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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号的边界
——现代青花艺术的语言问题浅析

2021-02-17滕道洋

陶瓷 2021年12期
关键词:盲区芭蕉青花

滕道洋

(蕉雨半山工作室 江西 景德镇 333000)

1 关于形式语言的典型误解

艺术的生成和人的认知过程是相伴相生的。从远古洞穴文明的器物装饰,到上古的崖刻语言、甲骨文、青铜铭文等,再到中古形形色色的物质文化呈现,我们可以清晰地发现,艺术正如苏珊·朗格在《情感和艺术》一书中所表达的那样,从人的最直接的感受开始,到精神最挥洒的地方去。

无论是具象主义(写实),还是抽象主义(写意),都不过是艺术的形式而已。它们虽然对内容的生成表达至关重要,但是无法形成阻碍。艺术的风格或流派,于此而有分类。反观当下,总能听到一些相当“门外汉”的论调,比如说讨论具象和抽象孰高孰低。

2 纹饰作为绘画语言的创新

我们纠正了关于形式语言的误解和偏见,自然会将所有创作精力落在绘画语言上面。艺术的主体是绘画语言。在当代艺术领域,诸如西方的各种先锋实验,绘画语言可以具象为某个“物”,也可以抽象为单纯的“色系”,它们都是绘画语言,抵达的是观念、情绪等人之鲜活性。

与当代艺术不同的是,受制于传统,以及材料特性,在陶瓷艺术领域,绘画语言表达的基本单元是纹饰。纹饰的来源有几个重要的源头,比如远古壁画、青铜器、玉石器等,如果再扩大溯源范围,建筑、服饰也算之一。之所以认为陶瓷的纹饰来源如此广泛,是因为陶瓷的实用功能和常器属性。

在梳理陶瓷纹饰的时候,会发现它们与时代的关联特别紧密。当然,有些是“经典永流传”的,堪比民族心理的投射一样。比如婴戏纹饰,在中国,自古以来都有多子多福、子孙满堂的祈愿。再比如现存“非遗中心”的一系列民俗吉祥意义的图案纹饰,上到天马行空的神兽,下到镇宅辟邪的瑞兽,以及充满灵性的花草植株,都被人格化、神格化了。

后人在前朝纹饰的基础上,加上新的时代特色或者个人印记,创造出立意、风貌新颖的新纹饰,想必是纹饰积累浩瀚如星海的不二之法。在这里,我列举两位同行的作品,从绘画语言的角度,谈谈纹饰之新。例如现代青花瓷板画《还乡记1》《还乡记2》(如图1、图2所示),作者是景德镇陶瓷大学教师干道甫。如果按照常规的艺术处理手法,日常的视觉形象一定是在“还乡”这个行为上展开,然而,对于干道甫,他通过仿若江南烟雨的“青花分水”效果——材料特性关联的技巧,将其有效转换到了与传统的山水、乡居等表达截然不同的场域。窃以为是从中国山水画中截取了山水纹饰、山水符号、山水意趣,使之以一种饱满的情绪展现出来。这种如雾如烟雨的语言,又有乡居的水渍感,以及作为“还乡”这一主体行为所裹挟的游离感、漂浮感。整个画面因此充满诗性张力,同时可以明显觉察到一种关乎心理的重构,关乎视觉、知觉、触觉等官能性的经验建设。言归正传,干道甫先生的这幅作品,在我的创作实践中,是一种对山水形象的创新,可以称之为新纹饰[1]。

图1 还乡记1

图2 还乡记2

再如《孤独园》瓷板的局部,作者是在景德镇做独立工作室的张鸿之,本科硕士毕业于景德镇陶瓷大学陶瓷艺术设计专业。整个画面构图繁复、密而不乱,生动古朴,又颇具新意。如果将其绘画语言拆开看,无一不是传统纹饰,虽然其人物神态有所不同,但仍属传统。然而,像图3,在园游小景之中加入了婴戏,使之画面焕然一新,相当生动。于我而言,是一种对古典的热闹图腾的创新,可以称之为新纹饰。

纹饰犹如绘画语言之辞藻,如炊事之稻米。现代陶瓷艺术的发展离不开纹饰的创新。也只有创新,才能令现代陶瓷艺术永葆青春,持续为人民群众服务[2]。

3 形式和语言统一的符号边界

符号在这里,有三种指代,一是作为材料的陶瓷,二是作为装饰方式的青花,三是作为内容题材的芭蕉。前两种,于我的创作实践,谈的意义不大。之所以有这么个“窃以为”,是因为对陶瓷艺术的发展前瞻使然。一种古老的材料,一项历久弥新的技艺,如果仅仅停留在工艺的层面,不是不可以,是非常可惜的。沉迷于材料特性,容易生出玄学的嫌疑。尤其在陶艺运动至今,各种思潮起伏,艺术的边界已然拓宽,且能有效自洽,一种有别于传统表达方式的陶瓷语言,在当下看来生机蓬勃。我们尊重这些雨后春笋,也同样尊重那些暮晚苍古。

符号性太强的语言,对于创作者来说,是把双刃剑,受伤的是自己的情况,往往最多。少有平衡好者。

符号性太强,在认知层面,往往以为会不存在盲区。这是第一个陷阱。我们认定这种盲区存在。对于盲区及其以外的区域呢?——经验哲学告诉我们,人可以通过一些特殊的状态,来得到盲区之外的真理。回到艺术表达上来说,符号,是芭蕉。边界是你、我、他的感知之间的偏差。符号一直在变化,芭蕉在视觉效果上,反复密集呈现,有实有虚地呈现,直观表达出来的芭蕉之“共生”、“簇拥”等形态,在边界之内是在“蔓延”的,这种蔓延,看似无限生长(生命力),其实理应是有边界的,它在我们感叹的那个瞬间。我近年来持续创作芭蕉主题作品,关于符号的边界思考,正是基于芭蕉在绘画语言层面的“共生”、“簇拥”等植物学特点而切入思考的。

4 结语

现代青花艺术的语言丰富多彩,而我能把握的,仅仅只能从自身的创作实践出发,从形式语言到绘画语言,再到语言之符号性的学习和表达。其间,思想性、艺术性及其人文关怀——我称之为语言的特质,无不对我产生影响。我尚在探索的途中,我相信它能指引一条可持续的创作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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