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产业建设主流意识形态的实践路径
2021-03-07李德团
李德团
十九届六中全会指出,“党准确把握世界范围内思想文化相互激荡、我国社会思想观念深刻变化的趋势,强调意识形态工作是为国家立心、为民族立魂的工作。”(1)本文关于十九届六中全会报告的引用全部来源于中央人民政府网站。这是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双重时代背景下,党对意识形态根本性、全局性转变的清晰认识,伴随全球新冠疫情大流行的变量影响,世界格局加速演变带来的意识形态风险,党明确强调意识形态工作的极端重要性为文化建设指引了方向。而文化产业具有产业与意识形态的双重属性,本质是意识形态属性,需要把握文化产业的意识形态属性以创造观念秩序的社会效益,同时激活文化产业的产业属性以释放产业发展的经济效益,这就要求我们坚持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指导地位,高质量推进文化产业发展。
从2000 年的“十五”计划中提及“文化产业”最高政策文件开始算起,文化产业发展经历了产业启动和改革试点、“逆势增长”与“支柱产业”、“拐点”与“换档”的三个五年计划(2)张晓明. 中国文化产业发展之历程、现状与前瞻[J]. 山东社会科学,2017(10):44-49.,进入稳步增长期,2019年我国文化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升至4.5%,有望在2022年成为支柱产业。放眼全球,世界主要经济体均在大力发展文化产业,文化产业进入自觉时代(3)蒋述卓,宗祖盼. 文化产业研究范式的嬗变及其启示[J]. 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17(04):5-13.。虽然世界格局呈现“东升西降”的态势,但我国文化产业仍然处于“西强我弱”的竞争劣势,文化产业隐含的意识形态内核正越来越表现出经济、政治、文化的复杂性,少数西方国家炮制“中国威胁论”和“政府合法性”的西方意识形态说辞(4)唐爱军. 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的中国意识形态战略选择[J]. 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21(04):78-84.在文化产业这实践载体上“不断放大”,对我国文化前进方向和发展道路形成威胁,探寻文化产业建设主流意识形态的实践路径已是现实所需。
当前关于文化产业建设主流意识形态实践研究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强调主流意识形态在文化产业中的地位,探讨了文化产业实践主流意识形态的责任定位(5)胡晶晶. 实质与困境:文化产业中主流意识形态责任的当代解读[J]. 学术论坛,2014,37(02) :124-128.、导向建构(6)胡晶晶. 文化产业的生产逻辑及主流意识形态导向的建构[J]. 求实,2014(01):48-52.、发展机制(7)蔡冬梅.论文化产业视域下主流意识形态的发展机制[J]. 齐齐哈尔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02) :24-26.、载体属性(8)揭晓. 论文化产业视阈下主流意识形态大众化传播[J]. 广西社会科学,2015(10):196-201.、媒介机制(9)石磊,胡海宁. 以文化产业为媒介的主流意识形态传播——以马克思主义生活世界理论为指引[J]. 江西社会科学,2020,40(05):24-31.;二是强调主流意识形态建设与文化产业的双向关系,论述两者的良性互动关系协调(10)关丽兰. 文化产业与主流意识形态传播的良性互动[J]. 人民论坛,2012(35):196-197.、矛盾化解(11)史君,王永友. 实现文化产业发展与主流意识形态传播的良性互动[J]. 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15(12):122-126.、意识形态话语权回归生活世界(12)梅景辉,冯砚茹. 意识形态话语权向生活世界的回归——当代文化产业发展的分析视角[J]. 南京政治学院学报,2017(06):62-67+138.。以上研究揭示了文化产业建设主流意识形态的必然性与重要性,明确了文化产业与主流意识形态建设的关系,突出了文化产业具有传播主流意识形态的“应然”责任,但也面临分离与隔阂的“实然”现状。本文力图从领导权、话语权、国家治理及对外传播四个维度探讨文化产业建设主流意识形态的实践路径,以明确主流意识形态在文化产业中的指导地位。
一、掌握文化工作的领导权,坚守文化产业主流意识形态建设的鲜明立场
当代中国整体呈现“政党—国家—社会”意识形态一体化结构,界定“主流意识形态”需要回到社会语义场,“主流意识形态”的核心要义就是在多样的社会意识形态谱系中,中国共产党的意识形态是否尽显优势地位(13)李冉. 谁之主流 何以主流:主流意识形态的问题研判与建设愿景[J]. 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29(05):84-89+177.。主流意识形态建设的提出,意味着社会还存在主流意识形态与其他非主流意识形态等多种意识形态谱系,并内含于文化产业展开竞争,我们需要牢固掌握文化领导权,坚守文化产业的主流意识形态立场。
首先,调用马克思意识形态理论,指导文化产业的主流意识形态实践。葛兰西认为,任何国家都需要掌握政治领导权和文化领导权这两种权力(14)路向峰. 论葛兰西文化领导权理论的出场语境与价值向度[J]. 教学与研究,2016(08):97-102.。但葛兰西将文化领导权让位于“有机知识分子”,忽略了执政党作为实施文化领导权主体的核心地位。十九届六中全会指出,中国共产党在领导人民的百年奋斗中,展现了马克思主义的强大生命力,坚持党的领导成为中国共产党百年奋斗十大历史经验的首位经验,文化领导权亦掌握在以共产党为核心的广大马克思主义者手中,成为与西方意识形态展开观念秩序之争的领导力量。文化领导权始终是一个实践问题,文化产业的主流意识形态实践就是调用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的文化价值,作为文化实践的合理性和必要性的证明,指导文化产业的主流意识形态建设:一是坚决批判虚假的意识形态,坚持文化产业实践的历史唯物主义。虽然马克思、恩格斯有关于意识形态的虚假性指认,但这一指认具有极强的语境依赖性,不能套用在意识形态的普遍性特征中,形成所谓“放弃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错误论断(15)鲍金. 意识形态虚假性的存在论探源——马克思恩格斯视域中的意识形态虚假性问题再辨析[J]. 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19(02):59-65.,进而否定马克思意识形态理论在文化产业中的指导地位;二是着力重塑主流意识形态的观念体系,生成文化产业领域的精神产品,近年来,以《战狼2》(2017)、《长津湖》(2021)为代表的主旋律电影刷新票房记录,成为商业电影市场的现象级主流意识形态艺术大片,叫好又卖座;三是严谨表述马克思意识形态的关键概念,借助文本的命名、表达、流通等环节,以丰富多样的感性形式、情感叙事表达出来,传播主流意识形态的文化品质,如《马克思是个90后》《社会主义有点潮》就是将严肃的主流意识形态塑造成感性与理性交织的主旋律文化精品,既普及了主流意识形态核心概念,亦传播了主流意识形态在民众的崇高地位。
其次,进行创意阶层意识形态家培育,实现文化产业的主流意识形态融入。马克思认为知识分子是向民众传达特定阶级的思想指示与精神意图的思想传播中介(16)王维先,王亚奇. 葛兰西有机知识分子理论及其现实意义[J]. 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20,49(05):82-88.。从整体上讲,知识分子具有传播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功能。在文化产业的主流意识形态建设工作中,知识分子主要表现为创意阶层,他们不断创造有意义的新形式,通过自身及其文化作品的创意力、创新力、感召力和影响力产生与社会的有机联系。应该通过智库建设鼓励、支持文化产业形成包容性氛围、先进技术支撑以及人才激励机制等方式,形成文化产业的创意阶层聚集区域,培育传达社会主流意识形态的意识形态家。美国、英国、日本、韩国极为重视智库对推动文化产业发展的作用,英国早在2018年就成立了创意产业政策和证据中心,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运用政府政策推动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国家(17)张娜,童碧莎. 加强文化智库建设 助力文化产业发展[N]. 中国社会科学报,2020-09-23(012).。2015年中国启动了高端智库建设试点,但文化产业的智库建设相对较晚,2021年8月,文旅部公布了首批文化和旅游行业智库建设试点单位名单,这些单位有望成为“有机知识分子”承载主流意识形态功能的重要阵地。在马克思看来,“意识形态不完全是孤立的思想体系或精神产品,而是意识形态家用以传达统治阶级现实需要的工具”(18)王维先,王亚奇. 葛兰西有机知识分子理论及其现实意义[J]. 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20,49(05):82-88.,中国共产党和知识分子均有着广泛联系群众的优良传统,前者应发挥统领作用,吸纳文化产业的核心创意人群及其它创造性职业从业人员,形成文化领导权的实现方式,通过党的宣传导向为文化产业的社会正能量、先进文化价值观指引主流意识形态方向,激励以创意阶层为代表的文化产业知识分子创意、创造、创作更多的文化象征形式,融入人民群众的日常生活,最终获得主流意识形态的普遍认同与一致同意。
二、建构意识形态的话语权,进行文化产业主流意识形态建设的话语接合
话语并非狭义的语言意义,亦非仅限于口头或书面语言,而需拓展至一切语言和非语言的社会意义实践中,而意识形态的功能往往需要话语传递和再生产的实践才能实现(19)唐庆鹏. 政治认同:网络意识形态话语权的建构路径[J]. 探索,2021(02):177-188.,因此,建构意识形态话语权,必须嵌入话语实践之中,并经由文化产业这一实践载体,与社会日常生活话语之间产生良性互动,通过多样态传播、独特化表达和沉浸式体验,实现主流意识形态的接合。
第一,在开放性的文化产业话语实践中,增强主流意识形态的身份认同。接合是指将任何在各因素之间建立起关联,从而它们的身份认同因之而得以被改造的实践。政治的成功运作就是要不断地领导权化其话语,才能通过意识形态话语权获得文化领导权(20)汤敏. 《建军大业》传播中的主流意识形态领导权建构:第三代话语理论进路的分析[J]. 国际新闻界,2019,41(06):122-144.。文化产业的意识形态话语实践是一个开放的场域,存在多种因素与要素的重叠与交织,在建构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实践过程中,需要找到能够形成意识形态接合的一致性文化要素(例如红色文化),明确未能接合的差异化文化因素(例如二次元文化),以此找寻接合的热点时刻(21)汤敏. 《建军大业》传播中的主流意识形态领导权建构:第三代话语理论进路的分析[J]. 国际新闻界,2019,41(06):122-144.与话语空间。《建国大业》(2009)、《建党伟业》(2011)、《建军大业》(2017)等红色电影三部曲均是通过众多不同年龄层级的知名影视明星,以“年轻派”的话语接合实践成功实现了面向年轻观众的意识形态认同。从意识形态话语模式来看,越是与日常生活话语嫁接、统合、融汇的主流意识形态话语模式就越有可能实现主流意识形态渗透进入社会语义场,形成优势地位,获得“常识”或“自然”地位的话语,达到“日用而不知”的潜移默化效果。央视 2019 年春节推出的以“我和我的祖国”为代表的爱国主义系列“快闪”活动传遍中国,以“感性共通”的方式将“国家”话语自然融入大众日常生活,增强了群体的政治和文化认同(22)王刚,肖蕾. “快闪”文艺实践与“日常生活”的意识形态建构——以“我和我的祖国”爱国主义题材系列活动为例[J]. 延安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2021,43(03):107-113.。
第二,在多模态的文化产业话语实践中,增强主流意识形态的政治认同。当前的主流意识形态话语权面临“认而不同,同而少认,不认无同”的政治认同危机,进而造成人们对主流意识形态认同的弱化、虚化、边缘化风险(23)唐庆鹏. 政治认同:网络意识形态话语权的建构路径[J]. 探索,2021(02):177-188.。同时,文化产业的话语实践表现为多模态样式:文字、图像、声音、色彩、手势、表情、音乐、姿势、表情包等,各种语言和非语言模态传播广泛存在,单一模态的话语不再奏效。为了化解文化产业多模态话语实践中的政治认同危机,主流意识形态建设应主动适应多模态实践,积极运用多模态话语,将抽象的理论具象化,严肃的语言通俗化,尤其要将党的政治化宏大价值目标与群众的生活化具体目标接合,消除价值之间的隔阂与空隙,实现宏大的主流意识形态话语对接微观的生活世界话语;主流意识形态官方“硬”话语亦要吸呐民众智慧“软”话语,形成群众喜闻乐见的主流意识形态话语风格,以多模态的话语系统增强民众对主流意识形态的视觉、听觉、触觉等具身性感官体验。党的十八大提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其话语实践不仅有完整新闻报道、言论评论、专题节目等主流媒体传播“硬”话语,还有民众自创的漫画图解大众版、手绘版、动画版、主题歌曲版、音视频版、手语操版、表情包版等“软”话语,以生动活泼的多模态话语培育和践行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三、强化国家治理的引领力,维持文化产业主流意识形态建设的秩序活力
党的十八大以来,一系列关于国家治理的官方话语塑造了“国家中心”的治理解读方式,逐渐去除“治理”的西化痕迹,表现为“国家治理现代化—制度优势—治理效能”的“中国之治”逻辑(24)杨雪冬,季智璇. 政治话语中的词汇共用与概念共享——以“治理”为例[J]. 南京大学学报(哲学·人文科学·社会科学),2021,58(01):74-88+160.。国家治理成为包容性概念,统领了“国家—社会”光谱上的治理主体及国内治理与全球治理的内外职能,在长期的国家治理实践中,中国形成了“一核多元”(25)俞可平. 国家治理的中国特色和普遍趋势[J]. 公共管理评论,2019,1(03):25-32.的治理结构,即以党的组织为核心、发挥政府主导性、鼓励和支持社会各方行动者协同参与,其目的是为了维持国家与社会“秩序与活力”(26)黄晓春. 党建引领下的当代中国社会治理创新[J]. 中国社会科学,2021(06):116-135+206-207.的动态平衡。相应地,文化产业作为深入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载体,一方面需要谨防多样化资本形态颠覆一元化主流意识形态的秩序之正,一方面需要消除误导性非主流意识形态分化方向性主流意识形态的活力之危。
其一,明确国家引领资本基本立场,维护文化产业主流意识形态建设的首位秩序。文化产业是资本形态与意识形态交织的实践,而资本形态是受制于资本逻辑指引的,由于资本作为一种社会关系带有伦理上的正负效应,因此,资本不可避免要产生创造文明与摧毁文明的对立逻辑,在价值增殖的核心逻辑之下还存在各种对立、负向的附属逻辑(27)刘志洪. 论资本的核心逻辑与附属逻辑[J]. 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17(01):29-37.。在全球化的文化产业推动下,资本流裹挟信息流、技术流、思想流不断介入文化产业的生产过程,成为影响文化产业发展的基本要素,资本在变动不居的流动中必然会产生各种类型或属性的资本形态,形成对主流意识形态的冲击,西方社会“国家退场”的去国家化治理论调即是明证。实际上,不管哪种意识形态,要解决的根本问题是国家与社会的关系问题(28)王国勤. 国家治理视域下的意识形态研究[J]. 浙江社会科学,2015(03):38-45+157.,中国“政党—国家—社会”的一体化结构决定了一元化的主流意识形态,主流意识形态建设需回到国家治理的范畴,确立首位秩序。2021年11月18日,国家反垄断局正式挂牌成立,标志着国家对市场垄断行为进入常态化治理,对以BAT(即百度、阿里巴巴和腾讯)为代表的平台资本力量操纵舆论行为进行依法有效地规制监管,维护了文化产业主流意识形态建设的观念秩序。从主流意识形态建设的意义层面来看,国家反垄断局正是调用国家力量防止资本无序扩张,以提防资本形态对意识形态的俘获,明确了国家引领文化产业资本的基本立场,以国家政策依法规制资本的负面逻辑,同时引导社会多元力量加强伦理道德批判,规约资本野蛮生长,有利于强化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对不良资本形态的批判意识,进而实现国家引领资本的有序运行。
其二,加强国家治理意识形态乱象,激发文化产业主流意识形态建设的思想活力。当前文化产业领域的各类意识形态乱象滋生,严重影响了主流意识形态建设,尤以网络文化产业表现最甚:一方面,众声喧哗、流量至上、饭圈互撕等价值失守、道德沦丧的负面意识形态在网络空间肆意生长,形成了“丑恶驱良善”的意识形态逆流;另一方面,错误社会思潮在流行话术、时尚元素、幽默基调、易容技艺的伪装下,操弄所谓的意识形态终结论、虚无论、殖民化、自由化话术,进行错误价值体系的传导,成为对抗主流的意识形态污流。十九届六中全会指出,拜金主义、享乐主义、极端个人主义和历史虚无主义等错误思潮不时出现,网络舆论乱象丛生。面对意识形态的逆流与污流对主流意识形态的分流,国家治理需调用公共管理的方式、方法、途径、能力,以政府为统领,形成集权与赋权、分权、授权的多元协同治理模式(29)王绍光. 治理研究:正本清源[J]. 开放时代,2018(02):153-176+9.,激发主流意识形态建设的思想活力:对意识形态逆流予以制度化治理,将运动治理与常态治理相结合,引领思想的正能量。2021年8月中央网信办发布的《关于进一步加强“饭圈”乱象治理的通知》以及11月发布的《关于进一步加强娱乐明星网上信息规范相关工作的通知》,对明星应援、黑粉大战、疯狂造榜、违法失德、畸形审美等各类意识形态污流予以观念化清退,将纠正错误思潮与价值引导相结合,将进一步营造清朗网络空间,长效守护思想的正能量。
四、提升对外传播的影响力,推动文化产业主流意识形态的叙事表达
任何一种意识形态不仅要针对内部国民,而且也要考量到其外在影响力。只有整合了内部人民核心价值和外部世界共享价值的因素,意识形态才能得以重建,才会展现出持久的生命力(30)王国勤. 国家治理视域下的意识形态研究[J]. 浙江社会科学,2015(03):38-43+157.。因此,主流意识形态建设是一项致力于国内融通与国际传播的观念秩序之复杂过程,内强主流,外塑形象成为文化产业对外传播主流意识形态的基本任务。但要注意的是,价值观是国家文化的表征,主流意识形态的对外传播不是以一种价值观“战胜”另一种价值观,亦不是用价值观念划线造成不同国家意识形态的完全对立。文化产业虽然是主流意识形态建设的文化表征,但绝不是价值观的强势输出,而是在文化实体的各国文明基础上进行外位性叙事。同时必须清醒地认识到,数字平台已成为西方新自由主义意识形态的前沿阵地,数字平台的物质力量强弱决定意识形态较量的高低,文化产业需要以数字中国为方法论,进行主流意识形态建设的主体性表达。
一是以价值共生为理念,重思文化产业主流意识形态的外位性叙事。任何一种价值观天然具有道德优越性,价值观具有天然的差异性和难以调和性,一国价值观无法压制另一国价值观,这意味着中西冲突主要表现为价值观与意识形态的较量(31)郭毅. 不可避免的冲突?——中美博弈与对外传播中的价值观问题[J]. 对外传播,2021(06):13-16.。美国皮尤研究中心在2020年6—7月发布的报告指出:对中国持有负面印象的美国受访者占73%,达到皮尤启动该项调查以来对华负面印象的最高值(32)提升我国在国际传播中的话语优势[EB/OL]. (2021-08-05)[2021-11-29]. https://m.thepaper.cn/baijiahao_13901227.;2004年推进的孔子学院截止2019年已在世界建成550所,广泛分布于162个国家(地区)(33)赵晓霞. 全球孔子学院达550所[EB/OL].(2019-10-10)[2021-11-29].http://www.gov.cn/xinwen/2019-12/10/content_5459864.htm.,但在北美屡屡被拒,遭受关停。以上事实从一个侧面说明文化产业在传播主流意识形态方面必然存在价值观的冲突与对抗。国际社会意识形态形成的“民主对专制”的价值认知仍然存在,在2021年3月发布的四国《联合声明》中,日本、美国、印度、澳大利亚四国达成所谓“民主的价值观”影射的是包括中国在内的“不民主”价值观(34)郭毅. 不可避免的冲突?——中美博弈与对外传播中的价值观问题[J]. 对外传播,2021(06):13-16.。不同意识形态塑造的价值观将长期表现为共生状态,需要重思文化产业意识形态建设的外位性叙事,这是基于跨文化传播语境决定的。所谓外位性即是话语建构的双重世界:一个是自我话语的狭小世界;一个是他人话语的无边世界,在这个由我与他人构成的世界中,我与自我、我与他人的关系上就会显现出外位性,我外位于他人,他人外位于我(35)全燕. 从独白到复调:超越国家叙事的对外传播话语想象[J]. 社会科学,2020(07):160-167.。由外位性观之,我国的主流意识形态首先是文化产业建设的自我世界,它必须在对外传播进程中与他国的主流意识形态产生主体间性互动,他者与自我各自的意识形态将长期异质共生,任何将自我的主流意识形态强加于他国,形成偏害共生状态是危险的,必然受到意识形态的他者抵制;任何将自我的主流意识形态吸附于他国文化,形成偏利共生状态亦是非明智的,唯有承认意识形态的差异,强调价值共生,进行外位性的叙事表达,反观自我,承认他者,尊重主体精神,形成意识形态交流的互利共生,才能开创文化产业建设主流意识形态的互学互鉴,和而不同。这就启示我们在对外传播中讲好中国故事时,需要我们在与他人的对话中将“中国梦”与世界接轨,与全球参与者共同书写中国故事(36)全燕. 从独白到复调:超越国家叙事的对外传播话语想象[J]. 社会科学,2020(07):160-167.。
二是以数字中国为方法,重塑文化产业主流意识形态的主体性表达。在跨国资本主导的世界史进程中,意识形态领域憧憬的“一个世界,多种声音”受到“一个世界,多种斗争”的新自由主义主导意识形态牵制。2008年以来,西方资本主义结构性危机遭受普遍的“数字化衰退”。与此同时,中国在既定的世界秩序中寻求互联网数字建设的“博弈式融合”。在以上双重语境下,中国需要以数字中国为方法(37)洪宇. 以数字中国为方法:新全球化语境下整体传播命题及学理路径重塑[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21,43(01):39-47.,跳脱意识形态的西方中心主义束缚,超越零和博弈的意识形态斗争局面,在文化产业高质量发展中坚守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与时代性的主流意识形态选择,传播中国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的思想价值追求,对推行的西方普世文化价值体系继续秉持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的批判立场,并以文化产业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建设为进路,进行“新世界主义理念”的主体性表达。这种主体性表达不仅是探究“产业与经贸发展,还关切道路选择与文化价值,亦倡导中国与世界同命运、人类休戚与共的‘新世界主义理念’”(38)洪宇. 以数字中国为方法:新全球化语境下整体传播命题及学理路径重塑[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21,43(01):39-47.,体现为“文明互鉴”“人类命运共同体”和更为多样化的世界文化表达,以及“一带一路”倡议中“互联互通”与“民心相通”的中国方案和中国愿景(39)赵月枝. 社会主义跨文化传播政治经济学——理论路径与问题意识[J]. 人民论坛·学术前沿,2020(21):14-41.,这正是指导文化产业承载主流意识形态建设的“建设性世界观”。
五、结论
文化产业坚持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指导地位已成为一项基本制度,文化产业作为“毛细血管式的”弥漫传播,已经将观念的意识形态属性与发展的文化产业属性有机结合,肩负主流意识形态建设的无上使命。由于主流意识形态必须深入社会语境,这就使得意识形态成为极为重要的工作,本文从文化工作领导权、意识形态话语权、国家治理引领力及对外传播影响力等四个方面论述了文化产业建设主流意识形态的实践路径,认为掌握文化工作领导权,需要调用马克思意识形态理论以及联合创意阶层意识形态家培育,就能坚守文化产业主流意识形态建设的鲜明立场;建构意识形态话语权,需要将文化产业当成开放、多模态的话语实践,增强主流意识形态的身份认同和政治认同,才能实现文化产业主流意识形态建设的话语接合;强化国家治理引领力,明确国家引领资本基本立场,维护文化产业主流意识形态建设的首位秩序,加强国家治理意识形态乱象,激发文化产业主流意识形态建设的思想活力,才能确保文化产业主流意识形态建设的秩序与活力动态平衡;提升对外传播影响力,需要以价值共生为理念,数字中国为方法,推动文化产业主流意识形态的外位性叙事与主体性表达,形成文化产业主流意识形态建设的“建设性世界观”。
需要指出的是,当前文化产业的主流意识形态面临国内国外双线程的交织,又往往深度嵌入文化产业的媒介化及媒介实践过程中,同时受到全球性肺炎疫情等世界重大变量影响,使得文化产业的主流意识形态建设既是一个全球公域的治理问题,亦是少数西方国家挑起意识形态斗争的政治问题,进而波及文化产业领域的意识形态纷争,使得文化产业主流意识形态建设依旧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