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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对中老年家庭消费的影响
——基于CHARLS 数据的实证分析

2021-02-23李东阳

江西财经大学学报 2021年1期
关键词:医疗保险商业变量

边 恕,李东阳

(辽宁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辽宁 沈阳 110136)

一、引言

中国共产党十九大报告中强调“完善促进消费的体制机制,增强消费对经济发展的基础性作用”,刺激消费增加内需已成为拉动经济增长的关键引擎。从生命周期规律及消费能力上看,中老年家庭具有极大的消费潜力,但从实际来看,中老年家庭普遍存在着消费不足和储蓄率偏高问题。对于中国居民高储蓄率成因,学界有多个角度的解释,其中为应对未来不确定性风险而增加的预防性储蓄被认为是重要原因之一(凌晨和张安全,2012),[1]这一观点从社会医疗保险能够有效促进居民家庭消费这一实证结果上得到了佐证。中老年人受年龄等生理特征影响,对于疾病的抵抗力明显弱于中青年人,受疾病风险冲击的概率也更高,虽然各类社会医疗保险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中老年人对未来医疗支付水平的预期,但目前社会医疗保险的保障水平比较有限,一些药品及医疗服务项目短期内还难以进入社保报销范围。在医疗成本不断增高的背景下,中老年家庭对未来医疗消费的不确定性促进了商业医疗保险的快速发展,2000—2013 年全国商业医疗保险总保费增长了近40 倍(王美娇和朱铭来,2015)。[2]商业医疗保险是社会医疗保险的重要补充,具有方式灵活、种类丰富的特点。商业医疗保险能否通过减少中老年家庭预防性储蓄,进而释放中老年家庭消费潜力,对于在老龄化背景下扩大内需、促进老年产业发展具有重要意义。相较已有研究,本文的创新之处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研究对象新颖,相较商业医疗保险消费促进作用的已有研究,本文首次以中老年家庭作为研究对象,专门探讨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对中老年家庭消费的影响,且关注对中老年家庭消费影响的异质性;二是使用大样本微观数据,本文从微观决策层面出发,选择“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数据研究中老年家庭可靠性较高,且便于反映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对中老年家庭微观消费决策的影响。

二、文献综述

预防性储蓄理论认为人们为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不确定性风险,会将部分剩余收入用于预防性储蓄,进而减少当期消费(叶德珠等,2018)。[3]Atella 等(2005)基于意大利样本数据研究发现人们对未来医疗支出的不确定性,会促使家庭增加针对医疗风险的预防性储蓄。[4]Gruber 和Yelowitz(1999)认为医疗保险作为一种医疗风险转移机制,可以减少人们对未来医疗支出的不确定性,促进居民消费。[5]国内关于医疗保险与居民消费关系的实证研究非常丰富。在社会医疗保险对农村居民消费的影响研究方面,高梦滔(2010)利用四川和广东等8 个省份农户数据,通过实证研究发现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对农户储蓄具有明显的减少效应。[6]马双等(2011)通过分析参加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与家庭营养物质摄入量的关系,认为参加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可以显著增加农村居民的食品消费。[7]白重恩等(2012)依据2003—2006 年农村固定观察点数据,通过实证分析发现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促进了农村家庭的非医疗消费,且这种增加作用随保险保障水平同向变化。[8]苏春红等(2013)基于实证分析认为参加新农合能够降低农村居民医疗支出。[9]蔡伟贤和朱峰(2015)利用CHNS 数据分析,认为参加新农合能够提高农村家庭耐用消费品消费水平。[10]在社会医疗保险对城镇居民消费影响的研究方面,学界也有着丰富的研究成果。胡宏伟等(2012)认为医疗保险能够释放城市家庭医疗需求,增加医疗消费。[11]邹红等(2013)实证研究发现广东省医疗保险缴费率与城镇家庭消费呈正向相关关系。[12]李晓嘉(2014)基于CFPS 微观数据,运用双重差分模型分析发现城镇居民基本医疗可以有效促进城镇家庭非医消费,持有同样观点的还有臧文斌等(2012)。[13-14]随着国内基本医疗保险制度的逐步完善,一些研究成果开始对基本医疗保险的作用人群进行细化分析,例如宋月萍和宋正亮(2018)分析了医疗保险对流动人口消费的影响。[15]温兴祥和郑子媛(2019)分析了城市医疗保险对农民工家庭消费的影响。[16]

不同于社会医疗保险,商业医疗保险是个人自愿购买的非强制医疗保险。商业医疗保险不受城乡地域限制,但需个人承担较高的保费。商业医疗保险能否刺激消费,取决于保费对消费的挤出效应和预防性储蓄释放效应的综合作用(Guariglia 和Rossi,2004)。[17]国内对商业医疗保险与消费关系的研究相对较少。王美娇和朱铭来(2015)基于CHFS 数据,通过处理效应模型发现商业健康保险对消费的刺激作用远大于基本医疗保险。[2]吴庆跃等(2016)利用工具变量法实证分析了商业健康保险对家庭消费的促进作用,研究发现商业健康保险使家庭消费总额平均增加15.51%。[18]文乐等(2019)利用2014年流动人口动态监测数据,运用倾向得分匹配法和处理效应模型,研究发现商业医疗保险能够有效促进农民工群体消费。[19]袁成和刘舒亭(2018)基于2006—2016 年省际面板数据,从宏观角度研究认为商业健康保险对居民消费具有正向促进作用。[20]

综合来看,多数学者认同医疗保险对家庭消费起正向促进作用的观点。中老年家庭受年龄及生理特征影响,面临着更高的疾病风险,理论上从各类医疗保险中获益的可能性更大,有可能释放出中老年家庭的消费潜能,但目前已有文献对商业医疗保险与中老年家庭消费间关系的研究还很缺乏。同时商业医疗保险不同于基本医疗保险,是否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受个人偏好影响,内生性问题使得用于基本医疗保险的计量方法并不适用商业医疗保险分析。鉴于此,本文基于CHARLS 微观数据,利用PSM-DID 模型对商业医疗保险能否促进中老年家庭消费这一问题展开分析。

三、研究方法、数据说明与变量选择

(一)研究方法

中老年家庭是否选择购买商业医疗保险是由自身条件所决定的,是自选择结果,而非随机选择,因此容易产生选择性偏误,理想的办法是比较中老年家庭参加或未参加商业医疗保险情况下的消费状态,两种状态的差别即是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对消费的效应。为此,本文首先利用倾向得分匹配法构造反事实框架,为实验组样本筛选和匹配尽可能相似的对照组样本,控制住样本的选择性偏误,倾向得分匹配法(PSM)的基本思路是通过Logit 模型估计每个样本的倾向得分值,即每个样本进入实验组(在本文为参加商业医疗保险)的概率,估计式如式(1)所示:

式(1)中,X 为参与匹配的协变量;D 表示是否属于实验组,如果样本i 在实验期后参加了商业医疗保险则取值1,否则取值0;β 为相应估计系数。在估计出样本倾向得分的基础上,本文利用核匹配方法为实验组样本匹配最为相似的对照组样本,进而获得可比较的实验组与对照组。倾向得分匹配法(PSM)也存在一定的不足,即无法解决遗漏变量问题,而双重差分方法(DID)可以对PSM 方法的不足进行修正,双重差分方法(DID)一般估计形式如式(2):

其中,Y 为被解释变量,D 为处理变量,X 为协变量,μ 表示时间效应,δ 表示不可观测的固定效应;ε 为随机扰动项,i 与t 分别表示个体与时点。双重差分法通过对式(2)进行实验前后的差分处理,进而消除不随时间变化的遗漏变量所造成的估计偏误。

为控制不可观测变量影响,本文借鉴Heckman 提出的PSM-DID 模型,在倾向得分匹配的基础上,使用双重差分模型进行分析,具体模型如下:

(二)数据说明

本文使用的微观数据来源于CHARLS 两期调查数据。CHARLS 数据的调查内容涵盖基本信息、健康、收入与支出和家庭资产等多个方面,能够从总体上代表中国中老年家庭的基本情况。CHARLS 数据中医疗保健与保险部分在2013 年共有18433 个样本,其中有425 人参加了商业医疗保险;2015 年有20936 个样本,其中620 人参加了商业医疗保险。为研究购买商业医疗保险对中老年家庭的消费效应,本文将2013 年已参加商业医疗保险的样本剔除,同时为提高判别精准度,避免其他补充保险及医疗救助对中老年家庭消费的影响,本文删去拥有公费医疗、医疗救助及其他保险的样本,仅研究在拥有社会医疗保险①社会医疗保险包括城镇职工医疗保险、城镇居民医疗保险、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和城乡居民医疗保险。的基础上额外再参加一份商业医疗保险会对家庭消费造成何种影响。为方便研究,本文定义中老年家庭中只要有一人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即视为参加家庭。因此将实验组定义为“拥有社会医疗保险,2013 年未参加商业医疗保险而2015 年参加商业医疗保险”的样本,将对照组定义为“拥有社会医疗保险,2013 年与2015 年均未参加商业医疗保险”的样本。为保证所有被选择的样本同时具有2013 年和2015 年两期观察值,将两期数据合并后进行样本平衡处理,生成平衡面板数据。经过上述处理并完成倾向得分匹配后的实验组为262 人,对照组为13468 人。

(三)变量选择

1.被解释变量

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对中老年家庭消费支出的调查内容包括家庭周消费支出、家庭月消费支出和家庭年消费支出三部分,由于中老年家庭周、月消费支出易受家庭短期消费偏好及消费能力影响,因此本文选择家庭年消费支出来衡量中老年家庭消费水平。为全面分析购买商业健康保险对中老年家庭消费的影响,将家庭年消费支出细化为日常性消费支出②日常性消费支出包括衣着、家庭取暖、交通与通信工具、物业费、税费与杂费五项消费支出。、高层次消费支出③高层次消费支出包括旅游支出、家具及耐用消费品及电器支出、教育和培训、保健、美容、购买汽车、社会捐助七项消费支出。和医疗支出④医疗支出包括直接与间接医疗支出。三项。

2.解释变量

CHARLS 调查数据显示,90%以上中老年人拥有社会医疗保险,10%以下的中老年人拥有公费医疗、医疗救助及城镇无业居民大病医疗保险。本文在删去没有社会医疗保险以及公费医疗、医疗救助和城镇无业居民大病医疗保险样本的基础上,以“是否参加了商业医疗保险”作为解释变量,如果参加赋值为1,未参加赋值为0。

3.协变量

协变量划分为个体基本特征、家庭特征、拥有其他商业保险情况、身体健康情况、主观情绪和省份虚拟变量五类,具体包括性别、年龄、婚姻状态、文化程度、工作状态、家庭总收入、商业养老保险参加情况、日常活动能力状况、生活满意度、日常生活能力状况以及心理健康情况等18 个变量,变量赋值如表1 所示。

四、实证结果及其分析

(一)变量描述性统计

表1 描述了样本匹配前的基本情况,描述性统计结果显示,样本实验组家庭消费水平要高于对照组家庭,但同时数据显示实验组家庭收入也明显高于对照组家庭,说明不适合通过简单的OLS 模型判断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和家庭消费之间的因果关系,参加商业医疗保险的样本可能因为收入水平更高而消费能力更强,两者间存在内生性问题,体现出在双重差分分析前对样本进行倾向得分匹配的必要性。样本实验组与对照组在其他特征变量上也存在一定的差异,从各变量均值比较上看,实验组样本年龄更加年轻化,对其他商业保险的认可度更高,身体健康状况要总体优于对照组样本。另外从用于倾向得分估计的Logit 模型估计结果看,年龄、婚姻状态、户口类型、健康自评水平和对其他商业保险的拥有情况变量对样本是否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具有显著影响,进一步说明样本存在选择偏误,其中年龄较轻、自评健康状况比较良好、婚姻状态处于在婚状态、城市户口和对其他商业保险接纳度更高的样本更倾向于参加商业医疗保险。

表1 样本变量描述性统计

(二)样本匹配效果检验

在利用核匹配方法对实验组和对照组样本进行匹配的基础上,利用倾向得分匹配平衡性检测对样本匹配效果进行判断,借鉴Rosenbaum 和Rubin(1985)及齐子鹏等(2019)等学者的判断标准,认为如果匹配变量的标准偏误的绝对值小于20%,则可以认为样本的匹配效果较为良好。[21-22]由表2 数据可以看出,除年龄变量外,其他变量在匹配完成后的标准偏误绝对值均处于20%以下。与此同时,婚姻状态、户口类型和家庭收入等匹配前存在显著差异的变量,在经过匹配后已无显著差异。说明倾向得分匹配有效地消除了本文样本实验组与对照组间各类变量的差异,匹配结果较为可靠。

表2 实验组和对照组倾向得分匹配平衡性检测结果

(三)商业医疗保险对中老年家庭消费影响的结果分析

在样本倾向得分匹配完成的基础上,本文进一步对样本进行双重差分处理,分别就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对中老年家庭的基础性消费、高层次消费和医疗消费的影响进行分析,估计结果如表3 所示。

中老年人尤其是老年人受年龄影响,身体机能较其他年龄段人群普遍下降,发生重大疾病的概率更高,医疗支出占总消费支出的比重也相对更高。当前国内市场上的商业医疗保险包括小额和专项等多个种类,能够形成对基本医疗保险的有力补充,进而减轻中老年家庭的医疗支付压力,表3 当中中老年家庭医疗消费的估计结果也显示参加商业医疗保险显著降低了中老年家庭的医疗消费支出。从商业医疗保险与社会医疗保险的保障范围与能力上看,这主要可能是因为社会基本医疗保险仅提供最基础的医疗保险,不仅对住院医疗费用设定起付标准,同时对部分药品及医疗服务的使用加以限制。随着近年来《基本医疗保险药品目录》的调整,基本医疗保险用药保障范围得到不断扩大,但仍有不少药品尚需自费,所以商业医疗保险对基本医疗保险依然具有重要的补充作用。

对中老年家庭基础性消费与高层次消费的估计结果显示,参加商业医疗保险显著增加了中老年家庭的基础性与高层次消费支出,产生这一结果的可能原因包括:一是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可以降低中老年家庭对未来大额医疗支出的预期风险,进而有利于减少家庭的预防性储蓄,这与已有研究成果的结论相一致;二是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可以减轻医疗支出负担。从商业医疗保险对中老年家庭非医消费的分类促进效果来看,商业医疗保险对中老年家庭高层次消费的促进效果更加显著,且幅度更加明显,说明商业医疗保险不仅促进了中老年家庭非医日常消费,也有利于中老年家庭消费的提质升级。

进一步对实证结果进行稳健性检验,将协变量五个维度中的其他商业保险参加情况维度移除后,再次对实验组与对照组进行倾向得分匹配,在通过倾向匹配得分平衡性检测的基础上,最终双重差分结果如表3 所示,测算结果显示改变实验组与控制组的匹配内容后,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对中老年家庭基础性消费、高层次消费和医疗消费的影响系数及显著性均未出现大幅度变化,与基础测算结果基本保持一致,说明实证结果较为稳定。

表3 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对中老年家庭消费影响的估计结果

(四)商业医疗保险对中老年家庭消费影响的异质性分析

中老年家庭根据年龄、城乡等特征可以进一步细化为多个类型家庭,上文的分析结果只是反映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对全样本中老年家庭消费的影响,并未考虑中老年家庭的异质性。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对哪些中老年家庭消费的促进作用更显著?不同特征家庭间各消费类型的变化特征一致吗?对于这些问题,需要进一步对总样本进行异质性实证分析,本文从城乡、健康、年龄三个角度就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对中老年消费的影响进行异质性分析。

1.区分城乡家庭

农村与城镇在消费水平和消费习惯等方面有所不同,同时城乡间基本医疗保险制度也存在差异,因此以城乡为标准对总样本进行分组,具有一定的政策分析意义。表4 为分城乡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对中老年家庭消费的影响估计结果,如表4 估计结果所示,农村中老年家庭通过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家庭显著降低了医疗消费支出,家庭基础性消费与高层次消费均得到了显著增加,且高层次消费增加幅度高于基础性消费,城市样本测算结果不显著。产生这一结果的原因可能在于,农村与城镇基本医疗保险保障能力上存在差距,2015 年CHARLS 农村样本所参加的基本医疗保险多为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而新农合在报销比例和保障范围上远远低于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也没有城镇居民医疗保险或合并后的城乡居民医疗保险保障能力强。对此,为应对疾病风险冲击,农村中老年家庭对就医的预防性储蓄理论上是要高于城镇家庭的。如果农村居民根据自身需要参加某种商业医疗保险,就可以减少未来疾病冲击所带来的医疗消费的不确定性,有利于释放农村家庭的预防性储蓄,进而增加非医疗消费。这从农村中老年家庭高层次消费得到显著增加这一结果中可以得到验证,农村中老年家庭的生活品质也相应得到了提升。对于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对城镇中老年家庭各项消费影响不显著这一估计结果,判断其原因可能在于,城镇的医疗服务种类多、层次丰富,参加商业医疗保险能够提振参加者的医疗消费信心,提高了其享受医疗服务的频率与层次,进而形成了对部分医疗费用减少的对冲。

表4 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对农村/城镇中老年家庭消费影响估计

2.区分有无日常生活能力障碍家庭

有无日常生活能力障碍以做家务、做饭和买东西等12 项指标进行衡量,反映中老年人的生活自理能力。通过区分有无日常生活能力障碍,可以较为客观地判断中老年人的身体健康状况。理论上,身体健康状况较差的中老年家庭,其对医疗就医的需求要高于身体健康家庭,因而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对其影响应该更加显著。基于此,下文将总体样本区分为有日常生活能力障碍与无日常生活能力障碍两类进行估计分析,估计结果如表5 所示。

估计结果显示,对于有日常生活能力障碍的中老年家庭,参加商业医疗保险显著大幅降低了其医疗消费支出。参加对象对基础性消费有所提高,对高层次消费的影响并不显著。其可能原因在于,在有日常生活能力障碍成员的家庭中,其医疗救治需求普遍较其他家庭更高,同时生活自理能力较弱的中老年人面临大病风险的概率也更高,参加商业医疗保险会减轻这部分家庭的医疗费用,但短期不会改变这类家庭的消费习惯。对于日常生活能力状态良好的中老年家庭,估计结果显示,参加商业医疗保险会显著大幅提高其高层次消费支出,一定程度上促进基础性消费支出,对医疗消费支出的影响为负,但结果并不显著。比较合理的解释是,对于家庭成员身体状况较为良好的中老年家庭,其短期医疗需求不明显,对于疾病的风险性预防储蓄较多,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可以使这部分家庭降低对未来医疗支出风险的预期,进而释放较大的消费潜力。

表5 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对有/无日常生活能力障碍家庭成员的消费影响估计

3.区分不同年龄组家庭

考虑到不同年龄段的中老年家庭在医疗需求和风险意识等多个方面存在差异,因此通过年龄分组进行分析具有较大的现实意义。本文将样本年龄划分为“65 岁以下”“65 岁及以上”两组,划分依据主要有两点:一是按照老龄化判断标准,国际上普遍将65 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占总人口的7%认定为进入老龄化社会的重要标志,因此以65 岁为标准作为判断进入老年状态的依据更具普遍意义;二是当前部分延迟退休规划方案将退休年龄规划为65 岁,考虑到当前农村地区低龄老年人从事农业生产活动的情况比较普遍,以65 岁为标准对年龄进行分组,从劳动能力划分角度也具有很大的合理性。

如表6 估计结果所示,从各消费类型变化情况上看,对于65 岁以下的参加对象,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可以显著增加其家庭基础性消费与高层次消费,但对其家庭医疗消费的影响并不显著。而对于65 岁及以上的参加对象,参加商业医疗保险显著降低了其家庭的医疗支出,提高了这部分家庭的高层次消费支出。从分组估计结果上看,“65 岁以下”“65 岁及以上”两组参加家庭均通过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增加了家庭非医消费,相比较之下,65 岁及以上参加商业医疗保险更为受益。产生这一结果的主要原因在于就医风险与年龄二者间存在着正向关联,年龄越大从商业医疗保险中获益的可能性就越高。因此在现实中,部分商业医疗保险险种对参加年龄有着严格的限制,同时大部分商业医疗保险的保费随参加者年龄的增加而提高。

表6 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分年龄对中老年家庭消费影响估计

五、结论与政策建议

(一)结论

相较其他年龄段家庭,中老年家庭由于身体功能开始衰退,更易受到疾病冲击,从预防性储蓄理论视角看,中老年人家庭会为未来不确定的医疗支付风险而对当前剩余收入进行预防性储蓄。大量文献都证明了基本医疗保险及商业医疗保险对居民家庭消费的正向促进作用,但对于储蓄率较高的中老年家庭,在拥有社会医疗保险的基础上参加商业医疗保险能否显著提高家庭整体消费水平的研究还很少,这正是本文研究的重点。本文利用PSM-DID 模型对2013 年和2015 年两期CHARLS 数据实证分析,得到如下结论:一是从总体上看,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可以有效减轻中老年家庭医疗支付压力,显著提高中老年家庭非医消费水平,其中对包括旅游、保健等项目在内的高层次消费的提升幅度更大。二是通过样本异质性分析发现,与城镇中老年家庭相比,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对农村中老年家庭消费的影响更加显著,可以有效促进其非医消费。再从身体健康状况角度看,以有无日常生活能力障碍进行划分,发现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可以显著降低有日常生活能力障碍成员的中老年家庭的医疗支出,说明商业医疗保险抵御医疗支付风险能力较为显著,而对于家庭成员日常生活能力良好的中老年家庭,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可以大幅提升其高层次消费水平。最后从年龄划分上看,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对65 岁及以上中老年家庭消费影响更大,可以在降低其医疗支出的同时,增加高层次消费。

(二)政策建议

通过对上述结论的梳理可以发现,商业医疗保险可以通过对基本医疗保险的有效补充,降低中老年家庭医疗支付风险,并能够有效刺激中老年家庭的消费。从推进我国商业医疗保险发展、发挥其疾病风险管控作用和刺激中老年家庭消费的目标出发,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政府角度。一是应加快构建多层次的医疗保险体系,充分发挥商业医疗保险对基本医疗保险的补充作用,积极探索商业医疗保险与基本医疗保险有效衔接途径,鼓励商业医疗保险承保基本医疗保险保障范围外的医疗服务项目与药品,避免商业医疗保险与基本医疗保险保障范围的重叠。二是在保护公众隐私的前提下,加强医疗健康信息公开,使得商业医疗保险承保机构能够获得更多居民健康医疗需求数据,助推商业医疗保险承保机构开发新型保险产品。三是多途径支持商业医疗保险发展,包括对商业医疗保险机构实行税收优惠,制定政策鼓励职工使用基本医疗保险个人账户资金购买商业医疗保险,通过政府购买的形式直接为空巢、失能等老年人群提供商业医疗保险等。四是规范商业医疗保险发展,一方面要完善相关法律法规,规范商业医疗保险市场发展,保障消费者权益;另一方面构建集基本医疗保险、商业医疗保险和医疗就诊信息于一体的信息化平台,提高商业医疗保险办理与理赔效率。五是探索商业医疗保险与扶贫相结合的有效途径,可以在疾病调研的基础上,为建档立卡的中老年贫困人群购买合适的商业医疗保险,结合基本医疗保险和医疗救助体系,避免中老年贫困人群因病返贫。

商业医疗保险承保机构角度。一是商业医疗保险承保机构需要针对医疗服务需求开发更加多样化的商业医疗保险产品,通过加强与医疗机构的合作,及时了解各类疾病发生率和医治费用水平等医疗数据,结合精算技术丰富发展大病医疗保险、长期护理保险和小额商业医疗保险等多险种,满足多层次居民的医疗消费需求,同时也需要鼓励商业医疗保险承办机构在精算基础上,为农村、身体机能较差以及高龄等人群设计开发相应保险产品,以减少疾病对这些群体的冲击风险。二是加强商业医疗保险人才队伍建设,商业医疗保险承办机构可以加强与国外商业医疗保险承办机构间的人员交流,借鉴其成功经验,并完善校企合作模式,培养急需专业的应用型人才。三是要实现健康风险的全流程管控,重点加强病前预防保健服务,这不仅能够减少保险赔付概率,同时也会成为吸引消费者的亮点。

消费者角度。需要加强宣传力度,一是要借助智能手机等通讯媒介加强对商业医疗保险产品的宣传,方便中老年家庭找到与自身医疗消费需求相契合的商业医疗保险产品。二是加强政策宣传,使得中老年家庭能够及时准确了解政府关于参加商业医疗保险的各类优惠政策,提升消费者对商业医疗保险的消费意识,通过减少预防性储蓄实现刺激消费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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