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时哥哥
2021-03-24王柯
王柯
木棉讨厌容时,大家都这么认为。
可是木棉怎么会讨厌容时呢?
收回目光,木棉安静地低头写着作业,试卷上一道道红叉格外刺目,就如窗外的场景一样,那里写着历届优秀毕业生的名字。木棉抬手揉了揉眼睛,微微叹了口气,最近不能再熬夜了。
“棉棉,你怎么了?”周婷婷探头问道。
木棉放下手,笑了笑:“没事,就是最近熬夜,眼睛有点酸痛。”
周婷婷盯著木棉红红的眼睛,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嘱咐她多休息。
木棉轻声应和着,思绪却早已飘远。
容时曾经也这么问过自己,那时的木棉懵懵懂懂,被其他小朋友欺负了也默不作声,长她三岁的容时便时常保护她。这种庇护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木棉已经记不起来了,只记得他好像也问过自己怎么了。
放学回到家中,木棉在父母的唠叨声中走进房间,翻出今天发下来的数学试卷。木棉抿了抿唇,硬着头皮计算着画叉的题目,果然啊,没有容时,数学好像变得更难了。
木棉的数学是容时辅导的,从小学就开始了。“今天没有糖吃,你这题又写错了,明明上次给你讲过这种类型的题目。”容时无奈地敲了敲木棉的脑袋。小木棉眨巴着眼睛:“容时哥哥,我会好好听讲的。”刚上五年级的木棉还稍显稚嫩,对于已经升到初中的容时有着盲目的崇拜,只是这种唯命是从的情感中夹杂着对美食的渴望,这种辅导也一直持续到木棉升到初中。
吃过早餐,在难得的好天气中,木棉小跑进校园,先习惯性地去小卖部买了瓶牛奶。“丫头,又来啦?”木棉眉眼弯弯地点了点头。现在还很早,木棉喝着牛奶,慢悠悠地往教室走去,还不忘记记单词。
喝牛奶的习惯,木棉已经持续了很多年。她记得那时已经是高中生的容时变了许多,变得最明显的就是身高,木棉和他站在一起,像是一个萝卜丁。她也不能经常见到容时了,唯有周末在辅导数学时,两人才有时间相处。容时从书包里掏出一瓶牛奶,在木棉眼前晃了晃:“草莓味的,做对了就奖励给你。”木棉瘪了瘪嘴,到底还是乖乖拿笔算了起来,虽然这时候的木棉对美食没有了小时的执着。此后,每周末,容时总会带瓶草莓味的牛奶给木棉,不管她是否做对,这种奖励都没有被克扣。木棉印象最深的并不是牛奶的甜香,而是容时温暖的笑意。
喝完牛奶后,木棉走进教室,把昨晚熬夜修改的试卷放进抽屉里,小声读起了英语。随着同学陆陆续续地走进来,木棉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再次醒来时,木棉已经躺在了学校的医务室里,旁边坐着周婷婷。“婷婷,怎么回事啊?”“你还说呢,我刚在位置上坐下来,你就晕倒了,医生说你这段时间太劳累了,要注意作息时间。你也不用太过拼命,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啊。”木棉垂眸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婷婷。”木棉心底却一片苦涩,心想,可是我怕追不上他啊!
这时她眼前又浮现出了容时的模样。容时把刚削好的苹果递给木棉:“最近正是换季的时候,你多注意身体,不要再感冒了。”木棉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熬夜看小说感冒的,只得乖巧地点了点头:“晓得了,晓得了。”这时候缺少父母陪伴的木棉很依赖容时,连留在学校的电话也是容时的……
挂完盐水后,木棉回到了教室。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她也很久没有见到容时了,上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他放寒假时,远远望去,他好像又长高了许多,不知道现在有一米几了,在大学是不是也很受欢迎?
他们渐行渐远是在木棉高中时期。中考查完分数后,在亲戚的道喜声中,木棉如愿考上了一中。容时并没有过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因为木棉在躲他。容时被保送到A大时,木棉还在初二,成绩一塌糊涂,却过得无忧无虑。青春期的女孩讨论最多的就是感情,木棉发现她的生活中出现最多的就是容时,连以后的规划,容时也有参与。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木棉开始躲着他,起初容时不明所以,便时常拿着小东西来哄木棉,连父母朋友也以为小孩子闹了别扭。渐渐的,容时意识到木棉是在刻意避开他,也就不常来了。木棉越来越沉默,成绩却一天天见长。
高中三年时光,木棉哭过笑过,可却从未放弃报考A大的念头。终于,三年后,十八岁的木棉拿着通知书站在A大门口,犹豫半晌,掏出手机给容时发了条信息:容时哥哥,我来找你了。对方回得很快:好,我给你买了糖和草莓味的牛奶。
木棉笑了笑,觉得今天的太阳出乎意料地好。
(作者系武昌理工学院2018级写作班学生,指导老师:钱鹏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