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周大新小说女性形象塑造的矛盾性
2021-02-08姬玉洁
摘 要: 周大新在他的一系列以南阳盆地为背景的乡土小说中,始终把女性作为小说的重要描写对象,塑造出不同类型的女性群体,这些女性有自身独特的个性与魅力,同时也承载了作家对于女性命运的观照。周大新竭力展示女性真、善、美的一面,表达出一个男性作家对男女平等的追求。但是,受到性别差异和传统男权文化的束缚,文本中不自觉地透露出对男性中心价值的无意识认同,使女性形象变得矛盾而又复杂。
关键词 :女性 真善美 社會解放 传统男权
在周大新的盆地系列小说中,“女性”占有重要的地位。自1986年发表的短篇小说 《汉家女》 中的汉家女形象,到《伏牛》中的荞荞、《走出盆地》中的邹艾、《香油塘畔的香油坊》中的郜二嫂和儿媳妇环环、《银饰》中的碧兰、《向上的台阶》中的姁姁,《第二十幕》中的顺儿以及第七届茅盾文学奖作品《湖光山色》中的暖暖等。周大新一直笔耕不辍,塑造出了一系列丰富多彩又生动鲜明的女性形象。他一方面通过细腻的笔墨刻画出女性最真实的心理,表现了作家对于女性命运的关注;另一方面他笔下的女性形象具有浓厚的文化内涵,通过女性展示南阳地域文化特色,从而引发人们对于文化的反思与人性的思考。在周大新的小说中,女性的真、善、美与男性的胆小、自私、猥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女性在周大新那里,不是弱者的代名词,不是一个被男性的“凝视”的他者,女性被赋予了主体性的力量。
但是,在周大新小说的叙事过程中,虽然大部分女性能够通过自身的自立自强,摆脱对男性在经济上的依赖,可是女性最终依旧要回归家庭或者以悲剧命运收场。无论是哪种女性形象,都是作者按照传统男权思维下女性的模式去刻画的,对女性的表现与作者自身暗含的男权思想构成了女性形象塑造的矛盾性。正是通过对不同类型女性形象的刻画,更好地展现了男性作家对于女性价值的探寻,也从侧面揭示了寻求男女平等之路的漫长与艰辛。
一、极力塑造真善美的女性形象
周大新在塑造女性形象时,极力赞颂女性性格以及生活中美好的一面,他笔下的女性大多融人性美、人情美与人格美为一体,女性形象几乎都是真善美的化身。这些女性在外表上大多秀丽端庄、温柔可人,而内心又都善良、本分、坚韧, 展现出女性新的面貌,这种外在美与内在美相统一的女性正是周大新着力表现的理想女性。无论是哪种女性形象,他多表现女性在家庭生活中承担重任、尽职尽责,在实现自己人生价值时又勇于尝试、不屈不挠的一面。可以说,周大新笔下的女性既坚守着内心的真善美,又闪耀着独特的人性之光,不仅表现了传统品格与时代特征的完美结合、对美好人性的揭示与礼赞,也充分展现了南阳盆地女性独特的人格色彩。
“周大新对于传统型女性形象的塑造扎根于南阳盆地,受到了地域文化因素的影响,在南阳厚重、质朴、刚劲、沉雄又保守、粗豪、顽韧、神秘的地域文化长期熏陶下的女性,大多勤劳善良、温顺顾家,是中国古代对于传统妇女要求的模范,她们美丽贤惠、温柔多情又善解人意,是被众人所称赞的好女性”。这类女性在家庭生活中任劳任怨,不图回报;在爱情中真诚坦率,从一而终,具有女性独特的特点。她们身上体现出来的善良品格、家庭意识与牺牲精神,打动了一代又一代的读者。在《第二十幕》里“顺儿”就是因为织布的手艺好而嫁到尚家,她和尚达志之间并没有爱情,但是她温顺善良,勤俭持家。不仅不顾自己的身体拼命织布想要减轻尚达志的负担,而且每天无论多么辛苦,都依然坚持伺候尚达志。另外,她还表现出了一个女性少有的宽容大度,鼓励丈夫娶云纬,并且在自己快要去世的时候,主动乞求云纬能够不计前嫌地帮助达志。可以说,作者塑造的“顺儿”形象充分地体现了传统女性身上的美好与坚强,也表现了他对这种具有中国古典审美标准的女性的深切同情。而《伏牛》里的荞荞,和“顺儿”一样,都有身体上的不足之处,但是她们都温顺、善良、忠贞,荞荞一心一意爱着周经理,对周经理默默付出,在最后的生死关头,用自己的命去救了并不爱自己的周经理。周大新选择“哑女”作为主人公,实际上就体现了女性对于爱情的忠贞不贰与默默付出,显得无比沉重。周大新在塑造这类盆地女性形象时,高度赞扬在南阳盆地这个保守的文化圈中女性的付出和奉献,表达了自己作为一个男性作家,对自己家乡地域内传统“母性文化”的尊重与敬仰。这类“传统型”的女性形象,饱含了作家对于女性的同情,周大新更多地关注女性身上的传统品格,表达出对男女平等的渴求与努力。在男作家中,表现女性自我、赞扬女性付出,是极具进步意义的。
为了更好地刻画女性形象,周大新不再执着于对女性外表以及柔软气质的刻画,他将更多赞美的笔墨留给那些敢于抗争、自强不息的女性,竭力展现她们反抗男性的压迫,反对不公平的命运;甚至在遇到困难的情况下,女性冲在男性的前面,保护自己的家人,将家庭以及生活的重担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从而使女性形象的审美意义远远超过于男性。这类女性形象的刻画是作家基于现实生活的书写,是作家站在人道主义立场上对女性争取自身权利的认同,她们的身上具有新的时代气息,是随着时代变化不断改变自己、不断调整自己的“新”女性,更是在南阳地域文化熏陶下的一步步成长的女性。在小说《走出盆地》中,周大新设置了一步、两步、三步的小说框架与神话的平行叙述来表达一个女人走出盆地的艰难与渴望。邹艾独自被母亲抚养长大,凭借着自己出色的护理业务进入部队医院实习,通过一定的手段与计谋得到了副司令儿子巩厚的爱,成功进入上层社会。但是在巩副司令意外去世之后,巩厚一蹶不振,甚至最后选择了自杀。而相对于邹艾而言,并没有因此丧失对生活的信心,带着自己的女儿茵茵,再次选择回到家乡,借高利贷开办诊所,最终将诊所扩建成具有一定规模的康宁医院。走出盆地又返回盆地,始终不变的是邹艾对于自己不公命运的抗争与一心一意的坚持。而《湖光山色》中的暖暖,更是一个结合了美与善的女性,她美丽动人,孝顺勤劳,聪明善良。在面对自己的婚姻时,她尊崇于自己的内心,不畏村主任詹石蹬的威逼利诱,不屈从断绝亲情关系的父亲,不被世俗观念所裹挟,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与同村贫困青年旷开田的爱情。相比于暖暖而言,丈夫开田虽然老实本分,但是却目光短浅,畏手畏脚,使得暖暖一人担起了整个家庭的重负。她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从历史考察中捕捉到了商机,开办旅馆,使一家的生活有了彻底的改观。在小说中,暖暖不仅自己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也不忘记帮助乡亲。在面对恶势力时,她也是第一个挺身而出的人,捍卫真正的“善”,坚持自己的底线,最终既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也为楚王庄的发展做出巨大贡献。
像暖暖和邹艾这样敢于拼搏、敢于抗争的女性形象在周大新的笔下数不胜数,她们对于自己不公平命运的反抗与试图摆脱男人的努力,显示出女性无论多么艰难,依旧在坚持不懈地进取,她们在精神上的独立与坚强,也显示出了女性对于时代变迁的努力以及对实现自我价值的渴求。无论是传统型的女性形象还是抗争型的女性,她们都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诠释了真善美的内涵,都体现了周大新笔下女性丰富生动的一面,她们不仅善良美丽,有同情心,而且自身也有坚强的意志与不怕牺牲的精神。周大新笔下的女性,既继承了传统女性身上的优良品格,又有新时代女性的果敢与胆识,用自己的坚韧,谱写一曲曲人性的赞歌。从这些女性身上,我们不仅看到了作为一个男性作家对女性自身具有的美好品格的肯定和赞美,也看到了女性在家庭、社会生活中的存在价值,为真正的男女平等发出了自己的呼声。
二、男权思想的不自觉流露
“在古今中外的文学作品中,温柔、美丽、善良、纯洁等是理想和完满的女性形象普遍具备的特征,作为其对立面的则是强蛮的悍妇、可怖的巫婆和淫秽的荡妇等。这种传统的女性性别角色特征一方面来自现实生活中男权中心社会对女人的期望和控制,是传统男权的女性价值尺度在文学上的折射;另一方面它又作为一种文化现象长存于人类的历史之中,使之逐渐成为人类的常规文化心理”。周大新带着一种明显的反思与自省意识审视两性世界,正确看待男性的不完美之处,从而塑造出生动形象的女性群体。但是,他作为一个男性作家,性别身份与性别意识会不自觉地在文本中显露,会从男性的立场出发去规定女性的应有形态,他刻画出的“传统型”的女性契合传统女性性别角色特征,實际上是迎合了男权中心成见,体现了男性对女性的某种规范。而他笔下自强自立的女性群体最终也要回归家庭,同时她们在勇敢的抗争中也显示出种种的不完美之处,反抗并非是反抗女性自身价值的真正寻找,更多的只是对于自己婚姻的不幸以及命运的不公。这种抗争并非得到了男性真正的理解与认同,作者自身潜在的男权思想使他刻画的女性呈现出复杂的样态。
对传统女性形象的刻画充分展现了作者的男权思想,这类女性必须具备美丽、温顺、贤惠、贞洁等美好品质,正体现了男性对女性性别角色的期盼,而在男权文化主导的社会中, 女人的职责是为家庭奉献自己,扶助男人成功。在《伏牛》里的荞荞,她完全为了自己爱的周经理丧失了自我,承担了家里的所有工作,所有的付出只是为了得到周经理的一声赞许,却也不能圆满,为了周经理牺牲了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人物。在《第二十幕》中,尚达志为了家族丝织业的发展抛弃了云纬已经是残忍的行为,但是尚家娶儿媳妇的要求更是从来就没有把女性当作一个人去看待。顺儿和荞荞一样,都是男性为了某种目的而被迫选择的对象,她们不但获得不了对方的爱,连自己的辛苦付出也会被对方无情地忽视,“顺儿”这一名字本身就带有一种顺从、服从的文化内涵,而顺儿从嫁到尚家到最后得病去世,自始至终都是为了尚达志一个人活着的,丧失了一个人的独立性。“这类严格遵循儒家道德规范的女性是男性作家所乐于塑造的,周大新也将顺儿作为儒家传统美德的化身来刻画并给予赞赏的态度,而这种‘男尊女卑的性别秩序正是构成根深蒂固的男权文化传统的根本”。这类传统的女性群体深受男权社会的奴役,她们都是只甘心于无私地为男性为家庭付出而从来不为自己考虑的女性,是男权社会的牺牲品。作者刻画这类女性也说明了男性与女性在本质上就是不平等的,女性自觉地在两性关系中处于弱势,也为女性解放设置了障碍。
而作为传统女性的对立面, 周大新塑造了抗争型的女性,这类女性受到了强大的男权文化的压迫,但是她们依旧在这种重压之下奋力反抗,为了摆脱对男性的依附,大多数的女性在经历了血与泪的抗争之后,却依旧是失败。这种书写方式也能看出作者对女性自由在多大程度上超越了传统,又在多大程度上拘泥于传统尺度。在《湖光山色》中,两次写到暖暖为了保全丈夫牺牲了自己的贞洁。而开田知道暖暖失身后第一时间不是心疼安慰而是质问,他觉得自己妻子的牺牲是一件丢人的事情。传统的父权制视女性为传宗接代的工具,格外重视女性的贞洁与否,父权制社会铸就了一种女性价值尺度,实际上就是一种男权意识形态话语,女性只能是贞洁善良的贞女,要么只能是荡妇淫妇。这种即使为了家庭去牺牲自己的贞洁也是一种不齿的做法,男性强势而女性无力反抗的性别差异,使女性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生命意义与奋斗价值受到了男性作家思想的遮蔽。而暖暖作为独立有主见的女强人,是以男权文化为根基的乡土传统的革命性颠覆,但是在竞选村长环节,仍表现出对男权文化的服从,在幕后支持丈夫参选,甘心居于丈夫的身后。周大新在刻画这类自立自强的女性形象时,不自觉地展现出的男性至上的想法,也透露出他内心根深蒂固的男权思维。《银饰》中的碧兰为了反抗自己并不幸福的婚姻,为了寻求自己在情爱上的正常需求,自杀失败之后,选择了与老实巴交的小银匠在一起。她作为一个女性,敢于用身体去对抗吕府的封建家规,但最终只能作为封建家族的祭祀品,作为挽救男性尊严的牺牲品。她的反抗是无力的,只是一种对于自身欲望实现的努力,并非是作者站在男女平等的前提下对女性的真心赞扬。
周大新笔下的女性多是男权政治下的抗争者,她们尽自己的一切能力想要摆脱男权的控制,但是又不自觉地陷入悲剧的圈套。此种无意识的书写方式,也是男权思想的不自觉流露,在此种思想控制之下,女性只能被剥夺真实的生存权与话语权,与男性抗争,最终走向毁灭。综上所述,不管是对传统型女性的塑造,还是对抗争型女性的刻画,这两种女性都没有体现出作者是真正地为女性着想,为女性写作。周大新把这些女性置于特定的家庭背景、生活环境之中,来揭示不同女性共同的生存困境以及悲剧性的结局。无论是传统型女性不求回报地为男性付出,还是抗争型女性的无法成功摆脱男性的结局,这两种极端的书写方式,都表明了男性作家在创作中根深蒂固的男权意识。
三、妇女解放与传统男权的矛盾冲突
周大新顺应了妇女解放的时代潮流,切实关注女性的自身命运和发展,成功塑造了集真、善、美于一身的女性形象。这些女性不仅反映出她们最真实的生存状态,也是作者站在人道主义立场上对美好人性的讴歌,表现出对女性的尊重和珍视。周大新塑造的女性不仅具有传统品质带来的独特魅力,也展现了随着现代社会发展转型而不断改变、不断进步的过程,带有新时代的特殊气息。但是,由于作者自身的性别观念以及传统男权文化的强大,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他笔下女性形象的矛盾性。周大新一方面同情女性的悲惨遭遇,竭力赞颂女性的善良淳朴,以及在家庭中的无私付出,高度肯定女性在时代的洪流中对自我人生价值的寻找;另一方面,他又局限于用男人的眼光来观察与书写南阳盆地里的女性,使得他笔下的女性无一例外没能挣脱悲剧的结局。这种表面上对具有真、善、美的现代女性的赞扬与实际上女性恰好契合男权文化的要求形成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随着中国社会的迅速发展,女性自身的主体意识逐步觉醒,妇女解放的步伐也在逐步加快。但是,男女平等的问题是在几千年的封建文化背景下长期存在的,女性自身的解放过程实际上无比漫长。妇女解放运动实际上是女性向男权社会要求与男人获得平等起步条件的一场长期的运动。“在几千年的男权社会中,男人在女人心中是绝对权威的象征,女人必须崇拜、顺从与依附于男人,男权文化对女性的偏见渗透于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束缚着女性的独立与自由,中国女性的主体意识在男性的压迫下也近乎消失”。直到新文化运动兴起后,人们开始将为妇女争取解放作为反封建的重要内容,真正关注女性身为一个人的基本权益,试图平衡男女两性之间的关系。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各项制度措施的颁布更是为推动男女平等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中国的男作家也开始与女作家一同塑造了众多的女性形象,从而把女性解放推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周大新作为一个男性作家,他也对女性这个特定的群体进行了深入的思考,将社会的转型发展与女性自身的命运问题结合起来,塑造了一系列果敢、坚韧的时代女性,展现出女性自身的光辉。周大新对女性的赞扬,一方面得益于女性自我意识的逐步觉醒与妇女在社会历史进程中地位中的不断提高;另一方面也是源于作家自身对女性的观照,受到了南阳地域文化的影响。在这种思想解放与现代意识的交融下,女性開始真正地被关注,其实“女性”具有与众不同的审美意义与价值。不得不说,是妇女解放给予了周大新写作与观察女性的一个契机,加之作者自身的人文主义情怀,使得他通过了解女性,从而更好地认识社会和家庭以及人生与命运。当今社会在经济发展和社会发展上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水平,但是整个社会文化乃至运作机制依然是男性占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和主导地位,社会并没有为女性提供一个充足发展的机会。妇女面临着种种不公平的待遇,妇女解放问题再次回到了对传统女性角色的看待问题,处在传统与现实双重挤压下的女性不得不像“男人”一样地生活。可见,无论社会多么解放,因为传统男权的强大,依旧限制了女性的发展。周大新本人身为一个男性作家,接受时代的影响,也始终无法挣脱性别的束缚。周大新笔下矛盾的女性形象正是社会解放与传统男权冲突的生动写照。
男性与女性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从生物学角度来说,男性与女性之间有明显的心理差异,生理基础决定了男性占有优势和主导地位,男性强壮、健硕,是勇猛、强势的象征,男性的这种开放性性格助长了男性在家庭生活中的掌控欲。女性相对来说温柔、贤淑,会习惯性地依赖男性、重视家庭,有较强的家庭责任感。“人类漫长的发展史,纵容了男性的勇猛威武的开放型性格和助长了女性羞怯矜持的封闭型心理”。正是这种对于性别角色的刻板印象,阻碍了女性自身能力的发挥,体现在周大新的小说中,男性即使自身没有能力,也要将女性控制在家庭这个狭小的圈子中,女性的抗争最终都会走向失败。其次,生理上占主导地位的男性也有能力在历史的发展中占主导地位,社会长期发展就演变成了父权制社会,周大新笔下的女性形象也是父权制社会的产物,女性要么就是勤俭持家、贤良淑德的封建女性,要么就是被人辱骂的荡妇形象。在“三从四德”“从一而终”的观念下,妇女作为一个群体,并不具有独立的人格,她们受宗法制度的制约、封建礼教的束缚、贞节观念的迫害,在各个方面同男性处于不平等的地位,几乎被剥夺了一切权力,成为男性的利用工具。周大新笔下的农村女性无一例外受到了这种传统思想的影响。她们一方面因为自己贤良淑德的人格美展现出强烈的生命色彩,另一方面又在这些伦理观念的要求下默默坚忍、无私奉献。他在作品中竭力表现的善与美,造就了人物的性格之美,但是女性命运难以挣脱悲剧的结局,也为人物造就了一种凄凉的宿命美感。
这种因为社会思想解放潮流而得到发展机会的女性,又不自觉地被迫在传统的要求下改变自己,她们寻求平等解放的道路是漫长而又艰难的,并非是一个男作家可以改变的。周大新表现了女性在传统道德以及历史进程中的心理与命运遭际,正确认识到女性自身的价值与意义。对于那些大力宣扬男权意识的男性作家而言,他的写作已经是一大进步,是男性作家对认识女性世界的一种实践,为如何在文学作品中更好地处理两性关系提供了一个范例。但是,归根结底,作家自身无法走出传统男权文化的束缚,让他笔下的女性变得复杂而又矛盾。从这个层面而言,要想更好地解决男性作家笔下女性形象的矛盾性,首先需要做的就是清扫几千年占统治地位的男权意识的传统垃圾,从而做到真正讴歌人的生命本质。其次,无论作家的性别,在处理两性关系时都应该建立在充分尊重男女独立人格的基础上,如何更好地以平等和尊重的前提去构建男女两性,使女性摆脱沉重的历史枷锁,这也是周大新乃至其他男女作家在创作中需要继续探寻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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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姬玉洁,中南民族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编 辑: 张晴 E-mail: zqmz060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