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结构高级化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研究

魏琴琴，李胜胜

产业结构高级化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研究

魏琴琴，李胜胜

（安徽大学 经济学院，安徽 合肥 230000）

为研究产业结构高级化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机理，课题组在利用熵值法测算2008—2018年我国30个省（直辖市、自治区）的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基础上，实证检验产业结构高级化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研究结果显示：整体上，产业结构高级化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呈现“U”型关系；区域异质性表明，东部地区产业结构高级化能够显著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中部地区产业结构高级化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存在“U”型关系，而西部地区产业结构高级化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呈现抑制作用。因此，应动态处理产业结构高级化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关系，根据区域经济发展现状，差异化制定产业升级政策。

产业结构高级化；经济高质量发展；熵值法

一、引言

改革开放40多年来，我国经济取得飞速发展，国内生产总值从1978年的3678.7亿元增长到2020年的1015986亿元。然而，长期以来，中国经济发展主要依靠资源、资本、劳动力等要素投入，这种粗放型发展模式导致资源消耗过度、生态环境恶化和区域发展不协调等问题，新时代促进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亟须新动力。十九届五中全会指出，我国经济发展已经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要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远景目标，则需要把目光聚焦在转变发展方式、优化产业结构，实现经济发展从数量增长向质量发展、从规模扩张向结构升级、从投资驱动向创新驱动的经济结构持续高级化的变化过程[1]。但是在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过程中，我国仍存在诸如产业效率不高、自主创新能力不足、民生改善不均衡等问题[2]。推动产业结构高级化进程作为产业结构调整的中心环节，对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重大意义。在产业结构调整过程中，要素配置、投入产出效率、环境质量等都将得到充分改善和提高[3]。因此，在新发展阶段下探究产业结构升级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机制，对推动中国经济实现高质量发展以及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远景目标具有重要意义。为此，探讨产业结构高级化如何影响经济高质量发展，其内在作用机制是什么，这是本文关注的重点。

二、文献综述

现有文献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研究主要是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本身和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驱动因素两个方向进行展开。基于单方面对高质量发展进行研究，主要是从高质量发展的内涵界定、测度衡量和实现路径等方面进行展开。在内涵界定方面，新时代高质量发展主要是指产品和服务的质量，指以产品高质量为主导的生产发展，反映了一个国家人民生活质量和水平、经济社会发展质量和水平的重要标志，是提高人民获得感、幸福感的重要途径，是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任务[4–5]。任保平和李禹墨[6]在新时代高质量发展评判体系的构建中提出，高质量发展的内涵包括经济发展高质量、改革开放高质量、城乡建设高质量、生态环境高质量、人民生活高质量等内容。在测度衡量方面，部分学者通过使用劳动生产率[7]、绿色全要素生产率[8]等单一指标衡量经济高质量发展，也有学者通过构建指标体系对经济高质量指标进行测度[9­–10]。基于经济高质量的驱动因素研究发现环境规制、金融规模、科技创新和消费结构等均会对经济高质量产生影响。叶娟惠[11]基于空间杜宾模型研究发现，环境规制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存在“M”型的非线性关系。薛军民和靳媚[12]研究发现，无论是东部地区还是中间西部地区，消费结构的升级都对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正向促进作用，并且主要通过产业结构合理化来促进发展质量的提高。汪宗顺等[13]研究发现，产业结构与经济高质量发展正相关，金融规模与经济高质量发展负相关，并且产业结构与金融规模存在正向冲击效应，金融规模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贡献程度高于产业结构。

以上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研究已经取得丰富的成果，然而从产业结构方面看，尚缺乏实证探究产业结构高级化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影响的相关文献。与之相似文献研究主要集中在产业结构变迁、产业结构高级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靖学青[14]基于长三角地区的数据实证分析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的提升显著促进经济增长。干春晖等[15]研究发现产业结构合理化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具有较强的稳定关系，产业结构高级化表现出不确定性。车明好等[16]从产业结构高级化和产业结构合理化两个维度研究产业结构升级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研究表明，产业结构高级化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非线性关系。通过梳理相关文献发现，现有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研究多集中于高质量发展的内涵、衡量评价和实现路径等方面，或是从全要素生产率、科技创新、金融结构等方面考察其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但学者们较少关注产业结构高级化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关系的研究。因此，本文的价值在于：一是基于多维度构建综合评价指标体系测算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为直接检验产业结构高级化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影响提供指标构建基础；二是理论分析产业结构高级化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机理，为产业结构影响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可参考的理论依据。

三、理论分析

促进产业结构调整升级，提升技术经济实力，不仅能够实现资源的合理配置，引导生产要素集聚式流动，提高企业或产业的生产效率，而且有助于降低环境污染，实现经济增长与环境质量提升的双赢，从而实现经济的高质量发展[17]。

产业结构高级化主要从两个方面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一方面，产业结构高级化通过提升人力资本水平，进而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随着产业结构高级化的推进，第一产业、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所占的比重随之发生相应的变化，发展重心逐渐向第三产业倾斜，劳动力也逐渐向工业部门和服务业部门转移。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的劳动力的提高，将会大幅度促进社会人力资本水平的提升，进而有效提高劳动生产效率，达到节约生产成本的目的，有效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另一方面，产业结构高级化可以通过改变要素配置影响全要素生产率，进而影响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产业结构高级化通过引入新管理制度、高新技术、现代化生产工艺等对传统制造业和传统服务业进行改造，促进生产要素合理流动，提高各种资源要素的使用效率，优化资源配置，达到节省人力物力的目的，进而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产生积极促进作用。

但是，产业结构高级化与经济高质量发展并非呈现简单线性关系。在工业化程度较高的国家或地区，产业结构高级化固然可以通过提升服务业规模和效率，促进服务业高速发展，主动完成去工业化，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但在工业发展相对落后的情况下，过度学习和模仿发达国家的“去工业化”政策，通过政府干预将资源、资本、劳动力等要素由第一产业和第二产业引导投向第三产业，这将会导致工业发展受到限制，经济下滑，从而无法支撑服务业发展的需求，不利于经济高质量的发展。因此，产业结构高级化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可能存在一定差异。

四、模型设定、变量选取与数据说明

（一）模型设定

本文旨在研究产业结构高级化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故构建如下计量模型：

为进一步验证产业结构高级化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时间是否存在非线性关系，本文在公式（1）的基础上，引入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平方项，构建如下计量模型：

其中，表示城市，表示年份，被解释变量表示经济高质量发展，解释变量表示产业结构高级化，表示其他控制变量，参考其他文献[9,18]，选择基础设施建设（）、城镇化率（）、固定资产投资率（）和政府干预（）作为控制变量；为随机干扰项。

（二）变量说明

1. 被解释变量

经济高质量发展（Highqual）是一个综合指标，有学者采用人均GDP[7]、绿色全要素生产率[8]、全要素生产率[19]等单一指标来衡量高质量发展，这种单一衡量指标在当下我国经济与环境协调发展背景下，存在一定局限性。为此，本文以中央“五位一体”总体布局以及“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新发展理念为立足点，考虑数据的全面性、客观性和可获得性等原则，构建包含经济增长动力、经济增长结构、经济增长稳定、福利与成果分配、资源利用与环境保护5个一级指标和23个二级指标的评价指标体系[9,20,21]，然后利用熵值法确定权重，进而较为准确客观地测算出30个省份（市、自治区）的经济发展质量水平。指标体系构建具体见表1所示。

表1 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

2. 解释变量

产业结构高级化（）是指在经济发展过程中，产业比重逐渐向第三产业倾斜，服务业占比逐渐提高。因此借鉴干春晖等[15]研究成果，本文采用第三产业产值与第二产业产值之比来度量产业结构高级化程度。

3. 控制变量

（1）基础设施建设（）：完备的基础设施建设可以降低区域间产品运输成本和贸易成本，有助于地区规模效应的形成，进而间接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本文采用道路长度（铁路与公路营运里程之和）占地区面积的比重衡量基础设施建设水平。

（2）城镇化率()：城镇化率的提高有利于非农人口向城镇化转移，改善城乡二元结构、消费结构、投资结构等，从而促进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本文采用以城镇人口占常住人口的比率来衡量城镇化率。

（3）政府干预（）：政府通过财政支出为地区基础设施和产业发展提供资本，但政府的财政支出也会干扰市场对资源的合理配置。本文采用财政支出占GDP比重来衡量政府干预程度。

（4）物质资本投资率（）：物质资本投资的增长拉动经济持续快速增长，扩大生产能力，拓展居民生活空间，进而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具有一定的影响。本文采用固定资产投资额占GDP的比重加以衡量。

（三）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30个省（市、自治区）2008—2018年的面板数据进行分析，原始数据来源于EPS数据库、《中国统计年鉴》、《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以及各省市统计年鉴等，部分缺漏数据用插值法补齐。变量的描述性统计见表2。

表2 描述性统计表

五、实证结果和分析

（一）整体回归

在实证分析产业结构高级化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时，F检验表明存在个体效应，进一步经过Hausman检验，结果显示拒绝采用随机效应模型的原假设，因此本文选择采用面板固定效应进行分析。具体回归结果见表3。

表3 整体回归

注：（1）FE参数估计的括号内为t值；（2）***、**、*分别表示在1%、5%、10%的统计水平下显著，下表同。

在表3中，模型（1）为不加入任何控制变量时产业结构高级化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效果，此时作用系数为-0.025且在1%的水平下显著，说明产业结构高级化显著抑制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在模型（2）至（5）依次加入相关控制变量后，回归结果均显示产业结构高级化显著抑制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虽然系数大小略有浮动，但是其显著性和系数符号都证明产业结构高级化对经济高质量发展起到抑制作用。根据前文的理论分析，进一步地将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平方项（2）纳入模型。在模型（6）中，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平方项系数为正且在5%的水平下显著，产业结构高级化的一次项系数依然显著为负，说明产业结构高级化与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之间呈现先抑制后促进的“U”型变化趋势。原因可能在于中国目前产业结构仍然存在地区差异、产业结构发展不够均衡等问题，导致产业结构从工业向服务业调整，因而导致全要素生产率下降，所释放的“结构红利”难以支撑经济的高速增长，从而不利于经济高质量的发展。当产业结构高级化进程跨越拐点，产业内部新旧技术的革新实现高技术化和高附加值化，使得传统产业释放新的活力，提升整体产业部门的效率。

从控制变量来看，基础设施建设、政府干预、城镇化率和物质资本投资率均表现出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这与多数研究结果一致。

（二）稳健性分析

1. 替换经济高质量指标。本文借鉴张月友等[19]选择全要素生产率衡量经济高质量的替代变量，对样本进行稳健性检验。回归结果见表4，模型（1）和模型（2）显示产业结构高级化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仍然呈现先抑制后促进的“U”型变化趋势，与前文分析基本保持一致，证明模型的估计结果是稳健的。

2. 考虑动态效应。考虑到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连续的政策效应，前期的经济高质量发展对后期的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一定的影响，为识别这一因素对本文估计结果的影响，加入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滞后一期作为解释变量构建动态面板模型，并采用系统广义据估计（SYS-GMM）方法进行估计。回归结果见表4，模型（3）和模型（4）估计结果与前文分析基本保持一致，说明即使考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动态效应，本文估计结果仍然稳健可信。

表4 稳健性检验

注：SYS-GMM参数估计中，AR和Sargan检验括号内为p值，其余为z统计值。

（三）异质性分析

考虑到我国区域经济发展水平存在较大差异，各地区的产业结构高级化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影响也可能存在异质性。因此本文将研究样本划分为东部、中部、西部地区进行实证分析，回归结果见表5所示。

从表5的模型（1）估计结果可以看出，产业结构高级化的系数为0.087且通过1%的显著性检验，说明产业结构高级化对东部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正向促进作用。分析其中原因可能在于东部地区是我国经济发展水平较高地区，在基础设施建设、人力资本、技术创新等方面遥遥领先中西部地区，在推进产业结构高级化的进程中，发展重心逐步向服务业转移，有助于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实现资源充分利用，进而对东部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产生促进作用。由表5的模型（2）和模型（3）估计结果可知，产业结构高级化则抑制了中部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加入平方项后，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平方项系数显著为正，一次项系数仍为负。可见对于中部地区而言，产业结构高级化对经济高质量发展仍然呈现“U”型变化趋势，与整体样本回归结果一致。由表5的模型（4）和模型（5）估计结果可知，产业结构高级化对西部地区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呈现显著的抑制作用，进一步加入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平方项后，产业结构高级化的一次项和平方项的系数均为负，并且未通过10%的显著性检验。因而对西部地区而言，产业结构高级化抑制经济高质量发展。分析其中原因可能是西部地区的省份发展水平普遍较低，经济发展不平衡、不协调，加上人才流失、各项基础设施的不完善等因素制约，第二产业的主导地位短时间内不会改变，盲目地推进产业结构高级化，过早地“去工业化”，发展重心不断向第三产业倾斜，加快服务业的发展步伐，将会导致资源错配，反而不利于经济高质量发展。

表5 异质性分析

六、结论与建议

本文理论分析产业结构高级化对经济高质量的作用机理，在利用熵值法测算2008—2018年中国30个省份（直辖市、自治区）的经济高质量发展基础上，实证检验产业结构高级化对经济高质量的影响。研究发现：（1）整体上，产业结构高级化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呈现先抑制后促进的“U”型变化趋势，基础设施建设、政府干预、城镇化率和固定资产投资率均是影响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因素。（2）地区异质性表明，产业结构高级化显著促进东部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而对中部地区的经济高质量发展呈现“U”型变化趋势，对西部地区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呈现抑制作用。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的建议有：（1）因势利导，适度推动产业结构升级。稳中有序推进产业结构高级化进程，利用新一代信息技术，加快工业4.0进程，发展壮大高新技术产业，对传统制造业和服务业进行改革升级，实现与数字经济的产业融合发展。（2）因地制宜制定产业政策，实现区域协调发展。充分考虑我国各地区产业结构的差异性，循序推进产业结构高级化，对中西部地区深度挖掘和利用各自资源禀赋，积极探索经济高质量发展新路子。（3）应当充分发挥基础设施建设、城镇化、政府干预和物质资产投资等要素在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重要地位。进行适当产业扶持，稳中有进推动城镇化进程，完善各地区基础设施建设，有效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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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the Influence of Advanced Industrial Structure on the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WEI Qin-qin, LI Sheng-sheng

（Economics School of Anhui University, Hefei Anhui 230601, China）

The paper theoretically analyzes the effect mechanism of advanced industrial structure on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based on the calculation of economic high quality of 30 provinces (cities and autonomous regions) in China from 2008 to 2018 by using entropy method. The results show that: on the whole, there is a U-shaped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advanced industrial structure and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From the regional point of view, the advanced industrial structure can significantly promote the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level in the eastern regions. In the central region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advanced industrial structure and the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also represents U-shape. However, in the western regions, the advanced industrial structure has an inhibitory effect on the high-quality economy. Therefor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advanced industrial structure and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should be handled dynamically, and differentiated industrial upgrading policies should be formulated according to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regional economic development.

advanced industrial structure;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entropy method

2020-06-30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71761015）

魏琴琴（1995—），女，安徽合肥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产业经济和区域经济。

F124

A

2095-9249（2021）04-0047-07

〔责任编校：王中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