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的公共艺术

2019年是中央美术学院为国家形象建设做出重要贡献的一年。在建国70周年国庆庆典等系列活动中，中央美术学院完成了多项重要的创作和设计项目，群众游行彩车设计就是其中一项。马浚诚教授连续在建国60周年、70周年担任了中央美术学院彩车设计团队主创设计师。他希冀通过回顾这段特殊的创作历程，从设计定位、创作、提案、比稿过程的角度进行思考、记录和总结，为更多的设计者们今后进行大型创作与设计活动提供经验和参考。

关键词：公共艺术、国庆彩车、公共艺术精神、学科知识跨越

毋庸置疑，在信息高速传播的今天，大型活动中的公共艺术，如“彩车”，作为流动的公共艺术品将会聚焦大众视线，激发人们对自己国家、城市的认同感与自豪感，当然其也成为了一个国家展现文化艺术软实力和科学技术硬实力的重要综合性载体。在经过近一年夜以继日的艰苦设计、制作后，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团队最终以“挑大梁”的角色，不负使命的完成了建国70周年国庆庆典36组主题彩车中的19组主题彩车设计任务，同时还为北京、河北、贵州、福建等省市设计完成了参与国庆庆典游行的彩车设计。回顾这段既光荣又特殊的经历，思考此次公共艺术的创作过程，在创作过程中除了提炼象征性的造型元素，融入特定的语境、特定的场景氛围并找到兼具隐喻和延展性表达的创作方式、方法外，还在以下几个方面进行了深刻的思考，获得了很大的收获。

首先，彩车设计属综合性公共艺术设计项目，是集设计、绘画、雕塑、建筑、景观、舞台美术、装置艺术、新媒体技术等在内的，运用综合性艺术手法构成的具有独特流动性、互动性的公共艺术作品。彩车设计的综合性体现出公共艺术跨学科、跨领域的多元融合特性。在设计的过程中，来自不同专业、不同领域、不同学科背景的人汇集在一起，为同一个目标而共同努力。为此，团队的合作协同性就显得格外重要。从中央美术学院启动本次的设计工作开始，学院领导高度重视。在协同创新中心的组织下，来自各院系具有不同专业知识背景的老师组成创作团队，在人员结构上做到了不同专业背景的跨学科协同创新。此次的彩车设计基本上都经历了从个人灵感构思到团队集体攻关的创作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只有亲身经历集体创作过程才能深深感受到自身专业领域与其他不同专业领域之间灵感碰撞所带来的创作快乐与别样体验。比如“文化成就”彩车历经易稿无数，最后围绕“好戏连台”的创意表达将“建筑”的舞台和“壁画”的画面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而其他许多作品也是跨专业集体创作的成果，此次团队创作经历为中央美术学院在新的历史时期办学、创作、科研等方面工作的深入开展都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其次，2019建国70周年国庆庆典彩车设计的重要目标是达成与观众在精神层面的沟通与交流。在游行彩排时当“当家作主”彩車方阵经过，在“社会主义好”歌曲声中，看着人民币10元钱上的人民代表形象走出人民大会堂的经典场景再现，及彩车上精彩的舞蹈表演，让许多经历过那个激情年代的老人们留下了激动的泪水，这就是公共艺术的独特魅力。在创作过程中，最初创意是想通过老胶片把人带回那个年代，而人民币10元钱上的人民代表形象一直是首选元素，从“胶片”创意发展到人民站在“舞台”中心的创意时，雕塑系卢征远老师更是在保密室中现场绘制，让人民币上的代表由半身像变成了全身像。而在十几米的彩车上解决人民代表形象走出人民大会堂的经典场景，做到视觉透视合理也是十分困难。最后以红旗遮挡部分建筑化解了这个“透视合理”难题。另一辆彩车“艰苦奋斗”创作过程也经历了数稿，围绕是选择第一辆国内自主研发生产的汽车、火车还是轮船，各个设计团队也创作了不同方案。最终国产第一艘万吨巨轮的气势打动了评委们。在“民族团结”彩车解题过程中，创意从象征团结的“石榴”演变到中国传统陶瓷“石榴瓶”，最终也给中国观众留下了特殊的审美记忆，设计过程中加入了飘带、绿叶等元素，也使其成为此次彩车设计过程中最早定稿和最少改动的作品（如图1、图2、图3）。

其三，国庆彩车设计作为“一次性事件”的综合性公共艺术品，在评价其创作水准时更看中的是作品本身给人留下的“记忆”，遵循的艺术法则包括“视觉秩序”“少就是多”等。而深入地挖掘民族文化的内涵，即独特的民族性、鲜明的时代性、多元的艺术表达性是成功的关键。

“希望的田野”“春潮滚滚”彩车以意象取胜，选择夸张的大麦穗和拓荒牛为主视觉聚焦点，体现出记忆焦点与和谐的视觉秩序在设计中的重要性。“乡村振兴”彩车将具有中国传统特色的乡村民居建筑作为主体造型元素，并运用了多种民俗艺术表现手法，追摹农民画的风格情调，特色鲜明。而在全部70组游行彩车中，“绿水青山”是极少以分体式、三辆一组形式通过天安门的。以彩车表达的青山、层峦叠嶂、色彩斑斓，用游行方阵代表绿水、生机盎然、欢快明丽。作为彩车与游行群众结合得最紧密的一个方阵，其更多的是采用了当代艺术语言的全景式艺术设计手法，运用抽象概念，即比“山”更抽象的是“水”，用游行队伍组成抽象的“水”，共同构成一幅美丽的“画卷”，设计远离了传统的写实风格。此外，使用的“等距分割”艺术手段，灵感来源于作者2005年为道路景观创作的公共艺术作品，当开车经过道路隔离带，从前方观察.经过时，会与从反光镜看获得不同的感受。这次彩车设计使用同样的设计原理，只是换成观众不动彩车动，但产生的效果是一样的。现代抽象形式语言结合意象造型及色彩综合表达的方式，在创意上将游行队伍作为彩车内容的延伸，“幻化”成一片荡漾碧波中海豚竞相追逐、海鸟翻飞“天人合一”的景象。将抽象的现代艺术语言用在彩车上，这在中国大型节庆活动中还是第一次，也较好地体现了鲜明的时代性和丰富多元的艺术表达性（如图4）。

其四，公共艺术正成为时代发展的新“城市文化势能”。日本著名理论家南条史生先生说过，无论从建筑、都市规划或者是艺术的角度来看，时代正逐渐将注意力转向公共艺术。而成功的公共艺术创作探索案例大都是跨专业、跨学科的创新实践。从我主持公共艺术与体验设计工作室以来就将教学和学术科研目标定位在“在我国发展与城市化进程中，将公共艺术之美传达到与大众接触得到的各个领域”。跨专业的公共艺术实践从2008北京奥运会相关设计就开始了。其中，北京奥运会主题雕塑“放飞梦想——北京奥运青年营主题纪念雕塑”“心星相印——北京奥运会志愿者主题纪念雕塑”结合了平面设计、广告设计、雕塑造型等创作语言，让两个方案均在征集中中选;国庆60周年“文化成就”“和谐社区”等彩车设计，北京园博会公共艺术中标作品，以及北京地铁重点站公共艺术获奖作品的创作都是将平面介入空间的全信息艺术设计作为理念的尝试;北京大兴国际机场“花语”公共艺术作品则是将动态新媒体技术与雕塑创作、产品设计相结合。而此次彩车设计更是团队进行“多维”艺术表现形式有机结合的创新尝试。

十年过得很快，从被聘为专家组成员为国庆60周设计彩车到70周年彩车设计经历，一段记忆又画上了句号，期望建国80周年时年轻的艺术家们有更多、更精彩的艺术作品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