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反弹 山寨食品泛滥 农村地区不应成为被遗忘的角落

张卫

近期，河北因为疫情的原因多次占据各大新闻媒体的头条位置。8天新增新冠感染者354人，高达88.9%的病例在农村，这次的教训让一直被忽视的农村地区成为疫情防控中新的关注点。而在这次之前，农村地区已经因成为“山寨食品聚集地”等新闻多次被关注。目前，我国有8亿多人生活在农村地区，数量庞大，因农村地区监管力量薄弱、农民自身的食品安全意识较差等原因，农村地区常常成为被遗忘的角落，政策在这里执行不到位、在城市里卖不出去的假冒伪劣食品在这里安营扎寨，这才导致这次河北省藁城区增村镇小果庄、南桥寨村、刘家佐村等农村地区爆发聚集性疫情，才导致农村地区的山寨食品比比皆是。随着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的实现，我们不仅要让农村地区的百姓钱包更鼓，更要提高他们的食品安全意识和疫情防控意识，让老乡们吃得更好、住得更好，精神也要更富足。

农村地区防控意识薄弱多地农村新冠肺炎疫情反弹

随着气温逐渐降低，新冠肺炎病毒的活性越来越高，这导致全球的新冠肺炎病毒感染病例逐渐上升。我国在防控措施到位的情况下，仅个别地区呈现零星病例。但没有想到的是，由于之前的防控重点在人口密集的城市地区，从而导致农村成为被忽视的地区，最终发生河北省藁城区增村镇小果庄等农村地区发生聚集性疫情，给好不容易控制住的防控局面带来挑战。

1月2日凌晨4点，小果庄村61岁的田淑芳感到发冷、胸闷，并伴有咳嗽，与此同时，她的体温达到了38.7度。“当时都以为是感冒，但吃了感冒药也不见好，第二天早上（1月2日）我哥就（把她）送去了二院。”田淑芳的儿子接受采访时说。田淑芳被送到了河北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医院距离小果庄约50公里，到达医院以后，检验科对田淑芳进行了鼻、咽拭子的采样，医生用两种不同的方法对她做了3次检测。4个小时后，她被确诊为新冠病毒感染者。而这也是河北省于2020年7月27日现有确诊病例“清零”后的第一例确诊者。

10个小时以后，小果庄及其周边的村子便启动了大规模核酸筛查工作。令人想不到的是，随着筛查工作的展开，确诊患者的数量不断攀升。1月3日0—24时，河北省新增报告4例本地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确诊病例，新增报告13例本地无症状感染者；1月4日0—24时，河北省新增14例本地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确诊病例，新增报告30例本地无症状感染者；1月5日0—24时，河北省新增20例本地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确诊病例，新增43例本地无症状感染者；1月6日0—24时，河北省新增报告51例本地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确诊病例，新增69例本地无症状感染者；1月7日0—24时，河北省新增33例本地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确诊病例，新增39例本地无症状感染者；1月8日0—24时，河北省新增14例本地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确诊病例，新增16例本地无症状感染者；1月9日0—24时，河北省新增46例本地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确诊病例，新增13例本地无症状感染者；1月10日0—24时，河北省新增82例本地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确诊病例，新增49例本地无症状感染者……

縱观这次河北省爆发的新冠肺炎疫情，可以发现有几个特点：一是确诊病例集中在农村地区。从已公布的确诊病例来看，绝大多数确诊病例来自藁城区，并且集中在增村镇小果庄村、刘家佐村、北桥寨村、南桥寨村、东桥寨村等地。二是确诊病例流动性大。河北首个公布的确诊病例是小果庄村一名61岁的妇女。其确诊前的行程轨迹显示，她曾骑电动车赴新乐市农村姐姐家探亲，曾乘坐本村包用车辆到附近饭店参加婚礼。截至1月6日24时，已公布的确诊病例行动轨迹显示，有的病例数日内参加了多场聚会，光是参加过婚宴的确诊病例就达16人。其中，1月6日公布的藁城区小果庄村在邻村工厂工作的一名确诊病例，自2020年12月30日至今年1月2日，4天内连续在村附近饭店或乘大巴到其他村饭店参加了3场婚宴。此外，还有多名来自其他村庄的确诊病例都有前往小果庄村参加活动或赶集的相同轨迹。三是疫情防控意识差，发热后曾自行服药。从已公布的流调信息来看，大多数确诊病例是在1月1日、2日出现发烧、头痛、胸闷、咳嗽等症状。然而，多位确诊病例发热后并未引起重视并向上级报告，而是自行在诊所输液。其中1月4日确诊的重症病例曾在去年12月26日起在小果庄村医务室就诊，输液4天，直至今年1月4日才到藁城区人民医院就诊，结果核酸检测呈阳性。

其实不止河北省，此前在北京顺义、四川成都、新疆喀什等多地出现的病例都集中在农村地区。至于为何农村地区成为此番疫情的高发区，国家卫健委疾病预防控制咨询委员会专家吴浩表示，我们往往认为城市的病毒传播风险大，而忽略了农村。农村有在农历春节前办喜事的传统，婚宴等聚集性活动集中，容易造成交叉感染、快速蔓延。此次藁城区确诊病例中，参加婚宴、集会等成为高频“场景”。流调显示，有人连续4天参加3场聚会。此外，从基层医疗角度分析，村诊所本应成为防疫第一哨口，但却没能在第一时间阻截病毒传播；也有的地方得益于总体疫情防控效果，防护意识变得松弛，防控机制有所松懈，尤其是农村地区因为一直没有大范围感染，加上人口密度相对稀疏、居住分散，使得一些地方和环节放松了警惕。

针对薄弱环节“打补丁”多地加强农村地区疫情防控

针对农村地区的这些薄弱环节，下一步应该如何“打补丁”？吴浩表示，农村的弱势是管控起来难度更大一点。但农村开放的条件也有好处，这种环境下一般不利于病毒传播。另外，农村地区是熟人模式，邻里关系更亲近，所以就要加强平时村医和村民的联动作用，加强他们日常的健康监测，发挥熟人模式，去督导村民落实个人防护措施。针对农村的医疗卫生条件、医疗机构能力比较薄弱的问题，吴浩认为：第一，要发挥基层乡镇卫生院、村卫生室、个体诊所的哨点作用，发挥监测排查作用，发现问题要及时上报，这就要求对基层医务人员加强培训，规范诊疗行为；还要加强宣传，告诉老百姓要及时就医。第二，要加强诊所和药店的监管，做好信息共享，起到预警和监测作用。

为了防止农村地区疫情的再次蔓延，各地也纷纷出台措施加强防控。1月11日，北京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发布了《农村地区疫情防控指引》，要求乡（镇）政府落实农村地区疫情防控属地责任，加强村卫生室建设与管理，提高乡村医生的卫生防病能力和意识，发挥村卫生室、诊所、药店的哨点作用，加大对发热、干咳、咽痛等呼吸道症状患者的监测排查力度，发现问题及时上报。严格控制村内聚集性活动，举行婚礼、寿宴、丧葬等活动确需集体用餐时应注意食品卫生，保持1米以上的社交距离，提倡实行分餐制，并加强餐饮具的清洗消毒。加强农村环境整治，村民做到不乱丢生活垃圾、不乱倒生活污水、不随地吐痰、不乱堆柴草和农具。在疫情防控期间不乱丢用过的口罩，及时清理户内外垃圾，保持生产生活环境卫生。

沈阳市也第一时间完善《市农业农村局关于做好农村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和经济发展有关工作的通知》，制定《全市农村地区新冠肺炎防控专班工作方案》，增加了防控人员力量，落实防控工作责任，统筹协调全市农村地区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建立市指导督导、区县（市）统一组织指挥、乡镇（街道）组织实施、村（社区）为作战单元的责任体系。下发《关于做好农村疫情防控工作严防发生聚集性疫情的通知》，对农村地区人员集聚提出明确管控要求，坚决防止农村发生聚集性疫情，减少人员聚集活动，暂时关闭村内公共活动场所，禁止农村小卖店内扎堆聊天、打牌等各种形式的聚集活动；严管严控农村大集、庙会，限流限时；婚丧嫁娶全面从简，“红事停，白事减”，并报村（社区）备案，参加人员做好个人防护。农村地区宗教活动场所全部暂停对外开放、暂停开展宗教活动，其他地区宗教活动场所暂停开展一切聚集性宗教活动，严厉打击非法宗教。发挥村正风肃纪监督员、护林员等“网格员”作用，通过日常巡访，及时制止人员聚集情况发生，做好外来人员登记。全面落实市防指18号令，严格人员出行管理，县（区）内人员非必要不离沈，确需离沈的人员，落实核酸检测等要求，并向所在单位或村（社区）登记报备。强化对农村大集管控，督导落实农村大集市场进场健康码查验、测温、登记等疫情防控措施。同时，印发《关于做好农村地区疫情防控“明白纸”宣传的通知》，把做好疫情防控知识宣传普及作为冬季疫情防控的重要内容，以“明白纸”宣传为切入点，教育引导农村地区社会各界和公众增强防控意识，参与疫情防控，主动做好自我防护，筑牢疫情防控的人民战争防线。

作为目前国内疫情最严重的地区，河北省卫健委党组成员、副主任，河北省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成员、医疗救治组副组长段云波在河北省召开的第二场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新闻发布会上介绍到，河北会坚持人、物、环境同防，确保节日期间疫情平稳。“节日期间，我们要加大宣传力度，鼓励人民群众减少流动、减少聚集、减少旅途的风险。”段云波介绍说，要落实戴口罩、勤洗手、保持安全社交距离等个人防护措施；婚丧嫁娶等聚集聚会应当尽量减少人员、缩减规模，最大限度降低疫情传播风险。同时，对春节返乡人员、外来人员，河北将逐一开展健康监测、查验健康码，实施精准分类管理，确保返乡人员底数清、路径明、可追溯。对农贸市场、商场超市、餐饮单位等公共场所进行测温、扫码、登记、通风、消毒，落实人员、物品、环境采样检测等措施。加强交通场站、医疗机构、药店、农村社区等各类场所监测哨点的信息报告，及时收集异常健康信息和监测信息，做到早发现、早报告。“加强进口冷链食品的物品检测。”段云波说，河北将对年货供应市场冷链食品进行监测排查，一旦检测出阳性样品，要求第一时间报告，立即封存管控，开展溯源调查，对相关场所、人员进行采样检测、隔离管控、追踪流调、无害化处理、终末消毒等措施，严防疫情扩散。此外，对于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河北要求严格落实预检分诊制度，对进入门急诊的人员要测量体温、查验健康码、询问症状体征和流行病学史，指导患者及陪同人员正确佩戴口罩。特别是对发热患者及咳嗽等可疑人员由工作人员引导至发热筛查门诊或发热诊室就诊。未设置发热诊室的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对发现的发热患者及咳嗽等可疑人员，要立即拨打120，将发热患者及可疑人员就近安全转运至县级定点医院的发热门诊就诊，同时要做好发热患者信息登记，并于1小时内向当地卫生健康部门报告。

“山寨食品”聚集农村不应成被遗忘的角落

经历过河北这次规模较大的聚集性疫情之后，政府和媒体都表示及呼吁要加大对农村地区的重视，不要让农村成为被遗忘的角落。其实，我国农村地区的人口占全国的一半以上，农村地区也理应成为各种政策的侧重点、监管的重要区域，但现实是，农村地区的监管力量薄弱、食品安全事件频发、“山寨食品”泛滥等现象一直存在。

2019年《经济参考报》记者在北方一些省区采访发现，假冒伪劣牛奶在农村大量销售。一些礼盒装的山寨牛奶由于样子“高大上”，价格又比正品便宜，成为节日里的畅销品。然而，打着各种牧场旗号、补钙噱头的“牛奶”，竟然只是饮料，20元进货50元销售。中消协发布的《农村集贸市场调查体验报告》显示，实地调查江西、湖南、黑龙江、江苏四省发现，155个农村集贸市场样本中有87个市场存在疑似假冒产品，73个市场存在“三无”产品，43个市场存在伪劣产品，27个市场存在过期产品。结论是，农村集贸市场涉嫌假冒产品和“三无”产品问题发生率相对较高，这和公众感受到的“农村山寨泛滥”不谋而合。

山寨食品之所以能堂而皇之地进入农村市场，一是成本低、利润高；二是监管触角鲜有触及，存在监管不力问题；三是偏远乡村农民鉴别识假能力有限；四是有些人明知道是山寨食品，但图便宜仍然购买。不过，随着农村地区经济的发展，这种情况也会逐渐改善。

几十年前，大城市也曾有许多山寨产品；十年前，中小城镇也经历过假冒伪劣盛行；现在来看，得益于城市化突飞猛进，人们的钱袋子鼓起来，消费也不断升级，大城市和中小城镇的商品环境日趋规范，广袤的农村地区反而成了山寨货的倾销地。这种变化看似“转移”，但更确切的形容是“萎缩”，也就是说随着经济不断发展，山寨产品在许多城市已经生存不下去了，只能收缩到农村阵地上去。可以预见，随着国家不断涤清农村市场环境，山寨产品在农村也将越来越没有生存空间。

而山寨货之所以能大行其道，除了无良商家制假售假经营欺诈以外，农村消费群体的消费需求较低也是重要因素，很多人甚至知假买假。归根到底，这反映的是城乡发展不平衡，特别是乡村发展不够充分。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8年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9251元，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4617元，差距在一半以上。但是从增速来看，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速明显高于城镇居民，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长潜力大，消费潜力也很大。这几年一些新型电商的出现充分证明，农村消费者花同样的钱，完全可以享受更高品质的商品。

另外，城市能够实现去山寨化，除了消费升级的影响外，还存在一些客观因素。比如能够顺利建成商贸市场，或者有较好的物流条件，以实现“良币驱逐劣币”。但在农村，不存在这些优势。许多人感叹农村难以建成超市，是因为交通十分不便，特别是某些地广人稀的区域，物流都抵达不了，只能靠小卖部支撑。同时，农村居民居住分散，小卖部也大都小而散，即便要加强监管也无从下手。真货不主动去占领市场，假货就会浑水摸鱼。近年来，一些地方正重新建起农村供销社，除了日常买卖之外，还承担起供销电商、土地托管、基层社改造功能，无疑是治理“农村山寨泛滥”顽疾的一个好办法。

不管是山寨食品泛滥，还是疫情防控措施不到位，农村都不应成为被政府及相关部门遗忘的角落。未来，不仅要发展乡村经济、提高供给质量、培养消费者维权意識，更要强化监管，保证产品有基本的质量安全保障。这也是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建设富美宜居农村的题中应有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