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大技术资本支持力度培育永定河经济增长新动能

在第二届永定河论坛的“战略对话”单元，来自国家有关部门、研究机构、地方政府以及企业的6位专家、代表，聚焦“加大技术资本支持力度，培育永定河经济增长新动能”主题展开对话，围绕加快实现绿水青山向金山银山转化实现路径、以市场化运作模式推动流域治理高质量发展、两手发力形成发展合力、流域综合治理资金平衡实践、以生态环境为导向的开发模式介绍、流域生态治理与产业开发结合探索、培育永定河流域经济增长新动能等话题，畅谈经验做法，提出对策建议，碰撞智慧火花，共同为永定河综合治理和生态修复建言献策。

主持人：

吴东梅中咨海外咨询有限公司副总经理

对话嘉宾：

汪义达国家绿色发展基金监事会主席

冯俏彬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宏观经济研究部副部长

郭 英河北省张家口市常务副市长

康学增永定河流域投资有限公司总经理

张明伦北京元易环境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

甘连舫北京星牌体育用品集团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

【话题1】永定河如何加快实现由绿水青山向金山银山的转化？

汪义达：加快实现绿水青山向金山银山转化就是要把生态效益更好地转化为经济效益、社会效益。永定河流域在这方面优势突出。

一是生态优势。永定河是华北地区重要水源涵养区、生态屏障和生态廊道，特别是近年来生态治理、生态修复取得重要成效，生态优势更加彰显。未来将建设成为绿色生态河流廊道，预期将成为山水林田湖草生命共同体的样板。

二是区域优势。永定河是北京的母亲河，流经北京、天津、河北、内蒙古、山西等省份，流域内既有丰富的资金、人才、技术等要素，又可以形成巨大的居民消费能力，在生产和消费两端都能为生态转化、推动经济发展注入持续的活力。

三是协同优势。永定河流域在整体联动、协同治理方面迈出了重要步伐，特别是在京津冀协同发展国家战略作用下，永定河流域一体化协同发展更有利于资源的统筹开发利用。

如何发挥这些优势？我认为要加快探索和建立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建议重点围绕三个方面做好文章：

一是提供生态产品。永定河既有绿水青山，又有丰富的人文历史资源。在消费升级大环境下，人民群众对于高品质产品和旅游产品的需求十分旺盛，永定河流域各地区可以在生态、旅游、文化上做好文章，加强生态产品与周围区域市场需求的对接，以高质量生态产品形成强大吸引力，达到吸引企业投资、人才创业和居民消费的多重目标。

二是挖掘生态价值。要充分考虑生态环境、绿水青山等具有较强的外溢效应，特别是永定河区域在京津冀生态保护中发挥着重要作用，立足区域一体化发展格局，加快推动完善生态权益出让、跨区域生态补偿等机制，打造生态产品交易平台，促进生态调节类产品的价值实现，并为流域内有关部门开展环境治理、提供公共服务带来资金和长效保障机制。

三是发展生态产业。结合本地资源禀赋发展生态优势，加强创新创意，依托背靠北京、天津带来的潜在资本技术优势，统筹运用好域内域外技术资本，既要激发本地资本和企业绿色发展意愿，加大技术改造和发展新产业的积极性，也要创新投融资方式，健全服务平台机制，吸引域外资本投入到环境治理、生态保护中，加快发展绿色低碳循环产业集群，为经济增长注入持续的动力。

第二届永定河论坛战略对话现场 本刊记者 杨轶 摄

【话题2】如何通过市场化运作模式推动永定河流域治理的高质量发展？对永定河生态资产资本化以及创新多元化融资有哪些建议？

冯俏彬：首先，成立永定河流域投资有限公司本身就是市场化的方式。以投资公司方式进行全流域的治理和协同，永定河在国内走在了前列，体现了在新的时代背景下、在现代市场经济条件下，政府和市场协作解决流域治理这一典型公共问题的一种探索。

第二，流域公司成立运作之初要注意汲取各类投融资公司的经验。过去在交通、能源、城市基础设施建设等领域成立了大量投融资平台，这些平台改变了城市的面貌，对推进国家经济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但也有一些教训，比如过度负债等，要注意汲取。

第三，生态资产如何资本化、如何开发利用及怎么向市场融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课题。水、气、森林等生态资产和有形的路、桥、房等不一样，它在一定程度上是无形的，如何将其资产化是个大课题。永定河流域可以在生态资产交易等方面做一些探索，如水资源交易、碳汇交易。如果做得好，可以成为国内标榜和示范。

【话题3】永定河治理充分发挥了政府和企业的各自优势，在“两手发力、密切配合、形成合力”方面，张家口市有哪些经验做法？

郭 英：张家口建成首都水源功能涵养区和生态环境支撑区是习近平总书记2017年视察张家口时作出的重要指示，也是《京津冀协同发展规划纲要》中党中央给张家口的明确定位。

近年来，张家口市委市政府立足于首都“两区”建设，在生态建设、环境保护方面做了一些有益的探索。目前已建成营造林1 230多万亩，林木绿化率达到50%以上，治理水土流失面积800多km2，退减水浇地40多万亩，休耕种草180多万亩。这两年张家口生态环境有了明显变化。

永定河综合治理与生态修复是首都“两区”建设的重要内容、重要抓手、重要途径。张家口市按照山水林田湖草综合治理思路和永定河流域投资有限公司紧密合作，两手发力，形成合力，推动工作。

第一，建立机制。由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挂帅成立永定河流域综合治理生态保护协调领导小组，下设项目推进办公室，从市水务局、发改、财政及流域公司抽调精兵强将，在机制上为综合治理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第二，制定方案。制定了总体方案，也制定了年度责任清单。沿永定河流域的11个县（区）都成立了以副县（区）长挂帅的专班，围绕总体方案和年度责任清单编制专项规划，使工作有所遵循、不走偏。

第三，合力推动。据不完全统计，2018年以来，张家口市和永定河流域投资有限公司召开了20多次协调会，最后达成了投资合作框架协议。在落实层面，双方明确“投、建、管、用”合作模式，确定资源开发、资产运营、加大政府购买服务和政府部门某些领域补助和补贴，明确投资回报方式，制定了融资模式。从土地收益、采砂经营、税收优惠、贷款贴息、用地指标、人才引进等六方面明确了支持政策。张家口市有三家国营企业与流域公司成立子公司，双方合力推动。

第四，强力推动。张家口市把永定河流域综合治理和生态修复工作作为全市重点工作之一纳入政府工作报告，明确任务、责任到人，明确时限、建立台账，将永定河流域周边11个县区纳入年度考核当中。通过一系列措施，近两年治理取得了初步成效。最明显的就是降雨量增多，大气环境质量在华北地区保持着领先的地位。

【话题4】永定河治理模式的关键是融合实现流域综合治理的资金平衡，永定河流域投资有限公司在资金平衡方面有哪些做法和经验？

康学增：“以投资一体化带动流域治理一体化”贯穿整个《永定河综合治理与生态修复总体方案》的实施。过去治河一般是政府投入、分段实施，这次提出流域公司概念，引入市场化机制，政府发挥政府的作用，企业发挥企业的作用，政府与市场两手发力，搭建流域一体化平台，对永定河全线759 km实施一体化协同治理。根据《总体方案》和《指导意见》，永定河综合治理的资金40%来自中央和地方财政，60%由流域公司通过银行融资等方式筹措。这种模式在实践中面临的最大问题和最严峻的考验，就是资金问题。永定河要率先在流域治理的资金平衡方面为全国闯出一条路来，资金平衡成为永定河治理模式能否成功的关键。在两年多实践当中，永定河投资公司做了大量的探索，在资金平衡上有一些体会。

一是顶层有设计。《总体方案》明确有七大类78项内容，约370亿元总投资，这就把大的盘子定了。整个资金计划中，中央投入一部分资金作为撬动资金，其他通过土地、产业等资源资产来实现平衡。国家开发银行联合几大银行，在公司成立时就提供了700亿元综合授信额度，对资金平衡发挥了积极的支撑作用。永定河投资公司和国开行成立了融资工作专门小组，定期研究建议资金保障、解决产业开发和资金平衡问题。

二是政企有合作。流域公司职能的发挥，离不开政府，政企合作是流域治理当中最核心的要素。永定河综合治理与生态修复惠及流域经济社会发展，惠及当地人民群众，公司追求的不是利益最大化而是社会公益性。在政企合作过程中，地方政府给了公司很大支持，没有政府的支持永定河模式也走不出这条路，资金也实现不了平衡。

三是融资有渠道。公司和国开行在实践当中创造了一个新的办法，叫“一地一策”资金平衡，既有区域性小平衡，也有流域资金大平衡。比如在朔州、大同、张家口、廊坊等地，根据地区不同的资源禀赋条件采取不同的办法，实现项目融资与资金平衡。资金平衡要做足“水”文章。永定河投资公司因水而起、因水而兴，也要因水而为，深入开展水资源节约保护以及涉水资产合理利用，积极探索流域横向水生态补偿机制和水价形成机制。做足“水文章”需要系统性、综合性考虑。

四是实施有步骤。开展流域治理要量力而行，循序渐进。生态环境破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生态保护与修复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永定河治理与修复需要5～10年时间才能达到初步效果，需要经济、财力、实力支撑。不能盲目开发或投入，如果搞得过大，会带来更大的负担，所以应该循序渐进、量力而行，有步骤地逐步推进流域治理。历史发展的不同阶段应该有不同的发展要求，这样的发展才符合客观规律。

【话题5】官厅水库是永定河流域控制性枢纽工程，也是实现流域生态治理目标的最重要生态节点，对官厅水库以生态环境为导向的开发模式有什么建议？

张明伦：“EOD（生态环境导向开发）”这个词很多人第一次接触。2020年9月27日，生态环境部、国家发改委和国家开发银行联合发文，要求各省推荐生态环境导向开发模式试点项目。文件核心要义是要将生态环境治理与产业开发项目有效结合，解决环境治理缺乏资金、总体投入不足、环境效益难以转化为经济收益等瓶颈问题，推动实现生态环境资源化，产业经济绿色化，进而促进生态环境高水平保护和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

EOD项目具体到流域治理怎么做？首先是寻找并且大力开发重点建设生态环保项目，寻找解决水资源或者是消除流域污染治理、提升水质的环保项目，同时要求这些项目要有一定经济效益。其次，重点引进和推广产业项目，本身有较好经济效益，同时也有减排治污环保价值的产业项目。

永定河流域投资有限公司非常敏锐，文件出台一周，永定河怀来生态发展公司在中国环境科学院的指导下和怀来县政府申报了永定河治理的EOD项目。下面以环官厅水库周边面源污染治理项目作为案例，介绍一下项目可行性和重要价值。

永定河模式的精髓就是一体化综合治理，目标是让永定河成为“流动的河、绿色的河、清洁的河、安全的河”，到2035年官厅水库恢复成首都北京战略备用水源地，达到饮用水二类标准。成为战略备用水源地不可能只是节水、调水、保水量，更重要的是减排治污保水质。

官厅水库周边农村面源污染治理主要建设内容就是要把环水库周边的垃圾、粪便、污水、农作物秸秆这些对水质构成污染的污染物进行集中处理，同时，在处理过程中，使用产生的生物有机肥替代区域使用的化肥，进一步减轻化肥过度使用造成的污染，从两方面提升官厅水库水质。此外，由于把秸秆作为原料，减少了秸秆焚烧对大气的污染。另一个产品是天然气，通过煤改气方式替代区域燃煤锅炉，为北京周边地区的雾霾治理作出了贡献。

从这个角度讲，EOD项目看起来是纯粹的生态环境项目，但产品中有我国极度紧缺的产品天然气和有机肥，紧缺意味着本身有较好的经济效益，这样的项目就是标准的生态环境导向的开发模式（EOD）项目。项目将来实施过程中，不但可以对水库周边的垃圾、粪便等污染物进行处理，还可以销售有机肥和天然气产品获取收益，持续投入永定河治理，实现一次投入滚动开发的目的。

【话题6】北京大兴庞各庄文旅健康小镇项目是流域生态治理与产业开发相结合的创新探索，在流域治理市场化运作方面有哪些经验做法？

甘连舫：星牌体育和永定河流域投资有限公司成立了合资公司，共同开发北京大兴庞各庄文旅健康小镇。该项目规模较大，开发面积130多万m2，其中土地1 300亩。如何把永定河治理60%的资金通过市场化运作还本付息？我们与当地政府合作开展项目。无论是环保还是高科技、康养项目，初衷都是围绕社会主要矛盾转到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解决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

北京需要大型文化娱乐体验项目、高端康养项目和高科技项目。星牌体育跟中交集团合作，联合中国机场建设集团、中交信科北斗民营系统，以产业、环保为主开展合作，这些产业有这样几个特点：一是完全符合当地对产业布局的规划，二是造福于当地百姓，三是能促进区域经济发展，四是经济效益比较好

星牌体育和永定河流域投资有限公司优势互补。星牌体育作为民企，有机制体制优势、地方资源优势；永定河流域投资有限公司有政策优势、实力优势、融资优势。双方各自发挥优势，把融资做好，国家政策、北京市政策、大兴政策都引进来，通过市场化机制把当地资源对接好，规范化合作，共同为国家大战略、为永定河流域治理做出努力。

【话题7】永定河治理作为流域治理创新示范，下一步如何发展非常关键。在加大技术、资本支持力度，培育经济增长新动能，推进永定河流域高质量发展方面有哪些建议？

汪义达：解决流域治理一体化过程中资金平衡问题，绿色发展、生态保护、资金资本运作尤为重要。要运用好平台、工具，发挥中央财政资金的撬动作用。永定河流域综合治理和生态修复很强调生态效益、经济效益、社会效益多元。怎么吸引直接投资进来大有文章可做，比如与政府投资资金对接。间接融资怎么吸纳新的融资工具？优化绿色债券发行方式和内容，发行中小企业绿色债券。一手抓资本运作，一手要抓好产业项目，怎么对接好是需要共同研究和共同解决的问题。

张明伦：永定河流域投资有限公司成立本身就是创新，在全流域一体化治理过程中会形成很多有价值的做法经验。永定河除了做好硬件工作，还要注意软实力积累，和研究机构一起总结好实践经验。一是创立永定河模式，向其他流域推广复制。二是通过软课题让党中央国务院了解，进而提供更有针对性的支持、更有价值的政策支持。

甘连舫：希望国家有关部门，金融部门、国家相关部委等给永定河流域投资有限公司以特殊的政策，促进60%治理资金平衡，促进永定河流域各地经济发展和老百姓福祉。要给特殊政策激发积极性，新的政策要区别于国家对开发产业、企业的政策，差异性一定要体现出来。

冯俏彬：永定河流域投资有限公司因水而生，要做足“水”的文章，要考虑和已有的财税政策结合。另外，理顺水的使用价格，特别是终端使用价格，终端水资源在保障战略性水源、公益性基本需求的前提下，超出需求的价格可以做阶梯性处理，通过下游持续不断的资金补偿机制，支持上游整个流域的开发保护。

郭 英：张家口市现在有好多国家战略，比如冬奥会筹办等。国家政策含金量高，地方政府和企业要携起手来把国家战略研究透，把国家战略赋予的优惠政策用足用活。比如张家口是2015年国务院批复的唯一的国家级可再生能源示范区，示范区的重要任务就是要在新型能源发展和电力体制改革上有所突破，这个突破带来的就是现金流、财富，就是保障。下一步，除了配给永定河流域投资有限公司优质资源、资产、政策补贴政策，完成国家战略层面包含的资源政策和资金支持，还将围绕张家口清洁能源、数字经济、电力产业、装备制造、文化旅游、健康养生、特色农牧七大主导产业的整体定位，以及建设国际互联网专用通道、新型能源示范区、氢能全产业链发展等，和永定河流域投资有限公司共同分享。永定河流域治理应该水、气、土综合考虑，综合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