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与转机：民营企业创新发展的调查

李 奕

（天津中德应用技术大学，天津 300350）

十九大明确指出“要毫不动摇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而2018年以来，单边主义、保护主义加剧，导致世界经济增速明显放缓，国内经济也深受影响，下行压力明显加大（宋雨函，2019）。以中小企业为主体的民营企业经营遭遇挑战，民营企业家投资经营信心受到一定冲击。2020年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更对民营企业发展产生重大影响。本研究深入调查了当前经济发展影响下民营企业创新发展现状、民营企业对当前宏观经济发展与宏观政策支持力度等方面的认知与期望以及转型升级成功案例。希望借以能深入探求经济下行背景下，特别是疫情影响下民营企业创新发展机遇与政策支持期待，探求民营企业如何转型升级发展，提升自身竞争实力；也希望能为推动“服务型政府”建设提供对策建议，促进非公有制经济发展，确保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

一、相关研究

在国外，由于不同国家企业类型分布的区别，国外研究鲜少强调“非公有制经济”和“民营企业”关键词。更多探讨普遍意义上的企业竞争发展和企业家信心问题。有关如何促进企业竞争发展的研究，较多偏重于微观层面战略管理领域。竞争战略、资源和能力理论以及价值创新理论提供了不同的逻辑思想。学者迈克尔·波特认为企业能否获得发展，主要由产业环境和结构决定。企业发展核心问题是在产业内寻找合适的位置，通过内部价值活动致力于低成本、差异化特色。而资源和能力理论是认为企业适应生存发展，主要基于其内部的资源和能力。对各种资源的利用情况决定了一个企业发展的前景（Barney和Arikan，2001）。学者Prlaharad和Harmel（1990）提出了核心竞争力的概念，指出企业能否具有竞争优势，取决于其独有的知识和技术。学者Teece也补充指出，面对环境快速变化，企业需要不断调整、整合和重构组织内外部资源、技术和能力以适应环境变化；企业要想发展需要构建一种动态管理能力（1994，1997）。而学者W.Chan Kim＆Renee Mauborgne则指出企业不应以现有任何情况限制为束缚，要始终以“顾客价值”为根本开展创新活动，根据不断变化的环境寻找商机并战略联盟，创造蓝海生存领域，获得良好生存空间（1997）。国外有关企业竞争发展的相关研究，也给本研究奠定了一定的基础。扶持和发展非公有制经济，重在使用市场机制开展，核心在于帮扶企业挖掘自身特色和优势。同时，学者Matsuasaka和Sbordone（1995），指出公众信心的变化一定程度可以解释市场的变动。Akerlof和Hiller（2010）提出企业家信心对理解经济政治与变动至关重要。Taylor（2007）认为如果市场参与者改变信心，那么就会导致经济不断转换成不一样的均衡状态，使得经济产生较大变化。Arif等（2014）发现企业投资波动受到投资者情绪变化的影响，同趋势变动。然而，企业家信心对宏观经济波动的影响，也仍然存在一定争议，部分学者仍然认为企业家信心无法影响到宏观经济运行（Choy et al.，2006）。本研究认为，结合我国国情，作为推动我国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我国民营企业绝大部分以普遍实力较弱的中小企业为主，其投资信心情况将直接影响我国和谐发展的目标，也直接影响我国经济发展的相应水平。精准服务、精准管理，需要精准把脉企业心理状态以及行为反应。

在我国有关非公有制经济和民营企业研究则相对较多。学者任爱莲等（2019）指出在新形势下可以从金融、现代企业制度以及信息管理角度来帮助民营企业转型升级。学者郭朝先等（2020）指出推进民营企业高质量发展需要“内外兼修”和“双向发力”。同时，学者朱妍（2019）也基于调查指出，民营企业认可营商环境的改善，但有所保留的，民营企业对社会经济风险的预期比较理性和稳定。在营商环境改善方面，民营企业对“简政放权”的评价最好，而对“资源供给”的评价最差。前人研究一定程度给本研究提供了研究的思路指导。同时，学者徐亚平等（2019）认为，经济情况会影响企业投资信心，反过来企业信心也对投资行为有重要影响。张西征（2014）认为，企业家信心指数可以作为企业家对经济预测的变量，表征其变化情况。同时，也有很多企业学者使用经济学、会计学等定量方法来深入开展信心研究。本研究认为，过多偏重定量表征民营企业家信心变量并推理其与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从组织行为学角度来说，人的心理活动与外部行为表现之间有着错综复杂的关联。因此，有必要适当引入心理学、社会学和组织行为学领域相关知识引入研究。这不仅对我国经济发展有重要意义；同时对我国统一战线构建非公有制经济良好政商关系、促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和谐发展也具有十分重要意义。

二、研究设计与样本数据的描述性统计

（一）研究设计

为探求经济下行压力背景下民营企业发展机遇，本研究首先通过已有网络和图文资料调查、问卷调查、访谈调查等方法，调查、把脉疫情影响下，民营企业创新发展整体现状、现实需求与信心反馈。调查内容包括疫情影响下企业创新发展经营现状、企业对宏观经济环境的看法和态度，以及企业对宏观政策的了解、满意和期待情况等。其中问卷调查，包含基本信息问题，共计40道问题。访谈调查则根据问卷调查反馈采取开放式回答方式，无固定数量和严格限定。研究调查主要选取了作者所在学校以及合作学校的企业资源。剔除无效问卷，最终共获得27家企业样本数据。在此基础上，课题梳理了当前企业转型升级的一些典型案例。希望借此给广大民营企业一定借鉴和启示。

（二）样本数据的描述性统计

问卷调查的被访对象皆为民营企业的管理者。其中男性18名，女性9名。30岁以下37.03%；31-40岁44.45%；41岁以上18.52%。学历情况为25.93%为专科、51.85%为本科，22.22%为硕士以上学历。这些管理者59.26%技术出身；40.74%为销售出身。这些被访者所在的企业40.74%处于中西部内陆地区；59.26%处于东部沿海地区。其中44.44%为中低技术行业企业；55.56%为高技术行业。企业的人员规模情况、营业额情况与发展存续年限情况见图1、图2和图3。

图表1 被调企业规模

图表2 被调企业营业额情况

图表3 被调企业存续年限情况

三、企业创新发展现状、环境信心以及政策期待

（一）企业的创新发展现状

本课题调查了企业当前的压力感受、今年和去年同期相比在订单量、生产成本、盈利亏损以及生产总量、设备能力利用率等方面的变化。调查显示，几乎100%的企业感受到疫情影响下经济发展的压力，其中压力程度表示非常大的占62.96%的以上。与去年同期相比，企业在订单总量方面，有所上升的仅有33.34%，有66.66%的企业订单不同程度下降。其中有29.63%的企业订单量下降达到20%以上。企业在生产总量和设备利用率方面，都表现不佳。超过34%的企业生产总量下降，设备能力利用率不足。同时，企业在生产成本方面，今年比去年同比普遍增长。将近50%的企业生产成本增长了10%以上，其中7.41%的企业成本增长甚至达到20%以上。与订单、生产情况表现一致，仅有40.74%的企业有盈利绩效表现，亏损企业亏损程度达到10%-19%、20%-29%、30%-39%、40-49%以及 50%以上占比分别为 11.11%、11.11%、14.81%、3.7%和7.41%。被调企业的盈利反馈不容乐观。

课题组也调查了企业当前的运行投入的情况。尽管被调企业不同程度面临困难，但大部分的企业都能够承担社会责任，努力维持现有运行规模，甚至有22.22%的企业小规模增加雇员规模。而经济下行压力背景下，企业竞争更加激烈。企业日益感受到创新发展的重要性。绝大部分企业在困难中努力开展创新研发工作。超过70%的企业开发了新产品或者进行了流程创新。同时，企业积极对创新研发成果申报了专利，有66.67%的企业有超过一项以上的专利成果。然而，在创新发展的各项努力中，85.18%的企业仍然表示转型升级存在一定困难。

（二）对宏观经济环境发展的信心

被调企业在调查中也反馈了企业对当前整体经济环境发展的看法（见表1）尽管有25.93%和22.22%的企业持观望态度和不同程度悲观态度，但51.85%的企业表达了对未来宏观经济运行的信心和乐观。同时，对未来本行业总体运行状况，企业整体还是较为积极的。44.44%企业表示乐观，22.22%企业比较乐观，仅有14.81%企业有些担心。然而相比整体宏观经济运行状况和未来本行业总体运行状况，企业普遍对未来国际经济环境和出口政策持观望和并不乐观的看法。

表1 被调企业对未来整体经济环境发展的看法

被调企业也对要素环境、政务环境、法治环境、市场监管环境以及社会与创新环境各个方面进行了评价（见表2）。各项指标总体评价趋同。50%左右企业对各项环境管理持肯定和满意态度。仅有少数企业对要素环境、政务环境和法治环境评价不佳（分别为11.11%、7.41%和3.7%）。但也必须指出的是，评价一般的企业，占相当比例，分别为49.74%、33.33%、48.15%、51.85%和40.74%等。

表2 企业对环境各方面的评价

（三）对宏观政策的了解、满意和期待情况

课题组进一步调查了企业对国家各项政策的认知情况和期待情况。问卷中具体调查了企业对国家出台的一系列“降本增效”的相关政策的评价。在税费负担、融资成本、人工成本、水电气成本、用地成本、物流成本、互联网成本、研发成本、设备成本、知识产权成本、环保成本和综合成本等各个方面，被调企业的平均分值分布在（2.15，3.33），各项成本的综合平均分数为2.89。总体反馈效果一般。而对于现实中“优化营商环境”方面的政策与细则的落实情况，企业在用能保障和优惠、企业审批手续简化、税费减免、“双创”扶持、产权保护、企业家司法权益保护、新型政商关系构建、互联网＋政务、税保费率下降、促进实体经济发展、促进民间投资和总体落实情况等方面，企业评价区间处于2.19至2.48间（见表3），综合平均分数为2.36。总体上来说，政府优化营商环境所采取的措施，获得了企业一定程度的认同。

表3 企业对于优化营商政策政策与细则落实情况的评价

企业也反馈了没有能享受政府优惠的主要原因。设置具体的实施细则、公开信息并组织落实等是反馈的主要原因。同时，还有11.11%的企业反馈并不了解相关政策。

在调查中，企业也表达了希望政府促进其转型升级所做的未来努力。加大对自主创新产品的政府采购支持力度、促进产学研结合、知识产权法律完善、加强融资政策以及促进人才引进和培育等都是企业最为专注的方面。其中在融资方面，被调企业表示设立针对中小企业融资的专项基金、增加直接融资渠道、完善信用和诚信体系建设、建立小额贷款担保基金以及建立企业和创业家个人信用联系的信贷机制等方面，是企业最迫切需要政府加强的融资政策。在人才政策方面，准予高级技工落后、加大对大学本科学历以上人员进入中小企业就业的政策支持、完善住房保障制度、加大政府培训自主以及完善人才招聘的公共平台，都是企业需要的人才政策支持。

四、典型经验借鉴

在当前复杂多变的竞争环境中，企业要想生存和发展，必须突破现有环境、资源和能力的限制，深入挖掘市场中的价值增长点，开拓创新实施变革。当前经济下行压力下，所有企业都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但与此同时，危机中也蕴含了一些转机和商机。一些企业在各种环境所带来的冲击中，迅速理清了思路，开展了创新活动，在逆境中赢得了主动获得了发展。

（一）员工共享生态圈

由于今年环境的变化，在一些企业员工难以短时间到位产生员工短缺情况，而某些行业短时间内又存在大量闲置劳动力情况。造成一定人力资源分布不均衡情况。对人力资源短缺或者冗余的企业来说，都会产生一定负面影响。面临这种危机，以盒马、西贝、京东等为代表的企业提出了“共享员工计划”，探索跨组织跨领域共享员工的模式，实现跨界协同发展，形成产业新生态。不仅缓解现金流压力、提升人力资源配置效率，更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社会就业问题、满足了当前减少外出人员流动健康生活的要求。在承担社会责任的同时，也获得了自身良好的社会效益。

（二）网络直播生态链

2020年由于外部环境的变化，促使人民群众放慢了工作的节奏和外出的频率，更多开始宅在家里。传统的线下消费锐减。线下营销活动也被迫暂停。与之对应的线上营销活动需求猛增。根据《2020抖音直播数据图谱》显示，从2020年2月起，直播成为行业企业复产复工的有效方式。涉及服饰穿搭、美妆、居家日用品、视频饮料，甚至包括汽车销售、房产交易以及职业培训、语言、艺考和高考等细分领域。根据相关数据检测，上半年直播超过1000万场，观看人次超500亿。直播带货形成了消费者、主播、商家和机构等在内的完整生态链。

（三）专精特新生态制高点

所谓“专精特新”企业，根据工信部2013年出台的《关于促进中小企业“专精特新”发展的指导意见》，专是指专注核心业务、专业化生产、服务和协作配套能力；致力于技术、管理和商业模式创新，开展精细化生产、管理和服务，打造核心竞争力的企业。今年环境的发展，尽管企业普遍受到冲击，但是不同企业冲击影响区别较大。传统劳动密集型民营企业受较大负面影响，而“专精特新”民营企业则相对显示较强抗风险能力。有数据显示，“专精特新”中小企业复工率达到98%以上。

五、结论和建议

经济下行压力背景下，民营企业的发展遇到一定挑战。订单量、企业运行成本、生产利用率以及预期利润等方面，都不同程度上受到影响。困境中的民营企业进一步认知创新发展是企业生存发展的必由之路。绝大部分企业致力于开展各项创新管理活动。但转型升级之路仍然存在一定困境。然而，尽管如此，我国民营企业对外部宏观经济发展总体持乐观态度。结合自身发展，企业期待政府政策能够进一步落地实施。与此同时，当前一些企业创新发展的探索值得借鉴。这些企业聚焦创新价值点构建创新生态圈、打造创新生态链，铸就专精特新竞争力，在市场中赢得了主动，获得了发展。

以中小企业为主体的民营企业，为自身的生存发展以及所肩负的社会责任，应更加致力于创新发展的努力。企业应重新审视危机中蕴含的转机和商机；致力于思考如何突破自身资源限制构建创新生态系统。企业应学习有效整合内外部资源构建“开放、共享、共赢”的资源平台，与利益相关者一起优势互补、互相依托、协同发展，携手致力于持续地为更广泛意义的顾客创造价值。在过程中，政府需要进一步了解民营企业的发展现状和内在需要，开展精准服务和精准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