忘的一段时光。最初的两三个月，他只能用肢体语言和写阿拉伯数字，来完成自己在咖啡店的工作。

好在客人们对他非常宽容和友好，同事们也很热心地帮助他。他不怕与人交流和犯错误，所以很快就攻克了语言难关。他觉得人可以从错误中学习到很多。

我问他想不想家。他沉默了一会儿后说：“每天我都会喝很多杯咖啡，因为喝咖啡时能想起在靠海的家乡，和亲朋们一起喝着咖啡和吹着海风的快乐日子。”他很满意现在的状态，很喜欢自己的工作。咖啡让他交到了很多朋友，也更深入地了解了德国社会。不一会儿咖啡店里来客人了，他便起身继续去忙碌了。

德国的难民问题一直是德国社会关注的焦点。2015年德国总理默克尔面对难民潮时说的那句“我们能做到！”成为历史名言。仅2015年，在德国申请难民庇护的人数就将近100万。

大家最关心难民能否很好地融入德国社会。2020年德国劳动市场与就业研究所的一项调查显示：“自2013年以来，德国难民顺利就业的人数不到总人数的一半。”而刚出现好转的就业形势，又因新冠疫情受到了严重影响，导致了许多难民失业。我在这个柏林咖啡馆，听到的是一个幸运的且满怀希望的来德难民的故事，而那些在德国希望幻灭的难民们的故事又是怎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