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越狱之王，11年多次像“鸟”一样逃逸

倩倩

不久前，日本一部名为《破狱》的电视剧在网络上引起轰动。剧中主角是以日本的越狱奇人白鸟由荣为原型，一直以来日本人对白鸟由荣的评价是：“只要他想走，就没有监狱能关住他。”他在11年内，于监管森严的监狱，4次成功越狱，每次都以别人意想不到的方式逃逸。白鸟由荣的越狱经历充满传奇色彩，且影响深远。日本政府甚至因他而修改了相关法律，人们称他为日本“越狱之王”。

意外入狱

1907年7月31日，白鸟由荣出生在日本青森县的一个贫困家庭。在他3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之后母亲改嫁，他只好投靠经营豆腐店的姑姑，生活颇为窘迫。

18岁那年，白鸟被迫开始谋生，他在一艘螃蟹船上找到一份捉鱼捕蟹的工作，辛苦的劳作让他练就了一身肌肉。由于每次出海的时间都比较长，渔民们便靠着打牌赌博来消磨时间，白鸟自然而然地受到了影响。

转眼间，4年过去了，白鸟经媒人介绍结婚成家，婚后经营着一家水产店，过上了平静美好的日子。可这种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1929—1933年，美国发生经济危机，造成日本经济倒退，消费萎靡。白鸟的水产店很快就经营不下去了，为了养家糊口，他只好去打牌赌博，结果不但没赢到钱，还欠下了巨额赌债。为了还债，他冥思苦想一番，想到了一个快捷的方式—_盗窃。

1933年4月9日夜晚，白鸟和同伙井田按计划去一个杂货店盗窃，没想到，在盗窃的过程中，被突然醒来的店主发现了。打斗间，白鸟砍伤了店主，并趁机带走了井田。

6天后，白鸟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店主在医院身亡。警方很重视这起案件，但他们在现场只发现了嫌疑人留下的脚印，由于没找到关键证据，案件被搁置了。白鸟这才松了一口气，再次盗窃时，他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了。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1935年2月，白鸟因破坏了一处仓库被在附近巡逻的警察逮住了。本来白鸟被关押几天就可以放出来的，但在审讯时，他看到两年前在盗窃案中逃跑时路过的一家民房的主人，误以为当年那起案件被发现了，竟主动承认了那件事。警方听后，展开调查，随后以杀人罪名给他定了罪。白鸟就这样意外入狱，被关押在横滨监狱。

1935年12月，白鸟被转移到青森监狱。因命案在身，他经常遭到狱警的辱骂和毒打，还被关在条件恶劣的单间牢房，基本没有外出活动的机会。“你们不能这样对我。”白鸟不时地拍打牢门，提出抗议。狱警们根本不理会他。抗议无效，白鸟便想到了越狱。

一天，狱警安排白鸟去倒牢房的粪便，白鸟很是欣喜。工作期间，他东张西望，在草丛边捡到的一小段铁丝，让他如获至宝。此后，白鸟每天练习用铁丝开锁。另外，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和聆听，他判断出巡逻警卫在交接班时会有15分钟的空隙时间。这15分钟，正是越狱的最佳时间。

1936年6月18日午夜，白鸟先用水桶、枕头等物品将被子撑起来，伪装成有人睡觉，等到巡逻警卫交班时，他马上用铁丝打开牢房的门锁，又接连开了两道门锁，逃之夭夭。直到早上5点半，狱警才发现白鸟越狱了。警方感到非常吃惊，赶紧安排警员去搜捕。当时，整个青森县一半的警察都出动了，搜索人员多达数千名。

经过两天大规模的搜索，警方最后在公共墓地把筋疲力尽的白鸟抓获。他走得太急，没有设计好逃跑方向，又没有充足的食物，所以才轻易被抓回去。白鸟对狱警说：“你们再虐待我，我还会再越狱。”“你这次只是运气好！”狱警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因为他们还没见识过白鸟神奇的技能。

神奇的越狱

1937年4月，白鸟的命运发生了转机，他被转移到了东京监狱。那里的监狱长叫小林良藏，小林良藏与白鸟见面谈话后，认为白鸟并非极度冷血残暴的人，要求狱警把他当作普通犯人看待，不允许狱警歧视他。

这是白鸟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监狱的善意，他非常感动，对小林良藏很是敬佩，答应小林良藏会在东京监狱老实服刑。果然，白鸟再也没有越狱了。

直到1941年10月20日，由于战争的原因，白鸟被转移到了秋田监狱。秋田监狱的狱警并没有像东京监狱的狱警那样友善，他因手上有命案和越狱经历而被“重点照顾”，关进了名为“镇静室”的特殊房间。这个牢房三面墙和地板都用混凝土加固，墙壁有三米多高，墙上覆盖了一层很厚的铜板，门上没有孔洞。整个房间都很黑暗，唯一的采光口是屋顶上面一个很小的被铁条封死的天窗。

在这里，他时常遭到狱警的辱骂。天气寒冷时，狱警也不给他提供御寒的被子。无奈之下，白鸟决定再次越狱。他仔细察看整个牢房，认为屋顶的采光口是唯一的逃生口。这个采光口比人的头部大不了多少，一个正常的成年人根本无法钻出去，但白鸟不是普通人。

狱警们并不知道，白鸟拥有超人的体力、臂力和柔韧性，一天能跑120千米，能徒手拔起插在地底下的烟囱支柱。最神奇的是，他能让全身关节脱臼，所以，只要有一个洞能使头部过去，那么，他整个人就能顺利地钻出去。

产生了越狱的想法后，白鸟开始频繁练习把背部贴紧在两面墙的90度拐角处向上攀爬。在一次放风的时候，他弄到了一块很小的铁皮和一个生锈的钉子，便用钉子把铁皮做成了一把小锯子。他摸清狱警巡逻时会有10分钟的空隙时间，遇到打雷下雨又没人巡逻时，就爬到屋顶天窗那里锯铁条。经过半年的时间，终于把铁条锯断了。不过，他没有立即逃走，而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1942年6月15日夜晚，大雨滂沱，白鸟听着雨声，默默地说：“时机到了！”他迅速爬上墙壁，从采光口处逃了出去，让雨夜掩护他的身影。越狱后，白鸟随手偷了一件衣服，把囚服换下来，沿着铁轨向着东京方向前进。白天隐藏，半夜行动，走了三个月后，他终于来到了东京一户人家门前。

白鸟伸手敲了敲门，开门的正是东京监狱的监狱长小林良藏。小林良藏十分惊讶：“我听说你越狱了，没想到你会到這里来。”原来，白鸟费尽心思地越狱竟不是想要自由，他越狱的目的是来找小林良藏，反映日本监狱系统的腐败和他在秋田监狱遭到的非人待遇。

“我希望回到之前的东京监狱，继续服刑。”白鸟恳切地说。小林良藏大受感动，拍拍他的肩膀：“你所说的一切，我都会向上级反映的，感谢你。”

第二天，小林良藏就带着白鸟去警局自首。让人始料未及的是，日本政府根据白鸟连续两次的越狱记录，认定他是一个危险人物，不但不让他回到之前的东京监狱服刑，还把他转移到一个监管更加严密的监狱。

1943年4月23日，白鸟被转移到网走监狱。这个监狱处于北海道北部偏远地区，冬天温度低至零下三十摄氏度，就算开了暖气也有零下八九摄氏度。监狱的牢房呈五翼放射状，以一个小圆岗亭为中心，放射状修建了五条通道，通道两边是牢房，一个狱警就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守数百人。这是日本当时级别最高的监狱，专门关押重刑犯，从未发生过越狱事件。

白鸟本来还幻想着自己能得到友好的对待，但他万万没想到，又一次遭受非人待遇。天气寒冷時，他只能穿着夏天的单衣，还要一直戴手铐和脚镣。他愤怒地提出抗议：“你们放开我，我要见小林良藏。”可是等来的却是新一轮的毒打，狱警一边虐待他一边说：“小林良藏也帮不了你。你好好待着，休想见任何人。”

白鸟震怒了，当着狱警的面，双臂一使劲就把手铐给震坏了。狱警吓坏了，马上给他的镣铐加上两个大铁球，将他的双手从背后铐住，再用大螺栓给拧死。监狱方规定他大小便只能在原地解决，不允许用水洗澡，每个星期只能擦一次身体。此外，为了让他没有足够的体力再次越狱，监狱方克扣了他的伙食，也不允许他运动。

时间久了，白鸟的手脚因戴镣铐而被磨得发炎化脓，他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牢狱生活，又一次产生了越狱的念头。

说干就干，他每天把吃剩的一些汤汁倒在镣铐和检查口的铁框上，利用汤里的盐分来腐蚀铁。这个过程很缓慢，他坚持了8个月。

1944年8月26日，螺栓松动后，白鸟选择在晚上把镣铐卸下来摆好，脱下囚犯的衣服，趁看守不备，用缠腰的布条把铁框给卸了下来，再次利用全身关节脱臼的“神功”从小小的检查口中钻了出去，接着爬上屋顶，用力打破采光窗户，随之逃逸。

经过这三次神奇的越狱经历，白鸟在日本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媒体称他为“越狱奇人”，而警方经过一年多的搜查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白鸟这次越狱后，不再寻找小林良藏，因为他觉得凭小林良藏一人根本无法撼动日本的监狱制度。他躲到山上去了，从此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1946年5月，白鸟从报纸上得知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战败的消息，忽然萌生了自首的想法，他觉得自己和这个国家一样都曾犯下过错误，他希望在牢房中赎罪。

人算不如天算。1946年8月9日，白鸟来到札幌市附近的一块瓜田，原本想等巡逻的警察路过，将他带回警局的。不承想，他却被瓜农误以为是偷瓜贼。“偷瓜贼，你别跑——”瓜农二话不说，拿起刀对着白鸟追砍。“我没有偷你的瓜，你误会了.……”白鸟想解释，但瓜农不肯听他的话。

在扭打之中，力大无穷的白鸟不小心将瓜农误杀了。路过的警察立即将百口莫辩的白鸟捉拿归案。

终成传奇

1946年12月，札幌法院审理了这起瓜田案。

庭审期间，白鸟一再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出于正当防卫，才不小心误杀了瓜农。”法官不听，坚持判处了白鸟死刑，收监在札幌监狱。法官还说：“白鸟由荣，你已经越狱了三次，但三次你都被抓了回来。无论你跑多少次，都无法逃脱被捕的命运。”岂料，白鸟冷笑一声：“那是我自愿回来的！我要是想走，谁也拦不住。”

法官被气得发抖，札幌监狱也对白鸟高度重视。狱警为白鸟准备了一个特别设计的牢房，屋内只要有开口的地方都用结实的铁条加固，例如门和采光口。狱方安排了四名狱警，两人一岗来监视白鸟的一举一动，连洗澡、上厕所都有人跟着。狱方觉得，白鸟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越狱了。

白鸟不满法庭的判决，刚进监狱就开始琢磨怎么越狱。他对四周进行观察，发现牢房的门窗和采光口都是特别加固的，想通过这些地方逃走几乎不可能。偶然间，他发现房间的木板下面就是土壤，而且没有经过处理，便预备从地下逃走。

有了计策之后，白鸟开始收集工具，他捡到了一块小铁片和一个小钉子，经过长时间的加工又做出了一把小锯子。他经常坐在牢房里，故意抬头盯着屋顶的采光口。狱警发现后，深知他有从采光口逃亡的经历，立马对门窗和采光口进行加固，从而忽略了地板这个软肋。见狱警中计，他便每天以床铺作为掩护，用自制的小锯子小心翼翼地锯地板，为了不被发现还对地板上的痕迹进行了伪装。经过三个月的坚持，地板总算被锯开了。

1947年3月31日晚上7点，白鸟趁狱警不注意，先将床铺伪装成有人睡觉的样子，然后掀开之前锯开的木板，用吃饭的餐具和手挖开土壤，仅仅用了5个小时就挖到了牢房之外。他翻越数米高的围墙和铁栅栏，再次逃到山上去了。

日本媒体得到白鸟越狱的消息后，进行了大肆报道，轰动全国。日本民众纷纷表示：“白鸟由荣就像个自由人，只要他想走，就没有监狱能关住他。”人们还将白鸟称之为日本的“越狱之王”。

此事让日本警方蒙羞，他们连忙展开大范围的搜索行动，但仍是一无所获。

白鸟再次进入警方视线，是在1948年1月19日，一名男子主动问巡逻警察：“有烟吗？可以给我点一根吗？”那名警察友善地给他点了一根烟，不料，男子抽了一口后，淡淡地说：“谢谢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我就是去年从札幌监狱里逃出来的白鸟由荣。”

警察不禁愣住了，抬起头认真地看了看白鸟。白鸟笑了笑，说：“其实，我一直都想服刑赎罪，但我必须得到公正的待遇。否则，我还会越狱，让你们警方丢掉颜面。你们也应该明白，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座监狱能困住我。”说完，白鸟主动伸出手让警察给他戴上手铐，抓回监狱。警察在震惊之余，把白鸟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了相关部门的人。

不久，札幌高等法院开庭审判，判定白鸟在之前的瓜田案中属于正当防卫，将之前的死刑改判为有期徒刑20年。

1948年7月，白鸟被转回到心心念念的东京监狱，在那里他得到了很好的待遇。狱方不再每天给他戴镣铐，也不许狱警虐待他。虽然仍住在单独的牢房，但房内设备齐全，可以洗澡，他还在狱中得到了一份照顾花园的工作。

白鸟终于感受到了被尊重，于是，在后来的十余年中，他老实服刑，不再越狱。服刑期间，由于表现突出，他还被评为“模范犯人”，获得减刑。

1961年12月21日，白鸟提前出狱，他将自己的经历写成了自传，在日本再次引起轰动和热议。1979年2月24日，72岁的白鸟因心肌梗死病逝于三井纪念医院。2017年，白鸟由荣的传奇经历被改编，拍成电视剧，不久前在多国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