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规制对制造业产业集聚的影响效应
2021-03-23段宗志
段宗志,江 薇
(安徽建筑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发展取得了重大突破,伴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环境问题也日益突出。十九大指出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变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并且将社会主义现代化奋斗目标从“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进一步拓展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针对生态环境问题,政府也不断加强环境治理投资力度,环境规制强度也在适时调整。2018年6月27日,国务院印发《打赢蓝天保卫战三年行动计划》,该计划明确指出于2019年年底之前,长三角地区、汾渭平原需要基本完成“散乱污”企业综合整治以及对重点行业污染治理实行升级改造。产业集聚是现代化经济发展的关键一招,产业集聚有利于专业化分工协作,可以推动产业竞争力,加快区域经济的发展,产业集聚作为最具活力的空间组织形态以及污染环境的空间载体,环境规制强度的大小必然会对其产生一定的影响。因此,研究环境规制与产业集聚的关系,提出相应的政策方针,对于提高产业竞争力,促进区域经济的发展具有重要的理论与现实意义。
1 文献综述
Porter提出了波特假说(Porter hypothesis)。波特假说认为环保政策不仅不会使企业成本增加,反而可以激发企业的创新能力,产生净收益,有助于充分发挥企业的竞争优势。从这个角度来看,环保政策的加强对产业集聚是有利的。Chichilnisky提出了“污染天堂假说”,表明环境污染是产业集聚所产生的负外部性效应。根据“向底线赛跑假说”的理论分析,对于经济欠发达地区而言,它们为了吸引更多内外资,增强地区竞争优势,会降低环保标准,以承接更多劳动密集型和污染密集型产业的转移。“污染天堂假说”“向底线赛跑假说”认为在差异化环境规制背景条件下,一个地区的环境规制强度加强时,会促使污染密集型产业转移至环境规制较弱的地区,以规避环境成本,进而形成产业集聚程度在该地区有所降低的现象。Verhoef等构建了空间均衡模型,发现过度追求环保目标可能降低经济的集聚水平。
国内有一些学者就环境规制与产业集聚的关系做了相应的分析。赵少钦从环境规制的需求效应与成本效应比较分析了环境规制对产业集聚的影响效应,发现环境规制与区域产业集聚呈“U”型关系。沈坤荣等利用空间自滞后模型验证了环境规制引发污染就近转移这一现象的存在。近年来,污染就近转移效应的就近特征表现得更加明显,并且污染迁出地的环境规制会提升污染迁入地的产业规模。熊欢欢认为随着环境规制的加强,行业内企业规模和数量会发生改变,从而对产业集聚形成“推力”,不同行业及其内部企业所能负担的由于环境规制强度的增强而造成生产成本提高的承受能力有较大的差异,有实力的行业和企业会通过“创新补偿”效应提升能源效率,规避环境规制成本。而技术水平低下的劣势企业及产业负担不了环境规制所带来的附加成本,被迫“关停并转”甚至退出市场,使企业数量和规模发生改变,从而影响产业集聚水平。郭宏毅通过对20个制造业行业的实证分析发现环境规制与产业集聚存在“U型”非线性关系,对于低集聚行业而言,环境规制对制造业产业集聚没有明显作用,而高集聚行业的环境规制与制造业产业集聚水平呈“U型”关系。关海玲提出环境规制会对地区生产要素禀赋产生重组作用来影响企业的转移,从而影响产业集聚。另一方面,环境规制会造成企业生产成本的增加,影响企业的生产经营决策,也会影响企业选址决策,进而重塑产业集聚状况。
产业集聚作为最具有活力的空间组织形式,有利于提高产业竞争力,其内在机制的形成一直深受学术界的关注。产业区位理论认为产业集聚的主要原因是中间投入贡献和技术溢出;工业区位理论认为产业集聚的主要原因是劳动力成本和运输成本;传统贸易理论支持产业集聚的主要因素是区域生产要素以及丰富的自然资源;新经济地理学支持影响产业集聚的重要因素包括企业数量、消费者购买力、人力资本水平、交通运输条件以及产业关联等。随着经济日益增长,生态环境保护也成为各界人士的聚焦点,保护环境已然成为顺应时代潮流的必然趋势,对产业集聚的研究也必须与时俱进,需要从原先的只关注经济效益转变为从可持续发展角度实现经济与环境的双重效益。通过研究环境规制与产业集聚的关系,可以为政府实现经济与环境协调发展提供建设性意见。
目前,国内关于环境规制对产业集聚的影响作用研究的还是较少,相关的文献也不多。多数是研究产业集聚与环境污染的关系,也有不少学者研究环境规制政策对产业技术创新以及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但探讨环境规制与产业集聚之间关系的却不多,研究环境规制对不同要素制造业产业集聚的影响更是少之又少。因此,笔者以中国各省市2006~2017年的面板数据为基础,探究环境规制对制造业产业集聚的影响是否具有区域异质性以及环境规制对各个区域不同要素制造业集聚的影响。
2 作用机理
我国制造业发展具有区域异质性。东部地区的劳动密集型制造业产业集聚程度较低,而资本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制造业产业集聚程度相对较高;中部以及西部地区劳动密集型和资本密集型制造业产业集聚水平较高,而技术密集型制造业产业集聚水平相对较低。由于我国经济的飞速发展,东部地区在经济发展水平和产业结构方面与中西部地区存在着显著的差异。东部地区凭借其区位优势吸引高科技产业以及技术型人才向东部地区持续集聚,随着环境要求的不断提高以及要素成本的持续上升,东部地区的劳动密集型产业面临巨大的压力,逐步被具有竞争力的清洁型高科技产业兼并或者淘汰。相反,我国中西部地区的经济发展相对缓慢,这些地区凭借其劳动力要素优势承接着东部沿海地区劳动密集型产业的转移。另外,出口的拉动、国家政策的倾斜也促进了东部地区技术密集型和资本密集型产业快速发展,而中西部地区由于产业基础薄弱、区位劣势以及资金等方面原因致使其只能先着力发展资源密集型制造业。
由于劳动密集型制造业的利润微薄,环境规制会通过对相关税费的征收影响到这类企业的盈亏,导致其在生产经营方面面临一定的困难;与此同时,劳动密集型对技术依赖性不高的特点也反映了通过技术革新来提高企业生产率的空间不大,这些会对劳动密集型制造业产生挤出效应,导致产业规模的缩减,从而不利于劳动密集型制造产业集聚。但是,政府在环境规制上投入了不少资金会吸引劳动力的集聚,随着人口的集聚,消费需求也会逐渐增加,有助于劳动密集型制造业企业规模的扩大,对其产业集聚起到正向的促进作用。
资本密集型制造业对资本有着较高的依赖程度,资本市场对社会责任感比较敏感,环境规制所带来的环境外部性对其发展是有利的,有助于企业吸纳更多的资金,投资者更倾向把资金投给那些对环境污染小的产出效益高的企业。另一方面,资本密集型制造业利用技术改革的空间较大,对环境的较高要求会促使他们进行技术革新,提高企业生产率,突出自己在产业竞争中的优势地位,形成“创新补偿”效应,有益于企业的发展壮大,进一步形成规模效应,从而促进资本密集型制造业产业集聚的发展。
技术密集型制造业一般对环境影响不大,环境规制的加强导致的对环境投入成本的增加对其影响不明显;同资本密集型制造业类似,技术密集型可以通过技术改革带来的“创新补偿”效应来弥补成本的增加;环境治理需要运用大量的先进技术,这就需要技术密集型制造业企业为其提供技术支持,会导致市场对技术密集型制造业企业的需求增加;另外,政府对于环境治理的资金投入会改善当地的工作和生活质量,使得本就具有产业竞争力的技术密集型企业更具有吸引力,有利于更多高精尖人才的涌入,为企业提供人才支撑,从而扩大企业规模;这些因素都会对技术密集型制造业产业集聚的发展起到促进作用。
3 变量选取、计量模型及数据来源
3.1 变量选取
研究的目的是探究环境规制对不同要素制造业产业集聚的影响效应以及环境规制对制造业产业集聚的影响是否具有空间异质性。首先,选取产业集聚指标作为被解释变量,利用熵值法作为产业集聚的测度,以该指标(ICD)作为被解释变量。其次,核心解释变量指标的确定,用来衡量环境规制强度的指标为ERI。另外,控制变量的选取也是十分重要的。
(1)被解释变量:产业集聚程度(ICD)。在目前的学术研究中,衡量产业集聚的指标有很多,例如空间基尼系数、赫芬达尔指数、熵指数还有哈莱-克依指数。黄洪伟利用企业的经纬度坐标值进行拟合构建了空间集聚程度指标。鉴于数据的可得性,借鉴李勇刚等的方法,采用区位商来衡量产业集聚水平。由于制造业是污染物产生的主要来源,这里利用熵值法指标反映制造业的相对集聚程度,计算公式如下:
式中,Q
表示第t
年i
地区工业总产值;Q
表示第t
年全国工业总产值;X
表示第t
年i
地区制造业的工业总产值;X
表示第t
年全国制造业的工业总产值。该值越大,表明该地区制造业产业集聚程度越高。参考关爱萍等的做法,研究利用20个2位代码制造业的工业总产值来计算地区产业集聚度,并且依据劳动、资本和技术三种要素在产业中的相对密集程度,将这20个制造业分为劳动密集型、资本密集型以及技术密集型三种类型。表1 20个2位代码制造业分类
(2)核心解释变量:环境规制强度(ER)。目前,环境规制强度还没有确定的指标来衡量,大多数学者如傅京燕等、原毅军等采用的方法是利用综合指数法构建环境规制强度的综合测量体系,将废水排放达标率、二氧化硫去除率、烟(粉)尘去除率和固体废物综合利用率4项指标先进行线性标准化处理,然后再赋予指标不同的权重,从而计算得出环境规制强度。这种方法解决了指标单一化的问题,可以较为准确地计算出环境规制强度,但是由于2012年之后不再公布二氧化硫去除率等指标,鉴于数据的可得性不采用此方法。另一种常用的方法就是利用污染治理投入作为衡量环境规制的指标,如熊欢欢等用污染治理运行费用除以产业总产值再乘以1 000来表示每千元产值的环境投入。这种方法没有考虑各个省份之间工业产业结构的差异对环境规制强度的影响,会造成对污染产业密集地区环境规制强度的高估以及对清洁产业密集地区环境规制强度的低估。研究借鉴沈能等的做法,利用工业产值在GDP中的占比来对各省单位产值污染治理成本进行修正,这种方法考虑了各省之间工业产业结构的差异,可以对污染产业密集省份以及清洁产业密集省份的环境规制强度做出合理的测度。具体做法如下,首先计算出各省份每百元产值污染治理成本S
,计算式如下:式中,P
表示第i
省份第t
年的工业污染治理投资完成额;Y
表示第i
省份第t
年的工业总产值。第二步利用工业产业结构S
对其进行修正,S
的值为各省工业产值占GDP的比例。ER
越大表示环境规制强度越高,修正后的环境规制强度表达式如下:(3)控制变量:产业规模(SCAL)。产业的规模会对产业集聚程度产生一定的影响。产业规模的扩大会加快资源的消耗速度,造成资源短缺以及资金供应紧张的现象,从而使产业集聚水平下降;另一方面,规模经济会产生知识和技术外溢,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产业集聚程度。而固定资产是衡量一个工业企业生产经营规模的关键指标,因此用地区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固定资产合计占地区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的比重来作为该地区产业规模的测度。
交易成本(COST)。新经济地理学认为产业集聚与交易成本存在倒“U型”关系,交易成本较低时,交易成本的增加有利于产业集聚的发展,而当交易成本达到某一点后,交易成本的增加反而会对产业集聚起抑制作用。研究采用各地区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主营业务成本占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主营业务收入的比重来衡量各地区工业的相对交易成本。
对外开放程度(FDI)。外商直接投资代表了一个地区对外开放水平,一个地区对外资的吸纳能力越强,意味着有更多的资金、技术和管理技能向该地区转移,从而为产业集聚创造了良好的资金供应链。研究用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港、澳、台商资本金与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外商资本金两者之和除以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实收资本表示对外开放程度。
3.2 计量模型设定
为了研究环境规制强度对不同要素制造业产业集聚水平的影响效应以及环境规制对制造业产业集聚的影响是否具有空间异质性,研究在线性模型的基础上,又引入了环境规制强度的平方项,具体回归模型如式(1)、式(2)所示。
ICD
=c
+β
ER
+β
SCAL
+β
COST
+β
FDI
+ε
,(1)
(2)
3.3 数据来源
研究的数据主要来自于2006~2017年《中国环境统计年鉴》《中国工业统计年鉴》以及《中国统计年鉴》。需要说明的是,由于2013~2017年《中国工业统计年鉴》不再公布工业产值数据,研究借鉴关爱萍等的做法,将2012~2016年的工业销售产值代替工业总产值。另外,由于西藏相关数据缺失严重,最终以除西藏外的30个省市的面板数据为基础来进行实证分析。样本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表2所示。
表2 变量说明和统计性描述
4 实证结果及分析
为了研究环境规制对制造业产业集聚的影响是否具有区域异质性以及环境规制对不同要素密集型制造业集聚的影响,将30个省市分为东、中、西部构建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实证分析。研究采用eviews 10.0计量软件,为了消除异方差和截面相关的影响,采用既有个体异方差又有同期截面相关(Cross-section SUR)设置权重进行FGLS估计,并且选择误差项异方差和同期截面相关(White Cross-section)的方法得到参数估计量方差协方差的一致估计。
4.1 基本模型回归结果
为了研究环境规制对制造业产业集聚的影响是否具有区域异质性,将全国分为东部、中部和西部,利用模型进行面板回归分析,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在线性回归模型中,东部、中部以及西部地区环境规制均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对制造业产业集聚产生正向促进作用。
表3中的结果显示,东部地区一次项为正,二次项为负,且都通过了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表明东部地区环境规制与制造业产业集聚存在倒“U”型关系。计算可知环境规制强度为7时,大致为倒“U”型曲线的拐点,除了海南2014年环境规制强度为7.43,其他东部地区均处于倒“U”型曲线的左侧上升通道中,即产业集聚水平会随着环境规制强度的提高而提高。中部地区环境规制的一次项为负,二次项为正,且都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表明环境规制与制造业产业集聚存在“U”型非线性关系。计算可知中部地区环境规制强度为1.10时,大致为“U”型曲线的拐点,中部地区的吉林、安徽、河南均位于“U”型曲线的左侧区域,由于各年环境规制强度有所差异,其他地区部分年份环境规制强度大于1.10,处于“U”型曲线的上升通道中。西部地区一次项为正,二次项为负,且都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西部地区倒“U”型曲线转折点的环境规制强度为206.90,西部地区所有省市均位于倒“U”型曲线的上升通道中。
在控制变量中,东、中、西部地区的产业规模均在1%显著性水平上对制造业产业集聚水平起正向影响作用。东、中、西部地区的交易成本均在1%显著性水平上促进制造业产业集聚发展。中、西部地区资源禀赋和对外开放程度对产业集聚影响为正,而东部地区资源禀赋和对外开放程度对产业集聚影响为负,且均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
表3 环境规制对各区域制造业产业集聚的面板模型估计结果
4.2 不同要素制造业产业集聚回归结果
环境规制对各区域不同要素密集型制造业集聚的影响作用是不同的。环境规制对全国各地区不同要素制造业产业集聚的面板模型估计结果如表4所示。由表4可知,从全国的角度出发,只有环境规制对资本密集型制造业集聚的影响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而环境规制对劳动密集型及技术密集型制造业产业集聚并没有显著影响。环境规制与资本密集型制造业产业集聚的关系表现为“U”型曲线,当环境规制强度约为1.75时,曲线由下降趋势转变为上升趋势。
环境规制对各区域劳动密集型制造业集聚的面板模型估计结果如表5所示。由表5可知,模型估计结果表明东部、中部、西部地区环境规制与劳动密集型制造业集聚程度均呈现“U”型曲线,东部、中部以及西部“U”型曲线转折点的环境规制强度分别约为4.63,-3.43,-177.62。东部地区只有海南2012~2014年位于曲线的上升区域,其他地区均处于曲线的下降区域内,表示这些城市的劳动密集型制造业集聚程度会随着环境规制强度的提高而有所下降;而中部以及西部地区的环境规制会促进当地劳动密集型制造业的集聚。
表4 环境规制对全国各地区不同要素制造业产业集聚的面板模型估计结果
表5 环境规制对各区域劳动密集型制造业集聚的面板模型估计结果
环境规制对各区域资本密集型制造业集聚的面板模型估计结果如表6所示。由表6可知,东部地区的环境规制强度与资本密集型制造业集聚程度呈倒“U”型曲线的关系,当环境规制强度约为6.00时,曲线出现转折点。东部地区除海南2014年度之外各地区的资本密集型制造业集聚程度会随着环境规制强度的增强而有所提高。中部地区环境规制与资本密集型制造业产业集聚并未呈现明显的非线性关系,但是二者之间的线性关系显著,环境规制强度的提高会抑制中部地区资本密集型制造业集聚的发展。西部地区环境规制强度与资本密集型制造业集聚程度的关系为“U”形曲线,且出现拐点时的环境规制强度为-5.00,所有西部地区均处于“U”型曲线的上升通道中。
表6 环境规制对各区域资本密集型制造业集聚的面板模型估计结果
环境规制对各区域技术密集型制造业集聚的面板模型估计结果如表7所示。由表7可知,无论是东部、中部还是西部地区,二者之间均呈现倒“U”型曲线的关系。东部、中部的环境规制强度分别约为4.25和0.10时,曲线出现拐点。东部地区除海南省之外环境规制都会对当地的技术密集型制造业集聚产生促进作用;中部地区所有省市2005~2016的环境规制强度均大于0.10,所以中部地区的技术密集型制造业集聚程度会随着环境规制强度的增强有所降低;与中部地区相同,西部所有省市的环境规制都会抑制当地技术密集型制造业集聚的发展。
4.3 模型结果分析
从以上模型结果可以看出,环境规制对制造业产业集聚的影响存在明显的区域异质性。东西部地区环境规制与制造业产业集聚存在倒“U”型关系,而中部地区环境规制与制造业产业集聚存在“U”型非线性关系。
环境规制对同一地区不同要素密集型制造业集聚的影响作用也表现出很大差异。从全国的角度出发,只有环境规制对资本密集型制造业集聚的影响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而环境规制对劳动密集型及技术密集型制造业产业集聚影响并不显著,并且环境规制与资本密集型制造业产业集聚的关系表现为“U”型曲线。产生这一结果的原因可能是我国目前制造业行业主要集中在资本密集型制造业的生产上,劳动密集型制造业已被逐步更新淘汰,而技术密集型制造业的发展水平还有待提高,并没有形成大规模的产业集聚。东部地区劳动密集型制造业集聚程度会随着环境规制强度的提高而有所下降;资本密集型以及技术密集型制造业集聚程度会随着环境规制强度的增强而有所提高。中部地区环境规制会促进当地劳动密集型制造业的集聚,但是环境规制强度提高会导致资本密集型以及技术密集型制造业集聚程度下降。西部地区环境规制强度的加大对当地劳动密集型及资本密集型制造业集聚是有利的,但对技术密集型制造业集聚是不利的。产生上述结果的原因可能是我国东部地区主要发展资本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产业,这些产业技术水平高并且创新能力强,企业可以充分发挥“创新效应”来弥补环境规制所带来的产业成本的增加,环境规制力度的加大会逐步淘汰落后的劳动密集型产业,促进东部的产业竞争力,使这些技术落后的企业必须改进自己的生产工艺,否则就要面临被淘汰的危机。而中西部主要以劳动密集型产业为主,环境规制强度的提高会促进当地企业的竞争,为了突出自己的优势,企业会不断从技术创新层面上改善生产,这也使得生产效率得到提升,对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发展是有利的。
表7 环境规制对各区域技术密集型制造业集聚的面板模型估计结果
4.4 动态面板模型检验
为了检验产业集聚的滞后项对当期产业集聚的影响作用,构建了动态面板模型,其估计结果如表8、表9、表10所示。Arellano-Bond自相关检验结果说明,模型存在一阶自相关,但是,在1%的统计水平上不存在二阶自相关,说明GMM估计方法适用,模型设定合理。并且工具变量过度识别Sargan检验的P值均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上不拒绝原假设,说明工具变量的选择是有效的,模型的总体矩条件是成立的。
环境规制对各区域制造业产业集聚的动态面板模型估计结果如表8所示。由表8可以看出,东部地区制造业产业集聚水平的滞后项对制造业产业集聚影响不显著,中部及西部地区制造业产业集聚水平的滞后项分别通过了10%、1%的检验水平,表明中、西部制造业产业集聚水平的滞后项对制造业集聚水平具有显著影响。
环境规制对全国各地区不同要素制造业集聚的动态面板模型估计结果如表9所示。由表9可以看出,从全国角度出发,不同要素制造业产业集聚的滞后项均对该种要素产业集聚当期水平起到了促进作用,并且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
表8 环境规制对各区域制造业产业集聚的动态面板模型估计结果
表9 环境规制对全国各地区不同要素制造业集聚的动态面板模型估计结果
环境规制对各区域不同要素制造业集聚的动态面板模型估计结果如表10所示。由表10可以看出,东部、中部以及西部地区劳动密集型、资本密集型以及技术密集型制造业产业集聚水平的滞后变量的回归系数均为正,说明劳动密集型、资本密集型以及技术密集型制造业产业集聚的发展均具有惯性,滞后一期的产业集聚水平有助于提高当期的产业集聚水平。由于引入了产业集聚水平的滞后一期变量构成了动态模型,使得回归系数与静态面板回归的系数有所差异。东部地区环境规制对劳动密集型制造业产业集聚影响不显著,对资本密集型制造业产业集聚起抑制作用,对技术密集型制造业产业集聚起促进作用,但是影响不显著;中部地区环境规制对劳动密集型、资本密集型以及技术密集型制造业产业集聚的影响均不明显;西部地区环境规制有利于劳动密集型制造业产业集聚水平的提高,不利于资本密集型产业集聚水平的发展,对技术密集型制造业产业集聚的影响不显著。
5 结论及政策建议
从上述实证分析中主要得到以下结论:首先,通过对2006~2017年中国30个省市面板数据的实证分析发现,环境规制对制造业产业集聚的影响存在明显的区域异质性。东西部地区环境规制与制造业产业集聚存在倒“U”型关系,而中部地区环境规制与制造业产业集聚存在“U”型非线性关系。
其次,环境规制对同一地区不同要素密集型制造业集聚的影响作用也表现出很大差异。从全国的角度出发,只有环境规制对资本密集型制造业集聚的影响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而环境规制对劳动密集型及技术密集型制造业产业集聚并没有显著影响,并且环境规制与资本密集型制造业产业集聚的关系表现为“U”型曲线。从各区域来看,东部地区劳动密集型制造业集聚程度会随着环境规制强度的提高而有所下降;资本密集型以及技术密集型制造业集聚程度会随着环境规制强度的增强而有所提高。中部地区环境规制会促进当地劳动密集型制造业的集聚,但是环境规制强度提高会导致资本密集型以及技术密集型制造业集聚程度下降。西部地区环境规制强度的加大对当地劳动密集型及资本密集型制造业集聚是有利的,但对技术密集型制造业集聚是不利的。
表10 环境规制对各区域不同要素制造业集聚的动态面板模型估计结果
对于以上的分析结果,提出下面几点政策建议:
(1)需要因地制宜,对不同的地区采取不同的环境规制力度。由于环境规制对产业集聚的作用具有区域异质性,各级地方政府需要考虑本地区的实际情况,不能对其他地区环保措施照抄照搬,采用一刀切的方式显然不利于地区经济的发展。中西部地区相较于东部地区而言,发展程度比较缓慢,所以中西部地区需要在生态保护和产业发展之间权衡利弊,适当加大环境保护,有利于劳动密集型制造业的集聚,可以提高劳动密集型制造业的产业竞争力,迫使企业加快技术改革和技术更新的步伐,否则高污的劳动密集型产业会面临被市场淘汰的困境,如果环境保护力度过大,可能会不利于劳动密集型制造业的生存,而中西部地区的主要生产力还是依靠劳动密集型制造业,因而会对该地区经济发展造成一定的影响。而对于东部地区而言,适当加大环境规制强度会对资本密集型以及技术密集型制造业集聚产生正向促进作用,进一步优化产业的生产布局,淘汰落后的高污染产业,推动清洁产业的发展,通过环境规制的有效调整,可以对东部地区的产业结构进行升级优化,焕发当地经济的活力与张力。
(2)我国目前制造业还是集中在劳动密集型与资本密集型的生产中,产业转型升级能力有待提高。促进制造业产业转型升级不仅有利于生产结构的进一步完善,达到提高生产力的作用,也有利于社会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摆脱经济规模粗放式增长的困境。未来我国应该着力发展技术密集型制造业,使得技术密集型制造业成为生产的主力军。利用高新技术推动技术密集型制造业与清洁型制造业的发展,逐步淘汰落后的劳动密集型制造业,通过技术密集型制造业与清洁型制造业产生的技术外溢及知识外溢可以拉动周边地区的发展,实现先富带动后富的战略规划,并且同时不会对环境产生不利影响,促进经济与环境的和谐共生。另外,在中西部承接产业转移的过程中尤其要注重环境保护,对其所要承接的产业要进行有效的甄别,不能为了经济的发展盲目地引进一些高污产业,以免让中西部地区成为东部地区的“污染避难所”。
(3)政府要加强对环保问题的重视,对污染物排放量超标的制造业生产企业给予相应的处罚,这样会促使企业推进技术革新以规避环境规制所带来的成本增加,达到利用环境规制倒逼企业加快绿色技术研发的目的,从而提高整个制造业产业的发展水平。政府还需要大力支持环保科研机构的发展,通过鼓励科研机构开展对各方面环保投入、环保标准等资料的搜集及调查研究,建立相关数据库,以方便获得真实有效的第一手数据,为有关政策方针的制定提供切实可靠的依据。政府应该鼓励企业节能生产,倡导制造业生产企业使用清洁能源促进生产的再循坏与再利用,可以通过给予适当的财政补贴,降低企业税赋的方式以此达到环保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