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资本视域下农村人居环境治理的影响因素分析*

刘爱秋，申 琳，王 惠，刘伟伟

（河北农业大学，河北 沧州 061100）

近几年，中国不断开展农村人居环境治理工作，2016-2018年的中央一号文件中逐年加大了农村人居环境治理的力度，党的十九大提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强调开展农村人居环境整治行动。早在2016年河北省委省政府就提出，到2020年基本实现美丽乡村建设全覆盖，具备条件的农村全部建成“环境美、产业美、精神美、生态美”的美丽乡村[1]。《河北省农村人居环境整治三年行动实施方案（2018-2020年）》指出到2020年，全省农村人居环境明显改观，基本形成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相适应的农村垃圾污水、卫生厕所、村容村貌治理体系，村庄环境干净整洁、农民环境卫生意识普遍增强[2]。目前，河北省农村人居环境现状并不乐观，农民生活水平现代化、农业生产活动现代化、农村城镇化、城市向农村转移垃圾等现象导致农村人居环境遭到人为的破坏，更反映了农村人居环境的治理复杂程度。2020年是农村人居环境整治三年行动的最后一年，为改变目前不少农村“脏乱差”的生活环境，住建部以农村垃圾、污水治理和村容村貌提升为主攻方向，要求各地加快补齐农村人居环境突出短板。鼓励地方推行城乡统筹治理模式，努力改善农村人居环境。探索农村人居环境治理的影响因素，是完善农村人居环境治理模式的有效方法，是建设美丽乡村、实现全面小康的重中之重。

学者对农村人居环境治理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治理问题、质量评价和治理策略三个方面。关于治理问题，在农村人居环境治理过程中存在着政策执行不到位、资金投入不足、治理存在空间差异等[3]。关于质量评价，当前中国农村人居环境质量一般，空间差异明显，针对不同区域提出差异化治理策略[4]。关于治理策略，学者提出了乡村治理多元模式、发展产业多元化对农村人居环境治理提供经济支撑、破除城乡二元结构解决农村生态问题、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构建农村生态环境治理新模式[5-7]；有学者指出在乡村治理过程中合作治理多元化和平等性是乡村环境治理的核心机制[8]。党的十九大指出要构建政府主导、企业主体、公众和社会组织共同参与的环境治理体系。

本文基于学者的研究和河北省农村地区的现状，将农村社会资本细化为规范资本、网络资本和信任资本，规范资本指的是村民共同遵守的某种约定俗成的道德规范、行为准则；网络资本为村民在人际交往过程中获取的利益；信任资本为村民对亲戚朋友、本村村民、本村村委会等周围人、事和各种规章制度的信任程度[9-11]。结合前人研究，本文认为农村人居环境由生活污水处理方式、垃圾清运方法、厕所卫生状况、住宅情况、村容村貌、村民精神状态等方面构成[12-13]。人居环境的改善反映人居环境治理的效果，本文通过垃圾处理方法、污水处理方法、农村环境和环境卫生意识四个变量来反映人居环境治理效果。

在此背景下，本文从社会资本的视角，以河北省农村地区为研究对象，采用问卷调查的方法，通过构建农村人居环境治理的结构方程模型，建立农村人居环境治理的路径结构，分析不同治理主体间的相互影响，探究社会资本在治理人居环境过程中的作用，目的是为农村人居环境治理提供参考。

1 理论模型与研究假设

总结文献结果，吕建华、林琪认为政府、村民、村委会、企业、社会组织多元主体共同治理的格局是人居环境治理的必然趋势[7]；贺瑞雪指出政府治理在治理过程中处于主导地位[14]；王世进指出法律法规和企业社会责任要求企业实现经济效益和环境保护的双赢[15]；姚志友、张诚指出企业是环境合作治理的核心建设主体，民众是最终执行个体，是最广泛的参与者[8]。由于乡村还是熟人社会，村民的行为受传统文化和村规村约约束，村民作为环境治理的主体存在局限性，但社会资本参与环境治理在较小范围的治理中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16]。关系网络具有封闭性和同质性，对于生态环境治理是一把“双刃剑”，规范机制对生态环境存在治理与破坏两条影响路径，信任机制对小范围的生态环境治理有效，农村关系网络的运行依靠非正式的道德规范，又影响着人与人之间的信任[17]。以上学者的研究结果显示，社会资本在农村人居环境治理过程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基于文献研究和项目组设计问卷以及河北省农村人居环境质量现状，本文建立河北省农村人居环境治理结构方程的假设模型，如图1，模型包括四个潜变量：政府治理、企业治理、社会资本和治理效果，其中治理效果为内在潜变量，其他为外在潜变量，如表1。对于理论模型，本文做出如下假设：

图1 河北省农村人居环境治理理论模型

表1 潜变量及其观测指标

假设1（H1），政府治理对治理效果有正向影响；

假设2（H2），社会资本对治理效果有正向影响；

假设3（H3），企业治理对治理效果有正向影响；

假设4（H4），政府治理对社会资本有正向影响；

假设5（H5），企业治理对社会资本有正向影响；

严佩峰等人[1]研究脱脂乳、脱脂乳酶解液和MRS 3种基础培养基对乳酸菌进行发酵培养，得到脱脂乳酶解液是保加利亚乳杆菌和嗜热链球菌混合菌种较好的基础培养基，保加利亚乳杆菌在该培养基进行培养时活菌数最高。张红艳等人[2]研究发现对碳源和氮源是影响地衣芽孢杆菌活菌数的主要因素，其中玉米粉对地衣芽孢杆菌的活菌数影响最大。

假设6（H6），社会资本在政府治理和治理效果之间起中介作用；

假设7（H7），社会资本在企业治理和治理效果之间起中介作用；

假设8（H8），政府治理和企业治理相互影响。

2 研究方法与数据分析

2.1 问卷设计与调查

设计“关于河北省农村人居环境治理的调查”问卷作为分析工具。问卷主要通过实地调查走访的方式发放和回收，为保证问卷的质量以及数据的有效性，本文采用SPSS20.0进行信度和效度分析。问卷主要包括四个部分，分别是问卷说明、个人基本信息、所在村人居环境现状和人居环境治理的指标及说明。为保证问卷的真实有效，个人基本信息包括性别、年龄、职业、受教育情况、家庭年收入和支出等，问卷的核心是人居环境治理的指标，将其分成四个维度，分别是政府治理、社会资本、企业治理和治理效果，其中政府治理包含5个题项，从规范资本、网络资本和信任资本三个角度出发凝练出社会资本的12个题项，企业治理包含3个题项，治理效果包含4个题项，题项的解释说明和来源见表1。对于题项的选项采用五级量表进行量化，其中非常同意=5，同意=4，一般同意=3，不同意=2，非常不同意=1。

2.2 数据来源和研究方法

本文以河北省农村地区为研究对象，于2019年6月到9月进行走访调查，为了保证样本的客观公正，作者所在课题组采用分层抽样与等概率随机抽样相结合的方法选择调查对象。先将河北省各市的县按照GDP由高到低进行排序，11个城市中每个城市选取GDP高中低三个县（区）作为样本县（区），从每个县中随机抽取两个乡镇，每个乡镇随机抽取1个村，最终选取32个县区，64个村，政府治理调查对象为每个村的村委会成员，社会资本和治理效果的调查从村干部和村民中随机选取，企业治理的调查针对企业管理人员或者工作人员、环保组织成员随机调查，由于调查对象不同，不同问题的回收问卷份数不同，其中政府治理问题回收问卷176份，社会资本和治理效果问题的问卷回收653份，企业治理问题的问卷回收166份，为了保证能够用软件进行数据分析，将政府治理和社会资本及治理效果的问卷进行抽样，分别保留166份。

本文主要采用SPSS20.0和AMOS24.0进行数据分析和验证。首先采用进行数据的信度分析和效度检验。然后构建结构方程模型，通过AMOS24.0软件，运用极大似然估计法进行模型运算，分析模型的拟合结果，对其进行修正。

2.3 变量解释和数据分析

（1）变量解释

为了保障问卷题项的科学性，通过查阅文献，确定了各个潜变量对应的可测变量，以老百姓能够听懂为原则，对题项进行了修改。在走访过程中，要求被调查者根据实际对问卷题项进行评价，评价结果如表1所示。

（2）数据分析

a.信度和效度检验

应用SPSS20.0对样本进行数据处理，分析数据的有效度，六个潜变量筛选出24个有效题项，总的信度值为0.927，可测变量的平均值、因子载荷、各潜变量的信度值、AVE、CR值如表1，均大于0.7，认为其具有较高的信度等级，较好的一致性。应用AMOS软件，采用因子载荷计算平均方差提取值（AVE）判断数据效度，结果显示，AVE值均大于0.6，说明各潜变量具有较好的收敛效度。剔除因子载荷低于0.5的题项之后，剩余题项的因子载荷均在0.6以上，且统计量显著，各潜变量的组合信度CR值均大于0.6，说明测量模型的概念信度较好。信度和效度检验的结果表示本研究适合做结构方差模型。

b.模型修正与假设检验

采用Maximum Likelihood对假设模型进行拟合度检验，χ2/df太大，RMSEA 低于 0.90，RMR 大于 0.5，估计结果中政府治理与共同治理效果的P值为0.06，其余P值均显著，通过修正指数对模型进行扩展，通过临界比率对模型进行限制，经过若干次修正后，修正模型的各个拟合指标达到理想值（如表2），模型拟合系数估计结果符合要求。修正模型各个变量之间的路径及相互之间的影响程度如图2所示。

表2 农村人居环境治理结构方程模型拟合指数检验

图2 农村人居环境治理结构方程模型结果

3 社会资本视域下农村人居环境治理结构方程模型结果分析

根据模型结果，绘制表3和表4，得出如下结论：

表3 结构方程模型估计结果

表4 潜变量之间的直接效应、间接效应和总效应

第一，政府治理、社会资本和企业治理对农村人居环境治理效果有正向影响得到验证，即假设1、2、3成立。政府通过行政法规和财政投入等方法治理农村人居环境，必然会对治理效果产生正向影响。但在广大的农村地区政府治理的能力和方式都是有限的，政府治理的直接效应为0.13也说明了这一点。行政法规和财政投入都会影响网络资本、信任资本和规范资本，它们通过影响社会资本而影响治理效果的间接效应为0.30。社会资本对治理效果的影响效应为0.54，高于政府治理和企业治理，一方面规范资本指引着农村居民在环境治理过程中的同一行为，如化肥农药的使用，生活垃圾的处理等行为；另一方面信任资本和关系资本将稳固这种环境治理的同一行为，所以社会资本必然能够直接影响农村人居环境的治理效果。企业治理对治理效果的影响效应为0.49，企业、合作社、环保组织等机构具有典型的市场化特征，企业治理更具有市场化治理的特点，可以根据市场的供需调整治理行为，必然会对农村人居环境治理效果有显著影响。

第二，社会资本在政府治理和治理效果之间起中介作用。政府治理对社会资本的影响效应为0.42，政府治理通过影响社会资本而影响治理效果的间接效用为0.23，政府治理和企业治理之间相互影响的效用为0.16，假设4、6、8成立。政府在农村人居环境治理中发挥的作用可以部分通过企业治理实现，企业治理反作用于政府治理，企业给村民提供大量就业的同时，相对于村民更有发言权，环保组织具有服务性和公益性，在环境治理过程中具有信息优势和监督优势，所以企业治理能够影响政府治理。

第三，企业治理对社会资本的正向影响不成立，社会资本在企业治理和治理效果之间的中介作用不成立，即假设5、7不成立。一方面河北地区村企规模一般较小，难以形成影响力，另外一方面农村地区的网络资本、规范资本和信任资本的形成早已根深蒂固，规模小且“年轻”的企业难以对其产生影响。

4 结论和建议

4.1 结论

农村人居环境治理是一个相当复杂的过程，政府治理、企业治理、社会资本相互影响，共同在治理效果上发挥作用。本文通过构建结构方程模型，展示了各个潜变量之间的相关关系，模型结果显示，政府应该逐步退出对农村人居环境的直接治理，改为通过制定相关法律法规、构建治理主体的交流平台、合理分配治理主体间的利益、监督治理主体的行为、加大投资力度、鼓励民间资本注入、引导技术及人才的参与、多渠道充分调动社会资本的积极性等措施进行间接治理；社会资本是农村人居环境的直接治理者和受益者，在遵守法律法规的同时，应发挥主人翁作用，构建基层农村环境治理组织，完善村规村约，强化农村人居环境治理的自治意识。

4.2 建议

首先，充分依靠政府的作用。由农村人居环境治理的结构方程模型分析结果可知，要促进河北省农村人居环境的治理效果，关键在于正确运用社会资本，社会资本在治理过程中处于主导地位，目前政府应该全方面多角度地鼓励村民参与农村人居环境治理，虽然政府治理效果有限，但要充分发挥社会资本在农村人居环境治理中的作用，鼓励的主体必须是政府。在态度上政府应该重视并支持多主体参与农村人居环境的治理，建立公平公正的利益分配机制，保证参与主体的收益；构建农村人居环境治理平台，保证参与主体之间能够无障碍交流共享；完善农村人居环境治理的规章制度和法律体系，规范并监督参与主体的治理行为。

其次，大力鼓励社会资本的参与。社会资本包括规范资本、网络资本和信任资本。道德规范的制定，农村人居环境治理中利益的分配，村民的人际交往，对人、事和制度的信任以及有声望的人的号召力，都会影响农村人居环境治理的效果，但规范资本和网络资本是主要的影响因素。同时，充分利用社会上的各种组织机构，提高企业对农村人居环境治理的重视程度、保证企业的话语权和治理过程中的收益对提高治理效果作用明显。

第三，多元主体共治。政府治理影响社会资本和企业治理，社会资本在农村人居环境治理中起到中介作用，三者又都直接影响农村人居环境治理效果。三者的复杂关系印证了农村人居环境治理要想取得较好的效果，必须充分依靠一切社会资本，盘活多元共治局面，政府扮演政策制定者和监督评价者的角色，企业和村民扮演农村人居环境治理者和受益者的角色，在治理过程中，应该加强政府治理主体地位，在制定强制政策的同时，从社会资本视角引导村民，形成有利于农村人居环境治理的价值观，调动农村社会资本的积极性，形成“政府-社会资本-企业”动态协同治理，共同在治理农村人居环境过程中发挥作用。

注释：

①企业：本文指社会上的各种组织机构，科尔曼（1990）指出社会组织构成社会资本，为了和由规范资本、互惠资本、网络资本、信任资本和声望资本构成的社会资本相区分，为了和村民自治相区别，本文将除了政府治理、村民自治和共同治理效果这三个潜变量的其他治理主体命名为“企业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