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物主义如何解读女性主义
2021-03-08崔杨霞
崔杨霞
(山西医科大学汾阳学院,山西 汾阳 032200;太原科技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山西 太原 030024)
到目前为止,后结构主义和后现代理论化与草根挑战的结合,对女性主义提出了挑战。女性主义被视为对中上阶层白人“第一世界”妇女的需求和关切的表达,此时女权主义思想的分歧成倍增加。在此过程中,女性主义的定义变得越来越难以界定。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者更关注文化和身份政治,早期对资本主义和妇女阶级划分的关注逐渐减弱。关于女性主义的理论化仍然停留在隐喻的层面,例如,交织、互动、互连等。
一、何为唯物主义女性主义
罗斯玛丽·轩尼诗(Rosemary Hennessy)和克里斯·英格拉汉姆(Chrys Ingraham)指出,女性主义者认为唯物主义女性主义的描述与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基本没有区别。女性主义理论得到长足发展。[1]
要搞清楚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与唯物主义女性主义之间的关系并不容易。这两种理论在理解这些描述性标签的含义及所产生的知识种类方面的理解有所不同。里斯·沃格尔(Lise Vogel)认为她是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者,与社会主义女性主义者不同,她回避马克思主义还原论,假设父权制的历史理论。她自称是社会主义女性主义者,并指出社会主义女性主义者“试图用对妇女受压迫的‘唯物主义’解读取代社会主义传统对妇女问题的理论解读”[2]。社会主义女性主义,有意将父权制置于生产方式之外。沃格尔认为唯物主义被用来强调生产,是理解妇女受压迫的关键因素。作为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者,玛格丽特·本斯顿(Margaret Benston)探索生产及压迫剥削妇女的方式。唯物主义是“一面旗帜”,将社会主义女性主义置于女性主义思想和左翼内部[3]。
二、唯物主义女性主义存在的问题
沃格尔对唯物主义女性主义的理解凸显出一些问题:这一术语旨在识别女性主义理论的特定趋势,可能会模糊社会主义女性主义和唯物主义女性主义之间的界限。沃格尔的解释引发了一些反对的声音,例如,托里尔·莫伊(Toril Moi)和珍妮丝·拉德韦(Janice Radway)都认为社会主义女性主义和唯物主义女性主义之间的关系“尚不清楚”。女性主义者“均致力于具体的历史和文化分析,并将女性主义理解为‘解放性叙事’”[4]。詹妮弗·威克(Jennifer Wicke)对其定义如下:女性主义坚持研究社会安排发展的物质条件,包括性别等级制度在内……唯物主义女性主义避免将性别等级视为一种单一的影响……父权制亦是衡量构成物质和历史时刻的社会与精神关系的网。唯物主义女性主义坚持物质条件的重要性。物质历史时刻作为一个复杂的社会关系,影响性别等级、身体的物质性和性、生殖和其他生物功能。[5]
兰德里(Donna Landry)和麦克莱恩(Gerald Maclean)考察了美国与英国女性主义和马克思主义之间的争论,并探讨了这些争论对文学和文化理论的影响。对兰德里和麦克莱恩而言,唯物主义女性主义是一种对文化和社会历史文物的“批判性的文本实践”。同时,唯物主义女性主义通过批判形成政治争论的场所,思想旨在“解构唯物主义女性主义观点”[6]。唯物主义者到底意欲如何?何种历史理论和政治能为批判提供信息?虽然他们从哲学和伦理上定义了唯物主义,区分了机械或“庸俗”的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但与女性主义联系在一起时,唯物主义的意义是什么?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三、女性主义的物质条件是什么
为了证明唯物主义女性主义不是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兰德里和麦克莱恩概述了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和唯物主义女性主义之间的区别,具体如下。
“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将阶级矛盾和阶级分析置于中心地位,并尝试运用各种方法围绕这一中心矛盾对性别压迫进行分析。除了阶级矛盾和性别意识形态内的矛盾之外……我们认为唯物主义女性主义应该承认这些矛盾具有历史性,在意识形态中起作用,并以物质基础和影响为基础……在社会和文学分析中应称其为物质主义者,这些物质应具有重要作用……这些物质包括……种族、性别、帝国主义、殖民主义、人类中心主义的意识形态及随之而来的激进批评。”[6]
上述叙述尽管有助于理解唯物主义女性主义者在提及框架时的含义,但并不能阐明其物质基础、物质效果和物质重要性。唯物主义这个主要概念尚未解释清楚,对意识形态、剥削、帝国主义、压迫、殖民主义等的引用恰恰是取消主义观点:唯物主义就是马克思主义的代名词。罗斯玛丽·轩尼诗认为唯物主义女性主义比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更重要,马克思主义必须转变为能够解释劳动的性别分工。20世纪70年代,马克思主义重视阶级关注生产,没有关注性别分工问题。这就是为什么唯物主义女性主义成为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的代名词。后现代主义在自我经验批判的基础上,在女性主义学术理论批评的综合影响下,于20世纪90年代,对唯物主义女性主义进行了分析,“把‘女人’作为一个明显的、同质的经验实体探讨‘女人’作为一个话语范畴是如何建构的”[7]。此外,轩尼诗认为,尽管后现代主义已经对总体性表现了排斥并对社会制度的理论展开了分析,唯物主义女性主义仍需要坚持对女性生活的总体性批判:父权制和资本主义。
四、唯物主义女性主义是否为一种解读方式?
轩尼诗对唯物主义女性主义特征的看法是通过她对拉克劳(Ernesto Laclau)和墨菲(Chantal Mouffe)、福柯(Michel Foucault)、克里斯蒂娃(Julia Kristeva)和其他后现代理论家的批判形成的。唯物主义女性主义是一种“解读方式”,拒绝多元主义范式和偶然性,寻求在差异化主体和剥削压迫妇女的不平等之间建立联系。换句话说,主观不能脱离系统组织的整体理解。唯物主义女性主义是一种阅读实践,也是一种解释和理解世界的方式。话语和知识的作用具有物质性;话语的效果之一是主体建构,但这一主体建立在不平等的基础上,这种不平等不是偶然的,而是历史的;不是局部的,而是系统的。因此,差异不仅具有多元化,还呈现不平等。
历史唯物主义似乎永远存在但悄无声息,隐匿于总体性、系统性中。然而,克里斯·英格拉汉姆明确无误地回到了历史唯物主义,她们承认女性主义理论和政治不可替代的重要性。
唯物主义女性主义这一术语表述不清,或许回归马克思主义可能在理论上更加完整。然而,问题是将女性主义重新引入马克思主义理论范畴,重新定义唯物主义女性主义有必要吗?换一种说法,即唯物主义女性主义需要进一步拓展才能纳入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吗?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是不是急于得到认可,才将唯物主义女性主义作为自己的理论取向,力求取得合法性?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这种动机归咎于英格拉姆和轩尼诗。我们认为,世界市场的恶性竞争加剧了对劳动人民的剥削,尤其是女性,脆弱且最受压迫,现在急需找回女性主义理论,纳入甚至超越后现代理论,扩展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理论。
女性主义和唯物主义的倡导者库恩(Annette Kuhn)和沃尔普(AnnMarie Wolpe)是如何定义唯物主义这个术语呢?他们采纳了恩格斯对这一术语的定义:“根据唯物主义观点,历史中的决定性因素,归根结底是直接生活的生产和再生产。但是,生产本身又有两种。一方面是生活资料即食物、衣服、住房以及为此所必需的工具的生产;另一方面是人类自身的生产,即种的繁衍。”[8]库恩、沃尔普以各种方式扩大了历史唯物主义的范畴,产生了关于资本主义制度下妇女受压迫的新知识。唯物主义女性主义这一术语在今天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同时,文化唯物主义者一再鼓吹这个术语,但他们的观点不同于马克思主义,甚至是反马克思主义。现在,唯物主义女性主义的含义扩大到将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包含在内有多大用处呢?如果历史唯物主义分析被贴上唯物主义女性主义标签,那么我们如何了解历史唯物主义对妇女理论和政治理论的重要意义?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是不是加快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者的边缘化进程呢?
五、结语
我们理解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是由女性主义者创立的理论,他们采用历史唯物主义的分析逻辑扩大理论的范畴,同时批判且借鉴非马克思主义理论化的思想观点与知识,就像马克思认真对待古典经济学家的发现并努力解决其缺点一样。为什么这个理论要以不同的名字出现,尤其是可能在新一代女性主义者中引起某种程度混乱的名称?唯物主义女性主义也好,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也罢,本质上,就是唯物主义女性主义的“名称”之下进行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女性主义者的实践与对话,女性问题的解决,还得假以时日,可能数世纪,也可能上千年,甚至更长时间。[9]但是,我们必须坚信,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和唯物主义女性主义一定有着共同的基本理论假设和政治目标,即有朝一日,女性主义者不再只关注女性问题,不再花费毕生精力和时间审视自身的身份与话语,而是共同关注人类共生课题。那时候,女性主义问题或许就不会再困扰“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