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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质年代之歌
——(三)新生代(Cenozoic)

2021-03-16

化石 2021年1期

王 琦

古近纪 (Paleogene)6600万——2300万(年前)

跨越了四千三百万年光阴,

是新生代最早的历史阶段。

我们曾把它叫做早第三纪,

坐拥着三大世代九个阶段。

与以往的四次生命大浩劫不同,

第五次大灭绝带来的只是阵痛。

奔腾的熔岩冷凝成玄武岩石柱,

漫天尘埃在几十年后慢慢消散。

阳光再一次抚慰着受伤的地球,

山林海洋会再次变得生机盎然。

破碎的板块依旧在分崩离析,

相互撕扯积压出雄伟的山峦。

太平洋板块挤压着美洲板块,

沿着海岸隆起了最长的山系。

在北美那是雄伟的落基山脉,

在南美那是陡峭的安第斯山。

印度板块一路向北心怀执念,

迎头撞上了欧亚大陆的南缘。

那里在未来将变成青藏高原,

冰川中耸立起无数雪域神山。

非洲大陆也慢慢地移向北方,

不断蚕食挤压着古特提斯海。

南欧破碎的群岛将慢慢整合,

拔地而起的是那阿尔卑斯山。

白垩纪末的灾难那样地突然,

似乎破坏了控制气候的面板。

气温高低不定气候变化莫测,

每隔一千万年就有一次剧变。

植物在灾难中基本幸存下来,

很快就将大地变得绿意盎然。

种子蕨落羽杉罗汉松马尾棕,

梧桐黄杨刺槐忍冬珙桐木兰。

雨林在赤道发育得遮天蔽日,

高大的混生林覆盖温带平原。

自然界也目睹了野草的出现,

宽阔原野首次变成青青草原。

伴随着爬行动物王朝的倾覆,

地球上忽然变得寂静而空旷。

哺乳动物得到了崛起的机会,

为此它们隐忍了将近三亿年。

深秋的朔风裹带来了今年的初雪,

北温带山林原野中依旧生机盎然。

始祖马,它的身体大小像狐狸

在北美洲一望无际的稀树草原上——

成群结队的中马扬起大片的烟尘,

追逐着新鲜的草地水源徐徐南迁。

大风吹低了高高的浅黄色须芒草,

矮小的始祖马暴露出褐色的皮毛。

高大的王雷兽一家在小河边饮水,

警惕的母亲似乎迎风嗅到了危险。

伪剑齿虎冒失地埋伏在了上风向,

年轻的它今晚注定又要错过晚餐。

天空中已经看不到爪蝠上下翻飞,

它们躲进了温暖的岩洞开始冬眠。

在亚洲那俊秀葱郁的山川谷地里——

模鼠兔和东方晓鼠在丛林中忙碌,

它们在想方设法收集过冬的口粮。

皮毛油亮的阶齿兽已经贴上秋膘,

把安氏中兽馋得利齿间三尺垂涎。

两栖犀从湖中爬上岸抖动着身体,

仿佛对日趋变凉的水温颇为不满。

尤因它兽和锤鼻雷兽发生了矛盾,

都炫耀着可怖的头饰嘶鸣在山间。

阿喀琉斯基猴跳到了巨犀的背上,

好奇窥探着一对巨兽的荒诞表演。

浩瀚的海洋中没有了昔日的怪龙,

突然间显得是如此的祥和与安全。

数不清的鱼虾遨游在蔚蓝的海中,

站在岸上看上去那真是让人眼馋。

几种陆栖哺乳动物十分青睐海鲜,

决定为了美食要勇敢地游向深蓝。

巴基鲸仿佛一只被毛贫乏的中兽,

别看它其貌不扬却是鲸类的祖先。

走鲸则初步演化出流线型的身型,

可以依靠脚蹼在水中快速地游弋。

等到二十米长的械齿鲸粉墨登场,

它们已经是纵横四海的无敌存在。

与鲸类同时下海的还有海牛一族,

行走海牛四肢短小是它们的祖先。

但当这群水草爱好者埋头猛吃时,

却要当心埋伏在水底的泰坦巨蚺。

当然天空还是要属于恐龙的后裔——

虽然白垩纪中的反鸟类无一幸免,

但是各种各样的今鸟翱翔在云间。

凶猛的冠恐鸟果断地放弃了飞翔,

凭借利爪巨喙占据食物链的顶端。

劫后余生的记忆可以被慢慢遗忘,

但逝去的骄傲还保留在基因里面。

也许它们是不情愿地让出了宝座,

但依旧在守卫着昔日王朝的尊严。

新近纪 (Neogene)2300万——260万(年前)

跨越二千零四十万年光阴,

是新生代第二个历史阶段。

我们曾把它叫做晚第三纪,

坐拥着两大世代八个阶段。

摆脱了昔日的湿闷燥热,

空气突然变得清隽凉爽。

地球拥有了明晰的四季,

南极也慢慢裹上了银装。

南部板块向北部板块的持续积压,

在北半球从西向东拱起一道山梁。

比利牛斯山脉是它在陆上的西缘,

印尼群岛是它淹没在海底的东端。

层峦叠嶂的山川犹如一道大墙,

将海洋与雨林的温润挡在南方。

北方的森林退化成了茫茫草原,

很多动物慢慢随之改变了形态。

有了古近纪中打下的基础,

哺乳动物演化得更加多样。

磨鼠鼩栖居在树上寻找昆虫充饥,

原金毛鼹在土中把蚯蚓当做口粮。

怪角鼠头顶一对很不方便的犄角,

真巨鼠的身板竟和河马一样粗壮。

巴博剑齿虎与饕餮犬为了食物而争斗,

郊熊与短面熊在嘶吼着争夺地盘。

而半犬和半熊仿佛相互配错了名字——

前者虎背熊腰却被称为犬,

后者瘦小玲珑却被称为熊。

当大地上百兽竞类奔走,

飞翔的鸟类也演化出自己的实力担当。

甘肃鹫的本领是高空盘旋搜寻腐尸,

和政鹰的绝活是电光火石般的俯冲。

阿根廷巨鹰的阴影犹如死神略过,

那七米的巨翼下曾有过多少亡灵!

奇蹄目非常适应草原环境——

上新马首次演化出了单蹄,

三趾马成群结队遍布四方。

天穹下回荡起马群的嘶鸣,

大地上回响起马蹄儿声声。

爪兽用肌肉发达的前肢轻易掰弯树杈,

胆小的貘和这个巨臂怪物可能是一家。

大唇犀嘴呲獠牙霸气草莽,

板齿犀头顶巨角威武昂扬。

偶蹄目也发展得相当兴盛——

神秘的古偶蹄兽是它们的祖先,

这一家子要么角饰华丽要么牙形夸张。

四角鹿和奇角鹿顾名思义,

六角羚和转角羚名副其实。

果猪与南猪的臼齿将会越来越小,

萨摩麟与兆麟的脖子会越来越长。

柴达木兽硕大的右角将左角挤在一边,

仿佛圣洁的独角兽现身凡间。

长鼻目的大象一族却也不甘落后——

它们的祖先是始祖象和磷灰象,

一米多长的身材实在称不上伟岸。

但与鲸一样一朝突然放飞了自我,

身材和牙齿变得和鼻子一样夸张。

三趾马

恐象的獠牙犹如一对弯曲的镰刀,

铲齿象下颌獠牙像铲子一样扁平。

剑棱齿象四齿锐利如仗剑的勇士,

剑乳齿象螺旋状的大牙华丽灵动。

象的一家早先还有一支远方亲戚,

那是生活在古近纪的埃及重角兽。

这是一个神秘且小型的灭绝种群,

曾头顶两只并生的巨角漫步北非。

海生哺乳类在演化树上也不甘落后,

新须鲸与露脊鲸此时已经遍布大洋。

海牛鲸那右侧的巨大獠牙向后突出,

就如同一角鲸左侧的獠牙向前生长。

束柱齿兽拥有河马一样短粗的身材,

它们的故乡是波涛汹涌的北太平洋。

然而幽深的海中潜伏着嗜血的怪物,

巨齿鲨如同鬼魅一般在大洋中游荡。

十八米的身长再配上两米宽的巨口,

有足够的本钱猎杀身宽体胖的海兽。

最后一定要再提一提独特的灵长目,

人类在此时首次迎来了崛起的曙光。

在东非那干旱的大草原中心,

一位漂亮的小姐蜷坐在树下。

她刚刚从山的那边远嫁而来,

显得既踌躇不安又娇媚羞涩 。

几位妯娌为她送来了水果草籽,

那位新郎官则高兴得四处撒欢。

这是三百万年前的一场婚礼,

主角是一家子纤细南方古猿。

它们虽然仍然长得很不像人,

但智慧与文明之火在此点燃。

然而如果要溯源人类的起源,

南猿一族只能算作中生一代。

当地猿开始在草原直立行走,

那是五百万年前雨后的一天。

当撒海尔人尝试着蹒跚站立,

时间要追溯回到七百万年前。

巴氏大熊猫(赵闯 绘)

第四纪 (Quaternary)260万年前——今天

刚刚过去的二百六十万年,

仿佛离我们很近却又很远。

可想到你我正在身处其中,

坐拥着两大世代七个阶段。

相比之前动辄数千万年的跨度,

这个尚在现代进行时中的年代颇显短暂。

世界面貌已经看上去十分熟悉,

最主要的特征却是那万里冰川。

山如玉虎,河似银龙。

风摧残草,雪没荒原。

十万年冰期跟随三万年间冰期,

残酷的轮回在北半球四次上演。

地球即将目睹一次演化的奇迹,

自然与生命之间舞起冰雪奇缘。

欧亚大陆上朔风刺骨,

冰河占据了半壁江山。

猛犸象披着厚重的长毛在北方流浪,

披毛犀昂起刺刀般的长角走下高原。

洞熊、洞狮和洞鬣狗,

三洞霸主均是嗜血的杀手。

大角鹿、枝角鹿和肿角鹿,

三对大角支撑起偶蹄目华丽的王冠。

大陆南边的山河相对温暖,

那里的动物不必忍受苦寒。

剑齿象戏水河边长牙如枪,

埃氏马峨肩长面逸尘翻盏。

大熊猫隐身竹林憨态可掬,

巨猿栖居山洞与人为伴。

美洲北部也被冰河所覆盖,

许多动物的家乡十分靠南。

一群哥伦比亚猛犸漫步荒原,

十几只饥饿的恐狼迤逦尾随。

大象们谨慎地发现了脚下的沥青坑,

小心翼翼地绕道躲开。

然而狼群却没有意识到脚下的危险,

不知深浅地扑了进来。

当刃齿虎慵懒地卧在河边打盹,

巨河狸却在大河上下筑起木堤。

马虎的大猫没有注意到上升的水位,

被突如其来的小小洪水弄湿了皮毛。

它气急败坏地亮出匕首般的犬齿,

却拿在水中游弋的河狸毫无办法。

在南美广阔的潘帕斯草原上,

动物们长得实在是光怪离奇。

大懒兽身躯如象却是树懒的近亲,

星尾兽重甲锥尾竟是犰狳的祖先。

后弓兽长着一只古怪的鼻子,

箭齿兽拥有不断生长的门牙。

在大洋洲与世隔绝的环境中,

有袋一族另辟蹊径发展壮大。

袋狮的獠牙是门齿而不是犬齿,

大袋熊妄称为熊却以食草为生。

双门齿兽一对门齿如铡刀切草,

原袋鼠的面吻像家猫一样扁平。

尽管恐怖的巨兽拥有最尖锐的爪牙,

但是此时的顶级猎手却是我们自己。

人类的演化在冰天雪地中高歌猛进,

智慧的出现堪称五亿年演化的巅峰。

一百八十万年前直立人走出了非洲,

他们很快如繁星满天足迹遍布全球。

北京人和爪哇人是族群典型的代表,

眉骨高耸身体被毛。

虽然它们看上去依旧像猿猴,

但已懂得打制石器生火炙食。

伴随着自然环境的残酷磨炼,

各地的人类显现出多样化的发展。

尼安德特人在欧洲平原顽强生存,

大荔人渔猎在八百里秦川。

时间来到了大约十万年前,

智人再次挥别非洲的故土。

他们的脚步是那样的毅然,

没有带走身后的一片云彩。

这是一次史诗一般的旅程,

必定将会改变地球的未来。

也许——

他们是凶猛的武士一路杀伐,

将所到之处的当地人群绞杀殆尽。

也许——

他们是友善的商人精于交易,

初到异乡就会和亲通商与邻为善。

无论历史的真像如何,

人类从此一脉相承天下大同。

可既然我们的身体中蕴含着尼人的基因,

那就有理由相信这一路上合作多于征战。

时光飞逝犹如白驹过隙,

智人一路走来勤勤勉勉。

数万年来的辛苦与努力,

创造出灿烂辉煌的文明。

当科学与技术改变了世界,

同时也给地球带来了伤害。

有人说现在正巧是间冰期,

第五次冰河时代就要到来。

有人说第六次大灭绝正在发生,

幕后推手就是智人手中的科技。

与五亿年的生命史诗相比,

人的存在短暂如流星一闪。

可既然得到了君临天下的机会,

就没有理由去毁灭自己的家园。

也许我们已经开启人新世的大门,

一定要守护好这多姿多彩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