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辛词事

無石 词

陈珺 注

【编者按】

2020年4月8日，因为新冠肺炎疫情“封城”76天的武汉正式“解封”。2020年的中国，在世界范围内率先取得统筹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重大成果，成为全球唯一实现经济正增长的主要经济体。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制度优势，在这场史无前例的抗疫斗争中充分彰显。“三镇”重启之后，市民生活回归正常。词者無石填词20余首，讴歌英雄的武汉人民为重振社会，弘扬伟大抗疫精神，顽强拼搏、不屈不挠、英勇奋斗的伟大斗争。现选注其中十六首，从一个侧面展现疫后武汉三镇市民的经济文化生活。

一、一剪梅·逐梦

新冠骤袭虐江城［1］，封了三镇，误了三镇。两江浴火博重生，交通重启，物流重启。四岸开启新征程，复工兴城，复市兴城。英雄儿女竞赤忱，大城逐梦，楚天逐梦。

【词事】

《一剪梅》，词牌名。

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强领导之下，在全国各族人民的关心和支持之下，英雄的武汉人民发扬伟大抗疫精神，舍生忘死，英勇斗争，取得了武汉保卫战战略性成果，为经济社会重启赢得了主动。阴霾散去，武汉这座英雄的城市，有序地推进复工复产。词者無石满怀期待，填《解连环·惜春》：“龟蛇山下，望北斗，逐梦天涯。期此生，劫波了了，童颜华发。”（见無石词、亚才注《庚子词事》）。这首《一剪梅·逐梦》，即承接《解连环·惜春》词所填，记录了英雄的武汉人民“浴火重生”，逐梦楚天的英勇斗争，抒发了词者对武汉疫后重振的美好憧憬。

【注释】

［1］江城是武汉市的简称，也是武汉市美称。

二、读书引·水墨江汉

丹青玉带，水墨漾沮，流东南云梦苍苍［1］。烟笼秦岭，雾锁巴山。径别汉台，别陈仓，别蜀梁［2］。峰回上庸，路转荆襄，图骞墓伦祠龙岗［3］。魂旆鬼谷，梦幻老庄［4］。灵化黄鹤，化龟蛇，化江汉。

【词事】

《读书引》，词牌名。

疫后生活逐步正常化之后，词者無石与刘醒龙、梁农、桂建民、瞿忠谋等汉上名家时相过从。这首词为無石读《回眸——陈方既梁农师生书画展》后，题梁农《朝宗江汉》山水长轴词。浩浩汉江，出汉中、流东南，峰回路转，人文荟萃，气象万千。词者以凝练的文字，刻画了汉水出汉中，奔向茫茫苍苍的江汉平原，而后汇入长江的“梦幻之旅”及沿岸山水名胜和文化遗存，既是对梁农《朝宗江汉》作品的点赞，也是对中华文化南北汇通的礼赞，具有穿越时空和历史的深沉意蕴。“灵化黄鹤，化龟蛇，化江汉”，呼应了词者《解连环·惜春》词中“龟蛇山下，望北斗，逐梦天涯”的期许。词中有画，画中有词，相得益彰。

【注释】

［1］玉带：指玉带河。漾沮：指漾水和沮水。汉江干流发源于陕西省境秦岭南麓，有北、中、南三源：漾水为中源、沮水为北源、玉带河为南源。

［2］蜀梁：指蜀和梁，汉中地区古称梁州，蜀是巴蜀地区。

［3］上庸：十堰地区的古称；图骞墓伦祠龙岗：指张骞墓、蔡伦祠和卧龙岗。

［4］鬼谷：指鬼谷子隐居授徒的地方；老庄：老子和庄子，此处指道教圣地武当山。

三、望海潮·题梁农《汉江山水轴》

玉带漾沮，青黎［1］夏 梁［2］，绘图商褒周南。烟笼汉台，雾锁陈仓，泼墨三秦强楚。咏叹大将军［3］，弓藏秦岭，马放南山。楫别汉中，望东南云梦苍苍。点画鬼谷骞冢，雏凤卧龙［4］， 定军沙场［5］。层峦上庸，叠嶂荆襄，间写熊猫朱鹮［6］。 伦祠纸贵［7］，武当玄幻，化丘壑城廓海疆。

【词事】

《望海潮》，词牌名。

江城重启，社会生活逐步正常化，著名画家梁农在《朝宗江汉》的基础上创作了《汉江山水轴》。词者無石驻足画前，流连忘返，作《望海潮·题梁农〈汉江山水轴〉》词。描写了画中20处节点，从总体上勾勒出汉江山水画卷，力求将画家笔下汉江的文化特征表现得淋漓尽致。汉江文化长廊是联接长江文明与黄河文明的重要纽带，词者着意彰显其在中国文化中的重要作用，以及在长江经济带建设中的重要地位。湖北省文联原党组书记刘永泽先生欣然命笔，书《望海潮·题梁农〈汉江山水轴〉》帖，成就一段佳话。

【注释】

［1］青黎：《尚书·禹贡》：“厥土青黎”。指土地肥沃，适宜粮食作物种植。

［2］夏梁，汉中在有夏一代，属于古梁州。

［3］此处指大将军韩信。

［4］雏凤指庞统，卧龙指诸葛亮。

［5］定军山，三国时期古战场，有“得定军山则得汉中，得汉中则定天下”之称。

［6］指熊猫自然保护区和朱鹮自然保护区。

［7］指蔡伦纸及蔡伦祠。

四、水调歌头·剥黄柚

道别竹叶山［1］，相约庚子秋。未料新冠嚣嚣，浦江［2］离人愁。魂牵慈尊桑梓，桑梓栉风沐雨，重启疫仗后。梦里纤纤手，频斟猩红酒。

望故乡，对影干，再斟满。月映娇羞，羞说子夜醉三友。柔指堪剥黄柚，将凝脂谢天佑，衣香鬓影秀。祈盼这乡愁，恰中秋下心头。

【词事】

《水调歌头》，词牌名。

为抗击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2020年1月23日10时起武汉“封城”。身在他乡的武汉人，也不能返汉。《水调歌头·剥黄柚》，描写了一位在上海工作的武汉女性，因为疫情不能与家人团聚而驻留上海，但时刻牵挂家乡的疫仗和亲人。词的上片写尽了身处他乡，心系桑梓的赤子之心；词的下片表达了游子思乡，期盼故乡一切安好的美好愿望，以及欣闻家乡“重启”、亲人安好后的喜悦之情。细腻地刻画了一位举杯邀明月，对影醉“三友”（酒）的游子形象，令人浮想联翩。

【注释】

［1］竹叶山：武汉地名，代指武汉。

［2］浦江：黄浦江，代指上海。

五、调笑令·玄月一刀

刋印刋印，刋印半世鬓雪。书里画外雨歇，梦里塞外云白。云白云白，一刀媚道畅怀。

【词事】

《调笑令》，词牌名。

武汉战疫胜利后，市民生活逐步回归常态，艺术家的创作也活跃起来。未谷先生以《可可托海的牧羊人》简体字歌词入印，创作了系列篆刻作品。词者甚为欣喜，填《调笑令·玄月一刀》，赠与友人。未谷先生是颇有建树的篆刻家，虽年逾古稀，仍孜孜不倦，追求艺术新境界。词者点赞未谷先生专注篆刻半个世纪，终于成就“一刀媚道畅怀”的印者境界。

六、一会儿·恼

五六级西北风咆哮，三十里长路雨魅雪妖。葬了黄叶冰冻了芭蕉。误闯了红灯。一会儿傻乐一会儿恼。

【词事】

庚子冬月十五，武汉大雪。词者無石驱车路上，窗外大雪纷飞，目之所及，一片清凉世界。词者沉浸在这美景中，内心静谧而安详。是日中午，词者收到误闯红灯的罚单，心中多了几分懊恼。人间百态，这大概就是芸芸众生的真实生活写照吧。

七、忆秦娥·客洲际

洲际客［1］，梦里犹说庚子劫。庚子劫，疫后重振，三仗三捷。满城热议复兴策，赤忱筑梦禹王阙［2］。禹王阙，鹤鸣九皋，气吞龟蛇［3］

【词事】

《忆秦娥》，词牌名。

武汉市第十四届人民代表大会第六次会议于2021年1月29日至2月1日召开。词者無石会议期间入住武汉洲际酒店，故自称“洲际客”。词者对武汉疫后重振充满希望，充满信心，填《忆秦娥·客洲际》，歌颂英雄的武汉人民为重振经济社会，顽强拼搏、不屈不挠的奋斗精神。

【注释】

［1］洲际客，因会议期间住武汉洲际酒店，词者自称。

［2］禹王阙，指座落于龟山的禹王庙。

［3］龟蛇，指龟山和蛇山。

八、梅花道上

梅花道上思姚黄［1］，凝伫银湖岸。惚然问魏紫［2］，何世别洛阳？却道世事沧桑。先生知否？向晚雨疾风骤，明日绿肥红瘦［3］。

【词事】

冬去春来，时值辛丑春节假期，词者漫步银湖之畔的梅花道上。看着星星点点的梅花与波光粼粼的湖面，想起了“姚黄”与“魏紫”。沧海桑田，恍惚之间，耳边响起轻声细语，“今晚会有狂风暴雨，明天这里将是另外一番景象了”。一问一答，表达了词者以平常心看世界，花开花落都是风景的宁静心境。

【注释】

［1］［2］ 姚黄：千叶黄花牡丹，出于姚氏民家；魏紫：千叶肉红牡丹，出于魏仁溥家。原指宋代洛阳两种名贵的牡丹品种，后泛指名贵的花卉。

［3］绿肥红瘦：语出李清照《如梦令》，意指花期苦短，当怜花惜春。

九、凭栏人·夜听

银湖淼淼星月小，幽岸处处闻啼鸟。驻足侧耳听，犹嫌鱼儿吵。

【词事】

《凭栏人》，词牌名。

这首词描述词者日常生活的一个场景。漫步银湖岸边，星月因为距离遥远而显得渺小，湖岸幽深处时时传来百鸟鸣叫。词者停下脚步仔细聆听，原来湖中还有鱼儿的窃窃私语。全词没有华丽辞藻，字里行间里却洋溢着欢快的情调。

十、凭栏人·逍遥游

竹林幽幽梵音［1］缈 ，书院［2］处 处明徽雕。皓首［3］话山涛［4］，出入任逍遥。

【词事】

《凭栏人》，词牌名。

辛丑春节，词者应友人之邀游览竹林书院。书院坐落于郊野深处，清幽僻静。院内建筑上依稀可见明代雕饰，不远处无相寺梵音缥缈，诉说着千年轮回。与几位年近花甲的长者同游，遥想竹林七贤的时代，也是这样的竹林深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凭栏人·逍遥游》为無石即兴而作，书法家梁农当场挥毫，画家赵世雄现场作画。作品现留存于竹林书院。

【注释】

［1］梵音：此处指无相寺和尚念经的声音。

［2］竹林书院：位于江夏区左邻咸宁市境内。

［3］皓首：指头发灰白的长者。

［4］山涛：竹林七贤之首。

十一、醉太平·牛牪

蹇足一载，牛牪犇［1］来。郊野油菜花正开，惹游兴满怀。馋她蛋炒野韭菜［2］，酥手红裙绕灶台。劝君更尽一杯酒，年年喜春徕［3］。

【词事】

《醉太平》，词牌名。

辛丑正月廿四，“三牛”访问竹林书院，山下农庄午餐。层峦叠嶂，遍地花黄。词者無石有感于无限春光，填《醉太平·牛牪》记录此事。词中抒发了疫后回归自然，重返田园的喜悦心情。“年年喜春徕”更是希望如此美丽的景色招徕更多的游人。

【注释】

［1］牛牪犇：词者与同行的两位朋友都属牛，是谓三牛友。

［2］即野韭菜炒蛋，泛指农家菜。

［3］徕：指招徕。

十二、相见欢·竹叶山下

去年误了花期。封城季，竹叶山下低吟《惜春》［1］词。重启后，《剥黄柚》［2］《 客洲际》［3］。归去来兮姚黄与魏紫［4］。

【词事】

《相见欢》，词牌名。

此词记录了词者無石在武汉“重启”时所填《惜春》《剥黄柚》《客洲际》及《梅花道上》诸词。这些诗词从不同的侧面展现了武汉疫后的人、事和情。词中“姚黄与魏紫”，出自《梅花道上》，此处也是谐音“要换位子”，流露出词者年近花甲仍要换位子的无奈情绪。

十三、醉太平·竹叶山外

悠悠十载，竹叶山［1］外 。百里江滩［2］花常开，恍然踏春徕。栉风沐雨孑身去，绿肥红瘦魂犹在。寄语惜春更怜花，相许慷以慨。

【词事】

《醉太平》，词牌名。

辛丑春，词者無石工作变动。时光如白驹过隙，岁月的流逝总在不经意间，不知不觉词者在原单位工作了十年，此时已是花甲之年。《醉太平·竹叶山外》中，词者并未沉浸在似水流年的遗憾之中，而是表达更加珍惜时光，珍惜一切美好事物的心境，传递出一种旷达乐观的人生态度。

【注释】

［1］竹叶山：词者原工作单位所在地。

［2］百里江滩：词者新工作单位所在地。

十四、辨歙端

灯下辨歙端［1］，泓海起波浪。墨竹沁松香，砚痴［2］迷凤凰［3］。 坡公［4］咏半丸，银湖洗一双。

【词事】

此词为词者所著《中国石砚史研究》之序。

词中提到的“砚痴”指清代高凤翰，迷恋凤凰池砚。坡公指宋代苏东坡，对砚情有独钟，曾偶得半丸辟雍砚并作诗咏之。词者数十年业余时间研究中国石砚史，亦有所获。此诗一出，篆刻家桂建民即篆书之，入选《中国美术精品》杂志，刊发于2021年第2集。

【注释】

［1］歙端：指歙砚和端砚，皆名列中国名砚之列。

［2］砚痴：高凤翰（1683年～1749年），藏砚近千方，有《砚史》等著作传世。

［3］凤凰：指唐代流行的凤凰池砚。

［4］坡公：指苏轼，爱砚，曾作咏砚七言诗。

十五、望远行·乡关

连年清明雨纷纷，思亲念故园。梦回乡关怯远行，幸乘风和云。别江城，走沪蓉。江汉深处小院，耕田读书烹河鲜。少小离家别至亲，归时已霜鬓。梦醒半生缘。

【词事】

《望远行》，词牌名。

又是一年清明时，词者因天气和身体原因未能回故乡探望，故填《望远行·乡关》一词，以慰思乡之情。词中描写了词者儿时在故乡的田园生活，悠然宁静；少年求学异乡，远行前的难舍与不安。岁月匆匆，风尘仆仆的游子如今也是白发苍苍的长者了。这首词自然朴素的语言中蕴藏着一片真挚深厚的感情，饱含着对故乡的眷念、对亲人的思念和对岁月匆匆的留恋。

十六、燕归梁·秋愿

辛丑疫变心上秋，烟花［1］暴雨后。试填旧词解新愁。伏德塔［2］，承天庥。风云变幻，流火授衣，黄鹤归鸣唳。且嘱多难固其邦。斩荆棘，开新局。

【词事】

《燕归梁》，词牌名。

辛丑初秋，词者無石年届花甲，正劳燕归巢、颐养天年之际，恰新冠病毒德尔塔来袭江城。词者感时伤怀，填词抒发战胜疫情、应对世情、复兴中华的赤子之情。此时，词者面对新冠病毒德尔塔时的心境，与庚子初春面临新冠疫情时的苍凉悲壮已大不相同。那时，词者曾填《念奴娇·新冠劫》，抒发悲悯与悲壮之情。“新冠逆袭，恰孟冬，九州狼烟骤起。魔狂枭啸，乘年霄，攻城掠地千里。火神宫厥，新正大劫，雷霆出击切。调兵遣将，集结四方豪杰。更秣厉逆行客，楚天会盟，鏖战云梦泽。苟利家国，生死以、闭户封城清野。街巷村塆，童叟执戟，偕奏《加油》曲。白衣天使，唤起列国共与。”

比较而言，这首《燕归梁·秋愿》则散发着一种深沉的忧思、自信与淡定。

【注释】

［1］烟花指2021年7月底8月初肆虐东南沿海地区的热带风暴。

［2］德塔指新冠肺炎变异毒株Delta毒株引起的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