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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寿康以马克思主义哲学立场诠释中国哲学史探析

2021-03-07王向清

武陵学刊 2021年3期
关键词:通论哲学史唯物史观

王向清 ,王 思

(1.湘潭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南 湘潭 411105;2.湘潭大学 碧泉书院,湖南 湘潭 411105)

在以何种哲学立场诠释中国哲学史方面,学术界呈现了“以中释中”“以西释中”和“以马释中”的三种类型。“以中释中”就是以中国哲学的基本立场、精神诠释中国哲学史,“以西释中”就是以西方哲学的基本立场、精神诠释中国哲学史,“以马释中”就是以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立场、精神诠释中国哲学史。范寿康撰写的《中国哲学史通论》首次自觉地以马克思主义哲学立场对中国哲学史进行了诠释,是“以马释中”之嚆矢。范寿康(1896—1983),字允藏,浙江上虞人,中国现代哲学家、教育学家,撰写了《中国哲学史通论》《哲学通论》《美学概论》《朱子及其哲学》《现代德国哲学概论》等哲学著作。此外,他还撰写、出版了不少教育学著作。

一、范寿康以马克思主义哲学立场诠释中国哲学史的背景

受俄国十月革命的影响,马克思主义在世界上许多国家快速传播,日本的无产阶级先进分子一方面积极参加工人运动,另一方面大力宣传和介绍马克思主义。1918年前后,日本社会主义运动高涨。范寿康是此时留学东京帝国大学的,受此影响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加入到译介、传播马克思主义的潮流当中。1921年,范寿康译介了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同年1月以《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为题发表在上海《东方杂志》第18卷第1号上。

1933年,范寿康发表了题为《哲学的两个基本方向——观念论与唯物论》的文章,确信辩证法的唯物论即马克思主义哲学将有远大的前途,旗帜鲜明地称颂马克思主义哲学。他说:“辩证法的唯物论为新兴的哲学上的一个体系。它的源泉放在自然的观察、历史的检讨和思维的研究上面。它的目的在想对自然、历史和思维三者树立普遍的法则。它反对把事物分别地及在固定不变的状态上加以观察。它主张把事物在相互依存的关系上及在发展上加以观察。如说哲学的理论应该依据事实,不应凭空妄谈,那么,这一种新哲学,现在虽尚在摇篮之中,想来总有一天会有光华灿烂的发展的。”[1]37范寿康的展望非常准确。抗日战争时期的陕甘宁边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根据地,解放战争时期的解放区就以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为世界观和方法论。新中国成立后,马克思主义哲学更成为了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和指导思想。可以说,世界范围内没有哪种哲学产生过如此巨大的影响。那么,马克思主义哲学为什么会有辉煌的未来而值得推崇呢?范寿康指出:“哲学上的学说真是种类繁多,不胜枚举。不拘在于过去与现在,我们在哲学上都可以发见极多不同的方向……但是,假定我们注意于学说里面所含的最主要的本质的时候,那么,我们得把一切哲学上的学说分为两个基本的方向。一个方向把精神看做基本的根源,另一个方向却把物质或自然看做基本的根源。一个方向在说明人类社会的一切现象时从精神的根源出发,另一个方向却从物质的诸原因出发。前者是观念论,后者是唯物论。”[1]1由于观念论难以自圆其说,机械唯物论存在理论缺陷,范寿康从整个西方哲学史的发展过程分析,指出了辩证唯物论是最合理的哲学理论,代表了哲学发展的正确方向。

1935年,中华书局出版发行了范寿康的《哲学通论》一书。在该书中,范寿康进一步诠释了辩证唯物论:“现今所谓唯物辩证法乃系对于自然、历史及思维,探求普遍的关系的方法。这种方法反对对于事物加以个别的观察,并反对将事物在固定不变的关系上加以观察。这种方法主张把事物在最普遍的关系上,在相互依存的关系上,在发展上,加以观察。这种辩证法成立的根据有三:(一)由于自然的观察,(二)由于人类历史的检讨,(三)由于人类思维的研究。”[2]范寿康在第一编《知识哲学》的第五章第二节中论述了辩证唯物论的认识论,在第二编《自然哲学或形而上学》的第四章第二节中概括了辩证唯物论体系的十九个要点,这说明他对于辩证唯物论有较为全面深刻的把握。

基于马克思主义哲学代表了哲学发展的正确方向,有着光华灿烂的未来的认识,范寿康因而自觉以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立场诠释中国哲学史,构建中国哲学史学科。1982年,三联书店再版《中国哲学史通论》,范寿康在序言中写道:“查本书内容平平,但观点却与各家不同,主以唯物辩证法阐述我国历代各家之思想。余于经济学,素非所习,然对马克思所创唯物史观及唯物辩证法理论甚感兴趣。”[3]1

二、范寿康以马克思主义哲学立场诠释中国哲学史的主要体现

在阐明了为什么要以马克思主义哲学立场诠释中国哲学史的基础上,范寿康自觉将马克思主义哲学立场贯彻到诠释中国哲学史的学术活动中。这种诠释主要体现在他所撰写、1937年由上海开明书店出版的《中国哲学史通论》一书中。

(一)肯定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

范寿康以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解答社会存在和社会意识的关系问题,断言社会存在独立于社会意识,社会存在决定且先于社会意识,社会意识是社会存在的反映,经济基础决定观念的与政治的上层建筑。“而所谓社会的意识(即观念形态或意识形态Ideologie,包含哲学的、宗教的及艺术的种种学说在内)当然不外是这社会的存在的反映。”[3]15

在此基础上,范寿康结合中国社会历史实际分析了社会存在如何决定社会意识。在他看来,《易》的辩证观是殷周之际革命时代的社会实际的反映,由宇宙万物的变化推及社会制度的变化,从而为社会制度变更的合理性寻找思想依据。当周朝兴起,封建制度确立,才有史官与筮人二派的哲学,揭示了社会存在先于社会意识;春秋战国时代,一方面诸侯强盛,势压王室,另一方面生产力进步,奴隶制逐渐崩溃,导致时局混乱,思想界亦呈现出庞杂的现象,范寿康认为这是社会意识对社会存在的反映。秦始皇实现天下一统后,很快察觉到了社会意识对社会存在的反作用,他为保子孙千秋万代而焚书坑儒,学术探讨遭到禁锢,哲学发展遇到重大挫折。直至汉朝承丧乱,训诂之学兴起,佛教传入,道教创立,哲学开始复兴。范寿康指出,学术探讨或多或少与政治相关联。以内圣外王为特征的儒家学说最有利于王权,因此,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时的社会意识是对当时社会存在的鲜明反映。魏晋南北朝时期,社会动荡,知识分子消极避世,玄学在哲学中独占鳌头。隋唐时期大部分时间太平稳定,佛学成为最得势的哲学。宋明时期推崇义理之学,清代提倡考据之学。清末鸦片战争后,手工业崩溃,近代工业兴起,前资本主义经济制过渡到资本主义经济制,这一时期在社会意识上的反映是今文经学派成为占主流的哲学。因此,范寿康认为中国哲学的发展不外乎是一种反映当时生产关系的思想上层建筑,他指出:“综观自汉至清的我国学术思想的历史,儒佛道三家递相消长,但三家俱求依附帝王以供帝王的御用则一,正如妻妾争宠,互相猜忌,而其目的在于获得丈夫的爱怜。诚因生产力进展甚缓,旧有生产关系无须更换,所以反映于哲学上的观念形态,内容纵各有多少的差别,其要旨不外于专供御用。”[3]1620世纪初的思想界亦很庞杂,范寿康认为其原因在于生产关系的不确定,思想史的出路,决定于近代中国社会制度的走向,这说明范寿康已经开始运用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来解释中国当时的社会问题了。他说:“我们果想找思想的正当的出路,就不可不先把整个中国的出路加以考虑;而我们果想找整个中国的出路,又不可不先把中国经济的出路加以考虑;而我们果想找中国经济的出路,尤不可不把世界经济的出路加以考虑。”[3]17这种辩证的分析看到了社会存在对社会意识的决定作用,是对唯物史观的运用。

范寿康还认识到社会意识对社会存在具有反作用,主张发挥意识的主观能动性:“运命论者以为照上面所述,社会的发展既依据着必然的法则,那么,我们对于社会的演变就可以袖手坐待,不必努力。这当然是极大的误解。人类是意识体,人类都有理性,所以我们都有努力的必要。”[3]13“运命论者”就是信命、认命、安命的宿命论者,主张人们在自然、社会面前无所作为、听天由命。在范寿康看来,人类在不知道客观对象的发展、变化规律时往往充当客观必然性的奴隶,但当人类一旦把握了它的发展、变化规律时,就能凭借它改造对象世界,从而减少痛苦、增进幸福。他把这一思想贯彻于社会领域,主张人们在改造社会时,也应当遵循社会发展的规律。“我们应有理想,我们应对理想时加努力。但是理想决不等于空想;理想须以事实为根据,换句话说,我们树立理想务须利用事实上必然的法则。”[3]13范寿康还意识到,唯物论者所说的自由就是对自然、社会发展法则的尊重和运用。这实质上表达了自由是对必然规律的认识和利用的思想。

(二)以唯物论立场具体诠释历史上思想家们的哲学思想

范寿康的《中国哲学史通论》在诠释中国先哲的哲学思想时,基本上遵循了唯物论立场,强调实践观点。以下是他对各主要学派或思想家的具体诠释。

1.以唯物史观诠释《周易·系辞》的宇宙观。范寿康认为,《系辞》哲学的根本特征在于主张变化乃天地万物的根本,阴阳时时刻刻交流变化,阴阳的交流变化产生宇宙间的万事万物。这就是说,《系辞》的宇宙观是辩证的。范寿康指出,这种辩证的宇宙观下掩盖了非辩证的即形而上学的宇宙观。因为《系辞》的作者一方面以道的一元来统摄阴阳二元,认为世上的一切都是变化的,只有变化本身是不变的,并用抽象概念“易”表达这种变化之流;另一方面,《系辞》又把“易”当作绝对的道或绝对的神,因而这种宇宙观又变成非辩证的了。“这种辩证观的哲学,因当时社会的实际的背景的缘故,退一步竟与形而上学妥协,把变化这个抽象概念视为真正的实在而名之曰道,再退一步竟又与宗教妥协,把道又与神感天视为一体了。”[3]25这就是说,在范寿康看来,《系辞》自相矛盾的宇宙观是由当时的社会实际即社会存在决定的。换言之,他以唯物史观诠释了《系辞》的宇宙观。

2.以唯物史观诠释了法家变法主张的根据。在范寿康看来,春秋战国时期,封建制度因生产力发展而逐渐崩溃,奴隶主贵族的势力不断衰落,平民因经济实力上升而随之提出自己的政治主张。在这种情况下,要成功地进行社会改革,只有因势利导。范寿康把春秋战国时代社会性质由奴隶制向封建制过渡理解为由封建制向前资本主义制度过渡,只是一家之言,成立与否是另外一回事。但他认为社会历史的发展有自身的规律,无疑是正确的。“社会的演进是遵循着必然的法则的,逆势而行的各种计划与理论不但徒劳无功,反而有阻碍进化的弊病。”[3]96他以为法家对此有着清醒的认识。法家的学说、主张都以当时社会的各方面的现实及趋势为根据,都会根据现实设计理想,颁布法令,制定政策。春秋战国时代,社会的政治、经济、伦理、教育与古代大不相同,因而法家的主张与儒墨相反,不以复古为理想和目标;又因为他们懂得一定要根据现实设计理想,因而与道墨相反,反对海阔天空不顾事实的空论。他们主张在认清社会现实的基础上,设计改革的蓝图,制定实现蓝图的方案。他们主张时势常变,社会制度应当随之常变,因而主张变法。范寿康的这些分析,就运用了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的唯物史观。

3.以唯物论立场诠释王夫之的实证思想。范寿康认为,王夫之的学说是一种排除迷信、崇尚科学的学说,这种科学精神与西方的科学精神完全吻合。他以《易》为例,说明王夫之的实证精神:“证金克木,以刃之伐木;则水渍火焚不当坏木矣。证木克土,以草树之根蚀土;则凡孳息其中者皆伤彼者乎?……凡为彼说,皆成戏论非穷物理者所当信。”[3]320-321王夫之认为要说明五行阴阳相生相克的道理,必须用物理的方法进行实证研究。比如,要证明金克木,需排除水、火等因素,举证刀刃是毁坏木头的唯一因素,否则金克木就能不成立。以此类推,可证明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皆不成立。王夫之否定了中国思想史上统治已久的阴阳五行学说,用物理学的实证代替迷信。对此,范寿康给予了高度评价,可见范寿康是从唯物论角度立论的。

三、范寿康以马克思主义哲学立场诠释中国哲学史的贡献与不足

(一)贡献

范寿康所著《中国哲学史通论》“以马释中”的贡献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1.高度赞扬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促进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中国的传播。日本是马克思主义传播至中国最早的渠道之一,中国留学生从日本引进了有关唯物史观、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社会主义、剩余价值、阶级斗争等概念。黄楠森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史》中指出:“在中国,马克思主义的传播,是在十月革命以后和五四运动时期开始的。它首先在进步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中传播开来,形成了中国的第一次马克思主义思想运动。”[4]作为20世纪初留学日本的先进分子,范寿康不仅将马克思主义哲学带到了中国,直接译介了马克思著作的部分内容,促进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中国的传播,而且将马克思主义哲学唯物史观融入自己的哲学写作中。在《中国哲学史通论》中,范寿康对马克思主义哲学唯物史观做了较为全面的介绍,这就为当时的共产党人开展社会革命提供了哲学根据,也为后来中国早期马克思主义研究以及中国哲学史研究提供了宝贵资料。他首次从理论上阐明了为什么要以马克思主义哲学立场诠释中国哲学史,以及怎样以马克思主义哲学立场诠释中国哲学史等问题。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对自然、历史和思维等三大领域规律和法则的概括和总结,有着光华灿烂的未来。早期的学术翻译是我国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发展的重要助力,马克思主义在中国日益滋长繁荣就是源于此。

2.以马克思主义哲学立场诠释中国哲学,推进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中国化。在《中国哲学史通论》中,范寿康创造性地将中国哲学史以同时代中国的政治经济发展为基础进行演绎,不仅深化了对中国哲学史的认识,而且推动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进程。首先,《中国哲学史通论》坚持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立场,将唯物史观贯穿在中国哲学的研究中。其次,范寿康善于使用通俗易懂却不失严谨的语言来阐述哲学思想,契合中华民族的话语方式,这就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广泛传播做了铺垫。例如,他将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制约作用比喻成儿童与衣服的关系,生产关系必须适应生产力的发展;将社会的发展比喻成产妇的生产,将人类比喻成产婆,人类在社会的发展面前不是无能为力的,而是应该认识规律、利用规律。范寿康的研究成果,为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以及中国哲学时代化提供了新的研究范式与方法论。在《中国哲学史通论》中,他将马克思主义哲学与时代的社会背景相结合,指出当时思想界的杂乱是由于当时中国社会经济基础的动荡所导致的。虽然他没有创立自己的哲学体系,但却显示了极高的哲学素养。正如胡适所说:“中国真正受过哲学训练,懂得哲学的唯宗白华、范寿康两位。”[5]

3.影响及培育了一大批爱国进步学生,其中不乏日后成长为马克思主义者的人。《中国哲学史通论》是根据范寿康在武汉大学讲授中国哲学课程时的讲义汇编而成的,范寿康在绪论中专门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中的唯物史观进行了阐发,这无疑在高校学生中宣传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刘佛年指出,范寿康在20世纪30年代就已经开始真正用唯物史观分析现实问题:“当时他已经按生产力、生产关系的矛盾来分析世界和中国的问题。他尖锐指出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矛盾,如贫富悬殊、生产过剩等,也指出我国社会的矛盾,痛斥帝国主义的侵略以及军阀、贪官污吏、奸商等吃人膏血的寄生虫。他已经不是一个空洞地号召为社会多作贡献的教育家,而是要求青年学生针对当时的民族危机,对帝国主义、军阀等进行斗争。”[6]范寿康希望通过传授知识培养学生发现问题、思考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受他的影响而走上马克思主义道路的进步学生不在少数,刘佛年、李锐便在其中。刘佛年本科就读于武汉大学哲学教育系,后来他积极宣传马克思主义唯物论与辩证法,就是受到了范寿康的启蒙影响。李锐在《怀念范寿康先生》一文中谈到范寿康时写道:“范先生讲授马克思的唯物论。我是工学院的学生,无缘去听讲,但从校刊上读到他写的文章。当年国民党政府的国立讲台上,有这样一位讲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教授,这对思想左倾的学生,正如黑夜摸山路的行人看到前面有人打着灯笼一样高兴。”[7]可见,范寿康对于李锐是“引路人”一般的意义。在台湾大学时,范寿康也未停止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讲授:“先生讲授辩证唯物论虽然只有短短一百分钟,也没有用唯物辩证等词儿,在1949年以后的台湾却是绝无仅有的。学生的印象因之也特别深刻。”[7]由此可见,范寿康终身服膺马克思主义,他在学生中的影响是相当广泛的。

(二)不足

《中国哲学史通论》“以马释中”也存在不足,这种不足主要体现在两方面。

1.侧重抽象的探讨,忽视具体的剖析。范寿康以马克思主义哲学立场阐述中国哲学史集中于绪论中。在绪论中,范寿康主要是从社会存在对社会意识的决定作用出发,分析社会发展的原则、人类历史发展的阶段、中国历史的发展阶段等,他具体阐述了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作用与反作用、社会革命、社会存在与社会意识的辩证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关系等,在具体章节中,则鲜有论述。换言之,《中国哲学史通论》在其“绪论”中从理论上阐明了为什么要以马克思主义哲学立场诠释中国哲学史,从多方面指出了怎样以马克思主义哲学立场诠释中国哲学史。然而在正文部分,仅有少量篇幅以马克思主义哲学立场对前人的哲学思想进行剖析。

2.局部的诠释过多,整体的诠释偏少。范寿康不是从马克思主义哲学整体上诠释中国哲学史,而仅仅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某些观点诠释中国哲学史,较少论及人民群众及杰出历史人物在历史发展中的作用,也没有系统地介绍马克思主义哲学中除唯物史观以外的其他部分。笔者认为,这种局限性主要是受到了早期日本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影响。19世纪末20世纪初,日本学界对唯物史观的传播较为集中、系统,曾产生了较大影响,而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其他部分的译介则较为零散。这些基础工作促进了日本学界唯物论研究会的成立。在传播马克思主义哲学过程中,河上肇博士占有重要地位。“马克思主义理论在日本的广泛传播,对日本的各门社会科学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直接推动了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史学的建立。1921年,河上肇的《历史唯物主义研究》出版,从此,马克思主义阵营内部,对于历史唯物主义的关注急剧高涨起来。”[8]最早在日本接触马克思主义的先进分子如李大钊、陈独秀、李达等,在向国内介绍马克思主义时尤其重视对唯物史观的传播和应用。范寿康作为留日学生,是马克思主义早期传播主体中的一份子,其文本来源、思维方式固然受到了日本马克思主义的深刻影响,尤其是河上肇的《社会问题研究》的影响。研读全书,我们发现《中国哲学史通论》主要是运用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即唯物史观这一马克思主义哲学立场诠释中国哲学史,而忽视了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其他观点来诠释中国哲学史,即忽视了对马克思主义哲学整体的诠释。比如从对哲学基本问题的角度、从唯物辩证法的角度、从批判性革命性的角度诠释中国哲学史。不得不说,范寿康对马克思主义的认知主要来源尚停留在日本语境的马克思主义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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