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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当代主旋律“微电影”的叙事策略——以《我和我的祖国》《我和我的家乡》为例

2021-01-30吴迎春

视听 2021年5期
关键词:我和我的祖国悬念家乡

□ 吴迎春

《我和我的祖国》与《我和我的家乡》的票房成绩表明,20世纪40年代以来主旋律电影在政治与市场之间找到了一种自洽的方式,以往“伟光正”的历史故事走进了类型化的当代商业电影体系中。“我和我的”系列电影作品因为开创了一种新的主旋律电影类型而备受瞩目,但也正因如此,无论是电影人还是观众似乎都更多地将目光聚焦于两部“长片”为主旋律电影发展前景带来的思考,而忽视了它们作为十二部“短片”为目前正蓬勃发展的微电影类型所带来的启示。

微电影指“能够通过互联网平台播放,适合在移动或休闲时间观看的,具有完整故事情节的,微时长(几分钟—60分钟),微周期(几天—几周),微成本(几千—数万)的视频形式”。从这一定义不难看出,微电影概念的出现与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有紧密的联系。通常认为,由于互联网,尤其是近几年网络视频平台及4G网络移动通信技术的迅速发展,一种所谓“碎片化”的视频观看方式越来越成为习惯和常态。

“我和我的”系列的十二部短片由徐峥、宁浩、陈凯歌、管虎等中国目前类型与艺术两方面最为精锐的导演共同完成,是研究当下微电影叙事策略的典型文本。

一、构成叙事的基础:强化的悬念

微电影的故事因为受时间篇幅的限制,往往很难用慢节奏的叙事手法来逐渐引导观众进入状态。在这样的情况下,微电影需要在叙事策略上采取更激进或者说某种程度上更“粗暴”的方法,在影片的一开始就为剧情设置一个“强悬念”。

这在《我和我的家乡》中有着十分明显的呈现。以第一个故事《北京好人》为例,影片以“两个光头”的镜头开始,为整个故事植入了第一个“悬念”。这一对近景呈现的“光头”,不仅一瞬间将观众拉入这部电影的荒诞情境中,同时也在观众心中埋入了对“光头”身份的悬念和好奇感,使得影片拥有心理上的叙事动力。另外,在《天上掉下个外星人》的开始便置入“UFO”这样一种极具神秘色彩的科幻事物,其目的同样是制造出“强悬念”,产生叙事上的动力,引起观众心理上的“异样感”。

当然这种悬念的设置并非一定需要某种“强视觉冲击”的事物,它也可以是某一种情境,或具体到某个人或物。例如《我和我的祖国》中的《前夜》,在开场设定“国旗升旗,十万火急”这样的情境,构成“国旗是否能顺利升起,又是如何实现这一目标的?”的悬念,给观众提前做好心理上的预设,并为全片塑造出一种紧张快速的节奏与氛围,具有极强的感染力。再如,《我和我的家乡》中邓超与俞白眉共同执导的《回乡之路》开始就将邓超设置成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却不点明其真实身份与工作,从而产生一种身份上的悬念,调动起观众的注意力。

二、组织叙事的框架:简化的结构

时长限制注定微电影叙事无法像长片一样获得足够的伸展空间。微电影创作者必须对叙事进行有选择的取舍,使故事拥有一个合适的篇幅。在一般的长片中往往其故事是由多个相对完整的小事件组成,这些小事件因果相连,共同服务于全片的主要叙事。但是微电影显然很难使用这样的方式发展,所以势必只能选取一个小的事件,其发展的时间跨幅应比正常的电影要短,同时叙事结构要相对简单。

例如《我和我的祖国》中的《夺冠》,全片围绕“男孩的情窦初开与不愿让街坊失望的责任感”这样一对简单却亲切的矛盾展开。整个事件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一两个小时(一场女排比赛),单线叙事,简单的结构反而让导演徐峥有足够的空间来刻画叙事的张力。女孩即将出国,男孩想为她送行,但却因为天线一次次的故障而不得不一次次错失机会。直到最后,男孩也没能送出那份离别的礼物。因为故事本身足够简单,所以导演得以从中一连并列三次“突转”(天线的三次故障),运用反复的手法,将故事的矛盾不断深化,从而激发出强烈的叙事张力。小男孩“纠结委屈”的心理活动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再如《我和我的家乡》中的《最后一课》,虽然整体上是按照线性发展,但当“上课”开始后,影片大量出现对回忆的插叙表现。当范老师出现错乱沿着旧路往村内跑去,回忆与现实以一种“同步”的方式呈现。同样的情况、地点,却呈现出两种完全不同的情景:一方面很好地刻画了人物心理,另一方面也隐喻了“乡村发展”的主题。

三、服务叙事的元素:功能化的人物

无论是强化的悬念,还是简化的结构,微电影俨然是一种取舍的产物。其叙事在各个方面都体现出一种取舍的态度,人物方面也不例外。人物是叙事的主体,无论是故事的发生还是发展都取决于人物的行为。但对于“我和我的”系列中的十二部短片来说,叙事显然成为主要目的,而人物作为叙事中的一个重要元素,更多时候成为一种功能化的符号,用以推动叙事的发展,或帮助叙事完成某一观点或主旨的宣发。

依然以《最后一课》为例,在十二部短片里,它在人物塑造方面显然是具有代表性的。全片集中笔墨塑造出一个“尽职尽责,心系学生”的老师形象。在影片开始范老师瘫倒在地,身体出现了某种问题。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咬牙爬起,执意要去上课。他昏倒醒来后第一时间想起的仍然是自己的课和自己的学生。在影片高潮段落,几十年过去,范老师即便已经糊涂,但仍清晰记得当年的学生与自己的“最后一课”。回忆段落的交叉呈现,也将老师对学生的一心付出塑造得更为丰满动人。但是相比之下,影片中的其他角色则彻底沦为功能化的人物。王砚辉、张译、雷佳音等人的存在只为了作为场地的提供者和见证者,而李晨饰演的作家更是连一个具体的身份都没有,其存在只是为了提供“旧书”。最后出现的李易峰,看似是揭开了“姜小峰”的神秘形象,但实质上这一角色的设置还是导演为了将“老师的付出”升华到“学生反哺与传承”这一主题上来。

四、结语

当下的微电影正在做一项基于旧有长片模式的“改进”功课。虽然这种改进在短期内暂时满足了市场的要求,但绝非长久之计,其中的弊端早晚会暴露。

对于悬念的强化,虽然使微电影叙事得以在短时间内对观众产生最大的吸引效果,但对悬念的过度依赖也使现有的微电影叙事模式或多或少地呈现出一种同质化倾向。“我和我的”系列的十二部短片里,绝大多数影片都呈现出悬念的“产生—营造—揭开”的统一模式,虽然刚一接触会觉得新鲜,但看多之后未免会产生倦怠感。

简化的结构,虽然为叙事提供了便利,但究其本质,是一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保守行为。影史为证,结构的革新更有利于电影艺术性的体现。微电影如果想真正成为“电影艺术”的一个分流,而不只是一种娱乐的形式,那么就必须大胆革新,研究微电影与更复杂的叙事结构结合的可能。

人物的功能化,看起来似乎是一次妥协,但并不代表微电影不存在像长片一样刻画出丰富饱满的人物的方式。微电影对人物表达的探索,某种意义上就是对一种全新镜像语法的探索。微电影只有找到适合自身的语法,才有可能走进人类内心世界,成为导演们探讨深刻问题时可以选择的方式。

《我和我的祖国》《我和我的家乡》两部影片表明,微电影在中国的发展正逐渐走向成熟,并作为一种网生代全新视听形式从网络走向大银幕,被更广大的观众接受。但微电影想要真正被纳入“电影作为一门艺术”的范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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