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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对阿拉伯女性文学研究综述

2021-03-08章洁颖

文化学刊 2021年2期
关键词:女诗人女作家阿拉伯

章洁颖 白 楠

女性文学的研究是文学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阿拉伯世界长期以来都是男性发声的社会,女性作家为追求自由、企盼美好、表达内心细腻感情所创作的作品就更具有特殊的研究意义。实际上,我国有关阿拉伯文学的研究大体上是从改革开放以后才开始的[1],对阿拉伯女性文学研究也大致始于同一时期。

一、国内研究现状概述

国内对阿拉伯女性作家的介绍性研究主要分为两部分。第一,对某一国家的女性作家和作品进行概述。如仲跻昆在《阿拉伯文学通史》一书中对阿拉伯古代著名的女诗人、各国近现代杰出的女作家予以介绍和提及,特别是对于入选20世纪阿拉伯100部最佳中长篇小说的女作家及其作品。第二,对某一个女性作家和作品进行比较细致的介绍和梳理,并整理与这位作家相关的研究文献等,这一类主要散见于一些期刊文章和国内各大阿拉伯语院校的硕博论文研究背景部分和国内外研究现状部分。

国内对阿拉伯女性文学的综述型研究也有一定基础。程静芬《近代阿拉伯妇女文学》把近代阿拉伯女性文学的发展概述为三个时期:20世纪40年代之前的时期、20世纪50至70年代、20世纪80年代之后[2]。张洪仪在《阿拉伯女性的觉醒》一文中则指出,部分女性作家已经摆脱自艾自怜的状态,把笔触伸入社会的角落,以争取社会进步为己任[3]。近几年的研究,如孙晨玥在《沉重的羽毛与冰冷的火焰——尴尬的阿拉伯女性文学》中认为,阿拉伯的社会环境造成了阿拉伯女性文学相对矛盾的发展过程[4]。

总体而言,中国研究阿拉伯文学的学者从来没有忽视过对阿拉伯女性作家的研究。介绍性的研究涵盖范围广泛,涵盖的女性作家数量众多。从综述性的角度,20世纪八九十年代,学者主要是从总体上叙述某一个国家的女性作家或者某位女性作家,并总结她们的写作风格和特点,这一方面的文章更多地带有介绍性的目的。近年来,随着越来越多的阿拉伯优秀女性作家走进中国,对女性作家的研究已经从国家的范围转入对特定作家的研究甚至聚焦于某一作品,学者开始从叙事手法、符号意象等角度并结合西方的文学理论进行深入分析。

二、对阿拉伯女性作家小说的研究

(一)对小说的译介

国内对于阿拉伯文学作品的翻译工作一直在进行,我国重视对中国经典文学作品的翻译也重视对阿拉伯文学作品的译介,许多阿拉伯小说随着中阿典籍互译的过程介绍给了中国的读者,其中也可以见到阿拉伯女性作家的身影。长篇小说,如王复翻译的叙利亚女作家伊勒法·伊勒莉比的《凄楚的微笑》(外国文学出版社,1991),库雷特·扈莉的《日月穿梭》(五洲传播出版社,2015),科威特女作家莱伊拉·奥斯曼的长篇小说《沃斯米亚跃出大海》(华文出版社,2017);陆孝修和厉津翻译的黎巴嫩女作家哈娜·谢赫的《宰赫拉的故事》(华文出版社,2018)等。短篇小说如李琛选编的《四分之一个丈夫》(河北教育出版社,1995),书中收录了一些阿拉伯女性作家的短篇小说,还有其他的一些阿拉伯文学的相关作品集。

相比于英语、日语等语言的文学作品,阿拉伯文学作品的翻译数量仍是相对较少的,阿拉伯女性作家的小说被翻译的数量更是有限。但可以看见,阿拉伯女性作家的长篇小说和短篇小说均有翻译,翻译活动的两次活跃时期分别是改革开放之后的十年以及“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的近几年。翻译的对象是在阿拉伯文学界有一定成就的女性作家的代表作,涉及的国家不局限于埃及,叙利亚、科威特、黎巴嫩等国的女性作家也有所关注。相信随着中阿合作的不断推进、中阿文学交流的不断发展,会有更多阿拉伯女性作家的小说被翻译成中文与中国读者见面。

(二)对女性作家小说的研究

我国对于阿拉伯女性作家小说的研究成果颇丰,下面介绍几个主要作家。

一是埃及女作家纳娃勒·赛阿达维,她同时也是一位心理学医生,妇女解放运动领袖之一,相关研究如宗笑飞的《衣带渐宽终不悔——评纳娃勒·赛阿达维的创作》[5]。对这位作家有较全面研究的是北京外国语大学的牛子牧老师,发表了多篇对纳娃勒·赛阿达维作品的研究和评论性文章,并以《纳娃勒·赛阿达维作品与思想研究》为题撰写了博士论文,对赛阿达维国内外研究现状有详细梳理,并指出赛阿达维在对东方与西方、男性与女性的认识中,坚持从人类的共性出发,这种视角打破了“女性主义”的西方属性,也避免了“女性主义”的偏激化和庸俗化,肯定了这位在阿拉伯国家颇受争议的女作家文学创作和女权主义道路上的探索[6]。

二是阿尔及利亚女作家阿西娅·杰巴尔,需要说明的是,由于法国对阿尔及利亚的殖民影响,这位女作家主要是用法语写作的,虽然她曾尝试用阿拉伯语写作,但结果不尽如人意。早在1978年,她的代表作之一《新世界的儿女》由萧曼翻译,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2013年,她的另一部作品《房间里的阿尔及尔女人》由黄旭颖翻译,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其他的文献研究如余玉萍的《阿尔及利亚女作家阿西娅·杰巴尔——以他者的语言重建本族女性身份认同》,该学者指出,她的写作特点是从后殖民女性主义的立场出发,以他者的语言重建本民族的身份认同[7]。

学界对黎巴嫩女作家哈南·谢赫也多有关注。2001年,林丰民教授在《外国文学动态》第2期上介绍了该女作家的新作《亲爱的,这是伦敦》即将出版。她的作品也成为国内几所院校学生的毕业论文选题,如张琳琳的《黎巴嫩女作家哈南·谢赫小说〈泽赫拉的故事〉(1)《泽赫拉的故事》和《宰赫拉的故事》是同一本小说的不同译名。的女性主义解读》[8],张羽的《〈宰赫拉的故事〉叙事中的女性权威建构》[9],徐梦玥的《黎巴嫩女作家哈南·谢赫小说〈亲爱的,这是伦敦〉中离散群体的身份建构》[10],这些硕博论文从女性主义、后殖民理论、身份认同角度对这位作家的作品进一步剖析。

短篇小说方面的相关研究并不丰硕,但也有所关注。如周烈的《苏阿黛·贾瓦德短篇小说的女性主义解读》指出,阿联酋女作家苏阿黛·贾瓦德在她的短篇小说中写出了当代阿拉伯社会的女性问题,并分析了她的叙事风格。此外,该学者还有介绍埃及的纳娃勒·萨阿达薇、沙特的沙米拉·卡里玛、科威特的阿丽娅·舒艾布等女性作家[11]。

(三)小说研究的总体评述

综观相关文献,笔者认为改革开放以来我国阿拉伯语文学界对阿拉伯近现代女性作家的小说研究有以下特点:

第一,20世纪的女性作家和新生代女性作家研究并重。除了重视纳娃勒·赛阿达维、阿西娅·杰巴尔、哈南·谢赫、莱伊拉·奥斯曼这些20世纪在阿拉伯世界就享有盛誉的女性作家的研究,还关注步入文坛不久但已颇具声望的新生代女性作家。

第二,关注移民女作家。这是一个比较特殊的现象,不少阿拉伯女作家出生于本国旅居他国,有些出生于西方国家最后回归祖国,她们会用多种语言写作,包括阿拉伯语。一些学者对这类作家也有关注,如谷红艳、孙妮的《〈爱的地图〉中的民族发展与文化融合》关注的是旅英埃及女作家艾赫达芙·苏维夫[12],崔月明的《小说〈美国孙女〉中的身份认同研究》是从认同角度研究伊拉克裔法国女作家伊娜姆·卡恰齐[13],宛磊的《浅析阿拉伯女作家法迪尔的〈盐柱〉》[14]研究的是生于美国求学于英国后回到约旦的女作家法丽达·法卡尔的作品。

第三,文学奖成为研究阿拉伯女性作家的风向标之一。无论是早些年的埃及马哈福兹文学奖,还是近几年风头正盛的阿拉伯小说国际奖,每当出现一位女性获奖者时,总会比男性作家得到更多关注。林丰民在《马哈福兹文学奖》中指出,2000年12月11日,胡妲·巴拉卡特被授予马哈福兹文学奖,她是获得该奖的第二位阿拉伯女作家,此前阿尔及利亚女作家艾哈拉姆·穆斯太哈奈米也曾获得这一荣誉[15]。尤梅关注到巴勒斯坦女作家侯扎玛·哈巴伊布的小说《天鹅绒》获得2017年开罗美国大学颁发的马哈福兹文学奖,沙特女作家乌迈麦·赫米斯的小说《白鹭游历玛瑙城》获得2018年开罗美国大学颁发的第二十三届马哈福兹文学奖,同时入围2019年第十二届阿拉伯小说国际奖长名单[16]。学界对阿拉伯小说国际奖的关注则聚焦于第一位获奖女作家——来自沙特的拉嘉·阿丽姆以及她的获奖作品《鸽子项圈》,相关文献有余玉萍的《〈鸽项圈〉中的文学意象及其文化符号》[17]。汪颉珉的博士论文题为《小说〈鸽子项圈〉的叙事艺术研究》,该学者也出版了相关专著[18]。2019年凭《死信》获奖的黎巴嫩作家胡黛·巴拉卡特也是一位女性作家,相信她也会得到更多关注。

近几年,阿拉伯小说国际奖得到阿拉伯文学界的广泛认可,国内学者对其的研究已经不局限于获奖女性作家的研究,而是扩展到入围作品的女性作家的研究。胡倩的论文《小说〈第99层〉男主人公身份问题研究》研究的是黎巴嫩女作家迦娜·法瓦兹·哈桑的小说,它曾入围2015年阿拉伯小说国际奖短名单[19]。牛爽的论文《〈我们家附近的天空〉的空间叙事研究》研究的是叙利亚青年女作家沙哈莱·欧杰立的作品,它曾入围2016年阿拉伯小说国际奖短名单[20]。

除了阿拉伯文学界的奖项,2019年布克国际文学奖由《天体》的原作者约哈·哈尔西和它的英语翻译者玛丽莲·布斯获得。阿曼女作家约哈·哈尔西成为阿拉伯世界第一位获此奖的小说家。目前,国内仅有庞好农、刘敏杰的《小说〈天体〉中哈尔西的叙事风格探析》一文研究了这位作家和这部作品[21],且是从英文文本出发,而非阿拉伯语原文,但在阿拉伯文学的相关研究论坛或研讨会上,已有许多学者关注到这部小说。

三、对阿拉伯女性作家诗歌的研究

诗歌一直是阿拉伯文学的瑰宝,我国的阿拉伯文学研究一直以来对女性诗人也多有关注。嘉木在《诗歌与回音里的人生——两位阿拉伯女诗人的肖像》一文中介绍了贾希立叶时期著名的女诗人、悼亡诗的代表诗人之一韩莎(2)原文用的是罕撒,但是较为广泛使用的译名是韩莎。以及阿巴斯王朝的著名女诗人法杜露·莎伊莱,并在文中对这两位女性作家的写作特点结合诗歌进行了分析[22]。

阿拉伯现代文学复兴后,虽然小说的发展更为迅速、相关研究也更多,但是阿拉伯诗歌在阿拉伯文学界的地位不容忽视。女性诗人中最具代表性的是科威特女诗人苏阿黛·萨巴赫。早在1991年,李光斌等人就翻译了她的四本小诗集《本来就是女性》《希冀》《女儿颂》《献给你我的儿子》;2000年,林丰民教授写了对苏阿黛·萨巴赫研究的专著《为爱而歌——科威特女诗人苏阿黛·萨巴赫研究》,并翻译了诗集《致电祖国》《爱的诗篇》《最后的宝剑》《无岸的女人》,由中国华侨出版社出版。纪焕祯在《科威特公主诗人——苏阿黛·萨巴赫》一文中指出,这位女作家追求男女平等、爱情和妇女解放[23]。丁佳茹、田晓萍、姜克银在《苏阿德·萨巴赫研究综述》一文中对这位女作家的国内外研究现状进行了详细梳理[24]。邓国琴在《苏阿德·萨巴赫创作中的诗情》一文中分析了她诗歌创作的特点[25]。

天津外国语大学朵宸颉老师一直对阿拉伯女性诗人多有关注。《娜齐克·梅拉伊卡的自由体新诗创作研究》一文剖析了阿拉伯自由体新诗先驱之一的伊拉克女诗人娜齐克·梅拉伊卡的诗作和个人风格[26],《心灵之旅中的乡愁——飞散视角下解读黎巴嫩新生代诗人苏珊及其作品》一文介绍和分析了黎巴嫩女诗人苏珊·阿拉伊万的部分作品和写作特点[27],《阿拉伯诗坛新生代:追求自我实现的“边际人”》一文对部分女作家也有所关注[28]。

可以明显看出,学者对于阿拉伯女性文学诗歌方面的研究还是有一定局限性的,深入研究对象数量少,深入追踪研究的学者数量有限。不可否认,韩莎、苏阿黛·萨巴赫都是阿拉伯世界最具代表性的女诗人,但是也应关注近二十年出现的一些新生代诗人,如巴勒斯坦女诗人法德瓦·图甘、塞勒玛·海德拉·杰尤西与巴林自由体诗的代表女诗人哈姆黛·海米斯等。在范围上,还需要拓展到更多的阿拉伯国家;在研究对象上,不仅要关注自由体诗、浪漫派诗歌的发展先驱等代表性女作家,也应该关注阿拉伯诗坛的新生代。

四、对其他文学体裁的研究

散文方面以阿拉伯女作家梅·齐亚黛为代表,2002年由蔡伟良和王有勇教授翻译的《罗马喷泉咏叹——梅·齐亚黛散文精选》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发行。刘奕辰的文章《梅·齐亚黛散文中的浪漫主义思想构建》[29]与《梅·齐亚黛散文中的浪漫主义解读》[30]都从浪漫主义的角度出发,对这位作家进行了研究评析。

其他的阿拉伯散文女作家介绍和研究散见于一些文学作品集,如李琛编著的《阿拉伯经典散文选》收录了伊宏翻译的梅·齐亚黛散文《这就是春天》,薛庆国翻译的叙利亚女作家娜贾哈·阿托尔的《菲鲁兹的歌声》,张洪仪翻译的叙利亚女作家哈黛·萨曼的《与祖辈谈和》和突尼斯女作家玢特·芭哈尔的《“女性”的罪名》。

对于戏剧方面,国内对阿拉伯女性作家的研究有限,散见于一些女作家的介绍性文章。史丽清在《沙特阿拉伯女作家及其作品》一文中提及沙米拉创作的多幕剧《泪谷》,简要介绍了其剧情并指出,作者在开场篇《别伤心吧!》一文中,借主人公之口,开宗明义道出了她写小说的目的是宣传原则、理想和道德价值,揭露时弊,寻找克服的办法,为国家的建设做出自己的贡献[31]。

在笔者收集资料的过程中发现,学界研究女性作家的散文和戏剧作品相关的文献数量相对较少。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本身我国对阿拉伯文学作品的译介主要集中于小说,对于散文和戏剧作品多以介绍性为主。相应地,涉及散文和戏剧方面的研究就十分有限,尤其是对于阿拉伯女性文学戏剧作品的研究。

五、结语

自改革开放以来,国内对阿拉伯女性作家的研究颇丰。译介方面,小说的译介数量相对较多,其他文学体裁的女性作家的作品相对较少。研究主要研究集中于小说领域,已经有了一定研究成果。从初期的宏观概述转入对某一作家和作品的深入研究,从对这些女作家的单纯的介绍性研究逐渐转入运用文学理论进行深度剖析并解读作者的创作风格和手法的研究。对诗歌的研究也具有了一定基础,特别是对科威特女诗人苏阿黛·萨巴赫的研究,但对女诗人甚至诗歌研究持续关注的学者数量有限,研究具有一定局限性。对散文、戏剧等其他文学体裁也有所关注,但文献资料较少,有待进一步深入挖掘。

阿拉伯女性文学研究已经越来越得到国内学者的重视,因为除了埃及、黎巴嫩,其他阿拉伯国家的女性文学也得到了快速发展,女性作家的发展大有崛起之势,尤其是海湾国家涌现出了一大批优秀的青年女性作家。研究阿拉伯文学不能忽视对阿拉伯女性文学的研究,在研究数量和质量上还需要阿拉伯语界学者的共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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