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教室空间架构的教学改革的思考
2021-03-18李欣欣
摘 要 教室是学校教育、教学活动发生的主要场所,为教学活动提供了特定的物质性基础,同时也是各种教育关系共存的空间所在,因而具有物理空间与社会空间双重意蕴。教室空间架构与教学模式两者具有耦合关系:从外在表现来看,教室空间架构模式对不同教学模式的支持程度不同;从内在逻辑上来看,教室空间架构事关培养什么样的人、如何培养人的教育学的核心问题。从现实情况来看,基于教室空间架构的教学改革仍然在“路上”,当前知识承载方式的转变对教室与教学提出新的挑战,基于智慧教室的教学结构变革是当下教学改革的应有之义。
关键词 教室 空间架构 教学改革
教室是学校教学活动的主要场所,不同的空间架构对教学模式的支持程度不同,直接影响着学生的知识接受与技能掌握。因此,对教室空间架构问题进行探讨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一、教室空间架构的内在意蕴
教室是学校教育和教学活动发生的主要场所,为教学活动提供特定的物质性基础,同时也是各种教育关系共存的空间所在,因而包含物理空间与社会空间两个层面的内在意蕴。教室的物理空间主要是由教室内部的各种物理因素组成,根据这些物质的特点和功能进行分类,可分为教学设施(如桌椅、黑板、电教仪器等)、空间布局(空间大小、分布以及密度等)以及生理环境因素(空气、颜色、温度、声音、光线等)[1]。教师、学生在物理空间内发生教学活动。当教学内容进行传递和交换时,教室空间又是一种社会空间。
当前最常见的教室空间形态是班级授课制下的秧田式,这一形态符合现代社会对于教育培养人才的基本需求。早在西欧文艺复兴时期“班级”一词就有出现,著名教育家埃拉斯莫斯在1519年的一份书简中对伦敦保罗大教堂学校的情景进行了记载:“在一间圆形的教室里,学生分散成几个部分,分别坐在阶梯式的座位上。”[2]这是对教室物理空间布局的一个较早的描述,可以视为班级授课制的萌芽。19世纪,罗伯特·欧文提出分班教室的概念,最初的班级划分只是将一个较大的教室空间利用幕帘等进行分割。到了19世纪晚期,教室物理空间开始了科学化的进程,“教室空间的通常的长方形设计、固定的秧田式的学生座位以及普通平民学校中黑板的普及都显示出这一时期对效率的需要和追求”[3]。这一时期的教室物理空间逐渐成为所有教室的范本。在过去,知识为少数的精英阶层所掌握。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知识的需求量极速上升并且成为一种必要资源,那么对于知识传播主要承担者的学校而言,传递知识的方式就需要讲求效率性,因此标准化成为学校教育甚至教室空间架构的一种选择,而基于班级授课制的秧田式教室恰恰符合现代社会对于人才培养的需求。
从教室的社会空间意义来看,班级授课制形式的物理空间使得教师处于一个中心地位,是一种“一对多”的教学模式。法国哲学家、社会思想家米歇尔·福柯曾在《规训与惩罚》一书中对现代社会教室的空间特点有着非常详尽到位的总结:“在被精细地分割过的教室空间里,每个人都有固定的位置,每个位置都有固定的人,每个人是单一的原点,由点构成线、由线构成面。在这个像秧田般纵横、清晰的空间里,学生流动和聚集的可能性被消除了,学生的存在和缺席就可以被清晰地识别出来,建立有功效的联系,隔断其他联系,以便随时监控每一个人的表现,给予裁决和评估,统计其性质和功过。”[4]
米歇尔·福柯的这段话不但对教室的物理空间进行了描述,并且对教室社会空间中的师生互动交往有了较好的解释。教室空间布局中渗透着潜在的教育管理规则,秧田式的教室空间布局利用桌椅的摆放将学生固定在一个点上,学生注意的焦点只能是在教室前方的黑板或是教师身上,这种形式的布局将教师与学生的交往关系定格为一种单向性。另外,秧田式教室布局中的互动关系在一定程度上被阻断,一些空间行为理论能够很好地解释这一点。例如,根据边界效应理论,对于空间使用者来说,场地的中央往往不是他们最关注的,相反地,场地的边缘地带却最受欢迎,这个理论很清楚地解释了课堂中“学生喜欢坐后排”的现象。从教室的物理空间与社会空间这两层意蕴来看,教室的空间架构与教学具有紧密的联系,教室布局应该根据教师的教学活动和教学目标有所变化。
二、教室空间架构与教学模式的耦合关系
空间不仅能容纳人们的活动,还可以通过不同的架构布局影响人们的视觉效果、心理需求以及行为方式。因而对教室空间架构和教学模式两者之间的关系进行探讨,有助于为教育教学的改革提供有益经验。
1.三种基本教学模式
(1)讲授式教学
讲授式教学是使用较早、应用最为广泛的一种传统式的教学方法,是指教师通过语言的形式与学生发生相互作用,向学生传递事实、解释概念、论证原理、叙述情境、阐述规律。通过讲授式教学,教师能在短时间内向学生传输大量信息,这种“一对多”的教学形式能够节约成本、提高效率。但同时讲授式教学的缺点也十分明显,它是一种信息传递的单向过程,学生的主动性很难发挥出来,教师也很难做到对个体因材施教,这与现代教学论中信息的多向传递的观点相悖。
(2)讨论式教学
討论式教学也是教育领域中较为常见的教学方法之一,是指在教师的准备和指导下,为了实现一定的教学目标,通过预先的设计与组织,启发学生就特定的问题发表自己的见解,让学生切实参与到教学活动中,凸显其主体地位。这种教学模式主要包含三方面含义:即学生主动探究、师生互相讨论以及生生互相讨论[5]。学生主动探究是为了构建学生主动思考和质疑的学习方式;师生互相讨论是指针对课堂教学中的问题进行深入讨论,在讨论中获得新思想、新理念,形成一种平等的师生观和教学观;生生互相讨论是为了让课堂教学成为学生表达想法的阵地,尊重每一位学生的思想和观点,保证课堂参与度,同时让学生能够共享智慧。
(3)辩论式教学
辩论式教学是以学生为主体,以发散性思维和反向思维为特点,将学生分成小组或全体成员选择一个论题进行辩驳的教学方式。辩论式教学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时期的苏格拉底式教学法。辩论式教学法具有自主性、参与性、互动性以及探究性等特点,有助于提高课堂教学有效性。辩论式教学打破了以往传统教学学生客体化、内容抽象化的缺点,实现了学生的深度参与。
2.四种常见的教室布局
(1)传统式布局
传统式布局如图1所示。这种教室布局是目前最常见的,它适合于不需要太多互动形式活动的课堂教学,可配合以教师为中心的讲授式教学模式使用,优点在于学生能够将注意力集中于教师身上。但这种传统布局也具有一定限制,即师生、生生之间的互动较少,课堂气氛不够活跃,随着时间的推移学生的注意力容易分散。
(2)U型式布局
U型式布局如图2所示。这种教室布局适用于交互式学习。所谓交互式学习是建立在支架式教学理念和师生对话背景下的一种互动教学方法,一般分为两个阶段,即师生交互阶段和学生交互阶段。在前一阶段教师起主导作用,在后一阶段教师更多地引导学生,因此交互式学习就需要一定的互动、交流空间。这种U型式布局的优点就在于能够增进学生之间的了解,使大家能迅速融入课堂氛围,教师也能够随时走到中间位置,及时把握课堂情况进行管理。但其限制性在于不适合人数较多的班级使用。
(3)圆桌式布局与多圆桌式布局
圆桌式布局与多圆桌式布局如图3所示。圆桌式布局与多圆桌式布局相似,都适合于讨论式学习,但其不同点在于前者适合集体讨论且对人数有所限制,后者适合分组讨论形式且人数要求适中。在这两种教室布局中,信息的传递是多维的,同时圆桌式布局也体现出平等、对话的教育理念,能够更大程度地保证学生的参与。其中多圆桌式布局的缺点在于各小组之间的学生距离较为分散,可能在课堂纪律的管理上有所难度。
(4)面对面式布局
面对面式布局如图4所示。这种教室布局适合于辩论式教学,能够增强课堂教学的实践性,凸显学生学习的主体性。从班级人数的角度来看,目前很多学校实行小班化模式,班级人数一般在20~30之间,这种特点就使得辩论式教学模式的实施具有一定可行性。从潜在层面上来看,面对面式的教室布局能够增加学生的目光接触,同时也能增加学生之间的竞争动机。从某种程度上讲,这种教室布局促进了竞争型合作学习,让学生在合作的基础上适当竞争,在竞争的过程中又加深了知识的深化。
3.教学模式与教室布局之间具有耦合关系
教室空间架构与教学模式两者具有耦合关系。从外在表现来看,教室的空间架构模式对不同教学模式的支持程度不同。例如,在讲授课上,我们可以采取传统式布局;在讨论课上,我们可以采取圆桌式布局或多圆桌式布局;在辩论课上,我们可以采取面对面式布局。通过教室空间布局的改变,可以将学生从固定的课桌椅旁“解放”出来,切实地参与知识建构的过程,从而将上课变为一个双向的过程。美国心理学家詹姆斯·吉布森曾提出生态知觉理论,他认为,在人类漫长进化过程中,环境的选择可以解释现代人对某些环境的偏好,我们可以用空间形式的变化来引导行为和心理变化。环境的改变会使观察者产生一个連续变化的视觉效果,如果环境所提供的物质特征当中蕴含的功能意义对周围的人产生了暗示,那么人们就会发现并利用它。从这个角度来看,教室空间架构所蕴含的意义就大不相同了。从内在逻辑上来看,虽然课桌椅布局问题表面上看起来只是教室物理空间的一种表现形式,但其核心本质是课桌与人、人与知识的问题,由此涉及到相应的知识观、师生观、教育观等问题。教室空间架构与教学模式之间的耦合关系如图5所示。
三、教室空间架构应用于教学实践中的思考
虽然教室布局与教学育人之间存在一种良性互动的理念已经达到共识,但在实践中仍存在一定问题。新时代知识承载方式的转变对教室和教学提出了挑战,因而本研究认为,基于智慧教室的教学结构变革是当下教学改革的应有之义。
1.基于教室空间架构的教学改革仍在“路上”
为了使研究能够更为细致和深入,更为全面地了解当前中小学的教室空间架构情况,本研究采用随机抽样的方式对25所中小学的78位教师进行了简单问答。当问及“平时上课时的教室布局是什么样的”时,有92%的受访者选择了“传统秧田式”布局,而“U型式”“面对面式”以及其他形式教室布局的受访者分布概率分别为1%、10%以及4%(此题为多选题,其选项百分比为该选项被选择次数除以有效答卷分数,含义为选择该选项的人次在所有填写人数中所占的比例,因而百分比超过百分之一百);当问及“您是否认同‘教室布局应该根据教学模式的不同而变化这个观点”时,有88%的受访者表示赞同,仅有12%的人表示否定;当问及“您对现在的教室的空间布局满意吗”时,有35%的受访者认为满意,而表示不满意和无所谓的人则分别占了45%和20%。
通过数据可以发现,大多数的学校教室还沿用着传统式的秧田式布局模式,但随着知识载体的多样化和信息技术与教育结合的深入,这种教室空间布局显然已经不适合所有的教学模式和学习方式。虽然大多数教师在教室布局与教学模式之间具有一定的耦合关系这个基本理念上达成了共识,但是仍有一部分人对目前的教室布局持无所谓态度,对于教室空间架构的改革表示出“不愿改、不会改”,这种理念与实践上的冲突侧面反映出了教室布局改革的重要性与难度。
2.知识承载方式的转变对教室与教学的影响
伴随着虚拟世界出现的是计算机网络与信息技术的高速发展,因而知识的承载方式开始发生转变,信息时代为知识的生产、传播与共享开辟出多元化道路。
网络、多媒体等媒介迅速在学校中普及与使用,不断改造着教师的教学模式与教室的空间布局,课堂自动录播系统、电子白板、多媒体网络机房、红外无线发言系统等多媒体设备的应用为课堂互动教学提供了良好的支撑。再者,在以知识为经济增长点的社会中,知识存量的地位开始稍次于知识创新,因而以传统的课堂教学为主的教学模式,或者说以传统秧田式为主要教室空间架构的形式已经很难满足当前的教学要求。因此,在这种背景下,“智慧教室”应运而生。
3.基于智慧教室的教学结构变革是应有之义
智慧教室是当前教育技术学领域的研究热点之一,其概念的提出集中在2008年之后。有研究发现,国内智慧教室的概念虽然不尽相同,学者们从不同的角度进行阐述,但其共同的趋势是关注利用新兴技术创建教和学的环境,促进资源呈现个性化、教学交互多元化,提高学习者的学习效果和技能掌握[6]。
智慧教室是借用物联网技术、云计算技术和智能技术等构建起来的一种区别于传统教室的一种新型课堂,该新型教室的出现为上述我们提到的教室布局的改革难题提供了一种解决思路。智慧课堂实现了人与技术之间的良性互动,实际上将线下的物理空间转化为线上的数字空间。根据智慧教室的“SMART”概念模型,可以从“内容呈现(S)”“资源获取(A)”和“及时交互(R)”三个维度增强教室的设计,将教室建成高清晰型、深体验型以及强交互型[7],并与教学模式、教室布局之间形成一种协作关系。具体见表1。
智慧教室通过智能设备无形中改善了学生与学习环境之间的关系。一方面,学生能够借此更好地进行自身展示,并且更加有效地获取学习资源;另一方面,通过学习分析技术,教师能够及时地收集学生的学习信息,进而教学诊断。智慧课堂重新定义了教与学的方式,将学生主动性、积极性较为充分地释放出来,使得教学结构从以教师为中心转变为教师、学生双主体的形式。但在智慧教室的“热建设”下我们同样需要“冷思考”,即智慧教室的本质目的在于更好地为教与学而服務,必须明确以教学需求为建设导向,以防走入误区。
参考文献
[1] 陈向东,蒋中望.现代教室的空间架构[J].现代远距离教育,2011(04):54-59.
[2] 高谦民,黄正平.小学班主任[M].南京: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7:2.
[3] 程波.教室空间的教育学考察——基于知识转型的视角[D].南宁:广西师范大学,2013.
[4] 米歇尔·福柯.规训与惩罚[M].刘北成,杨远婴,译.北京:三联书店,1999:162,224.
[5] 张金学,张宝歌.构建探究讨论式教学,提升课堂教学质量[J].中国高等教育,2011(23):32-34.
[6] 张亚珍,张宝辉,韩云霞.国内外智慧教室研究评论及展望[J].开放教育研究,2014,20(01):81-91.
[7] 黄荣怀,胡永斌,杨俊峰,肖广德.智慧教室的概念及特征[J].开放教育研究,2012(02):22-27.
[作者:李欣欣(1994-),女,黑龙江牡丹江人,大连理工大学高等教育研究院,博士生。]
【责任编辑 杨 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