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的“红色体育”实践及其历史意义
2021-01-29毕金泽
毕金泽,郭 振,刘 波
在庆祝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之际,2021 年2 月20 日,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在京召开了党史学习教育动员大会并发表重要讲话,强调“全党同志要做到学史明理、学史增信、学史崇德、学史力行,学党史、悟思想、办实事、开新局,以昂扬姿态奋力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以优异成绩迎接建党一百周年。”[1]从历史经验中汲取创新和前进的动力是中国共产党历来的优良传统。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由中国共产党带领开展的“红色体育”是中国体育史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当代中国体育事业发展的重要源头。新中国成立之初,许多体育方针、政策和制度的制定都与“红色体育”实践息息相关,许多体育工作者也都经历过革命战争时期“红色体育”实践的历练。通过对“红色体育”的时代背景、实践经验与历史意义的深入分析,对当代中国体育事业发展和丰富中国体育史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1 关于“红色体育”历史分期的讨论
“红色体育”一词由毛泽东于1934 年在全国第二次苏维埃代表大会上最先提出[2]。新中国成立后,“红色体育”逐渐成为学术界研究中国革命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体育实践的代名词,也有学者称其为“赤色体育”“新民主主义体育”或“革命根据地体育”。而长期以来,学术界将“红色体育”视为一个具有时代特征的名词,主要是为了区别同一历史时期在国民党统治区和伪满洲国统治区的体育活动。从已有研究来看,对“红色体育”的界定主要有狭义和广义之分。狭义的“红色体育”主要是指20 世纪30 至40 年代由中国共产党在江西瑞金中央苏区、陕甘宁边区等革命根据地开展的体育活动[3]。广义上,从“五四运动”开始至新中国成立的整个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由中国共产党带领、组织开展的体育活动,都称为“红色体育”[4]。无论“红色体育”的概念外延如何界定,从其内涵而言,“红色体育”是指由中国共产党领导劳苦大众以取得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所开展的体育实践。
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的早期代表性人物较早地意识到体育运动对强健军民体魄的重要作用,进而开展了各种富有特色的体育活动。从中央苏区、陕甘宁边区,到各个革命根据地和解放区,在不同的艰苦战争环境中,“红色体育”在不断地发展和延续,并在指导思想上形成了较为完善的理论体系。通过对“红色体育”发展历程的分析,结合中国近代不同时期的历史背景,本文将“红色体育”演进历程作出以下划分:中国共产党早期代表性人物的体育主张与“红色体育”的兴起(1919—1927 年)、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红色体育”的形成(1927—1937 年)、抗日战争时期“红色体育”的发展壮大(1937—1945 年),以及解放战争时期“红色体育”的成熟(1945—1949 年)。不同时期“红色体育”的广泛开展既增强了军民体魄,又活跃了革命队伍,增进了军民团结,对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具有积极意义。
2 “红色体育”实践及其历史背景
在中国共产党早期代表性人物的影响下,“红色体育”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抗日战争时期及解放战争时期均有着不同程度地发展。“红色体育”实践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在广大军民共同参与下不断发展的。其中既包括民族传统体育项目,又融汇了中国近代以来由西方传入的现代体育运动项目,更有着广大军民因地制宜而创造的体育活动方式;其组织形式和参与方式带有典型的实用性和军事化。这一在战争时期形成的体育实践形态,提高了中国共产党军队的战斗力,丰富了革命根据地和解放区军民的文化生活,对战争的胜利具有积极意义。
2.1 中国共产党早期代表性人物的体育主张与“红色体育”的兴起(1919—1927 年)
中国共产党建党初期,受辛亥革命、“新文化运动”和俄国“十月革命”的影响,西方体育思想开始传入中国,“强国强种”“救国救民”等思想成为中国近代一些有识之士的强烈共鸣。中国共产党的早期代表性人物以体育为号召,宣扬民主与科学,反对封建思想束缚,以召唤民众觉醒[5]。陈独秀、李大钊、毛泽东、恽代英、杨贤江、邓中夏等一些中国共产党早期的代表性人物在革命斗争之余,均从不同视角批判了封建社会“重文轻武”的思想和清末“兵式体操”对学校学生身体发展的束缚,启发民众从新角度重新认识体育的作用与意义。
陈独秀在《青年杂志》创刊不久发表的《今日之教育方针》《敬告青年》等文中,首先体现了对青年体质羸弱的担忧:“余每见吾国曾受教育之青年,手无缚鸡之力,心无一夫之雄,白面纤腰,妩媚若处子,畏寒怯热,柔弱若病夫,以如此之心身薄弱之国民何以任重而致远乎”[6],并提出了“德之立教,体育殊重”的观点[7],同时,他还批评“教育大部分重在后脑的记忆,小部分重在前脑的思索,训练全身的教育,从来不大讲究”[8]。他主张“全身皆有训练,不单独注重脑部。既能有体操发展全身的力量,又有图画和各种游戏,练习耳目手脚的活动能力”[8]的完整教育。此外,陈独秀还提出体育的功能在于塑造人的情感与道德,例如,在《新教育是什么样》一文中指出:“游戏、体操不专是发育体力的,兼且是发育各种器官、肢体之感觉神经,及运动神经反应的本能和道德情感。”[9]这种将体育的功能与塑造道德、情感联系到一起的主张,无疑是一种进步思想。
1917 年,毛泽东在《新青年》杂志上发表了《体育之研究》[10]。文中通过提出国人体质孱弱的现象,强调了体育的重要性。毛泽东还就体育的目的、作用,体育与智育、德育的关系,以及体育锻炼方法等方面作了详尽的阐述。他认为,体育是使身体全面发展的“养生之道”,具有“强筋骨、增知识、调感情、强意志”“使人身心并完”[10]的积极作用。他还提出了“体育一道,配德育与智育,而德智皆寄于体。无体是无德智也”“体育于吾人实占第一之位置。体强壮而后学问道德之进修勇而收效远”[10]等观点,强调了体育的教育意义。毛泽东从个人视角强调体育可以“养生”;从国家角度认为体育可以“卫国”,主张通过发展体育,走“救国救民”的道路。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正值中西方文化碰撞最为激烈的时期,体育界也出现了“全盘西化”和“体育国粹化”相对极端的思想,毛泽东《体育之研究》一文的发表,则以辩证的视角对中西方体育思想与体育实践进行了科学的扬弃,成了批判旧文化和启发民众新思想的有力武器[11]。
面对当时学校体育“多形式,无实质”的状况,恽代英于1917 年发表了《学校体育之研究》一文,从近代科学观角度对学校体育的目的、功能、本质进行了论述。他还针对当时流行的“军国民体育”“选手体育”“放羊式体育”等学校体育思想进行了严厉批判,指出了其中的弊病,提出了改革学校体育的建议及措施。他严厉地指出,“军国民体育”推行的结果就是学生“究其对于强健身体之关系,毫不知晓”[12]。他还批判“选手体育”使许多青年人“骛于虚荣,枉正道以求不可必得之名誉”[12]。为此,他呼吁“吾国学校之体育,断不可不研究改良”,建议“改片断的体育为有系统的体育,改偏枯的体育为圆满的体育,改骤进的体育为渐进的体育,改枯燥的体育为有兴趣的体育。”[12]主张学校开设《生理卫生学》课程、定期进行身体检查、增加体育锻炼时间等措施。
在之后几年的时间里,恽代英又以《婴儿之体操》《儿童游戏时间之教育》《运动训练之正误》《与黄胜白先生论中学体育》《学生课外之事业》等[4]进一步阐述了学校体育的目的及作用,深化了对体育教育的认识。
总之,中国共产党建党初期,中华民族正处于民族求独立、社会求变革的时代背景下。陈独秀、毛泽东、恽代英等人通过对体育的全新诠释,强调体育的作用,并将其用于思想启蒙和民族救亡中,强调体育是改善国民体质、重塑民族性格的有效手段之一。虽然萌芽时期的“红色体育”思想尚未形成体系,其相关体育实践也几乎未得到全面开展,但却是中国近现代体育史上首次突破阶级局限,将“强身”“卫国”的体育思想传播到无产阶级的实践。对国人认识体育、形成新的体育观等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也为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红色体育”的形成奠定了思想基础。
2.2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红色体育”的形成(1927—1937 年)
1927 年,由于国民党叛变,大革命失败。同年9月,中国工农红军在井冈山开辟了第一个革命根据地。在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红一方面军和红四方面军在战争空闲休整时,经常因地制宜地开展爬山、劈刀、爬云梯、军体拳、越障碍、射击打靶、过独木桥等与军事训练相关的体育活动。工农红军内部还设立了“三操两讲堂”(每天出3 次操,上2 次理论课)的管理制度,利用出操机会进行爬山夺红旗比赛。1927 年冬,驻守井冈山茅坪村附近的红军战士,还在步云山举行爬山活动[13]。1929 年古田会议的《中国共产党红军第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决议案》中指出,在开展军事体育活动的同时,还应以大队为单位,开展踢足球、练武术等运动竞赛。在中央苏区鼓励下,连队俱乐部组织开展了各种球类运动、游泳等体育比赛,大大丰富了中国共产党军队的文化生活。
1931 年,中国工农红军又转战了闽西、赣南等地区,创立了以江西瑞金为中心的中央革命根据地(即中央苏区),并于1931 年11 月成立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革命根据地建立之初,面对人数、武器装备占绝对优势的国民党反动军队,中国工农红军的将领认为,红军体力的优势会成为敌我双方优劣势转化的重要因素,只有凭借体力方面的优势,才能扬长避短取得战争胜利[14]。
在中央苏区革命根据地,党中央为了将教育普及于儿童,成立了一批“列宁小学”(人民学校)。据统计,1934 年江西、福建、广东三省2 232 个乡中,共有“列宁小学”3 052 所,学生 89 710 人[15]。为了培养革命干部,党中央还创立了苏维埃大学、红军大学、农业学校、卫生学校、戏剧学校等,这些学校都根据各自的教学特点,将体育课列入教学计划中。通过开设体育课或进行体育锻炼,既培养了后备革命力量,也带动了革命根据地学校体育的发展。例如,“列宁小学”在体育课中开展体操、跳跃、投石等运动项目外,还制定了早操(练步伐和跑步)和晚操(操练木枪和队列)的体育锻炼制度,提高了该校学生的军事作战技能。再如,“苏维埃大学”为适应革命战争需要,对学员生活实行军事化管理,开展的体育活动也大多与军事训练有关[16]191。
随着国内战争形势的变化和革命根据地的扩大,中共中央为进一步增强军民体质,发出开展群众性体育活动的号召,同时还根据实际情况在借鉴国外经验基础上,成立了群众性文化娱乐组织——俱乐部和列宁室。到1933 年,仅在中央苏区的2 932 个乡中,就有俱乐部1 917 个,经常参加文体活动的中央苏区机关干部有近10 万人[17]。在俱乐部和列宁室的组织下,各类体育活动也在群众中广泛开展了起来。对于群众体育的开展情况,《青年实话》的相关报道中写道:苏区内的体育运动一天天地开展着。各地工农群众参与跳高、跳远、赛跑、游泳、荡秋千、打篮球、踢足球、打乒乓球及运动会,体育健儿一天天地多了起来。各地到处在举行体育比赛,发展“红色体育”[16]130。
随着苏区运动竞赛的普遍开展,同时在国民党不断围剿的情况下,1933 年中共中央成立了“五卅运动会筹备会”,决定举办大规模、全局性的综合运动会。《红色中华》还以《“五卅”举行赤色运动会》为题进行了报道[18]。在反围剿的硝烟中,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五卅运动会”于5 月30 日在江西瑞金叶坪村运动场如期举行,竞赛内容包括田径、球类运动等共18 个运动项目。来自红一方面军的一、三、五军团,中央苏区机关,江西省和福建省各市、县共19 个代表队的180 名运动员参加了比赛[16]232。为庆祝运动会召开,毛泽东以中央政府名义题写了“锻炼工农阶级铁的筋骨,战胜一切敌人”的题词,成为中央苏区体育工作的总方针。在这一总方针指导下,中共中央于运动会结束后成立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赤色体育委员会”,推选出项英、王盛荣、张爱萍、邓发、施碧晨为赤色体育委员会委员,这一体育组织的成立为中央苏区体育运动的全面开展提供了组织保障。
随着革命根据地群众体育的广泛开展,各类体育活动纷纷举办。据统计,仅1933 年中央苏区就开展了96 场球类比赛、123 场田径比赛、15 场体操比赛、42场军事体育比赛和5 场游戏比赛[19]。在赤色体育委员会的统一组织下,福建、江西的一些地区相继开展了一系列体育竞赛活动,并成立了省级和县级的赤色体育分会。在革命根据地体育组织的推动下,中央苏区革命根据地先后举办了大、中型运动会20 余次,发布了20 余项和体育有关的指示[20]。体现出了这一时期“红色体育”的组织机构、参与范围、开展形式等已初步确立,中央苏区革命根据地的体育事业发展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1934 年,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后,主力红军被迫实行战略性转移,在艰苦的长征途中,广大红军指战员仍会在“五一”“五卅”“八一”等纪念日或战争空闲积极开展体育活动。例如,红四方面军南下川西北后期,因战事相对减少,就经常组织以加强战术训练为目的的体育活动[21]。1936 年,为鼓励全军指战员提高身体素质,红四方面军举行了为期3 天的“五一全军运动会”。比赛项目除了球类运动、赛跑外,还有跳高、跳远、掷手榴弹、竞走、障碍赛跑等运动项目[22]。
总之,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为打破国民党的经济封锁和军事围剿,中共中央号召开展以“养成工农阶级强健体格”为目的的体育活动。通过开展这类体育活动,既丰富了军民文化生活,又增强了军民的体质和工农红军的战斗力,有力粉碎了国民党的大举进攻与四次“围剿”。由中共中央成立的各级体育组织,对于扩大“红色体育”规模,组织形式多样的“红色体育”活动,起到了组织保障作用。历经不断地实践探索,“红色体育”在开展范围、内容与组织形式等方面逐步完善,为革命根据地“红色体育”后续开展提供了经验。
2.3 抗日战争时期“红色体育”的发展壮大(1937—1945 年)
1936 年,红军各方面军在会宁和静宁将台堡会师,在陕甘宁边区建立了中国革命的中心根据地。1937 年,抗日战争爆发,国共合作后,红军部队改编为八路军和新四军,并开辟了晋察冀、晋绥、晋冀鲁豫等14 个较大的抗日革命根据地。这些抗日革命根据地在传承土地革命战争时期苏区优良传统的同时,继续大力提倡体育运动。为了进一步推动“红色体育”开展,1938 年,毛泽东发出了“广泛发展民众教育,组织各种补习学校、识字运动、戏剧运动、歌咏运动、体育运动”[23]的号召,激发了军民参与体育锻炼的热情,抗日革命根据地内开展体育运动蔚然成风。
抗日战争爆发后,为了提高军队战斗力,争取抗日战争胜利,八路军和新四军十分重视开展各类体育活动。当时开展的体育运动项目既有民族传统体育项目,又有现代竞技体育项目,同时还有结合当时战争形势自创的体育运动项目,包括:武术、摔跤、荡秋千、拔河、举石锁、赛跑、跳高、跳远、单杠、球类运动、队列队形操、马术、刺枪、军事障碍赛、掷手榴弹、射击等[24]。在朱德总司令发出开展边区体育运动号召后,边区保安司令部设立“体育干部训练班”,专门负责开展军事体育活动。当时,各部队以“创造大批的神枪手与优秀军事技术体育英雄”为目标,将实弹射击、掷手榴弹、武装翻越障碍、武装爬山作为勤练项目,既增强了中国共产党军队指战员的体质,也提高了中国共产党军队指战员的作战技巧。1938 年,陈毅率新四军支队东进苏南敌后,面对日本侵略军、伪军和国民党反动军队的包围,为了适应在江南水网地区作战,号召人人学游泳,组织军队进行游泳训练,还先后4 次率军队武装泅渡运河[25]。东北抗日革命根据地内的饶河游击队为适应在高山雪地作战,组成了滑雪队,进行滑雪技术训练[26]。
为了推动学校体育发展,边区政府教育厅相继颁布了一系列学校体育法规,对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开设的体育课提出了具体要求。例如,各类学校都设置体育课程,在教授一些运动项目规则、训练方法和体育常识的基础上,加入了防空急救、军事游戏、夜间紧急集合、军事演习、步枪刺杀和投掷手榴弹等内容。各个学校还在空闲时间开展了许多体育竞赛活动,例如,延安保育小学除了举行“三大球”比赛和田径比赛,还参加了由体育会组织的小学生运动会和儿童运动会[27],当时的中国抗日军政大学也曾多次举行过球类运动比赛与校运动会[28]。
1940 年,在中共中央青年工作委员会倡议下,成立了“延安体育会”,积极组织和推动各机关、军队、学校及工厂开展群众体育,除了参与常规体育活动,还带领军民开展武装障碍赛跑、实弹射击、掷手榴弹、赛马等军事体育项目。“延安体育会”还发起每天“十分钟运动”,鼓励群众养成体育锻炼的习惯。1942 年,为纠正军民体育活动中一些不正确的观念,在朱德等人带领下,联合“延安体育会”、延安大学体育系等于“延安军人俱乐部”成立了“延安新体育学会”,负责抗日革命根据地体育活动的调查研究与编译体育教材等工作。
在“延安体育会”和“延安新体育学会”的带动下,抗日革命根据地的体育活动逐渐得到发展,先后举办了多次运动会。其中规模较大的有“五一运动大会”“三八运动大会”“九·一八运动大会”“朱德杯排球赛”“九一运动大会”“八一抗战动员运动大会”和“九一扩大运动会”[16]122。在上述运动会举办过程中,毛泽东的“锻炼身体,好打日本”,朱德的“运动要经常”,贺龙的“体育运动军事化”等题词成为推动抗日革命根据地体育工作开展的指导思想。
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建立期间,在国民党统治区曾建立了中国共产党的代表机关——八路军办事处。八路军办事处的工作人员经常开展多种文体活动。例如,在周恩来的倡议下,重庆八路军办事处的工作人员自己动手修建运动场地,制作运动器材,开展排球、乒乓球、篮球、八段锦等体育运动项目。1942 年,受延安“九一运动大会”影响,重庆八路军办事处也举行了一次运动会,竞赛项目包括球类运动、跳高、跳远、举重、单杠、石锁、爬山和竞走等[29]。
总之,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抗日战争时期的“红色体育”在吸取中央苏区体育实践经验的基础上,指导思想更加成熟,体育活动内容、组织形式更加全面,组织机构更加健全,开展范围更加广泛。“红色体育”的蓬勃开展造就了一大批身强体壮的革命力量,为提高中国共产党军队的战斗力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2.4 解放战争时期“红色体育”的成熟(1945—1949 年)
抗日战争胜利后,国共两党经过重庆谈判签署了《双十协定》。然而,《双十协定》公布不久,就被国民党公开撕毁。1946 年,在美帝国主义的支持下,国民党反动派悍然发动内战,中国共产党带领军民进行了坚决的抵抗。在整个解放战争中,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军队、广大群众及一些学校,根据当时战时需要开展了以军事训练为主的体育活动。
解放战争初期,根据毛泽东“应利用作战间隙着重练兵”“练兵项目仍以提高射击、刺杀、投弹等技术为主,以提高战术为辅”[16]74的指示,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大练兵热潮。为此,各野战军、地方军、民兵在作战间隙和休整时,既开展以投弹、刺杀、射击为主的战场必备技能训练,也组织了与夺枪、摔跤等战争相关的体育活动[30]。在大练兵的号召下,各地广泛开展军事体育活动。在此基础上,有的军队还组织开展了以军事训练为主的表演活动,例如,陕北边区保卫团就曾进行了劈刀、投弹、刺杀、木马及杠架等表演展示活动。通过这类军事体育活动的开展和普及,在增强中国共产党军队指战员体质的同时,也提高了战士的杀敌本领。
解放战争全面爆发后,解放区各级学校在学校体育课中也加入了有关军事体育的教学内容,有的学校直接将体育课改为军事课,学习和掌握侦察、站岗、放哨、埋地雷、掷炸弹等军事技能。例如:《陕甘宁边区政府令——陕甘宁边区战时教育方案》“教学内容与组织形式”中就规定:“根据时局发展和学校的具体情况,把课程及授课时间酌予变动,如增加时事、军事及社会活动时间,并减少一些不急需的课程”[31]314,同时还建议“体育课应加入简单的军事训练,学习侦查、站岗、放哨、埋地雷、掷炸弹等技能”[31]315。此外,广大民众自发开展的体育活动也都接近军事体育,并针对当时的物质条件创造了多样的练习方式,例如:利用手腕绑沙袋练投掷、小腿绑沙袋练跑跳、拉硬弓练臂力,以及建造了“沙袋木马”“练武桩”等独具特色的训练器械。以上这些体育活动的开展,使得广大民众也掌握了一定的军事战斗技能。
总之,解放战争时期,“红色体育”的内容和组织形式虽然较为单一,但随着军事体育活动的开展,广大军民通过掌握不同形式的军事战斗技巧,增强了部队战斗力。尤其是大练兵的开展,进一步提高了各野战军、地方军和民兵的作战技巧,并鼓舞了中国共产党军队指战员的战斗精神。同时,大练兵过程中提出的练兵思想与练兵方式也为新中国成立后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军队建设与发展提供了实践经验。
3 “红色体育”的时代特征与历史意义
历经土地革命战争时期、抗日战争时期和解放战争时期的“红色体育”,在中国共产党影响、组织和带领下,开展以夺取战争胜利为目的的体育实践,使各时期体育运动的开展不仅配合了军事战争,丰富和活跃了广大军民的文化生活,而且为建设新中国体育事业积累了宝贵的实践经验。
3.1 “红色体育”的时代特征
1)为夺取革命战争胜利的军事化体育。“红色体育”诞生于革命与战争时期,是由中国共产党领导,以工人和农民为参与主体的全新体育活动,其指导思想、组织方式与内容均服从于当时战争的需要,体现出了较强的军事化特征。这一特征不仅体现在中国共产党军队的体育实践中,更融合在学校体育和群众体育中。从运动项目开展的情况来看,既有民族传统体育项目和从西方传入的现代竞技体育项目,更有自创的适宜军事战争需要的武装爬山、障碍赛跑、实弹射击和投掷手榴弹等军事体育项目,这些运动项目的开展与普及与战时环境及军事战争密切相关。由于具有较强的军事性,广大军民在开展“红色体育”强健体魄的同时,革命热情更为高涨,军队战斗力大为提高,为革命战争的胜利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2)具有广泛的群众基础。在中国共产党的体育思想与体育实践影响下,革命根据地的“红色体育”形成了与国统区“锦标体育”“选手体育”截然相反的指导思想。国统区的体育只是少数人的特权,但在中国共产党开辟的革命根据地内,“红色体育”的参与者不仅有中国共产党的军队将领,还有革命根据地的广大群众,具备广泛的群众基础。延安时期,毛泽东为《解放日报》体育专刊题词:“发展体育运动,提高人民体质”[32]。在这种“体育为民”的思想引领下,参与体育运动的主体人群越来越广泛。例如,1942 年在延安举办的“九一运动会”上,就有小商贩组织篮球队参赛[16]45”。“红色体育”成为了中国近代以来最具广泛群众基础的体育实践。在“红色体育”的发展过程中,中国共产党还相继成立了俱乐部、列宁室、赤色体育会、延安体育会等体育组织,为革命根据地群众体育的开展提供了组织层面的保障。
3)从实际出发的创新实践。革命战争时期,受自然环境、物质条件等客观因素影响,“红色体育”还体现出了较强的创新实践特征。在革命根据地广大军民参与体育运动的过程中,根据当地的实际物质条件,适当调整了运动竞赛的组织形式和比赛内容,促进了“红色体育”的普及。例如:延安时期,因资金短缺,革命根据地的军民“节省每一个铜板为着战争和革命事业”[33]。用双手将线编织成篮球网和排球网,将木材制作成篮球架、排球架、足球门、单双杠和木马,将石头磨成象棋、跳棋或打成石锁、石盘、石担。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革命根据地的广大军民通过制作这些简陋而实用的体育器材,促进了体育活动的开展,也体现了“红色体育”因地制宜的创新实践特征。
3.2 “红色体育”的历史意义
虽然“红色体育”在中国近代体育史进程中所占时间较短,但其历史意义不容忽视。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严峻的战争局势要求中国共产党军队指战员必须具备钢铁般的意志和强壮的身体。中国共产党在改善军队生活条件的同时,也注重开展体育运动,并通过赛跑、跳高、跳远、爬山、射击等提高了军民锻炼身体的基本技能,提高了中国共产党军队指战员的投弹、射击、劈刀、骑马等基本军事技能。通过开展“红色体育”,增强了革命根据地广大军民的体质,提高了战士的实战技术与技能,从而有助于提高军队战斗力。“红色体育”的开展融洽了军民关系,增进了军民团结,丰富和活跃了革命根据地军民的文化生活,提高了人民群众体育锻炼的自觉性,推动了革命根据地群众体育的广泛开展。在抗日革命根据地,广大军民都会在战争间隙,组织各式各样的体育活动,例如:集体跑步、集体操、球类运动比赛、扭秧歌等。“红色体育”活动的开展与普及,在丰富革命根据地军民文化生活的同时,也改变了革命根据地军民的精神面貌。
“红色体育”作为中国近代的特殊体育形态,在中国共产党建立的革命根据地发挥了重要作用,在土地革命时期、抗日战争时期、解放战争时期诠释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体育的指导理念与工作方针。在革命战争中形成的“红色体育”,为建设新中国体育事业积累了实践经验,在中国体育史上具有重要意义。
4 结束语
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历经不同时期的“红色体育”,既锻炼了革命根据地广大军民的身体和意志,更对战争的胜利起到了重要作用。“红色体育”在不同时期形成的指导思想、组织方式,为建设新中国的体育事业积累了历史经验。虽然受战争、物质条件等方面的制约,“红色体育”的开展存在着一定的空间局限性,但从当时的战争形势来看,“红色体育”是中国群众体育的一种初步实践。作为一种从无到有的体育新形态,“红色体育”为新中国成立后社会主义建设初期体育事业的发展奠定了思想基础,储备了体育人才,成为新中国体育事业发展初期的重要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