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释成文:中西诗歌的语言结构分析
2021-01-29易同伟
易同伟
(广西民族大学传媒学院,广西 南宁530000)
一、从互文性与互文修辞出发
一个由法国学者克里斯蒂娃(Julia Kristeva,1941—)创造的法语词汇:intertextualité,从20 世纪60 年代以来占据了西方文论界的一席之地。无论是法语的intertextualité,还是英语的intertextuality,现今更为大众接受的汉语译法都是互文性。而中国传统的修辞领域也有与之重名的互文术语,虽曰互文,但“二者之间不仅不存在发生学上的影响联系,即完全没有‘互文性’,而且二者理论含义绝然不同”(夏腊初2005),互文性的研究焦点是文本与文本间的指涉关系,文本可以是文学作品,也可以指其它艺术形式。文本的生成是一个动态的过程,从某一或多处信息源获取的不同信息在作者的创作下汇聚成完整的语篇。作为组成语篇的信息单元,它们从选择到组合其间可能会有不同程度的重复、变异。源文本与生成文本的信息交叉即是指(称)与(关)涉的体现。反观中国传统的互文,作为修辞的一种类型而广为熟知,它是语篇语言在具体的使用中出现的结构分离和语义交叉现象,语篇内部的前后句或单句的前后部分在书写中是相互独立的结构,意义解释中需要把结构重组,整合成一个逻辑清晰的描述性信息,典型的使用场合是古代诗文。从文本界定上看,互文性以跨文本为研究前提,无论是克里斯蒂娃对于互文性的定义,还是热奈特(Gérard Genette,1930-2018)对于跨文本性的五种分类(程锡麟1996:75-76)都是建立在两个或多个文本的探讨之上,强调文本与文本间不同程度的互动。而中国传统的互文则以某一篇章词句为对象,属于训诂学的范围,这也是中西互文探讨的明显分野。
不得不承认,互文性理论极大丰富了中国文学的诠释空间。相关著作引入国内后,许多研究者陆续着手于中西互文的研究,试图在中国的语言材料中寻找中西诗学对话的可能,这一行为可概括为三条脉络:一是梳理古代文学典籍中的互文思想,试图探寻文论中互文的论述及其与互文性的类同点;二是从引文、典故、双关、飞白、镶嵌等诗文中的语言现象出发,研究传统修辞的所具有的互文性。三是分析某类汉语词汇和句子的构造所包含的互文特征。宏观理论的发掘与建构到微观语言的构词规律的解释,推动了古今中外的文学理论与语言材料步入新的对话空间。尽管如此,互文研究依旧存在某些不足,吴伏生(2000:72)提出传统学者的研究重在释义和查证典故,缺乏功能上的分析。当代的学者则将具体分析落实到古代汉语和现代汉语的某些词句,将其从文本中剥离出来,忽视了篇章的结构作用。此外,传统互文的价值还未得到应有的发掘,既然修辞是针对语言而言,那么互文的生命力是否仅存在于古代诗文中呢?或者说传统互文所蕴含的语言结构仅为中国一家所独有呢?
中西互文联通的可能并非是没有答案的设想,联通的切入点必然是寻找二者的共性,而这必须回归到对概念的理解。克里斯蒂娃认为:“任何文本的构成都仿佛是一些引文的拼接,任何文本都是对另一个文本的吸收和转换。”并且互文性是“产生在同一个文本内部的这种文本互动作用。”(转引自秦海鹰2004:19)。克氏对于互文性的最初定义核心是文本间存在的对应关系,对应关系表现为文本信息的内在特质,作者是对应关系的缔造者,但是作者主体的创造有有意识地选择和无意识的书写之分。确定填入文本的信息在作者的处理下发生不同程度的变异,变异文本信息作为源文本信息的衍生物与母体有千丝万缕的对应,首先要承认从源文本的写作到选择某一信息接入,作者意识就已经体验了对应的思维。对应允许两个信息发生重合,使得作者、读者能够在接受中打破的单一文本的孤立状态,但因主体差异性,文本对应不能一概而论,读者由阅读文本联系到未知信息未必就是作者的创作对应,读者能够有发散理解是基于文本信息与联想信息在某一主题上的对应,比如思乡、爱情或者任意主题给读者带来某个故事或某首诗的联想,但信息的发散并非随意,它在言语、情感主题等方面与源文本是解释与被解释的关系,读者将要借助非源文本的信息诠释的源文本的空间,整合所能获取的信息最后回归到源文本。而查阅《辞海》的互文词条(P93),可以发现中西互文某种概念上的暗合:上下文各有交错却而又相互补足,交互见义并合而完整达意。交错交互的结构通过上下文的布置达成的,而读者要对互文修辞进行破译的话,则不能忽视上下文的意义,既然如此,可被交叉理解的文本要基于某种联系,即句子层级的信息间有可以被整合的线索,否则,同一语篇上下文所包含的信息容易被其它句子夺走。这种句与句之间的联系也属于对应关系,文本内部提供了信息碎片,读者的理解过程其实就是在拼接碎片,还原句子的主体空间。理解句子时读者同样也面临打破单独理解信息的局面,其实是在两个分散的句子空间里寻找整合信息的思路,使出于谋篇目的而改变的中心空间能被信息解释出来。
从文本诠释的角度来说,西方互文本的生成与中国互文的诗文都不约而同地指向了互释的概念。文本可以被认为是根据某个中心意义的所拼接信息积木,互释便是从内含的信息单元找到掩盖在语言背后的榫卯构架及其连接模块。克里斯蒂娃提出单个文本空间内取自其他文本的各种信息相互交叉、相互中和(转引自秦海鹰2004:19),这就暗示了文本信息与信息在意义上的协调,那么无论信息源自何处或有何本意,此刻它必须服务于存在的空间,与其它信息达成功能上的统一,而这个空间就是信息归属的主体空间。只不过克氏的观点倾向于“作者—文本”的生成关系,作者加工信息并使之成型,结构脉络也由作者设定于文本内部,文本的呈现效果与作者有直接关系;而《辞海》等诸家(包括贾公彦、郑远汉)的定义是站在“文本—读者”的解释立场而言,句子存在结构关联的情况下,发现文本的结构规律,破译信息符码,对完成阅读任务的读者来说显得尤为重要。对于文本的理解及分析几乎无法凭借单个文本信息点实现,并且文本本身作为一个完善的系统空间,也富含着丰富的解码信息,这样,互释就成为了普遍现象。总的来说,互释的理念基础脱胎于中西互文概念中共有的对信息交叉诠释的可能,互释是文本信息与主题空间基于对应关系所构成的解释现象,是在文本的语言描写、结构布局间的创作或解读思维的模式。
二、互释文本及其构成规则
(一)跨文本与单文本
解读互释以及分析篇章结构的前提是回归单个文本,普遍认为的典故、引语、评论等现象将文本信息的解读缩小到了某些具体的信息上,但还是无法深入语言结构,因为前者仍需要在外部资料的介入下才能联通不同位置的信息,而这又回到了字词释义的框架,于是篇章分析让位于信息分析。读者借助资料将其注入源文本探求新的理解,本质上也是在完成自我阅读体验的实验,这也是读者变成作者的开始,无可厚非。然而,原作者的意图及原文本的结构也就因文本的信息被读者重组而濒临消解,这一阅读行为是分解式的建构,读者的主体性占据了文本的解读权,原作者嵌入的主旨失去了指向作用。将互释的分析限定在单个文本内,既是篇章解读的必然要求,又是尊重作者原意及语篇结构的表现。每一个成型的文本都包含一个作者限定并且组织好的主题,依托于此,分析语言结构其实就是回归到作者的最初创作解读。
(二)重复与转换原则、语义协调原则
界定完文本的下一步是探究互释的构成规则,确定其在发生上的表象。在此,互文性理论给出了思路,第一是重复与转换原则,某个信息或某个语句的不断出现指示作者行文时所强调的主观设计,它们跨越行间形成连锁,联合成一个统一的环境,告知读者语句联系理解的可能,简单的如词语、段落的重复。重复不是绝对的,甚至有的作者会刻意去避免重复,会运用改写、换称等手法将信息转移,并且拼接成其它语句,这就是转换。作者写作是创作而非复制,转换相对于重复更显晦暗,语句的实义只能借由两者出现的类同性进行解读。在读者按顺序慢慢读来时,这些分散在文本各处的信息一遍又一遍地堆积并深化读者之前的阅读,重复也好,转换也罢。由此产生的阅读积累是无意识的,读者是被给信息,被推动阅读。身在文本迷宫的中央,读者只有按照语言指示才能找到解释文本的出路,但出路又不止一条。事实上文本的语义基调作为不自觉的暗示也在提醒读者,信息的挑选布局是经过作者考虑的,它的命运就是被安排到适合的篇章而不显得离群,每个信息都是如此,那么在语言色彩不变的情况下,该区域的信息搭建起的就是以某个主题为中心的“近义词群”,虽然具体含义各有所别,但表面上都是统一的语义基调,而文本内部的主题语境并未因为语言的改写而出现转折,相反,结构间的互释正在消弭改写可能产生的歧义,理解上的同一性大于差异性。这就是互释的语义协调原则。
表1:互释的文本模型
三、中西诗歌语言结构中的互释分析
(一)显性互释
根据互释重复与转换的构成原则,单文本的互释可以划分为显性和隐性两大类,显性互释的判断是字词句篇的重复出现,大体上以字词和句篇为主,不同的层级单位拥有不同的侧重功能。
句篇与字词的互释的呈现形态是黏连式的片段,利用重复明晰的句式给诗歌建起了一个整齐划一的结构样式,贡献给诗歌一个不变的环境基调。这可以归结成句篇结构对诗歌的限定作用,它限定了诗歌语言的变化方向,添加或减少语言需要考虑到结构的意思。这种句篇重复多见于早期歌谣,以《诗经·黍离》为例: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句篇侧重结构的统一和呼应,它不强调一个完整的叙事线,而是依托于某一固定的结构进行嵌入语言,变化发生在个别字词上,如“苗、穗、实”等,整体的结构是相对固定的,如“彼黍离离”“知我者,谓我心忧”等。《黍离》的重复多于变化,诗句承载的叙事功能要小于抒情功能,因为叙事的语言复杂多变。三段开头的“彼黍离离”以所见之物起兴,黍作为植物而言并不附着任何的抒情色彩,它可能是作者眼见之物,是生长在故都废墟旁,黍的繁盛与故都的残破有了视觉上的对照,将黍并置于句首以引起故都之悲的描写,预示了诗歌是对于黍的情感发散。在以物起兴的重复结构中,实际的感情基调是隐蔽在物后,《黍离》的感怀氛围的第一个暗示是黍在句首重复交织而成的。第二个重复暗示则是借助人物的心理达成的,从“行迈靡靡”到“此何人哉”其间是客观忧思到主观发问的转变,“行迈靡靡”至“谓我何求”几句正面回应了诗歌的情感主题,“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将情感外化为对上天的呼号,发出诗歌最后的声音。这两环的重复蕴含的主题不变,差别在于一环比兴寄托,一环直抒胸臆,成递进之势。“摇摇、如醉、如噎”三个词可以视作一个相对完整的情感变化,从意思来说,它们都是对于惆怅等心理情绪失落词的同义转换。“苗”到“实”的过程属于客观物体的生长,并且是往更高层次的变化,与此相同,“摇摇、如醉、如噎”也是失落情感的程度加深。基于此,物的生长与人的心理相互映照,也成递进之势。字词的布置无误地切合了句篇结构的铺展,三个段落间关于故国忧思的语言互释结构也就显现了。
(二)隐性互释
1.交叉结构
隐性互释的发生范围以句为主,它更讲究前后语句带来的释义效果,而显性的结构字句篇分散较广,帮助完成释义不限于邻近的信息点,诗歌全文可能囊括其中,整体来看,显性的互释信息庞大而覆盖广,这也就导致了显性互释的信息整合起来是宏观的结构。交叉结构是互文修辞的延伸理解,作者将某个完整的意思进行按时空拆开,化整为零,诗句的交合传达出的一个语境意。如“秦时明月汉时关”,在解释诗的时候,不能认为明月属于秦关属于汉,历代注家普遍解为“秦汉时的明月和关卡”,这一解释强调的是藉历史语境下的特定景物营造出苍茫悠远的氛围,以衬托历史的更迭与事物的恒定。兹举“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为例。按照字面的解释会出现唯有将军历经百战,战死沙场,壮士经久还乡的荒谬现象。而在互文上,两个句子的解释结构就必须从线性转为非线性,组合两个主语,共用状谓成分,解释变成了将军和壮士多年征战,有的战死沙场,有的回归故里。
表2:交叉结构
诗歌的分置是以人物身份划定空间,以战争次数及年岁划定时间。尽管“死”与“归”在诗歌中限制了不同身份的人的行为及结果,分别为两个句子构筑了各自的空间状态,同时,主语状语成分也在拉开同的距离,加深诗句空间里异的形态。糅合两句的可能来源于结构的一致性,包括隐含在其背后的叙事中心“战争”,它们提供了对应的线索。这一写作过程作者将战争本身的持续性的融合画面,即将士厮杀,血流成河的情景分割成一小块的某人某景。互释不得不面临组合还原的问题,首先确定的是战争主题和相关的空间场景,“将军”“壮士”就是关键的信息点。再者,客观解释上诗句也与事实相悖立,找到合理的解释,读者需要打通句子的前后形式造成的语义壁垒。
2.平行结构
平行线的意思不发生交叉,所以释义不必重组主谓宾,但是互释依旧要回归到统一的诠释空间上,以此为准则,判定和分析平行结构时,转化原则的具体化使语境会拓展为多个语义空间,可供读者整合的中心主题却始终不变。然而,仅靠这一点很难将平行结构与其它结构区别开,隐喻正好能解决这个问题。
In a Station of the Metro
The apparition of these faces in the crowd;
Petals on a wet, black bough.
这是庞德(Ezra Pound,1885—1972)最为经典的一首诗,诗人捕捉到的是车站一次偶然经历的刹那灵感,使用意象叠加的方法记录了下来。整首诗只有两个部分,“faces in crowd”和“petals on bough”,它们也是两个独立空间,一个是围绕人,是现实化的空间,一个围绕物,是意象化的空间,促使它们发生联系的关键是隐喻。“faces”“petals”的结构是平行式对应,第二部分的“petals”在意象层面解释“faces”,而“bough”的本体是“crowd”,“crowd”所构成的实际空间是纷杂的,“faces”是存在于其中的零星部分,“petals”在“bough”中也是零星几点,两者的存在空间完全吻合。这一平行结构更为隐蔽,究其原因在这首英诗的现代性,作者选择“petals”的认知来源基于意识的随意性,作者本人也坦言思想与情感的偶遇诞生了这首小诗,正因为如此,很难定义两个平行空间的交汇主题,甚至说,这首诗全篇的主题也无法确定。另外,“petals”与“bough”作为“faces”“crowd”的转换语,只在隐喻层面上实现对原文本的互释解读,而没有语义色彩的包裹或者某种情感的流露,不在语义上构成互释联系。诗歌的语言也说明了这一点,通篇没有出现动词,除了“apparition”一词有神秘色彩外,其余的名词、形容词皆是对事物的客观描述,这也侧面反映了探讨语义及情感取向难以忽略作者的思想意识对文本的影响。隐喻的语言意义往往是模糊的,本诗中空间对应帮助确定本体和喻体,联通两个看似毫无语义联系的平行结构,“faces”“crowd”“petals”“bough”就是剥开隐喻面具下的对应信息点。
3.发散结构
顾名思义,发散结构的互释是指诗的某个信息点从不同维度展开所构成的解释联系,母体信息衍生出多个子信息,子信息大多以句群的形式出现,这些信息指向不同的环境及叙事点,虽然各异,但都笼罩在母信息的语义范围内,证明或解释它。母信息普遍也是个形容性质的词语,可以窥见,母子信息都是辐射状态下的两个层级,位居中央的则是文本的主体对象。引奈瓦尔(Gérard de Nerval,1808—1855)的Myrtho 的首段为分析材料:
Je pense à toi, Myrtho, divine enchanteresse,
Au Pausilippe altier, de mille feux brilliant,
A ton front inondé des clartés d’Orient,
Aux raisins noirs mêlés avec l’or de ta tresse.
诗中奈瓦尔追忆自己与恋人相遇经过,借助梦幻与现实笔触,诗人将恋人想象为“divine enchanteresse”,普通的人(“Myrtho”象征女性恋人)幻化为了尊贵的、极富魅力的神女,伴随着的是一切有关神的美化描述。第一处信息居所“Pausilippe”以恢弘高傲的气势呼应了“enchanteresse”的身份,接下来的两处是复原神女的外貌:前额沐浴在光辉下,黑色的葡萄缀在金色的发辫中,诗人眼中光辉光芒所拥有的耀眼效果是对神女最佳的形容,三个子信息包括母信息无一例外地使用了与耀眼有关的词语,共同回应并证明母信息“divine”,“divine”从外在的身份地位上界定“Myrtho”,“enchanteresse”是对其内在魅力的形容,子信息落实到身体部位的描述上,魅力有了实质性的载体。正如母信息中“divine”修饰“enchanteresse”一样,子信息中表现尊贵的词语也在描述有魅力的身体部位。“divine”“enchanteresse”各带有一个子层级,如前者的子层级信息为:feux、brilliant、clartés、l’or,这些光芒耀眼的“近义词”聚合成神圣尊贵的语义空间,解释和呼应“divine”,形成分与合的结构关系。
结语
互释的理论探讨从中西互文在语言结构上的交互阐释为切入点,将篇章的语言、结构、主题三者有机地融合,努力构建结构对篇章的功能意义,缓和了元语法介入对主题价值的忽视。通过对诗歌语篇的分析,可以看见,互释所连接成的结构都是在呼应或暗示某一个与作者创作情感相关的主题空间。出于创作需要,一个完整、丰富的语境被切割为多个零碎而系统的子层级空间,交叉、平行、发散三种布局就是文本所选择的不同切散方式,每一个结构的子空间处于“分”的语言空间,按不同的文本描述携带与语义空间协调的信息,完成对篇章负有的还原线索的义务。整合信息到还原主题空间靠的是读者逻辑与文本线索的统一,这也反映了互释包蕴了信息解读与文本被解读的博弈这一广泛而基本的理论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