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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伊德精神分析视域下《格拉迪沃》研究

2021-03-07

文化学刊 2021年6期
关键词:庞贝格拉蜥蜴

秦 莹

一、《格拉迪沃》内容概述

詹森的中篇小说《格拉迪沃》描述了一位年轻的德国考古学家诺伯特·汉诺德在罗马一家文物博物馆里发现了一件浮雕,这件雕塑表现的是一位姑娘正在迈步前行,她的一只脚稳稳地踏在地上,另外一只脚从地上抬起正欲前移,只有脚趾头轻触地面,脚心与脚后跟几乎与地面垂直。这个不寻常的有独特魅力的优美步态吸引了考古学家的注意,他给以这种姿态走路的姑娘取名“格拉迪沃”——向前走去的姑娘。并把自己掌握的考古学知识运用到对这件浮雕原型的想象中去。不久他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发现自己置身于古代的庞贝城,那一天正值维苏威火山爆发,格拉迪沃也出现在那里,被倾泻下来的火山灰掩埋。醒来后他决心动身去意大利做一次春季旅游,表面的理由是去做一次科学考察,其实是想去探寻格拉迪沃的踪迹。在庞贝古城的废墟中漫步时,他突然看到浮雕格拉迪沃在熔岩台阶上一步一步地走着,就像他在他的梦里看到的那样。汉诺德用希腊语和拉丁语称呼她,但她用德语回答。格拉迪沃似乎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德国女孩儿(佐伊),但汉诺德仍然相信,他眼前的女孩儿实际上在庞贝灾难中死去,并复活了。几天下来,两人每天都见面。在交谈中女孩儿佐伊意识到他处于一种妄想的精神状态,但她似乎接受了他想象的心理真相,并打算治愈他。最后,佐伊告诉汉诺德,她是他的邻居,他和她有着亲密的童年友谊。当他们长大后,汉诺德开始全神贯注于考古研究,把他和她的周围环境都排除在外。当汉诺德意识到他对格拉迪沃的迷恋从一开始就与佐伊有关,两人的爱情重新开始时,治愈的过程就结束了。

二、《格拉迪沃》中的梦境与幻觉

弗洛伊德把对梦的分析贯穿于整个精神分析的全过程。通过归纳梦境出现的元素和细节,探究梦境的生成机制,进而探索出梦境的隐喻内涵。

(一)第一个梦:庞贝的毁灭

第一个梦的内容是公元79年,汉诺德发现自己置身于古代的庞贝城,那一天正值维苏威火山爆发,而后庞贝古城毁灭,格拉迪沃与其他人一起被火山灰埋葬。弗洛伊德将男主人公汉诺德与格拉迪沃的第一次相遇与这个梦境联系起来。根据梦的解释规则,汉诺德日复一日的考古研究实际上是一天的残余——在梦里他当天的工作没有完成,所以仍然活跃。弗洛伊德认为,汉诺德试图通过考古学习识别格拉迪沃的典型步态,而这些研究除了寻找格拉迪沃之外没有任何意义。因此,弗洛伊德将这个梦解释为对汉诺德的寻找的回应,在汉诺德的梦境中,格拉迪沃是庞贝居民,这就为读者提供了一个关于格拉迪沃可能会在哪里被找到的地点的提示。弗洛伊德推断汉诺德的梦境包含了对当前现实的无意识认识,浮雕提示着汉诺德真正想寻找的女性的实际下落。所以汉诺德在梦里认为,格拉迪沃生活在他的家乡庞贝,和自己属同时代人。这是梦对一个基本事实的承认。正如弗洛伊德所说,汉诺德和他要找的女孩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间。因此,汉诺德和格拉迪沃在庞贝重合[1]。

弗洛伊德指出,这是一个焦虑梦(anxiety-dream)。梦的显性内容是庞贝的毁灭和格拉迪沃的死亡。然而,弗洛伊德认为焦虑的情绪与其所依附的显梦的场景本质上是分离的。所有的梦,甚至是焦虑的梦,都是由一个被压抑的愿望所驱动的,这个愿望组织了梦的材料。梦与幻想同出一源——产生于被压抑的情感。焦虑梦中的焦虑像一般情况下的神经性焦虑一样,属性情感和性感觉,都来源于被压抑的力比多。梦中对庞贝古城毁灭的生动描述实际上是压抑的产物,是做梦者被自己所要追求的女性拒绝从而产生焦虑的虚构托辞而已。梦境中随着城市的毁灭,格拉迪沃上演了一出“石化”的戏剧。在汉诺德的注视下,活着的女人穿过这个场景时逐渐变成了石头。实际上,这个梦颠倒了汉诺德的幻想过程。对于“格拉迪沃在哪里”这个问题,他并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现实生活中并没有一个人能与梦境中那个有着美丽身姿的大理石女人相对应。这个梦展现的火山喷发并非能量的释放,而是一种覆盖,一种埋葬,在这里隐喻地象征了压抑的过程本身。同时,它也是对被埋葬的幻想的一种保护。弗洛伊德对汉诺德梦的解释和他对汉诺德研究女性走路方式的解释是一样的,都是在寻找一个特定的女性:佐伊·伯特冈。在梦里,格拉迪沃变成了一个大理石雕塑。弗洛伊德认为这表明汉诺德“把他的爱从活着的女孩儿转移到雕塑上”。

(二)第二个梦:捕捉蜥蜴

第二个梦的内容是格拉迪沃用草叶编织了个圈套并用它捕捉到了很多蜥蜴,汉诺德在睡眠中赶走了这个梦,一只隐形鸟用嘴衔着蜥蜴飞走了。与汉诺德的其他梦相比,这个梦是高度浓缩和荒谬的,弗洛伊德归纳了梦境出现的元素组合,证明它们的来源是汉诺德前一天生活经验的残余。虽然梦里没有出现玫瑰,但玫瑰作为线索组织了捕捉蜥蜴的整个过程。玫瑰是爱情的象征。汉诺德把佐伊的暗示当成了一种求爱的方式。这种对佐伊意义的否定感知,用花的语言表达,被汉诺德翻译成梦里的蜥蜴。弗洛伊德对此的解释是,动物学家实际上是佐伊的父亲(动物学教授理查德·伯特冈),佐伊从他那里获得了捕捉蜥蜴的技能。弗洛伊德忽略了之前的那张高度投入的蜥蜴图片,这张图片出现在汉诺德的创始幻想中,后来又出现在他第一次在庞贝看到佐伊(格拉迪沃)的时候。在这两种情况下,蜥蜴都与格拉迪沃的“靠近的脚”有关,并且都是在逃离的状态下。这个梦的第一个场景复制了前一天动物学家和他捉蜥蜴的情况。汉诺德的焦虑反应则暗示了他对被抓住的恐惧,就像他幻想中的蜥蜴一样,他试图逃离格拉迪沃的靠近。在梦的第二个场景中,汉诺德借助一只看不见的鸟获得了解救,“这鸟发出一声笑一般的鸣叫,用嘴衔着蜥蜴飞走了”。作者指出,看不见的鸟实际上就是佐伊。小鸟发出笑声样的鸣叫,其实就是佐伊的声音。汉诺德的无意识在梦的结尾得到了证实,表明了梦境产生的原因,汉诺德醒来时记得晚上有一个声音说春天有人送玫瑰,佐伊的声音和她对夜晚记忆中的玫瑰的渴望被翻译成前一天梦里抓蜥蜴的情景。汉诺德回忆起第二天早上,当他瞥见一丛鲜艳的红花时,便不由自主地摘下一朵,闻了闻。这实际上是汉诺德第三次与佐伊见面时作为礼物带来的玫瑰,佐伊把玫瑰作为爱的象征间接表达欲望。汉诺德与佐伊的父亲,即老蜥蜴猎人的会面,以及最终以他的归来结束——用佐伊/格拉迪沃的玫瑰向其求爱的循环。虽然弗洛伊德在对佐伊的“治疗”的评论中没有使用“移情”这个术语,但他认为佐伊接受汉诺德对她的错觉是合理的,因为对这种真实案例的严肃处理只能从与错觉结构相同的基础开始[2]。

三、对《格拉迪沃》主要人物的心理分析

然而,弗洛伊德一直认为对分析治疗至关重要的被压抑的记忆的恢复却并没有发生在故事中。相反,佐伊主动告诉汉诺德他们童年的记忆,这些对话被弗洛伊德用来填补詹森对汉诺德自己叙述记忆中的空白。我们可以把汉诺德的格拉迪沃错觉视为狭义上的移情神经官能症,但在他们之间发生错觉的记忆中,没有任何有关联的记忆材料明显地释放出来。汉诺德“移情”的力量并不是童年时期年轻的佐伊和现在成年的佐伊之间的重复,而是格拉迪沃的幻想和她从死亡中归来,佐伊恰好被包含在内。

詹森在回复弗洛伊德的信中说,他不能确认在意识的门槛之下,汉诺德的积极记忆是否起了作用,然而格拉迪沃的步态对汉诺德的影响是可以肯定的。格拉迪沃的步态最初只是一个模糊的记忆痕迹,伴随着长大才作为一种渴望被再次提起。佐伊步态的细节为格拉迪沃的成人幻想奠定了初步的象征性起点。这种在个性心理层面上的缺失,除了关注汉诺德对佐伊的记忆,还可以考虑文本对特定场景的幻想。在时间维度之外,还有独立于汉诺德主体性的叙事声音,我们可以以此来考察汉诺德的生活。他父母早逝,长大后他成为一个考古学家。詹森在全文都未提及汉诺德的母亲,故事中的人物是汉诺德和他的父亲,佐伊和她的父亲。然而身处在庞贝城的废墟中,在他强烈缺乏某种东西的感觉中,他无法实现对父亲的科学的承诺。汉诺德遇到了从死亡中归来的格拉迪沃,这是一个幻影,再现了“永远年轻的、未命名的、已经失去的母亲”,她不能被简化为不被人记得的童年玩伴或不被人注意的邻家女孩——佐伊·伯特冈。对于佐伊而言,父亲的角色也是缺席的。因为理查德·伯特冈教授退出了他的科学(代替佐伊的动物学),没有回报他女儿的爱。弗洛伊德指出了这种忽视的讽刺效果,他为女儿选择爱的对象提供了一个模板,正如佐伊自己指出的那样:“我没有母亲,我的父亲只对蜥蜴感兴趣,对我则漠不关心。”面对父亲的冷漠,佐伊为自己寻找丈夫,选择了和父亲有相似之处的汉诺德。一个因专注科学事业而远离生活,远离佐伊的男性。她在恋人汉诺德身上再次发现了他父亲的身影,在两者身上倾注同一种感情,将两者认同。

四、结语

弗洛伊德认为在这个故事中,庞贝是压抑的隐喻,考古发掘是精神层面的隐喻,灰烬中的痕迹是无意识的痕迹——所有这些构成了他对精神分析的概念的完美戏剧化。弗洛伊德将这个故事解释为一种幻觉的戏剧化,这种幻觉是童年时汉诺德对佐伊的色情渴望被压抑的结果。根据弗洛伊德的说法,这些色情渴望经历了压抑,然后被转移到考古学的研究中,当他看到格拉迪沃时又被唤醒。汉诺德认为佐伊是庞贝市民的错觉是一种对被压抑的扭曲和伪装的表达。佐伊意识到了这一点,并承担起治疗者的角色,她采用的治疗方法在本质上显示出和精神分析治疗方法深远的相似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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