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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矫情的小祖宗

2021-03-15庭湖南月

中学生博览 2021年5期
关键词:背书小组长全班同学

庭湖南月

夭夭为人特矫情。以往我给旁人写文章时,总是胡乱地在其前头冠个“老”字,如“老李”“老月”,再不济就后头加个“哥”字,如“黑哥”“彬哥”,就算是很卡哇伊的女生也同样逃不过此等命运。

但夭夭却一定要扳着我肩膀,硬是要我从《诗经》里给她寻个化名。

好吧好吧,那就取“桃之夭夭,其叶蓁蓁”里的“夭夭”二字吧。

她是我室友,我开学第一天就特不待见她。

都说人与人间的缘分从第一眼就已经定下了今后是缘浅还是缘深,我打见她第一眼就想打她。从没听过有如此娇滴滴声音的女生,无论怎样开口,都带了那种转弯的调调。若用文字表述出来,那便是每句话的末尾必会带个波浪。

她又太过热情,我俩还完全不认识呢,一进门就急急忙忙地扑过来,伴随着她独有的尖嗓子,我仿佛被一只还没成年的黄鹂抱了满怀。

我家勉强算是个书香世家,但我一介粗人,和我爸妈、爷奶完全不一样,向来不拘小节,粗嗓门,粗神经,心思只有在写文时才略微细些,其他的特质特像个男娃。

于是,每当我在食堂里手抓着鸡腿大口啃的时候,就觉得夭夭拿着筷子一点点把上面的肉给啄下来……特别没有效率,有好几次,我甚至都想帮她把肉直接咬下来递给她。

当然,我从来没真的这么做过。

我初中那会儿,哪里晓得什么水啊,乳啊,隔离啊,粉底什么的,能在洗完澡掏出“大宝”或芦荟胶抹一抹都算是格外的保养了。就算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我依旧对这些个概念模模糊糊。然而彼时只有14岁的夭夭,却已然可以很自然地一边掏出她那些瓶瓶罐罐,或是偶尔敷个黑到吓人的面膜,一边给我科普保养皮肤的重要性了。

我一介俗人,饶是与她相处那么那么久了,依旧与她有着十分明显的楚河汉界。

有好几次体育课自由活动,要坐在草地上玩儿集体游戏。全班同学都坐下了,她还特显眼地站在那儿,眉目特别纠结。

体育老师问她为啥不坐,她说没东西垫着,草地扎人。

我那时已经有点儿习惯她的思维了,竟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老师无言了一阵,又思考了一阵,便挥挥手让她去器材室找仰卧起坐专用的垫子。

她也不嫌累,大老远跑去搬了一个,展开后,又在上边铺了层薄薄的纸巾防脏,这才堪堪坐下。

少女啊,是真讲究。

但她也有特别戳我的点。

有回早自习结束,我们三三两两去花坛里玩儿,她蹲在一个小角落里,难得没有注意自己的衣角垂在地上沾脏了。

我好奇地伸头去瞧她在干什么,就见她很轻地捏了片叶子,上面趴了只很小很小的新鮮的蜗牛,触角颤颤巍巍地从壳里伸了一半出来。

她语气很轻:“我要把它弄到草地里,这边的地太干了,它会缺水的。”

接着便是一小步一小步地挪,直到把那片叶子轻轻地放在草地上。

我顿时被感化了,在我还不知道神圣究竟是什么具体意思的年纪里,我竟然第一次尝到了豁然开朗的感觉。

说句题外话,第二次是在一个雨天,雨打芭蕉,那会儿是沁人心脾的第二次。

不知为何,我突然对这个女孩子格外敬重,连带着她的那些在我先前看来很是莫名其妙的小习惯,比如:饭前一定要用洗手液洗两次手,晴天时每三个小时涂一遍防晒霜,笔记本第一面一定要写端正,不端正就果断扔掉……给我。

所有的这一切,都变得面目可爱了起来。

我心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小日子过得如此通透又精致的女孩子——会在大冬天无奈地摸着我这张糙脸给我涂各种霜;记得全班同学的生日,心意满满地送上祝福或是小小的明信片和礼物。

但对于她,我的确喜爱得一厢情愿,但并不排除其他个别女孩子对夭夭莫名的敌意。

女人多的地方就是战场啊,无论是多大或是多小的女孩子。

不止一次,我从她们的口中听到一些关于夭夭的极为刻薄的言论,大多都是假的,是建立在一种无端排挤基础上的自由发散。

我很好奇为什么总是有人管不住自己,却频频来管别人的事情。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听得多了,就算我不是当事人也来气。

我那会儿成绩好,勉强算得上是老师口中的好学生,因此借着她们对我的偏爱,倒是可以得到很多小小的权利,比如——背书权。

每回老师布置完背书作业后,我就特大爷地倚在自个儿座位上,等几位小组长来我这儿背书。旁人背的时候我会打浑浑,偶尔提醒个一两个字,或是错了一点点小错便默认过去,背完后让他们多读几遍就算过了关。

好巧的是,那几位闲言碎语的姑娘清一色全是小组长。不巧的是,我耳朵、眼睛贼拉好使。

“哦呦,您这儿错了,那不好意思,这遍不过关。”

气得那几位姑娘察觉了以后,愤愤地跑去语文老师那儿告我状。

我特无辜,站在丽丽姐面前格外真诚:“老师,我这是对她们负责啊,她们背的时候是真错了!每次背书都仔细一点儿,考试肯定考得好啊!”

丽丽姐是谁?那可是在我语文考了年段第一后会请整个语文组吃西瓜的老师啊!直接就认为我严谨仔细,检查检得好,是老师的好帮手!

等到那几位垂头丧气地回去背书后,我还是忍不住去找了夭夭,“姐妹,您这矫情脾气有时候也改改,我怕人家不待见你。”憋了憋,硬生生把后面那句“但我觉得很可爱”给吞了回去,防止这小姑娘觉得我对她有非分之想。

夭夭真就是言情剧里的傻白甜,啥也不知道,挽着我的手,问我放学后去不去吃关东煮,新开的一家那里的香菇超级好吃。

都依你,都依你,我的好祖宗,我当然陪您啦!

编辑/王语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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