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根山看雾

邓学强

时至晌午，烟雨初歇，汽车疾驰而过羊肠山路，停在一片开阔坡地，未及下车渐闻人群雀跃之声，倍感神往，循声望去，眼前雾气凝重，山色苍茫，高山隐入云端不见其峰，一弯栈道横亘山壁，伴着云雾沉浮，灵动而奇丽，好一幅山水潑墨画。

步入山中，踩着苔痕点点的石径拾级而上，山间林木身姿挺直，偶有鸟鸣阵阵，一路可观之景甚少，倒有一处奇榕长于巨石之上，须根抱住整块巨石，深感其“咬定青山不放松，任尔东南西北风”之志，叹为奇观，静赏片刻，轻步快行，渐高渐幽。行至山腰，终见云间栈道，顿生激动，高声呐喊以抒深情，但见栈道悬高，倚于绝壁，且路湿柔滑、苔印斑驳，又感每寸肌肤均在发抖，贴紧山壁扶行，一步一脚印，巍巍颤颤，唯恐有失，途中折返者继而有之，吾志在顶峰，强而前行，至一凸字形观景台，暂作歇息，凭栏远眺，浅雾遮不住青山。远近高低，林茂木繁，密不分株，沉甸甸的湿绿，连绵起伏，犹如大海的波浪，一层接一层，直推向天际云海。王安石所说：“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今日见之，果如其言。心领意会，继续攀爬。

掠过后山，石径不见，小路泥泞，穿行树木疏朗处，渐觉衣重体寒，雾气如丝游动，匆匆舒卷，雾色遥看近却无，似冬日扬步曼舞的女子，步履轻盈飘忽，目遇之为色，手摸之而无物，不可亵玩焉！渐行渐远，雾意越浓，雾色不再透明，一如青纱遮幔，染淡花草树木原有的色彩，看不真切，恍惚间误坠入梦中仙境，一身了无俗世之杂尘，陡觉轻快。向前往上，雾色越是沉重，土之灰褐、石之尖圆、树之横斜 、光之明晦，皆淹没于乳白色的浓雾之中，目之所及不过一尺，崎路难行，加之高空氧气稀薄，呼吸艰难，周身乏力，两脚酸软，且行且停，全赖胸中一股雄壮之气勉而登上峰顶。

峰顶高寒，人迹罕至。乳雾漫得更开，像棉花一样把四周包裹得严实，遮天蔽日，能见度极低。身处其中，如在云间，惬意极了。我不由得张开双臂、仰头闭目，凭心感受这雾海的奇特：较之雨少许舒畅淋漓，比之雪逊些清新明净，却是温润珠玉，其性黏稠，透着丝丝热气，颇具生命力。你看！它多么像一个淘气的小孩，一会儿抚摸你的秀发，一会儿亲吻你的脸颊，活泼可爱，讨人欢心。啊，沉浸在这雾海之中，我仿佛又听见了生命在讴歌，人的一生何尝不是在雾里踉跄行走，看不见前路藏着多少刀光剑影，但你只要目标明确、意志坚定，终会达成所愿。

雾来山更佳，雾去山如画。石根山看雾，饱览了大自然之壮美，不虚此行。

（责任编辑 葛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