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期李约瑟来华与华南教育先师交流的相关问题
2021-01-31严兴文
严兴文
(韶关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广东 韶关 512005)
“中国在公元3世纪到13世纪之间保持着一个西方所望尘莫及的科学知识水平”,“中国的发明和发现往往远远超过同时代的欧洲,特别是在15世纪之前更是如此”[1],此言一出,颠覆了欧洲传统汉学家的看法。作出这个判断的不是我们中国人,而是英国皇家学会会员、著名生物化学和科学史学家李约瑟博士,其判断的依据是他通过来华考察研究的结果。那么李约瑟为何来华来粤参观访问呢?其在粤北与哪些华南教育先师有过接触呢?其与粤北华南教育先师交流有何意义?对于这些问题,专家学者或有误读或未探讨。为此,加强对这些问题的探讨,对促进华南教育历史的研学具有重要意义。
一、李约瑟来华来粤的缘起及其原因
(一)李约瑟来华来粤的缘起
李约瑟,1900年12月9日出生在英国伦敦一个基督教知识分子家庭,是英国皇家学会会员、著名生物化学和科学史学家。他于1942年受英国政府和英国文化委员会委派,以英国驻华科学使团副团长兼驻华使馆科学参赞的身份访问了抗战时期的中国科研机构和高校,并与许多中国学者进行交流,目的是从物质和道义上支持中国继续抗战。
19世纪中后期,随着洋务运动的兴起,西方近代科学的各学科及其研究方法相继传入中国,新的知识开阔了中国人的眼界,也逐步改变了中国人的思想观念,使近代科学在中国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发展。科学技术发展的一个重要表征就是科学团体协会成立。1914年,中国第一个民间综合性科学团体——中国科学社成立;到1937年,中国各类科学技术团体共达到394个,其中最主要的科学团体有中国科学社、中华农学会、中国技术合作社、世界科学社等42个[2]。这些科学团体对促进和规范现代中国科学研究与交流起到了重要作用。
随着日本侵略和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中国初具雏形的现代科学技术体系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坏。抗日战争初期,中国东部的许多高校与科研机构不得不辗转内迁到西南、西北以及粤北等偏远地区。在内迁过程中,大量科研仪器设备、科技图书散失,使中国的科学研究陷入了困境。即使在这样艰难困苦的环境中,我国优秀科学工作者仍然克服重重困难,顽强地坚持科学研究,作出了许多令人赞叹的成果。
1941年12月8日,即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的第二天,英国宣布对日作战,从此中英等国结成反法西斯同盟,共同对日作战。英国希望加强与中国的科学技术交流与合作,以打破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的情报和技术封锁,“帮助中国科学家和技术专家”[3]1战胜各种困难,为此“高层急需一名优秀的英国人访问中国大学,与中国学者和科学家交换观点,并向中国人解释英国及英国的生活与文化”[4]229。英国派遣科学家来华的建议,得到了当时的中国政府的积极响应,中国政府及相关机构还希望英国科学家到大学作巡回演讲。为此,英国文化委员会秘书长怀特致函李约瑟:“我们已从重庆得知中研院非常乐意您加入他们,中国大学当局也将依您安排演讲的计划加入中研院的一切活动。”[4]229综上所述,李约瑟来华来粤是在抗战中后期中英两个反法西斯同盟国为冲破日本侵略者对中国科技界的封锁、加强中英两国科学文化领域交流与合作的背景下进行的。
(二)李约瑟来华来粤的原因
1942年,第二次世界大战进入关键时期,英国文化委员会为何会派出作为生物化学学家的李约瑟博士来“代表皇家学会赴中国进行科学文化交流”[5]63呢?这应与李约瑟本人的爱好、学识及其“对东方文明有着强烈兴趣”[5]63分不开。
1.李约瑟重视科学史研究。李约瑟从中学时候起就受到他所在的学校——爱尔兰诺桑普顿郡昂德尔公学的校长F.W.桑德森的影响而喜爱历史,为他撰写科技史准备了思想前提。他在学生时代就对迈克尔·福斯特的《生理学史》和威廉·丹皮尔-韦特姆的《科技史》非常感兴趣,以致于在编写他的成名作《化学胚胎学》时还写了“从最早的年代一直到1800年的胚胎学历史”[6]32作为序言。20世纪30年代中期,由于李约瑟极力主张剑桥必须“在科学史研究方面有所措施”,故剑桥“生物学教务委员会指定我一个人成立了一个委员会,去吸收其他人员组织一个科学史讲座”[6]32并取得了成功。这为他后来与中国科学家结缘、撰写《中国科学技术史》提供了知识基础。
2.李约瑟粗通汉语为其交流扫除了语言障碍。李约瑟早年以生物化学研究著称,是化学胚胎学的先驱。按常理揣测,他应是朝化学胚胎学这个方向继续发展,但他却转向研究中国文化遗产,著述了《中国科学技术史》这一“20世纪最佳西方汉学巨著”。要真正研究一国历史文化,就须懂得该国的语言文字。然而,37岁前,李约瑟的家庭“从未与中国有任何牵连,既未产生过外交家、商人,也未产生过传教士,没有谁能使我在童年时对世界另一边的可与希腊和罗马媲美的伟大文明有任何了解”[6]7。那么,是什么诱因促使他学习汉语的呢?这与当时英国剑桥大学的三位中国留学生不无关系。1937年,沈诗章、王应睐、鲁桂珍到剑桥大学留学,李约瑟在和这三位中国留学生朝夕相处中发现他们聪明过人,从而激发了他对中国文化的浓厚兴趣,使他从研究生物化学一改而为研究中国古代科学文化,促使他改变的诱因在《中国科学技术史》第一卷出版时说得很清楚,这三位留学生,“尤其是最后一位(鲁桂珍),对这个著作计划起到激素和诱导物质的作用,应予表彰”“他们留下了一个宝贵的信念,即中国文明曾经在科学技术史上起过迄今未被人充分认识到的多方面的巨大作用。”[6]7那么,鲁桂珍们曾给予李约瑟以什么样的帮助呢?由于李约瑟对中国文化具有强烈的好感,使他觉得非学会“这种奇妙的文字不可”。这种炽热的情感和强烈的动机,深深地打动了鲁桂珍等,鲁桂珍曾回忆道:“我怎么能不帮助他学习汉语呢?纵使好比返回了幼儿园,经常接读和回复他简单的中文书信。可是他终于一点一点获得了他渴求的知识,并进一步要求读懂中国历代的文章。”[6]6在鲁桂珍等人的帮助下,李约瑟很快就初步掌握了汉语,并成为“英国科学家中唯一能以中国语言讨论中国哲学之人”[7]。李约瑟从一位生物化学家、对中国和中文一窍不通者变成为一个终身研究中国科技史的专家,不得不说鲁桂珍等人是他转变的最重要的因素。
3.李约瑟对中国古代文明探究的科学态度是其来华来粤的内驱动力。随着与鲁桂珍、王应睐和沈诗章相处、交往,李约瑟认识到: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三位中国留学生,“在科学的理解力和理智的洞察力方面,都完全和他一样”。这促使他进一步思考:“为什么现代科学只起源于西方世界呢?”“为什么在早先的十四个世纪里,中国对自然现象的知识和用以造福人类方面又远远胜过欧洲呢?”[6]6然而长期以来,在西方学者的眼里,“中国一向就是一个有着数不清的农民、冠之以少数几个士大夫和诗人的国家。即使剑桥的汉学家也教他决不要相信能在中国找到任何对于科学史有意义的东西。”[6]7为了“扭转一种长期以来存在的错误和误会,要使全世界对中国人民的成就予以应有好评”[6]1,李约瑟举起了鲁桂珍“认为古代和中世纪中国的实践者、工匠和科学家,对他们自己所做的工作的理解,要比大多数西方汉学家们一般想像的深刻得多”[6]7的观点,这就需要一部中国古代科技史来改变西方汉学家们对中国科学的不恰当评价。但“迄今尚无一部科学史叙述中国古代哲学科学思想之起源,致使西方完全不知中国之伟大贡献”[6]7。对中国古代文明进行科学探究、改变西方人长期以来对东方文明特别是中国文明的错误看法是李约瑟来华来粤的内驱动力。
4.李约瑟所倡导的英中合作交流获得了中国学术界的积极响应和支持。李约瑟是中英学术交流与合作的积极倡导者。早在1939年11月,李约瑟曾致函中英庚款会中国大学委员会伦敦办事处秘书默凯尔(Morkill)及中国驻英大使郭泰祺,希望偕妻来华,帮助重建中国科学活动。为此他起草了加强英中学术界合作与交流的《剑桥宣言》。1940年《剑桥宣言》传到中国,受到中国学术界的欢迎。李约瑟对中国文化的了解及其倡导英中合作交流的主张,使其成为英国政府派遣出使中国不可多得的合适人选。
二、李约瑟来华在粤时间及其与华南教育先师交流人物考
在世界科技发展史上,李约瑟颠覆了欧洲传统汉学家认为的“中国一向就是一个有着数不清的农民、冠之以少数几个士大夫和诗人的国家”的错误认知,认为中国的科学技术曾走在世界前列,特别是“在公元3世纪到13世纪之间保持一个西方所望尘莫及的科学知识水平”[1]3。李约瑟作出这种判断是他在抗日战争时期通过考察中国大后方云贵川陕甘桂粤闽等省296个高校科研学术机构、与上千名中国学者交流并在研究中国大量典籍后通过中西比较研究基础上得出的结论。这个结论也与他到粤北访问当时的著名华南教育先师的启发分不开。
所谓粤北华南教育,是指在抗日战争时期因广州等地沦陷而使许多学校搬迁到粤北地区继续办学的教育;所谓华南教育先师,是指在抗日战争时期云集在粤北地区办学的教师的统称。李约瑟博士1943—1946年在中国访问期间,曾访问过粤北的中山大学、岭南大学和东吴大学,并就中国科学技术史等问题与华南教育先师进行了交流。
那么,李约瑟何时来到中国和粤北的呢?又与哪些华南教育先师有过交流呢?
(一)李约瑟首次来华在粤的时间考证
有人在《中国科技史杂志》撰文认为:“李约瑟博士(Dr.Joseph Needham)于1942—1946年在中国访问期间,曾到达广东中山大学农学院(即现在的华南农业大学),就中国科技史问题和该校的学者进行了交流。”[7]该作者认为李约瑟博士在1942年就来到了中国,这实际上是一个误判,至于其何时访粤则没有考究了。
关于李约瑟首次到中国的时间考证。1942年秋英国政府派遣李约瑟等人到中国访问、执行援华使命的决定虽已经下达,但李约瑟并没有立即动身来华,而是去了美国,并“向美国教育和技术领域的专家们请教”,然后,由美国经印度来到中国[3]322。那么李约瑟是什么时候来到中国的呢?据《李约瑟与中国》中的“李约瑟生平学术大事年表(1900-1990)”记载,其是在“1943年2月,由加尔各答经云南汀江抵昆明”[5]548-549的;在《李约瑟游记》中详细真实地记载了李约瑟来华时间,“我于1943年2月到了中国,便立即开始访问中国的大学和研究所,同主要的中国科学家进行接触”[3]322。在这两本书中,前一本是李约瑟作序的传记,后一本是李约瑟与其夫人李大斐所撰写的游记。从这两本书判断,李约瑟在1942年并末来到中国,真正来到中国的时间是1943年2月。
关于李约瑟到韶关的时间考证。李约瑟本人的《李约瑟游记》及学者王国忠的《李约瑟与中国》都没有明确记载李约瑟来到韶关的具体日期。那么,李约瑟博士是何时来到韶关的呢?作为陪同李约瑟考察的黄兴宗博士,在他的文章《李约瑟博士1943-1944旅华随行记》之“东南之行(1944年4月8日至7月21日)”部分有这么一句“4月18日清早抵达曲江,有英国联络处代表在车站迎候,把我们送到郊外英国军事代表团住地”,“6点钟车抵仙人庙,我们受到岭南大学派来的代表们热烈欢迎”[6]72,“东南之行第二阶段旅程的准备工作,于5月6日完成,次晨清早动身。通过广东、江西两省交界线,下午3点到了赣县,住入中国旅行社招待所。”[6]73由此可见,李约瑟到达韶关的时间是1944年4月18日,离 开 韶 关 的 时 间 是1944年5月7日,前后共计20天。
(二)关于李约瑟在粤北与华南教育先师的交流问题
李约瑟在粤北的20天时间里先后走访了岭南大学、东吴大学和中山大学。那么,李约瑟在粤北究竟与哪些华南教育先师有过交流呢?又与他们探讨过哪些问题呢?
《李约瑟游记》“专文九:中国东南部的科学与技术(1944年)”记载的华南教育先师有:
中山大学有金曾澄(代校长)、朱谦之博士(欧亚文化交流史学家)、杨成志博士(中国民俗学刊编辑)、吴康博士(哲学家)、王亚南博士(经济学家)、盛成博士(著名学者)、邹仪新(天文学家)、张作人博士(生物学者)、任国荣研究员(生物学者)、容启东(植物学者)、赵善欢博士(农业昆虫学家、昆虫毒理学家、农业教育家)、邓植仪博士(农学院院长)、梁家勉(农史专家)、温文光(园艺学家)、冯子章(教授)、浦蛰龙博士(昆虫学家)与其夫人利翠英(昆虫生理学家)、蒋英博士(生物学者)、罗彤鉴(森林学者)、李雨生(中山大学医学院院长)、梁伯强(病理学家)、杨简(解剖学学家)。
岭南大学有陈心陶(理学院院长和寄生虫专家)和林树模(医学院院长)。
王国忠著、徐迓亭校订的《李约瑟与中国》“东方剑桥”这一部分内容还提到了有丁颖(水稻学家)、侯过(林学家)以及罗宗堂(教授和校长秘书室主任)和杜定友(文学院教授兼图书馆主任)。
吴大琨著的《白头惟有赤心存——风雨九十年琐忆》记载,李约瑟在东吴大学还会见了沈体兰(校长),他本人担任翻译。
林枫林在《中国科技史杂志》发表的《李约瑟与华南农业大学的农史研究》中提到,1978年李约瑟来到华农,在进行交流的座谈会上,除赵善欢和梁家勉外,还有李沛文(教育家)和黄昌贤(园艺家)2人,“他们追溯过去,谈到未来,不禁感慨万分;初次见面,年富力强……”[7]。由此可知,当年的李沛文和黄昌贤也参与了李约瑟在栗源堡的交流。
在与李约瑟交流的众多华南教育先师中哪些人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呢?在李约瑟的《中国科学技术史》首卷《导论》“序言”中,记载了他接触过的中国学人有42人,其中,华南教育先师王亚南和吴大琨两人名列其中,由此可见,华南教育先师对李约瑟《中国科学技术史》的写作产生过一定的影响。王亚南与李约瑟在坪石有过二次长谈,后来以《中国官僚政治研究》一书回答了李约瑟当时向他提出的平素未太留意的“‘中国官僚政治’这个话题”[8]1,为“李约瑟的总结工作提供极有价值的参考”“对‘李约瑟难题’的破解做出了重要的理论贡献”[8]7。吴大琨在李约瑟到东吴大学参观时受沈体兰校长的委托参与接待,他除帮助李约瑟到旧书店选购《资治通鉴》《四库全书提要》等图书外,还和李约瑟“交谈了一些有关中国历史的问题,变得很投机”[9]75,“从而结下了较深的友谊情谊”[9]76而被记载在册。除这两人之外,还有梁家勉和邹仪新。梁家勉以图书管理工作者的身份参加座谈会,他以渊博的中国古农史知识和独到的科学见解深深地打动了李约瑟博士,以至于李约瑟在有限的时间内用了两个半天与其长谈,特别是第二次会谈是临时安排的,并谈了“持续了3个多小时”[5]132,李约瑟回到坪石后特意表扬梁家勉的研究工作,并要求校方为其配备助手和增加经费等。可见梁家勉给他留下印象之深刻,以至于1978年李约瑟到北京、上海访问时还专程到华南农业大学(其前身为中山大学农学院)看望这位老朋友。邹仪新,《李约瑟游记》以浓墨重彩写下了“在离河很远的高山上,某些天文学研究仍在进行,这张照片显示著名的天文学家邹仪新博士站在她的经纬仪旁……”[3]344-345这段文字,其在《中国科学》第三部分“东南(广西、广东、江西及福建)”的篇幅中占据重要份量,并附有一张邹仪新博士在工作中的照片。现在虽未找到资料证实李约瑟和她长谈过,至少在当时简陋的仪器下中国高校唯一一所开设天文学专业的教授,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综上所述,从现在能找到的资料及后人访谈中可以考究到李约瑟首次来粤至少接触过32位华南教育先师,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主要有王亚南、吴大琨、梁家勉和邹仪新4位。
三、李约瑟与粤北华南教育先师交流的意义
李约瑟粤北之行时间虽然不长,但其与粤北华南教育先师的交流对促进当时中国的科学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一)李约瑟粤北之行充分展示了其对中国人民深厚的感情。李约瑟到粤北考察之时,正是在日本企图发动打通中国大陆交通线战役这种严峻复杂背景下进行的。战时在粤北的中山大学“四散分设”在乐昌坪石镇周围,是当时“国内规模最大的独立大学”[3]130,其中,中山大学农学院还设在湖南宜章县的栗源堡。从乐昌坪石前往湖南宜章栗源堡的中大农学院,要走三十多里崎岖偏僻的山路,交通不便不说,战争年代兵荒马乱、社会治安更是大问题,但李约瑟却不畏艰难险阻,克服重重困难坐着“过山兜”去到那里。一个外国人且是名家学者,若对此事业不是怀着深厚感情怎会冒着生命危险走30多里崎岖不平的山路呢?所以,1944年12月他在伦敦广播电台发表演讲说,中国“科学家和技术专家矢志不渝,在设备缺乏的条件下继续进行研究,开动工厂。这些困难通常会使其他人气馁的”[3]49。这里说的“其他人”主要是指其他国家,以此表达他对中国优秀科学家在艰苦环境中不断攻克一个个科学技术难关的敬佩。
(二)帮助中国搭起与西方学术界沟通的战时桥梁。李约瑟和他领导的中英科学合作馆成员从1943年至1946年走遍了中国大后方的十多个省,为当时几乎与外界隔绝的中国科学家“雪中送炭”。那么,他送来了什么呢?一方面为中国科学研究购买物资。购买物资又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提供了约60 000英镑的资助经费,用于购买科学仪器和试剂,为战时中国科学机构的科研活动提供了重要的物质资助。第二部分是为中国提供科学研究资料,主要包括缩微胶卷、缩微胶卷阅读机、期刊、微型文献、单行本、打字文稿、书籍等,其中赠送的英国科技图书达6 000余册和167种英国科技、医学杂志的缩微胶卷[9],为战时中国学者开展科研提供了丰富的文献资料。另一方面,推荐有创见性的中国科学家论文手稿到西方国家主要杂志上发表。1943—1946年,李约瑟领导下的中英科学合作馆送交西方出版的科学论文共138篇,其中就有中山大学农学院赵善欢博士《中国西南地区的杀虫剂工厂》一文。这些活动,帮助战时中国搭起了与西方学术界沟通的桥梁,为中国科学家打开了一扇窗户,增强了中国科学家的信心。
(三)鼓舞和启迪华南教育先师们继续从事科研工作。为了撰写中国科技史,李约瑟博士不远万里来到粤北,这种献身精神,极大地鼓舞了华南教育先师们的科学研究。当李约瑟从栗源堡返回中大坪石校本部后,在中大代理校长金曾澄等人面前极力赞扬梁家勉的工作,并建议为梁家勉配备助手以及增加研究经费,这极大地鼓励和支持了梁家勉继续进行农学农史研究,使他对从事农学农史研究更有信心,更有兴趣,先后发表了《〈中国农植物史证〉叙例》《烟草史证》《中国古农书解题旨趣》《〈诗经〉之生物学研究发凡》等90多篇农史论文,著有《徐光启年谱》,主编了迄今最全面、最系统的中国农业科技通史《中国农业科学技术史稿》。也正是有李约瑟博士的鼓励,先后在华南农学院(大学)工作过的不少专家、教授,如丁颍、侯过、蒋英、邓植仪等都非常重视学科史、专业发展史的研究,“许多研究成果,不仅在国内有一定影响,而且受到国际学术界的关注,一些研究成果也曾被李约瑟博士及其助手们引进、或介绍给国际科技史界。”[7]同时,李约瑟同华南教育先师们一起探讨学术问题,也碰撞出了一些火花,为这些学者后来更加认真研究古代中国社会提供了思路。如王亚南的《中国官僚政治研究》就是在与李约瑟交谈时碰撞出的思想火花的结晶;华南农业大学图书馆“特藏室”的成立,也是梁家勉在和李约瑟交流过程中萌生的想法的结果,后来发展成为中国农史研究的中心和古农书藏书中心,为中外学者查阅中国古代农书资料提供了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