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省孤独症从业人员工作家庭冲突、抑郁情绪和职业倦怠的关系分析
2021-03-09戴世霞陈阳霞
戴世霞 周 旭 陈阳霞
深圳市康宁医院儿少精神科,广东深圳 518000
职业倦怠(job burnout)最开始是被Freudenberger用来描述精神科护理人员在工作中的一种精疲力竭状态[1],随后针对这种状态,许多学者开展研究,其中Maslach 提出了最被广泛接受的定义,其认为职业倦怠是工作人员在持续从事与他人打交道的工作时,经常会出现一种身体、心理枯竭的身心表现,这些表现不是突然出现的,而是长时间工作压力的结果[2]。职业倦怠主要有3 个方面的表现,即情绪衰竭(emotional exhaustion)、玩世不恭(cynicism)和成就感低落(reduced personal accomplishment)[3]。情绪衰竭是最早出现的倦怠表现,个体会从工作中感到很累,难以投入精力,工作没有激情且压力大到要崩溃的感觉。玩世不恭即去个性化,是指为了逃避压力,敷衍了事,工作中与服务对象发展出一种不带个人色彩的关系,而玩世不恭及情绪衰竭最终会降低自己的成就感[4]。
孤独症又称自闭症谱系障碍(autism spectrum disorder,ASD),是严重损害儿童健康的广泛性发育障碍,其核心症状为社会交往障碍(包括社会交往障碍、言语和非言语交流障碍)狭窄兴趣和重复刻板行为(包含感觉器官的异常)[5]。美国疾控中心2017年最新统计其患病率达1/59,已成为全球严峻的公共卫生问题[6]。儿童一旦被诊断,就要为其提供干预性训练,并且越早干预效果越好,所以从业人员的心理状况及技术水平对儿童的康复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由于行业和社会的要求和期待,使得特殊从业者逐渐成为一个高压力职业[7],特殊从业者的辛苦付出和承受的压力也为社会所认知。孤独症从业人员属于特教教育中的特殊教师,该行业从业人员资质较广,其中护理人员在医疗机构中占有一定量的比例,而作为一名从事孤独症行业的特殊教师,其职业生涯中往往存在更大的压力和倦怠。国内外的相关调查结果显示,特殊教育教师的职业倦怠在情绪衰竭维度方面相对突显[8]。目前,研究孤独症从业人员心理健康的文献较少,随着孤独症儿童发病率的增高,这类人才紧缺,其心理健康尤显重要,从业人员的心理健康直接影响孤独症儿童的康复效果,影响整个家庭的生存质量及幸福指数。职业倦怠会给从业人员的个人身心健康、职业生涯的规划及发展产生很多的负面影响,故探讨孤独症从业人员的心理健康是为了更好地服务孤独症儿童及家长。本研究旨在探讨孤独症从业人员的抑郁情绪中介工作家庭冲突和职业倦怠的关系。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采用方便抽样的方法,于2019年7~10月在广东省深圳、惠州、河源等地区抽取不同年龄、性别、教龄、职称、婚姻和文化程度的孤独症从业人员作为调查对象,回收问卷202 份,剔除回答缺失及有误的问卷8 份,得到有效问卷194 份,有效率为96.04%。其中男18 名,女176 名;年龄为(29.60±6.60)岁;未婚88 名,已婚99 名,离异7 名;大专及以下143 名,本科49名,硕士研究生1 名,1 个缺失值;工作年限为(6.60±6.28)年;无职称118 名,初级50 名,中级21 名,副高级2 名,正高级职称3 名。
1.2 研究工具
采用抑郁自评量表、职业倦怠量表和工作家庭冲突量表3 个量表对结果进行统计处理以及量化分析,具体如下。
1.2.1 抑郁自评量表 其由Zung 在1965年编制,是精神药理学研究的主要量表之一,量表依据症状出现的频度分为4 个等级,分别是没有或很少时间、少部分时间、相当多时间、绝大部分或全部时间。评分分正向和负向两种方式,正向粗分为1、2、3、4 分,负向粗分为4、3、2、1 分,需粗分转换为标准分,分值越高,抑郁情绪越重[9]。
1.2.2 职业倦怠量表 问卷共包括三个因素,分别为情绪衰竭、玩世不恭和成就感低落,包括15 个子项目,情绪衰竭分量表包括5 道题,玩世不恭分量表包括5道题,成就感低落分量表包括5 道题,整个问卷共15 道题。量表主要由Michael Leiter 编制,4 名中国专家翻译校对,在中国人群中具有良好的构想效度。该量表采用利克特7 分等级量表,0 分代表“从不”,6分代表“非常频繁”,得分越高表明职业倦怠的情况越严重[3]。
1.2.3 工作家庭冲突量表 其于1996年由Netemeyer等[10]编制,共有5 道题,主要了解工作对家庭冲突的干扰程度,量表在国内应用广泛,具有良好的信效度。量表采用7 级评分,1 分代表“完全不同意”,2分代表“不同意”,3 分代表“有点不同意”,4 分代表 “不确定”,5 分代表 “有点同意”,6 分代表 “同意”,7 分代表“非常同意”,评分越高,工作对家庭的干扰越大[11]。
1.3 统计学方法
所有问卷当场发放,讲解知情同意及规范要求,现场填写收回。采用SPSS 20.0 统计学软件进行数据分析,同时为了能够有效地检验一个变量是否在自变量与因变量关系中同时发挥着中介关系,回归系数的显著性检验均使用Bootstrap 方法(重复抽样5000次)获得参数估计的稳健标准误及95%偏差校正的置信区间,若置信区间不含零则表示相应的效应显著,若置信区间包含零则相应的效应不显著[11]。
2 结果
2.1 工作家庭冲突、职业倦怠和抑郁情绪的相关分析
工作家庭冲突与职业倦怠的情绪衰竭和玩世不恭成正相关(r=0.530、0.533,P<0.01),同时与抑郁情绪也成正相关(r=0.364,P<0.01)。工作家庭冲突与成就感低落的相关关系不显著。抑郁情绪与职业倦怠的情绪衰竭和玩世不恭成正相关(r=0.484、0.368,P<0.01),与成就感低落成负相关(r=-0.229,P<0.01)(表1)。
表1 工作家庭冲突、职业倦怠和抑郁情绪的相关分析(r 值)
2.2 预测职业倦怠的线性回归分析
在预测职业倦怠的情绪衰竭变量的线性回归中,工作家庭冲突和抑郁情绪正向预测职业倦怠的情绪衰竭(P<0.001)。在预测职业倦怠的玩世不恭变量的线性回归中,工作家庭冲突和抑郁情绪正向预测职业倦怠的玩世不恭(P<0.001、P=0.002)。在预测职业倦怠的成就感低落变量的线性回归中,抑郁情绪正向预测职业倦怠的成就感低落(P=0.001)(表2)。
表2 预测职业倦怠的三种因素的线性回归
2.3 中介分析
2.3.1 抑郁情绪中介工作家庭冲突和职业倦怠的情绪衰竭之间关系 Bootstrapping 法(抽样次数5000 次)的结果显示,间接路径的95%置信区间(0.0485~0.1383)不包括0,间接路径成立,即抑郁情绪中介工作家庭冲突和职业倦怠的情绪衰竭之间有关系;同时直接路径的95%置信区间(0.2103~0.3870)不包括0,即工作家庭冲突直接影响职业倦怠的情绪衰竭。
2.3.2 抑郁情绪中介工作家庭冲突和职业倦怠的玩世不恭之间关系 Bootstrapping 法(抽样次数5000 次)的结果显示,间接路径的95%置信区间(0.0122~0.0702)不包括0,间接路径成立,即抑郁情绪中介工作家庭冲突和职业倦怠的玩世不恭之间有关系;同时直接路径的95%置信区间(0.1726~0.3033)不包括0,即工作家庭冲突直接影响职业倦怠的玩世不恭。
2.3.3 抑郁情绪中介工作家庭冲突和职业倦怠的成就感低落之间关系 Bootstrapping 法(抽样次数5000次)的结果显示,间接路径的95%置信区间(-0.1780~-0.0318)不包括0,间接路径成立,即抑郁情绪中介工作家庭冲突和职业倦怠的成就感低落之间有关系;同时直接路径的95%置信区间(-0.0889~0.2297)包括0,即工作家庭冲突不直接影响职业倦怠的成就感低落。
3 讨论
3.1 工作家庭冲突与职业倦怠(情绪衰竭、玩世不恭和成就感低落)的关系
孤独症从业人员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以及金钱去进行自我提升,但收入与自己的工作任务相对不成比例,很多孤独症从业人员并没有得到相应的报酬[12]。目前,孤独症干预方法的重点转向现场干预和远程指导相结合的方式,加强对儿童家长、教师进行培训、监督、咨询等[13]。对于从业人员而言,这些都具有相当大的压力,这些压力意味着从业人员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去进行相关知识学习。花费大量时间去进行工作、学习,导致对家庭付出的时间相应减少,容易引发工作家庭冲突。随着诊断标准的不断提升,医疗、康复行业的不断发展以及政府的重视与支持,被诊断为孤独症持续大量增多,且成递增态势[14]。孤独症从业人员配比失衡,无论是公办还是私立康复机构,康复人员工作强度与工作时间都较长,意味着很多学习都需要花费更多的休息时间,分配给家庭的时间偏少,这为孤独症从业人员的工作与家庭之间平衡带来冲突,与本研究的结论一致。
3.2 抑郁情绪与职业倦怠(情绪衰竭、玩世不恭和成就感低落)的关系
在对孤独症儿童的康复中,教师需要使用自己激昂的情绪、肢体、语言、语调、表情等去进行教学,但由于孤独症儿童的核心障碍制约,为得到儿童的反馈,教师甚至需要付出加倍的情绪与语言去进行教学,但是效果不明显。
有研究显示,孤独症儿童在普通学校中能更好地融合,家长对于其人际沟通的担忧会大大减轻[15]。在与家长的沟通中,所获得的家长认同度不高,这会降低孤独症从业人员的成功感,容易使人缺乏情绪,自我肯定降低,引发抑郁情绪。
3.3 抑郁情绪在工作家庭冲突和职业倦怠之间的中介关系
孤独症康复机构部分有医疗背景,部分有教育背景,其中民办机构的数量占有相当比例[13],也有较多机构的开始是社会自发行为(如行业内著名的康复机构“青岛以琳自闭症学校”的创办,也是由于创始人孩子患孤独症而开办的),行业定位较乱,这让从业人员对于自身职业认同感偏低。
孤独症儿童从1943年开始第1 例报道开始,到2013年ASD 的提出,孤独症被认定为是世界上人数增长最快的严重性疾病[16]。虽然社会上逐年增加对孤独症儿童康复的支持,但对于孤独症儿童家庭的干预以及早期筛查等基础环节力量仍比较薄弱(如社康医生很多对孤独症了解甚少),以上种种造成了孤独症从业人员社会认同感较低。
本研究结果显示,工作家庭冲突不仅直接影响职业倦怠的情绪衰竭和玩世不恭,也会通过抑郁情绪间接影响到职业倦怠的情绪衰竭和玩世不恭。在工作家庭中,由于时间、行为等原因,导致从业人员难以获得亲密关系的支持。同时孤独症儿童沟通存在缺陷,儿童反馈难,从业人员在工作中得到的外界肯定较低,容易引发抑郁情绪。
综上所述,孤独症从业人员的抑郁情绪正向预测职业倦怠,工作家庭冲突正向预测职业倦怠的情绪衰竭和玩世不恭,抑郁情绪在工作家庭冲突和职业倦怠的关系中起到中介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