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挥社会工作在乡村振兴项目建设中的作用
2021-01-28周勇
周 勇
一、问题的提出
“三农”问题是我国发展的基本问题。2021年7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代表党和人民庄严宣告:“经过全党全国各族人民持续奋斗,我们实现了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在中华大地上全面建成了小康社会,历史性地解决了绝对贫困问题,正在意气风发向着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迈进。”①习近平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http://www.gov.cn/xinwen/2021-07/01/content_5621847.htm.全面小康建成说明我国扶贫攻坚已经完成历史使命,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国“三农”问题已经全部解决。当前,广大乡村还存在相对贫困问题,我国城乡仍有差距,需要进一步通过乡村振兴,不断缩小城乡相对发展差距。乡村振兴由此成为我国新历史阶段的新发展路径,需要创新“振兴”的形式,不能因袭扶贫攻坚的老路子;需要推动“三农”高质量发展,不仅进一步搞好经济建设,还要全面做好社会建设。
“三农”如何创新发展方式、如何全面建设,需要立足于乡村振兴的重要载体、主要抓手、中心工作,即项目建设。社会工作是一门实践性很强的学科(周勇,2013),其理念与乡村振兴思想有着内在的逻辑一致性(王思斌,2016;张红、赵凡凡、赵天予,2021),探索在项目建设中融入社会工作元素从而更好地推进我国乡村振兴,不仅逻辑上可贯通,实践中也可行。
二、项目内涵及乡村振兴社会工作研究现状
项目建设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体制的重要实践,在乡村振兴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因此,在乡村振兴事业发展中需要各地紧扣项目建设,推进乡村振兴;要运用各种手法,创新各种手段,包括广泛而深入地运用社会工作方法方式抓好项目建设。
(一)项目建设对于乡村振兴的意义
分税制改革后,我国主要运用专项资金转移支付、项目建设等形式,实现国民经济的调整,区域发展的布局,并有效处理地方和中央、个体和集体、局部和整体、上级和下级、发展和稳定、各区域平衡关系。项目建设是中国的体制优势,所谓集中力量办大事,就是通过一个个大项目、系统性项目的实施,解决经济社会发展大难题、系统难题,如基础设施难题、发展瓶颈性难题、基本民生难题等。可以说,项目是乡村振兴中十分重要的载体,乡村振兴是系统的“三农”扶持政策,国家主要通过项目形式为“三农”发展提供持续有力的支持。项目建设是乡村振兴最主要的抓手,乡村振兴工作主要围绕项目活动展开,一定意义上而言,搞乡村振兴就是抓乡村振兴项目建设。项目是乡村振兴的成败关键,抓好了项目建设,就扭住了乡村振兴的牛鼻子。因此,项目工作是乡村振兴的中心工作,抓好项目建设才是把乡村振兴工作“抓到点子上”。采取各种有效措施,创新实施方案促进乡村振兴项目建设既有必要,也很迫切。
(二)我国乡村振兴项目建设现状
项目在我国扶贫攻坚中发挥了基础性作用,一个个项目立项、落地建设,承载着发达地区对欠发达地区的支持,国家向欠发达、贫困地区的转移支付。随着小康社会的全面建成,当前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发展之间的矛盾,城乡居民需求由数量型向质量型、规模型向效益型升级。我国适时提出乡村振兴发展战略,这不仅仅要求我国新农村建设的转型升级,同时也需要“三农”扶助项目建设的转型升级。项目过程一般包括需求评估、项目计划、项目实施和项目评估四个阶段,转型升级要求项目建设全过程更加精细化、精准化,不断增加发展内涵,提高内在质量。但在新时期、新任务、新起点、新要求下,粗犷式发展难以为继,我国乡村振兴项目建设不能走脱贫攻坚时的老路子,需要更加注重项目的后效应和可持续性,要兼顾“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新发展内涵。为此,需要更进一步回应“三农”发展的深层次问题,包括文化、社会和人的自身发展问题,需要在已有经济工作思路上进一步叠加社会工作思路,以项目为载体促进农村经济社会全面发展。
(三)乡村振兴社会工作研究现状
关于社会工作和乡村振兴之间的关系,以及如何通过社会工作推进乡村振兴已有不少研究。社会工作和乡村振兴有着内在的一致性,王思斌(2016)提出,精准扶贫和社会工作在瞄准、精准、方向性、实践性方面同构,两者能够协同,社会工作能够为精准扶贫作贡献。乡村振兴是新时期我国“三农”发展总战略,其“产业兴旺、生态宜居、治理有效、生活富裕、乡风文明”的总要求和农村社会工作的愿景在内容上紧密关联。张红等(2021)认为,社会工作回应社会需求,直面现实问题,助人自助,关注社会变革、民生福祉和能力建设,与乡村振兴在价值理念和发展目标等方面有着一致性。还有学者从不同方面对乡村振兴社会工作进行研究,如文化(曾秀兰,2021)、人才(万江红,2021)、整体模式(孟亚男、程达,2021)、金融(王鹤晓,2021)、组织(何明、方坤,2020)、社区(曹庆新、徐晗,2020)、比较优势(许汉泽,2020)等。还有的研究聚焦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的有效衔接(吕付华、高万红、周鹏,2021;张琴,2021)。
相关研究表明,社会工作无论是在理论探讨上还是在实务工作中都已经介入乡村振兴,社会工作已经为乡村振兴开辟了工作新途径。从扶贫攻坚到乡村振兴,在相关研究关于两者衔接表述基础上,本文更认为这种过渡体现了“三农”发展从数量型向质量型转变,从规模向高质量转型。乡村振兴项目追求全面开发,不仅包括经济意义上的项目实体开发,更包括精神、能力、素质、心理意义上的项目社会开发,因而社会工作和乡村振兴更有高质量发展意义上的一致性。本文基于工作途径和方法视角,聚焦于乡村振兴的主要载体、抓手、中心工作——项目,主要研究如何将社会工作融入项目建设,以更高质量地推进乡村振兴。
三、乡村振兴项目成败的关键在于社会能力建设
为系统科学推进乡村振兴项目建设,需要深入分析乡村振兴项目的战略性开发基础,找出其关键性、基础性能力建设目标,然后再采取针对性措施强化相关能力建设。
(一)社会能力
自桑代克在20世纪20年代提出社会智力概念以来,社会能力的研究已绵延近一个世纪。社会能力可概括为适应性行为和社会技能两种成分。适应性行为包括独立工作的技能、体格发展、言语发展及学业能力。社会技能包括与他人交往的行为,如接受权威、谈话技巧、合作行为;与自我有关的行为,如情感表达、道德行为、对自我的积极态度;与任务有关的行为,如参与行为、任务的完成、遵循指导等(张静、田录梅、张文新,2012)。Cavell等(1990;2003)则提出,社会能力包含三个成分:社会适应、社会表现和社会技能。每个成分下又包含若干个维度,社会适应包括学业适应、情绪适应、身体健康适应等;社会表现包括个体在不同情境下应用技能发起行为的有效性,例如个体的反应策略,研究者认为攻击策略和顺从策略就是不具备社会效力的行为表现方式;社会技能是指个体的外显行为和社会认知的总和,如信息加工技能、人际交往技能等。
社会工作强调为弱势群体赋权增能,功能主义是社会工作的重要取向。社会工作的基本任务是帮助恢复系统内各个子系统或者元素与元素之间的功能,维持其均衡关系,使它们能够重新有效配合、相互协调(王思斌,1999)。正因为社会能力是个人和组织的基础能力,影响经济社会的方方面面,所以除了心理学、社会学,其他许多学科也广泛涉及社会能力的研究,经济学主要体现在行为经济学和制度经济学的相关理论中,管理学主要体现在组织行为学和战略管理研究中,如资源基础理论、能力理论、自生能力理论等(王国顺、周勇、汤捷,2004)。
(二)乡村振兴的战略基础分析
根据资源基础理论(Resource-based View)(Barney,1991),资源及其利用是发展基础。资源毫无疑问非常重要,但资源利用能力更重要。光有资源还不一定能够促进发展,更不用说长期发展。有资源不一定能够发展在欠发达地区得到了普遍验证,我国老少边穷地区和西部地区并不缺少资源,尤其矿产资源、生态资源、旅游资源、劳动力资源丰富,但丰富的资源并没有能够改变这些地区整体落后的面貌。有资源更不一定能够长期发展,经济学上资源的诅咒说明了此问题,全世界众多矿产资源密集区如果不能在发展中转型,最终都逃不脱资源枯竭、产业衰败的命运。反之,一个地区即使没有资源,但有资源的利用能力,往往也能够发展。以一些发达地区和中心城市为例,因为人口和产业众多,人均资源占有率极低,而且,历史上这些地区可能一度有资源,但随着发展,其资源几乎被开采完,因此发达地区资源并不富有,中心城市远离资源。不过凭借长期积累起来的强大资源利用能力,比如提升产业技术,发展科学研究,这些发达地区和中心城市可以大规模利用其他地区的资源,让其他地区的资源为自己服务。所以资源的有无在一定程度上并不重要,资源利用能力才更为重要。
什么是资源利用能力,这需要进行广泛而深入的分析。有人说,科学技术是重要的资源利用能力,该说法显然有合理之处,只有借助科学技术,通过一定的生产转化,资源才可能变成产品,形成强大的市场能力。但科学技术不是凭空而生,为什么世界上的科技中心首先在欧洲发生,而后经历了从欧洲到美国的转变,而同一时期世界工业革命没有发生在欧洲以外其他地区,制造业中心转移到美国,但没有转移到其他国家。因而以科技解释发展还不完全,不根本。又以中国为例,在国内科学技术的产生和扩散没有人为的限制,科技人员既可以在东中部,也可以在西部工作、生活,但当前科技力量主要集中在东中部,而少分布于西部,也就是说高水平的资源利用能力并没有因为科技流动而在西部普遍产生。要探讨一个区域发展与否,发展能力高低,一定要多聚焦于不能流动的因素,而能够流动的因素往往缺少解释力,在形成不同区域资源利用能力方面,最关键的解释变量不是可以流动的科学知识和技术,而是固化在一定区域的文化和社会结构。
文化和社会结构影响资本的流动,大量扶贫实践表明,欠发达区域不是缺资本,而是资本不能发挥作用。换言之,一个地区如果资本能够发挥作用,产生利润,通过市场的力量该地区就可能聚集资本,因为资本只要满足可观的利润就会流动起来。文化和社会结构在某种程度上会阻碍技术扩散,欠发达地区不是缺乏技术,而是技术不能够被有技术吸收能力的个体吸收,许多贫困户养成了懒惰文化,宁愿打几个短工,拿补贴及时行乐,也不愿意从长计议,通过诚实而艰辛的劳动致富。
进一步分析发现,乡村作为特殊区域,相比一般区域更依赖当地社会。社会经济的有关理论描述了这种情况。法国经济学家蒂埃里·让泰(Thierry Rantai)认为“社会经济”不应以资本主义经济惯用的工资、收益等方式衡量,其产出将社会效果和间接的经济效益结合在一起。美国学者杰里米·里夫金(Jeremy Rifkin)将“社会经济”进一步界定为非营利组织中的经济形式,认为“社会经济”将是人们进入后市场时代的必然选择,其关键作用是在市场经济容纳的人数日益减少时,通过志愿组织或者公益项目,接纳那些技术性失业者,向他们提供以社区为基础的工作机会,为他们营造一个新的生存与发展的空间。安排弱势群体就业和追求社会效益最大化是“社会经济”有别于市场经济的突出特征(范明林、程金、李思言,2017)。笔者还认为,乡村地广人稀,通过私人提供公共物品成本高,规模收益低,需要走集体行动之路,通过农户共同分摊成本,共同经营,即更多通过集体和共享提供公共物品。
(三)乡村振兴项目的社会能力分析
乡村发展成败与否,关键在于社会发展;乡村振兴项目能否成功,关键在于其社会能力的构建。在乡村振兴中需要增强乡民的适应性行为和社会技能。乡民长期从事个体农业劳动,缺乏集体行动,一定程度上比较自由散漫。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农民适应性行为强化主要通过外出打工,20世纪90年代珠三角的一份调研报告显示,“农民工进厂务工时,普遍保留着山村劳动习惯,把工厂当田间地头,说话声音大,隔着很远的距离打招呼,传达工作指令;上班随意串岗,工作中闲聊”(周勇,2011)。农民工由于刚离开农村进入城市,还保留着浓厚的农耕文化特征,与大城市和大工业格格不入,经常受到管理干部训斥、工友嘲笑以及当地人排斥,所以容易陷入社会情感危机,并由此导致思乡心切,遭遇严重的社会不适应。新时期的乡村振兴是为了让农民在家乡就能创业就业,但移植而来的工业化项目、非农项目或者农产品深加工项目往往以现代工业文化为底蕴,假如说外出打工尚有异地大环境的倒逼,让其尽快摆脱传统小农文化,但在本地乡村振兴项目中,传统农耕文化氛围浓厚,外来的工业文化可能不敌当地小农文化,从而导致项目的社会适应性和农民的社会适应性均不能良性发展,难达成和谐一致,这也是很多乡村项目失败的原因。大量社会不适应问题的存在,需要专业社会工作的介入。
从社会技能来看,乡村振兴项目中所涉及的农民大多是能力低、知识文化水平不高、年龄偏大的“老弱病残”,绝大多数乡村青壮劳动力或者技能型人才流动到发展条件更好的大城市和沿海地区,这些很少外出打工,少受工业文明历练的留守农民社会技能相对较低,自我认知能力、社会认知能力、团队合作能力、任务完成能力都有待提高。外出打工者就地参加培训,边干边学,在大环境中要经过一段时期的历练才可习得一定的社会技能;而在乡村,浓厚的小农经济氛围,使得单靠一个个孤立的项目很难短时间内提高农民的社会技能,因此,旨在提高农民社会技能的社会工作实践显得尤为重要。发展的环境也决定了技能性社会工作实践的重要性,乡村振兴项目大多是小项目,不像发达地区的大工业项目,教育培训能够纳入工厂运行体系之内。大多数乡村振兴项目资金仅够单一的项目实体建设,由此,更需要县乡一级政府、村委会及驻村组织、社会组织直接或间接提供专业的社会工作服务。
四、以社会工作融入项目建设推进乡村振兴
作为特殊区域的乡村,社会能力是其发展最重要、最本质的因素,促进欠发达地区发展,推进乡村振兴,需要首先从社会适应性变革开始。社会工作者特别是驻村工作人员或者专业社会工作者,应关注项目建设,协调项目相关各方,持续通过项目为社会赋能,也通过社会工作为项目赋能,不断强化项目的社会适应性。
(一)在乡村振兴项目规划中融入社会工作思路
项目规划涉及资源配置、行动路线、工作方案、能力建设。在各类规划要素中要融入社会工作思路。在规划团队中要充实社会工作力量,邀请社会工作者或者懂社会工作的专家参与规划制定。比如需要在项目人力资源中充实社会工作人员,尤其引进专业社会工作者。在经费上应有专门的社会工作财力划拨,给予社会工作者稳定而有竞争力的待遇。重视项目团队的社会工作综合能力培养,提高项目执行人员的社会工作素质。在项目运行的各个环节嵌入社会工作程序,让社会工作发挥项目运行的社会稳定器作用。现代项目尤其越是大项目、系统项目、复杂巨系统项目,均应在项目系统中增加相对独立的社会工作子系统,建立该系统与其他子系统之间紧密耦合关系,同时各分层系统和总系统之间层次分明,统分有序。乡村振兴项目目前正在不断走向系统化,尤其在一些集中连片扶贫区,系统项目对当地经济社会影响较大,应在规划中设立社会工作应急机制,防范大的社会风险。乡村振兴系统项目往往是综合项目,在项目立项时应要求设立社会工作子项目,在各子项目主体性发展的同时,全面推进多系统合一的集成工作。
(二)在乡村振兴项目管理中纳入社会工作框架
项目管理部门和管理者应有社会工作意识、知识、能力和思路。管理者需要自我赋能,项目管理的综合性决定了管理团队拥有社会工作专业背景的人员数量极少,从当前情况来看,专业社会工作出身的人员在管理部门中所占的比例极低,更多的力量充实应依靠项目管理人员自觉学习,自我强化来完成。与此同时,需要引入专业社会工作培训,方式包括通过院校短训或者邀请专业人员驻单位培训。此外,更重要或者说越来越成为普遍趋势的是,通过政府采购社会工作服务的方式,引进专业人员。对于具体项目而言,应视不同情况,确定一定比例的外包社会工作服务内容,同时经费上专款专用。在日常管理工作中,项目管理部门应将社会工作纳入工作体系,不仅将社会工作作为一个管理工具,强化管理能力,同时将社会工作作为一种服务手段,提升服务能力。行政效能提升和社会治理现代化中也应包括社会工作效能提升和社会工作现代化;无论是作为管理工具和服务手段的社会工作,还是作为管理对象和服务内容的社会工作,都应该在现代治理体系中得到体现。在项目管理中强化社会工作的作用也是项目高质量管理的重要内容,因此在具体项目活动中,要逐步转变项目管理过分偏重经济效益的思路,更多突出社会效益。
(三)在乡村振兴项目投资中注入社会工作理念
私人项目投资往往重经济效益,但乡村振兴项目投资中,经济效益只是其一,应兼顾更广泛的社会、文化、环境等非经济效益,同时这些非经济效益也对经济效益产生制衡、约束或者促进作用。乡村振兴项目投资更多的是经济社会投资,不是单一的市场经济投资,这是实施乡村振兴项目时需要首先明确的。换言之,乡村振兴项目投资目标不是私人投资的利益最大化,而是集体资本的综合效益最大化,因而在经济投资之外,应更多进行社会投资,比如对社会工作予以资金支持,把社会工作服务成效纳入投资收益报偿核算。在中部某老少边穷区调研发现,一些乡村振兴项目遭遇了彻底失败。这些项目并非不具备经济潜力,恰恰相反,而是市场前景好,紧密结合了所在乡村的禀赋,按照市场经济思路完全应该成功的项目。比如某省西部一矿泉水项目,前期运行状况良好,市场销路越来越广,并已经过了项目投入期,实现了盈利,但恰在此时,一些乡村群众开始不满。部分村民眼红投资者的高利润,认为本村资源外流,没有考虑到构成一个项目的关键资源不仅仅是物质原料资源,还有投资方的人力资源、市场资源、品牌资源等,缺乏观念上的社会赋能。与此同时,投资方与乡村群众缺乏有效沟通,所谓现代契约和乡规民约发生了严重冲突,事态恶化时,投资方完全诉诸法律,忽视社会调解的重要性。一个很好的乡村振兴项目最后以失败而告终,社会工作理念的缺乏是其中的关键因素。由此看出,乡村振兴项目实施时,现代和传统文化极易发生冲突,城市社会和农村社会极易发生分歧,工业和农业思维很大程度上相左,社会工作不可或缺。通过融入社会工作理念,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缓和双方关系,化解矛盾,实现思想观念上的一致性,进而达成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的有效统一。
(四)在乡村振兴项目实施中践行社会工作方案
当前大量的乡村振兴项目由地方政府、公司或者个人向相关部门提出申请,相关部门在考评、立项的基础上将项目经营、运作委托给这些项目实施者,但项目实施者在可行性计划中更多谈经济工作方案,在实际操作中更多重“短、平、快”的盈利模式构建,对于费钱费力长周期的社会赋能关注甚少。结果往往是项目存活周期短,有的项目一旦建设团队离开,后续运营就无法维持,造成“项目完成之日,也即项目死亡之时”的不良现象。大量的问题往往与项目的社会适应性差有关,比如某些乡村振兴项目在立项时要求吸纳一定比例的当地劳务人员,但因不注重当地文化的融入与沟通,造成当地劳务人员和外来务工人员之间的沟通不畅,甚至完全不能协作劳动,更有甚者,还出现外地人看不起本地人,本地人排斥外地人的现象。还有的项目实施方案盲目参照发达地区和西方文化,忽视乡村文化的特有个性,从而造成项目水土不服。社会融入和项目本土化是当前乡村振兴项目中需要注意的重要环节,缺乏有效沟通以及粗暴的“拿来主义”与乡村实际脱节。社会工作注重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强调关注服务对象周围情境,能有效避免出现上述类似情况。在项目的具体实施过程中,应大力践行社会工作,通过融入社会工作的服务方案,在工具层面构建有效衔接,实现乡村振兴项目的有效落地实施,
(五)在乡村振兴项目运行中提升社会适应能力
乡村振兴项目设立的根本宗旨是服务于受助者,即广大乡村老百姓,这里既包括特定人群,如老弱病残,也包括乡村能人和普通劳动力。同时,乡村振兴项目更多的是非农项目、现代产业项目,需要配套的现代社会系统,如劳动者应有工业规范,具备一定的技能、工作态度、精神风貌、规则和契约精神。大量的乡村振兴项目在盈利模式上并没有多少创新,很多项目都是移植,被证明在其他地区可行,而且有经费支持,不会类似于私人创业那样,经营被“卡”在融资环节。一些乡村振兴项目往往在项目建设方手上能够良性运行,但项目最终要移交给受益人群自己经营,即由乡村群众自己经营,恰恰是乡村群众的现代社会文化适应性差,才导致项目后续运营失败。因此,提高本地群众的现代项目适应能力,促进其形成现代工业规范至关重要。这其中,社会工作能有所作为,文化的适应、纪律的养成、契约的遵守不是光靠上级命令和传统约束就能完成,社会工作者可以充分发挥自身角色作用,提升受助者的社会适应能力,通过循循善诱、春风化雨式的弹性工作方式达成服务目标。针对项目受助者的社会工作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项目成败与否、能否持续的关键。因此,对于乡村振兴项目运营,在项目建设初期,就应加入社会工作服务,帮助受助者尽快进入现代管理、经营、务工角色。
(六)在乡村振兴项目回馈中营造良好社会环境
项目改变一地经济社会发展格局,对当地产生重大文化影响,有可能会引起部分社会公众心理不适。比如笔者在西部调研中发现,一些现代化的产业项目在提升当地经济发展水平的同时,也给传统社会带来巨大的观念、心理和文化冲击。从区域来看,许多边远地区群众在乡村振兴项目中的受惠相对要少于交通沿线和城镇的居民;在年龄上,中老年人不仅思想观念难以转变,其祖祖辈辈形成的生活习惯也不易改变,且项目劳动参与率低,在增收上不及年轻人。这两类人群极易对现代产业项目产生抵触情绪。同时,越是欠发达地区,传统宗族和家长文化色彩越浓厚,建立在现代化生产能力之上的致富能人往往相比立足于传统秩序之上的家长和长者缺乏话语优势,从而导致项目运行阻力重重。在欠发达地区,一地发展不仅仅受制于经济因素,更受制于社会因素,急需社会功能性变革,由此,项目建设过程中,社会工作需要肩负起社会稳定和群众生活安康的重任。面对社会公众,社会工作者应做好群众的理解工作,及时处理项目实施过程中的社会纠纷,对项目招致的群众心理不适进行疏导,帮助弱势群体提高技能水平和心理适应能力。比如社会工作者组织中老年群众和低技能人员到发达的大城市旅游观光学习,开阔其眼界,增强其发展的需求和追求美好生活的急迫性,从而为现代化项目实施奠定坚实的民意基础。
(七)在乡村振兴项目评估中设立社会工作标准
评估是把握发展状况,促进项目建设的重要手段,无论是对乡村振兴项目规划者、管理者、实施者,还是乡村振兴项目运营者、受乡村振兴项目影响的社会公众,社会评估都能产生积极作用,不可或缺。在乡村振兴项目评估中,要充分融入社会工作这一重要元素,将其作为重要的评估标准。对项目规划者而言,一个乡村振兴项目规划做得好坏,水平高低,全面与否,社会工作理念的融入是其重要的评估标准。对项目管理者而言,乡村振兴项目管理过程中是否包含社会工作流程、内容,社会工作绩效水平的高低是重要的评估标准。对项目实施者而言,社会工作是否成为一项工作手段,各类生产要素特别是人力资源、产品设计等方面的社会交流或者沟通,以及项目社会适应性水平高低是重要的评估标准。对运营者而言,乡村文化能否与时俱进,传统生产文化能否向现代工业文化过渡,现代项目社会经营能力能否获取是重要的评估标准。对社会公众而言,项目的社会理解度、支持度、欢迎度,以及是否受益于项目,能够及时化解相关矛盾纠纷,是重要的评估标准。无论是对于项目筹划、立项、运营、验收,还是后期经营,都要贯彻全过程的评估理念,同时注意各阶段、各方面项目评估结论的衔接,探索有效的项目评估结论的管理和决策运用方式。同时,项目和社会工作都是乡村振兴的重要工作内容,将两者结合能够更有效、更协调推进乡村振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