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在侧

田颖

2016年3月一个寒冷的上午，史蒂文·奥维恩走进明尼苏达州的一家温蒂连锁快餐店。空气中弥漫着黄油在老煎锅上化开的香味。他张望着，寻找一个穿深色牛仔裤、蓝色夹克的男人。史蒂文·奥维恩，电脑工程师，消瘦，戴着金丝边眼镜，有点儿书呆子气。他身上带着6000美元现金。由于担心引起怀疑，他没有从银行取这笔钱，而是典当了自己收藏的银币和银条。他要找的人坐在餐厅的角落里。

罪恶的交易

这天是史蒂文的生日。他要和一位名叫米歇尔·伍塔德的女人共进午餐。他们几个月前在网上认识，恋情发展得很快，每天发几十条信息。他们已发生过多次性关系。他发短信给米歇尔说自己要在去她家的路上购买比特币，可能会晚一点儿到。这天下午他们俩在一起度过。

晚上，史蒂文送给自己另一份“生日礼物”：联系化名为于拉的网络管理员。史蒂文在一些婚外情网站上大搞婚外恋。因为自己在教会中的职位不能和妻子离婚，于是他计划通过网络雇凶杀妻。支付了比特币，他把妻子艾米的照片发给于拉，“她大约5英尺6英寸高，看起来有200磅重。”他告诉于拉，“最近我们要去伊利诺伊州的莫兰恩度周末，这是下手的好时机。”他继续写道，如果能让她看起来像是死于交通意外的话，比如撞上她的丰田塞纳汽车的驾驶员一侧，他愿意再多支付一些比特币。

于拉用蹩脚的英语确认了暗杀细节：“杀手會在机场等着她，开一辆偷来的车跟在她后面，在路上等待机会制造交通事故。如果这个计划失败的话，他会直接开枪打死她。”

可是没想到，史蒂文交了钱，杀手却迟迟不动手。发现被骗之后，史蒂文没有反省自己的罪恶企图，却更加坚定了他雇凶杀妻的念头。他决定继续在网上寻找。人们一般都会在注册多个非法网站时使用不同的化名，而史蒂文继续使用了“黑色天空”这个化名，好像他已经成为了这个自己创造出来的角色。他要弥补自己的经济损失。他给妻子买了一份70万美元的人寿保险，受益人是他。

艾米之死

2016年4月，史蒂文在网上下订单两个月后，英国一名网络极客进入这个网站。网站管理员于拉和客户，包括“黑色天空”的交易信息被转储在“引擎收录”里。转储的数据显示，多名来自澳大利亚、加拿大、土耳其和美国的用户已经支付了数十万美元比特币雇用杀手。杀戮交易记录立即引起了美国联邦调查局的注意，他们派出各地探员联系记录中涉及的各位可能的受害者。美国联邦调查局在明尼阿波利斯市的特工亚瑟·希尔凯得知化名“黑色天空”的人打算雇凶杀死妻子艾米·奥维恩的情报后，开始执行提醒任务。

美国阵亡将士纪念日（五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一）第二天，乌云密布。下午，希尔凯联系明尼阿波利斯警察局的泰瑞·雷蒙德，寻求他的帮助。雷蒙德，入警13年，含蓄内敛，胡子修剪得棱角分明，他是局里专门负责网络犯罪调查的专家。他们一起开车前往奥维恩家。科蒂奇格罗夫远离市中心，它外表宁静。

赶到奥维恩家，史蒂文请他们进门。他对两位执法人员说妻子艾米不在家，并当着他们的面，拨打了艾米的手机。在雷蒙德看来，史蒂文比较腼腆，但他没在意，毕竟有任务在身。

警察们开车返回警察局后，没过多久艾米也来了。他们把艾米带到一间空着的问询室。希尔凯向艾米解释有一个了解她每日行程的人要暗杀她。因为是联邦调查局经手的案子，雷蒙德只在一旁听着。艾米被吓呆了。当希尔凯提到有人证明她与一个驯狗员的丈夫有染时，艾米更蒙了。她想不出谁会与她为敌。艾米离开时，雷蒙德对她说：“如果发现你周围有任何可疑的情况，给我们打电话。”

几周后，奥维恩夫妇在家里安装了一套运动激活式安全监视系统，在家里各个入口安装了摄像头。史蒂文还购买了一把斯普林费尔德XDS 9毫米手枪。夫妇俩决定把枪放在艾米枕边，他们还预约了射击场学习射击。

7月31日，心急如焚的艾米给希尔凯打电话：在过去的一周里她收到了两封匿名恐吓电子邮件。希尔凯立即赶往她家。史蒂文一边听着艾米讲述情况，一边打印两封邮件。第一封邮件来自一个匿名的在奥地利注册的网址。上写（部分）：“艾米，至今我仍然谴责你。你把我的生活搞得支离破碎……我看到你安装了安全监视系统。网上也有人告诉我警察在查我以前的邮件。没有人能查到那些邮件，警察找不到我的。我不能在警察眼皮底下杀你。所以我打算这么干：既然我无法靠近你，我会从你爱的人那里下手。”

邮件中列出了艾米家人的住址。据发邮件的人说他是在一个网站上找到的。那个人还写了一些只有和艾米非常亲近的人才知道的事，比如家里的煤气表在哪里;他们把房车停在了一个新的停车场;两天前儿子穿的衬衫的颜色，等等。邮件中继续写道：知道怎么救你的家人吗？你去自杀。写信人罗列了好几种自杀的方法。

一周后，第二封匿名邮件来了，责骂她没有了断自己的生命：你就这么自私吗？不惜牺牲你的家人吗？

艾米把自己的电脑拿给希尔凯，盼望着里面的信息能帮助他找到这个要杀她的人。史蒂文把一台笔记本电脑和自己的三星手机交给联邦调查局探员，专业人员对两个设备的内部数据进行了检查，复制了笔记本电脑中的文件，告知两天后原物返还。

艾米把驯狗员、训练过的狗的主人，还有她好朋友的名字告诉了希尔凯。希尔凯对他们中的四人进行了询问，调查了其他几名相关人员的档案，实在看不出艾米的死会让谁获利，但“黑色天空”确实花了大钱要她死。除此之外，“黑色天空”曾经明确指示于拉不要杀死艾米的丈夫。从调查配偶下手是合乎逻辑的办法。希尔凯找史蒂文来警察局问话。但是除了在最初的问询中带着雷蒙德一起，又给了他两封恐吓邮件的复印件之外，联邦调查局就再没有让科蒂奇格罗夫警察局参与案件调查。这次找史蒂文问话，科蒂奇格罗夫警察局要求参与，被联邦调查局婉言谢绝。

与此同时，惊恐中的艾米绞尽脑汁地想着应对死亡威胁的办法。她报名参加了警察局开办的市民学校。在填写申请原因时她写道：“我想对警察局多些了解，警察局做什么、如何做？”关·马丁警官担任课程的教官，他对艾米受到死亡威胁的事一无所知，艾米也没有对其他参加课程的人提及此事。艾米在课程中学习了射击指纹提取。她请求被派去警犬队，和警犬驯导员交换训练狗遵守指令，带领警犬进行嗅觉训练让她感到非常兴奋。

但是艾米仍旧有一种无力感。以前偶尔发作的周期性偏头痛现在频频发作，影响了她的记忆力。工作时她强打精神，带上一副勇敢的面孔，但内心深处却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总是幻想杀手就在前来接受驯狗学习的人群中。

11月一个周六的下午，史蒂文和艾米驾车行驶在密西西比河东边河水泛滥后留下的平原上。他们带着儿子去教堂。正在变黄的农田从他们身边掠过。史蒂文也在上帝联合教供职。教堂是租的一栋红砖小楼，朴素而神圣，好像魔鬼都要绕道走开。

史蒂文一家三口和穿着西服外套的男人、身着朴素长裙的女人、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孩子们一起坐在教堂的长椅上。夕阳洒进教堂，大家认真聆听牧师布莱恩·肖背诵《新约》，劝诫人们不要与人私通：“如果不控制我们的罪恶本性，我们就会被它控制。”

周日，史蒂文像往常一样，不到6点就醒了，走进他在地下室的办公室，打开电脑，开始工作。中午，他上来和艾米、儿子吃午饭。艾米酷爱烘焙。厨房操作台上摆着她前两天做甜点剩下的半个南瓜。她刚把南瓜放进烤箱就感到一阵眩晕。

艾米的父亲这天来给她家车库安了个狗门。临走时准备跟艾米打个招呼。史蒂文对他说艾米觉得不舒服，正在卧室休息。于是，艾米的父亲没有见到她就离开了。开车离开5分钟后，史蒂文打电话叫他回来把外孙接走，解释说他要带艾米去诊所。

夜幕降临，史蒂文给车加了油，去岳父家接回兒子，带他去了卡佛连锁餐厅吃饭。这是父子俩的周日惯例。他们坐在明亮的餐厅里吃着烤奶酪鸡腿。

回到家，儿子跑进家，直奔父母的卧室。卧室内，艾米的尸体以一种非自然的姿势横在地板上，头枕在血泊里，身边摆放着一把斯普林费尔德XDS 9毫米手枪。

史蒂文打电话报警：“我妻子可能自杀了，到处都是血。”

自杀还是他杀

关·马丁警官接到报警，几分钟后赶到艾米家。当她看到地上艾米的尸体时，想起曾经在市民学校培训过她，眼泪夺眶而出。另外一名警察接手了现场取证工作。马丁回到警车里，稍稍冷静下来后，她在仪表板上安装的车载电脑上查看附近有没有居民报警。令她大吃一惊的是，她发现了同事泰瑞·雷蒙德之前上交的有关网上雇凶要杀死艾米的报告。马丁抓起手机拨通了局里负责刑事案件调查的侦缉警长兰迪·麦克阿里斯特的电话。

侦缉警长兰迪·麦克阿里斯特，47岁，一张娃娃脸，每天骑着哈雷摩托上下班，人很幽默，爱开玩笑。他的咖啡杯上印着：因为我所从事的职业是保密的，所以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十年前，麦克阿里斯特接到报警，附近小镇一对夫妇在家中被杀，凶手是妻子的前男友。两个孩子目睹了父母被杀的过程，吓得瑟瑟发抖。案发前妻子曾经向警方报告过她的前男友妒忌心非常强，曾威胁过她。但是很遗憾，警方没有重视，没有保护好她。事后，麦克阿里斯特提出要保护可能的受害人，比如被尾随的人、收到死亡威胁的人。当雷蒙德提到艾米受到了网络恐吓时，他建议在美国联邦调查局行为分析部的恐吓数据库中查一下，也许能找到杀手的照片。但是他没有这个权限。

麦克阿里斯特迅速赶到奥维恩家。走进大门，他闻到了烤南瓜的香味。“没有人会在自杀前开始烤南瓜啊！”他感觉到了诡异。还有其他可疑之处：在卧室房门的里侧和外侧都发现了血迹，前厅的地面沾满了狗毛，可紧挨着的门厅里却十分干净。

就在麦克阿里斯特等着法医和州刑事案件调查人员赶来的这段时间里，一名警察开车把史蒂文和他儿子送到了警察局，并指派一名警察在休息室里陪着他儿子。雷蒙德带着史蒂文进了那间五个月前他和希尔凯询问艾米的房间。雷蒙德戴上乳胶手套，用拭子在史蒂文脸上提取他的皮肤样本以便获取脱氧核糖核酸（DNA）信息。史蒂文问：“你们也会提取我岳父的DNA吗？”

“不，只要你和你儿子的DNA。”雷蒙德回答，同时要史蒂文说说一整天都做了什么。

史蒂文很配合，但是雷蒙德觉得对于一个刚刚失去妻子的人来说，他的举止不太自然。

在之后的三天里，办案人员仔细搜查了现场。州刑事技术人员把一种化学物质喷洒在地面上，然后关灯。在有血迹或有过清洁处理的地方，它会显示蓝色荧光。荧光显示门厅过道进行过清洁;在卧室和洗衣房之间有一些来回走动的脚印。

警察对房子进行了全面搜查。麦克阿里斯特坐在餐桌旁，负责记录。雷蒙德去检查史蒂文在地下室的办公室。办公室里乱七八糟：文件夹、缠绕的电线、数据线、外置硬盘、SD卡、录音机、一个健康记录手环，还有几个十年前就已经淘汰的硬盘。史蒂文的办公桌上摆着三台显示器、一台MacBook Pro笔记本电脑——不是他交给警方的那台。

警察把东西全部搬到上面，一一交给麦克阿里斯特记录在册。

“我的天啊！没有了吧？”麦克阿里斯特看着收集起来的电脑设备，正想着，又送上来一堆硬盘。总共66个。

由于死者是本地人，本案由科蒂奇格罗夫警察局负责侦办。艾米死后半个月，联邦调查局送来了她的文件。警方打开文件，麦克阿里斯特和雷蒙德第一次看到了网上有人雇杀手杀死艾米的完整交易记录。他们第一次看到了这个雇主的名字——“黑色天空”。

至此，可以认定史蒂文是犯罪嫌疑人了。但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参与了谋杀。DNA查验不足为证，这里毕竟是他的家。他家安装的安全系统中的录像没有显示任何不正常，而且不全。史蒂文解释说他们家的狗总是从客厅面向草坪的推拉门进进出出，所以他和艾米就没有启动安在门上的摄像头。麦克阿里斯特期望雷蒙德能从奥维恩家地下室运出的电脑设备里有所收获。

自从网站上的雇凶交易记录被英国网络极客转储在“引擎收录”后，多数人认为那一定是个诈骗网站。于拉的客户不断地投诉说杀手收了钱但没有行动。麦克阿里斯特从不想当然，他做事凭证据。

麦克阿里斯特将史蒂文的电脑交给邻近警察局的电子数据取证专家。杰拉德·兰德卡莫警探查阅了奥维恩夫妇的所有电子邮件。雷蒙德负责调出史蒂文手机里的所有数据。他利用软件对这些数据进行了整理：应用数据、拨打和接听电话的数据。他还重构了各个设备使用的时间轴。在史蒂文上交给联邦调查局的电话中，雷蒙德发现了两个用于进入网络的应用、网上雇凶的确认码等信息。之前联邦调查局在检查时似乎忽略了或者没有重视这些信息。

雷蒙德检查艾米的手机时发现，在她遇害当天，她的疑心好像越来越重。她在下午1点48分访问了维基百科，查找“头晕眼花”症状是怎么回事。1点49分，她在必应词典中输入“DUY”三个字母。1点50分，她又输入了“EYE”，然后是“DIY VWHH”。她好像是极力想要弄明白为什么屋子在旋转，而她连简单的输入字母都做不到。

史蒂文在接受州调查人员的质询后，承认他与米歇尔·伍塔德有婚外情。雷蒙德拨打了史蒂文手机通讯录中的这位“米歇尔”。当调查人员向她了解情况时，她说了史蒂文生日当天他们一起吃午饭的事。她说那天中午史蒂文发信息给她，说他买比特币的时候把钥匙锁在了车里。史蒂文的手机拨出记录证实了他向明尼苏达州一家温蒂快餐店寻求过帮助。警探使用史蒂文手机中的确认码找到了他的比特币账户，找到了他用6000美元现金找卖家兑换了比特币。

兰德卡莫警探在史蒂文的电脑设备中找到了他的第二个电邮地址，据此找到了他用来登录在网上雇凶的用户名。这种行为虽然不能直接说明史蒂文有罪，但说明了他有作案动机。

虽然史蒂文隐匿了大部分的犯罪行为，但是他没有清除他的网络搜索历史。2月16日，在“黑色天空”第一次提出在莫兰恩动手杀死艾米之前几分钟，史蒂文在他的MacBook Pro笔记本电脑搜索过“伊利诺伊州莫兰恩”。一天后，他查阅了他们两人的人寿保险。7月，在艾米收到第一封恐吓电邮之前不久，史蒂文在一个网站上查阅过艾米家人的信息。他还在网络上搜索过一些售卖毒品的网站。

兰德卡莫警探立刻把他的发现告诉了麦克阿里斯特。麦克阿里斯特立刻将史蒂文笔记本电脑中化名“黑色天空”在一家毒品網站上购买了一种严管药物的线索联系起来。麦克阿里斯特曾做过急救护理人员，他知道这种药物可以治疗晕动病，但是也可以使人失去行动力而且健忘。

尸检中，艾米的胃中残留物检出这种药物。警方请来的苹果手机技术人员在史蒂文的手机备份中发现了至关重要的向于拉支付比特币的交易记录。

警察把史蒂文线下和线上的表现联系了起来。线下他是教堂里的基督教徒，跳舞时都不忘礼节;而线上的他是一个风流成性的杀人犯。网上的匿名交流助长了史蒂文的罪恶，让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最终的审判

史蒂文·奥维恩案的法庭审理共用了八天。县检察官弗雷德·芬克和杰米·克鲁塞向法庭呈送了大量证据，并陈述了史蒂文杀害妻子艾米·奥维恩的经过：史蒂文对艾米使用了大剂量的药物致使艾米产生眩晕，令她失去行动能力，然后向她的头部开枪致其死亡。他将艾米的尸体从客厅拖至卧室，清洗了血迹。之后他开到加油站给车加油，到岳父家接上儿子，去卡佛连锁餐厅吃饭。他还处心积虑地留下了吃饭的收据。

陪审团讨论了六个小时后宣布史蒂文有罪。2月2日，宣判这天，法庭里座无虚席。史蒂文被带上法庭，等待宣判。在最后陈述中，史蒂文有气无力地为自己辩解。首先他试图否认技术证据中的文件备份和比特币交易。继而他转向宗教信仰。他说在被关押期间，他向吸毒者和儿童性骚扰者传教，并且至少让三人皈依基督教。

史蒂文·奥维恩陈述结束后，法官说：“奥维恩先生，我的看法不会改变法庭的判决。我认为你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演员。你对自己的眼泪收放自如。你是个虚伪、冷酷的人。”他宣判：史蒂文·奥维恩被判处终身监禁，不得假释。

透过旁边屋子的玻璃窗，麦克阿里斯特和雷蒙德、兰德卡莫一道目睹了庭审的全过程。他们备感欣慰，但也有一丝不安。麦克阿里斯特看到了联邦调查局在调查网络雇凶案的时候发现了史蒂文牵扯其中，却被他和艾米看起来和睦的关系，没有暴力和违禁药物记录所蒙蔽。他意识到办案人员的偏见会影响案件调查，影响他们的判断。他也觉得很遗憾，艾米的死本该是可以避免的。恐吓评估专家本来是可以从四个方面判断出匿名恐吓者与她关系很亲近，比如此人了解她的行踪、住在附近、了解她的习惯和出行计划、谈到她时表现出反感和嫌恶。

史蒂文案结案几个月后，麦克阿里斯特升任警监。他时不时地对网络犯罪调查人员进行一些指导。之后没有再发现与网络有关的死亡事件，但是有报告说于拉又在运作新的途径。于拉犹如一个站在远处窥探的恶魔，盯着向邪恶走来的人，伺机伸出魔爪。

（责任编辑：古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