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河绿色生态发展长效机制思考与建议

一、永定河流域生态补水及成效分析

1.背景

永定河是贯穿京津冀的天然生态河道，具有高原、山区、平原和滨海等丰富的自然生态系统，但是受永定河长期断流影响，水体污染加重，生态功能严重退化。同时永定河也是一条洪水多发河流，自1644年至1911年的268年间，决口漫溢达78次，平均每4年左右发生大灾一次。17世纪以来的1626年、1668年、1801年、1890年、1893年的5次洪水均波及北京市区。比如，1801年卢沟桥南北两岸决口达18处，北京城右安门外大桥被冲断，永定门、右安门外灾民多达2万人。近年，2012年北京暴发洪水，永定河北京段及其支流也是主要受灾地区。

2016年12月，国家发改委、水利部、国家林业局联合印发了《永定河综合治理与生态修复总体方案》，将保障河道生态需水、恢复河流生态功能、维持河流生态健康作为永定河生态修复的关键，提出了“流动的河、绿色的河、清洁的河、安全的河”的治理目标，明确农业节水与种植结构调整、水量配置与用水保障、河道综合整治、河道防护林建设、水源涵养、水源地保护及地下水压采能力建设等7个方面的综合治理总体方案。2019年，开始实施生态补水。

2.补水效应

首先是干涸40多年的永定河下游河道实现通水。永定河全长759 km，2020年春季，干涸40年的永定河下游河道实现通水，通水河长达737 km，实现通水98%，较生态补水之前增加400多km。京津冀晋实现水路连通，北京境内170余km河段实现全线通水，水头进入天津市武清区，《总体方案》中提出的第一阶段通水目标圆满完成。截至2020年10月31日，官厅水库以上累计向永定河生态补水约5.46亿m3，官厅水库累计向下游永定河补水5.34亿m3。

第二方面的效益就是流域水生态环境得到明显改善。上游东榆林水库、册田水库的水质由Ⅴ类恢复到Ⅳ类，永定河沿线10 km以内7眼监测井地下水水位平均回升了2.62 m，最大回升达到20 m以上。沿线震旦鸦雀和黑鹳等稀有鸟类逐步出现，持续有水河道和湿地面积明显增加，生境系统明显改善，促进和加强了流域生态修复和改善。

二、永定河流域生态绿色发展面临的问题和具体建议

要真正实现和长期维持“流动的河、绿色的河、清洁的河、安全的河”的治理目标，真正实现永定河生态、绿色可持续发展，需要建立一个系统的永定河生态用水保障机制。

1.解决生态用水供需矛盾是关键

永定河流域水资源禀赋差，人均水资源量276 m3，仅为全国人均水平的1/10；水资源开发利用率达到97%，远远超过国际上公认的40%的警戒线。根据《总体方案》，永定河三家店控制站基本生态环境需水量为2.6亿m3，但是由于地下水大量亏空、防渗减渗设施没有到位等原因，北京段实际生态需水量较《总体方案》确定的生态需水量偏大。如果要实现全线通水缺口达1.9亿～2.5亿m3。更重要的是，还要考虑未来水资源的变化和用水需求的变化。根据有关预测，到2050年华北增温显著，温度增加会使用水量特别是生态用水量有明显增加。根据预测，华北南部降水和水资源略有增加，但北部降水和水资源呈减少趋势。根据联合国气候变化专业委员会提出的RCP4.5排放情景，我们用七个对中国模拟较好的模型的平均值来进行计算，北部水资源进一步呈现减少趋势，这无疑进一步增加了华北地区的水资源供需矛盾。建议：

①加强完善流域水源涵养措施，恢复水生态良性循环，科学确定不同阶段河流生态修复需水量。

②加快南水北调中、东线配套工程和二期工程建设，增加可供水量，提升永定河生态用水保障能力。

③科学预测变化环境下未来水资源量及需水量，深入开展流域水资源优化配置研究。

2.生态水量统一调度是保障

《永定河生态用水保障合作协议》是以流域为单元、以生态水量保障为目标，流域机构、政府部门和市场主体共同参与签订的协议，为流域实施生态补水奠定了基础。但是，永定河生态补水涉及引黄水、引江水、再生水等多个外部水源，流域内涉及东榆林、册田、友谊、响水堡、官厅等水库，以及沿线灌区等多个取水口门，水量统一调度与管理是流域整体生态水量的基本保障，但是目前还没有实现。建议：

①加强流域管理和协调，从国家层面建立永定河水量调度管理机制，理顺和统一规范上、中、下游责权利关系，并逐步完善流域保护和监督管理机制。

②研究开发集预测预报与调度于一体、统筹考虑各种水源与工程群的联合调度、多用户利益兼顾的生态水量统一调度平台。

③加快推动沿线水库供水经营权授权或转让工作，加强重点取水口的监控管理，建立专业化、职业化的护水及管理队伍，为生态补水统一调度管理保驾护航。

3.生态补偿是动力源泉

永定河流域生态补偿机制是流域协同治理机制的重要组成部分，对形成共建共享共赢的流域治理新格局具有重要意义。为进一步提高上游地区节水和水污染防治的积极性，亟须建立流域内市场化、多元化的生态补偿机制，明确上下游各省市的权利和义务，激发流域生态补水活力，以实现全流域生态水量保障及其水质改善、上下游不断流的治理目标。建议：

①按照“谁补水谁收费、谁耗水谁付费”的原则，鼓励沿线利用多种水源向永定河补充优质生态用水，并坚持水量为主，量质兼顾。

②探索从单一补偿拓展为上下游地区对口协作、产业转移、人才培训、共建园区等补偿方式。以流域公司作为合作平台，建立绿色发展资金，支持产业导入、人才引进、就业带动等多元化补偿方式。

③在永定河流域开展财政性资金购买生态价值试点，吸引更多社会资本参与生态保护和生态修复工作。

4.科学认识和准确把握生态绿色发展的内涵

有效控减水资源承载负荷。坚持节水优先的原则，落实总书记提出的“以水定城、以水定地、以水定人、以水定产”的方针，合理控制城乡人口和产业规模，优化调整产业结构和布局；构建绿色生产和生活方式，高效节约利用水土资源，有效控制水资源承载负荷。

科学确定地下水控制目标。要统筹考虑超采治理、地面沉降防治、城市地下空间利用、盐渍化防控、用水压力地质构造格局等因素来确定地下水水位调控指标，地下水水位并不是恢复越高越好，地下水水位过高也会带来其他方面问题。要在不同地区采取不同的控制目标，比如:建议浅层地下水治理目标，在大城区地下水水位控制在20～30 m，中东部地区控制在2.5～10 m，西部山前地区控制在10 m以上；深层地下水治理目标,山前地带控制在20 m以内，中部地区控制在30～60 m，其余地区控制在20～30 m。

科学认识和确定林草植被保护目标。分析发现，保护区内年均蒸发量整体高于保护区外；保护区内年均水储量低于保护区外，且下降的速度较快；大部分保护区分布在植被指数增加且蒸散量增强地区，但降雨没有明显的增加，导致水储量的负增长。因此，要科学确定林草保护目标。建议：

①植被恢复需要科学考虑水分条件，充分考虑耗水成本。

②在华北地区植被恢复对水资源具有显著影响，应当考虑设立植物净初级生产力（NPP）阈值条件，不能无限扩大，要改善林灌草空间的配置，避免过度耗水，使生态恢复与保育可持续。

③要科学划定保护区范围，保护区范围过大并不利于生态保护。布局原则应该是宜乔则乔、宜灌则灌、宜草则草、宜荒则荒。布局对策要因地制宜，要顺应土资源限制，以水定绿，要适应水资源的承载能力；科学配置，林草结合，以自然恢复为主，减少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