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足区域科研创新 服务冰上丝绸之路建设

奥莉娅　杜永军　魏葳

编者按：在俄罗斯8个联邦管区内，远东联邦管区下辖的萨哈（雅库特）共和国历来被人们称为“冰冻之城”——靠近北极圈的地理位置和全境平均厚度300～400米的永久冻土带，让萨哈（雅库特）共和国极富传奇色彩。这里是俄罗斯联邦境内最大的行政区，也是當今世界上面积最大的省级行政单位;在“中俄天然气东线管道”合作下，产于雅库特的天然气已被成功输入中国。按照萨哈（雅库特）共和国领导人艾森·尼古拉耶夫的设想，集中全州1/3人口的首府雅库茨克市，将建设成为一个位于冰上丝绸之路的“智慧城市”，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也过上适应北方极端气候条件下的数字化生活。在俄远东地区，萨哈（雅库特）是最具有创新基础的联邦主体，阿莫索夫东北联邦大学（以下简称东北联邦大学）在创新型联邦主体建设中功不可没。大学主校区位于雅库茨克，主要开设矿石/石油/天然气开采、原石/钻石处理、医疗/教育、生态、北极可持续发展等方面的专业和课程。在2018年俄罗斯大学科技成果学科排名中，东北联邦大学的地球科学学科排在第16位;在同年国际评级机构的学科排名中，东北联邦大学的自然科学排在全俄第17位。

一、肇始于师范教育，服务于国家整体发展战略

尊敬的尼古拉耶夫校长，感谢您接受我们的专访。请为我们介绍一下贵校的发展史和办学传统。

尼古拉耶夫：东北联邦大学的前身是1934年成立的雅库茨克国立师范学院。为解决雅库特人口文盲率高、师资严重缺乏的社会问题，雅库茨克国立师范学院为当地培养出了第一批青年教师。可以说，我校的办学传统起源于师范教育。

随着国家的快速发展，对工程师、地质学家、生物学家、医生、工业和农业技术专家等各领域的人才需求开始增长。到1956年，雅库茨克国立大学在国立师范学院的基础上正式成立，并日益发展成为该地区的高等教育中心。1990年，雅库茨克国立大学以雅库特州的奠基人之一、著名政治家马克西姆·吉洛维奇·阿莫索夫的名字命名。2009年10月21日，俄罗斯联邦时任总统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签署了关于“在西北部、伏尔加河、乌拉尔和远东地区建立联邦大学”的指令，雅库茨克国立大学通过整合重组，在2010年4月正式升格为俄罗斯阿莫索夫东北联邦大学，直属于俄罗斯教育与科学部，成为当时的7所联邦大学之一（截至2020年，全俄境内共有10所联邦大学），被誉为“钻石”大学和“远东明珠”。

鉴于远东联邦管区独特的地域和气候特色，东北联邦大学的服务范围不只局限于萨哈（雅库特）共和国，还包括马加丹州、楚科奇自治区和勘察加边疆区。

二、发展大学创新中心、构建大学文化体系，彰显现代化大学办学精神

请问贵校主要通过哪些路径推动萨哈（雅库特）的创新型社会发展的？

尼古拉耶夫：作为体现现代化办学精神的大学，东北联邦大学不仅局限于教书育人——培养高素质的专业人员，而且还特别重视推广和应用我们的发明与技术，这些技术可以影响整个雅库特的社会发展和人们生活。因为独特的地理环境及气候条件，东北联邦大学的发展特色与俄罗斯北方及北极地区的关系密不可分。我校在为地区发展培养高素质人才的同时，进一步加快了在基础科学方面的创新步伐，为西伯利亚联邦区和远东联邦区的发展培养人才。

2010年，俄罗斯通过了发展远东和北极的国家战略，这为东北联邦大学的发展提供了一个新的机遇。战略指出，在开发利用北方矿产资源的同时，要通过科学的方法优先开发知识密集型产业，以此来确保这一地区的生态安全。在保留其特有的民族文化的前提下，合理地利用自然资源，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为俄罗斯经济的发展提供技术和人才支持。以此为契机，我校的北极创新中心应运而生。

北极创新中心的主要功能是为大学的科研活动和技术创新保驾护航，为实体经济领域的企业引入高科技手段而服务，并做出相应的行业评估与决策。该中心参与技术创业周期的所有阶段：为应用研究和实验工作提供保障、从事专利申请、寻找投资者、促进创新产品进入市场。例如，中心研发的维卓（VeDroid）牌自主清洁和消毒站不仅在雅库特，而且在莫斯科、新西伯利亚、圣彼得堡和哈萨克斯坦也广受欢迎。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中心对其进行改进后作为移动式可循环装置，在首府雅库茨克的医疗与教育机构的防疫工作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聚合物基纳米复合材料实验室的化学家们通过利用新型抗冻材料开发的产品，已成功应用于各种不同的行业之中，大大提升了应对北极地区极端气候条件的能力。

此外，北极创新中心还开展了当地文化遗产的发掘及保护工作。北方应用生态研究所分子古生物学实验室的科学家们将猛犸象和古老动物化石作为文化价值对象来加以研究，为中心文化体系的建设与普及奠定了基础。正是由于语言学家、民族学家、考古学家们的研究和发现，雅库特人特有的语言和文化得到了国家的高度重视。俄罗斯联邦北方大学语言文学院和奥隆霍史诗研究所每年更新完善的数据库、教育技术和文献资料，确保了民族文化与科学价值的统一性和连续性。

三、以强大的师资队伍保障一流学科建设，培养优势研发领域专业人才

贵校为发展一流学科作出了哪些努力？在科研方面取得了哪些可以与全世界分享的成就？

尼古拉耶夫：东北联邦大学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对北部地区进行了详细的勘察和全面的研究，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所获得的所有新知识都用于教学过程以及编写出版科学读物或教材，通过在全俄及世界范围内广泛推广和应用，为推进学校一流学科建设发挥作用。

通过对当前气候状况进行分析研究，确定了东北森林苔原生态系统的生物地球化学特征，并用温室气体流量进行评估。此项研究是俄罗斯与国外多个科学中心的科学家们共同完成的，主要内容是根据大量碳汇地区碳预算来评估多年冻土林和冻原的生态系统。近年来，北极地区的土壤温度明显升高，永久冻土连续分布区的融化深度开始增加，而永久冻土不连续分布和岛状分布区的融化岩石冻结深度则呈现降低趋势。这使得地貌中的低温和生物地球化学过程变得活跃起来，破坏了地貌。

俄罗斯—德国北极生态状况研究实验室进行的研究涉及在现代气候变化和人为影响日益增强的背景下雅库特地区及北极水域的生态系统功能特征，包括地质史上（更新世和全新世）的生态特征，其中关于硅藻菌群的信息可以作为环境和水体生态状态背景监测的重要基础。

北方应用生态研究所是北极和亚北极生态系统功能特点研究项目的组织者。其目标是揭示全球气候变化背景下北极和亚北极的自然生态系统以及各个组成部分对技术影响的依赖程度。利用该研究成果，可以对某些投资项目的实施进行环境风险预测，从而设计出对生态系统负面影响最小的方案。

我们还对俄罗斯联邦东北人民的文化（萨哈人、埃文人、埃文基人、尤卡吉尔人、楚科奇人和多尔甘人）进行了全面的跨学科研究，寻找出他们在适应极端环境条件以及全球化不断深入的背景下进行转型发展的相关规律。这项研究的内容包括有组织地研究俄罗斯北部土著人民在土地利用、环北极地区人类发展方面的权利;建设俄罗斯东北人民基因库的基础科学设施。目前，雅库特北极沿岸土著居民基因库的全基因组研究实验室正在对当地土著居民基因库的结构和特征进行研究，通过对从事不同生产活动的人群的研究，如捕猎（尤卡吉尔人）、驯鹿牧业（埃文人、埃文基人、多尔甘人）、养殖业（雅库特人）、沿海农业（讲俄语者）等，对进入北极和北极地区的有关历史事件进行遗传重建，能够提供不同人群在适应寒冷气候的分子遗传学方面的数据和结论。

雅库特地区还在积极发展采礦业，因此，东北联邦大学承担起了人类在利用地下资源的同时，确保生态系统的技术安全和维护生态系统可持续发展的责任。该方面的工作重点包括利用开发当地燃气和其他能源发展北极地区的能源产业、通过提升泥炭开采技术获得热能、为偏远的北部定居点提供本地生活支持、解决开采固体燃料和能源过程中受破坏土地的复垦等生态问题。

我想特别指出的是，我们的大学生和研究生都在不同程度上参与了上述科学研究活动。通过参加项目，学生能够获得充分的理论知识、研究技能和实践经验，他们中的佼佼者将是未来留校工作的关键群体。

教学是高校的重要职能。请问贵校采取哪些措施来确保教育质量？

尼古拉耶夫：对于任何一所大学而言，教师都是奉献者，他们都是专业方向的领军人物。他们对大学的可持续发展和高水平教学所作的贡献是不可忽视的。确保教育质量和培养一流专家首先要取决于教师的专业水平，我为我校目前所拥有的教师团队感到骄傲，他们是高质量教学成果的核心引擎。

我校的教学人员可以分为以下几类：第一类是具有丰富工作经验和成就的教授，他们培养的许多人才已经奋斗在国内和国际社会的各个行业;第二类是年轻教师，他们在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确立了自己作为合格教师的地位;第三类是我校的合作伙伴，他们不是大学的在职员工，而是供职于其他学术机构、顶尖大学以及社会企业的人员，他们为学生的实习提供指导。这些团队之间的强强联合，保障了东北联邦大学的每个学生获得高质量的教育。

四、以产学研合作助力愿景目标实现，探索和践行可持续发展模式

产学研合作对于促进社会创新发展有重要作用。请问贵校在这一方面有何经验？

尼古拉耶夫：东北联邦大学的长期发展战略目标是到2030年前建设成能够为俄罗斯北部地区和亚太地区人民解决全球性问题作出贡献、提供高质量教育、进行新科技研究和开发应用的大学。

为此，我校特别注重新的研究项目的启动，新的工业技术、医疗保健、环境保护方法的开发，将有专业特色的知识传授给学生，让学生在实际的生产生活中发挥作用。科研—教学—生产是我们教育协作的第一个闭环。一方面，我校可直接与当地的各类企业开展合作，接受企业的订单进行大量委托研究;另一方面，我校也在为这些企业储备人才。在教育过程中，学生们会在他们未来就业的公司里接受岗前培训，这大大提高了学生的工作技能和实践知识。

同时，我校的发展战略目标还与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相契合。我校积极参与探索可持续发展模式，包括三个部分：可持续的社会、可持续的环境、可持续的经济。通过三者的有机结合，为新的生活空间和智慧城市建设创造条件。

五、顺应高等教育发展趋势，坚持走国际化、信息化发展之路

您如何看待高等教育的国际化问题？贵校在国际化领域采取了哪些具体行动？

尼古拉耶夫：国际化在大学发展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我校的国际化主要涵盖以下方面的内容：开展外向型教育计划;扩大与国际合作伙伴的联合研究项目;逐步增加国际本科生、研究生以及外聘国际研究人员和教师的数量等。

国际学生人数的多少是衡量大学受欢迎程度的重要指标之一。我们希望东北联邦大学在这方面始终引领俄罗斯高校。但是由于我校所处地区的气候和地域特点，对于吸引国际学生还是存在一定的挑战，毕竟选择在-50℃的环境中的高校还是需要一定勇气的。然而即便这样，自从东北联邦大学合并开办以来，学校国际学生的人数成倍增加，现已达到500多人的规模。我们绝对不会止步于此，未来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我校的国际学生主要来自中国和独联体国家。近年来，更多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学生开始来我校学习。尽管气候非常寒冷，但还是吸引了来自非洲、中南美洲和东南亚的留学生。这意味着我校对世界青年学生的吸引力正在持续增强。根据俄罗斯联邦教育与科学部和俄罗斯国际人文合作署的资料，俄罗斯各高校在外国公民中最受欢迎的专业是医学和医药学、经济学、语言学和工程技术等。我校基本都能满足留学生对这些专业的需求。

请问学校在信息技术领域积累了哪些经验？

尼古拉耶夫：在东北联邦大学，我们已经奠定了坚实的数字生态系统教学与科研基础，可以保证教学的质量和可及性，融入国际科学界，且确保对俄罗斯远东和北极地区的可持续发展发挥作用。

目前，大学共实施了472个信息技术培养项目，其中包括83个数字经济和信息通信技术领域的培养计划，占总数的17.6%。2019—2020学年，我们启动了一个新的国际硕士联合培养计划，目标便是培养现代数字技术领域的专家。

在学校内部，教育教学所使用的电子文件管理系统都是我校自行开发的，该系统使80%的业务流程成为可能，包括与外部承包商之间的协作。学校实施的“东北联邦大学数字生态系统”项目制定了2025年前大学向数字化高校转型的计划，其优先目标就是在自主设计的平台上体现学生受教育的轨迹。迄今，由我校研发并运用于联邦地区各中学应届毕业生、大学在读生和工作人员的个人教育轨迹账户管理系统已经开始正常运作。

对诸如物联网、无线通信、分布式注册表系统（区块链）和人工智能等课程的选修，极大地提高了学生的科技素养。2019—2020学年，我校在数学和信息学院多通道电信系的基础上，开发了华为路由交换工程师证书（HCIA-Routing & Switching）课程（华为网络技术和设备选修课）。该课程是根据与华为ICT学院达成协议的基础上部署的。根据华为认证中心的考试结果，学生可获得华为路由交换工程师证书。持有该证书意味着能够在国际劳务市场上具有很强的竞争优势，俄罗斯在大型电信运营商目前都在使用华为制造的设备。

东北联邦大学是大数据研究者联盟的联合创始人，该联盟由30个教育机构组成，这些机构都侧重于收集和分析大数据，以及开发用于管理大数据的产品和工具。该联盟还负责包括教育在内的具有广泛社会性意义的各领域的信息化研究工作。总的来说，我校在信息技术领域的优势可谓得天独厚。根据评级机构“Expert RA”的排名，东北联邦大学在俄罗斯大学中位列信息技术类第34位。

六、欧亚高校联盟参与“一带一路”建設，共同致力于冰上丝绸之路发展

在“一带一路”倡议下，您认为中俄两国在高等教育领域还有哪些合作机遇？

尼古拉耶夫：众所周知，俄中两国元首已经宣布将“一带一路”倡议和欧亚经济联盟深度接轨，包含人文、科学、技术、创新发展等各个领域。我想，两国大学应该在这些领域努力发挥作用，即为关键的整合项目提供智库和技术支持。东北联邦大学是俄中科教合作的积极参与者，我们与中国30多家一流大学签署了合作协议，是3个专业性大学联盟的成员校。在伙伴大学的支持下，东北联邦大学已经在中国的哈尔滨、长春和四平开设了3个俄罗斯语言和文化中心，每年举办若干次大型的专业论坛和俄语竞赛。不久前，我校还在黑龙江哈尔滨开设了代表处，我的同事们正在吉林长春和山东菏泽筹备与当地高校的联合办学事宜。

东北联邦大学是在俄中工科大学联盟框架内举办北极研究论坛的发起单位之一。2018年，我校在雅库茨克成功举办了第一届北极研究论坛。每年，我校都会与哈尔滨工业大学一起组织开展寒暑假学校，希望从各个方面对北极进行研究。截至目前，已经有来自33个国家的300多名学生积极参加了这个项目。我校还与哈尔滨工业大学的科学家一道，对北极亚洲部分和邻近领土的环保领域进行具有前瞻性研究，建立了国际研究中心，在世界领先的科学期刊上联合发表论文。

我校对中文学习也有很大的需求。学校有四个系和学院都在从事中文教学工作。2019年，在中国驻哈巴罗夫斯克总领事馆的支持下，俄罗斯萨哈（雅库特）共和国中俄科教文化合作中心在我校正式成立，为东北联邦与中国各省之间开展高水平人文合作搭建起了新的平台。

展望未来，我期待着两国的专家和青年人才能够在“一带一路”倡议和欧亚经济联盟深度契合的背景下，合作开展对北极的研究工作，为环境保护和北极交通基础设施建设贡献智慧和力量，共同致力于冰上丝绸之路的和平保护与可持续发展。

编辑 吕伊雯   校对 娜迪拉·阿不拉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