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经济带金融发展对OFDI的影响研究
——基于金融规模、结构和效率的视角
2021-01-28杨巧
杨 巧
(黄冈师范学院 商学院,湖北 黄冈 438000)
长江经济带横跨我国东中西三大区域,东起上海,西至云南,覆盖上海、江苏、浙江、安徽、江西、湖北、湖南、重庆、四川、云南、贵州等11省市,面积约205万平方公里,占全国的21%, 2018年末,长江经济带人口总量约占全国总人口的43%,2018年GDP约占全国GDP总量的45%。改革开放以来,长江经济带已发展成为我国综合实力最强、战略支撑作用最大的区域之一,具有独特的优势和巨大的发展潜力。2014年9月,国务院印发《关于依托黄金水道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的指导意见》,部署将长江经济带建设成为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内河经济带、东中西互动合作的协调发展带、沿海沿江沿边全面推进的对内对外开放带和生态文明建设的先行示范带。该意见提出七项重点任务,其中第五项是培育全方位对外开放新优势。2016年9月,《长江经济带发展规划纲要》正式印发,该纲要中再次提到要努力构建全方位开放新格局。本文认为培育长江经济带全方位对外开放新优势和构建全方位对外开放新格局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培育OFDI(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对外直接投资)优势,促进对外直接投资发展。2016年和2018年,习近平总书记分别在重庆和武汉主持召开长江经济带发展座谈会并发表重要讲话,他强调,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是党中央作出的重大决策,是关系国家发展全局的重大战略。因此,在党中央高度关注长江经济带发展,提出要努力构建全方位对外开放新格局的背景下,研究长江经济带金融发展对OFDI的影响并据此提出促进长江经济带OFDI发展的政策建议,对于促进长江经济带形成对外开放新格局具有非常重要的实际意义。
一、国内外研究现状
关于金融发展与OFDI之间的关系,目前学术界并没有得出一致的结论。总体而言,大多数学者的研究都得出金融发展促进了企业OFDI的结论。Manova将金融发展程度纳入“新新贸易理论”中的企业异质性模型中,分析得出金融发展对企业出口和OFDI有正向影响[1]。王伟和孙大超等采用67个国家1990-2009年的跨国面板数据,分析得出金融发展存量和活跃度促进了企业海外直接投资[2]。部分学者通过对低金融发展水平的国家和高金融发展水平的国家进行比较后发现,高金融发展水平的国家更倾向于进行对外直接投资。金融发展水平高的国家产出转化为投资者红利的比例更高,产生的投资收益更大,在全球的资本供给能力越强[3],因而对企业出口和对外直接投资的促进作用更大;金融发展程度高的国家能够为企业提供更全面的保险,为企业应对投资风险提供保障,金融发展水平高的国家更倾向于持有高风险和高收益的资产如OFDI,而金融发展水平低的国家则倾向于持有低风险的证券资产,因此风险控制后高金融发展水平的国家的投资收益率要高于低金融发展水平的国家[4]。Ju and Wei认为金融利率与边际资本收益之间的资本“楔”在金融发展水平较低的国家普遍存在,因此金融发展程度不高的国家更倾向于将资本投向一些低风险和低收益的资产如发达国家债券,发达国家相对发展中国家受资本“楔”的影响较小,资本的使用以对外直接投资为主[5]。还有学者研究发现金融发展对不同经济体OFDI的影响机理不同。王昱和成力为认为金融发展可以促进对外直接投资,但对不同经济体的影响机理不同[6]。蒋冠宏和张馨月也利用全球161个国家的数据研究得出金融发展对OFDI具有显著促进作用,而且发达和发展中国家存在着一些差异[7]。王昱等利用全球跨国面板数据研究得出金融规模发展对不同经济体OFDI影响机理不同的结论。其中发展中国家的对外直接投资主要受信贷规模的影响,而发达国家的对外直接投资主要受股市规模的影响,金融发展规模对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影响会因为金融效率的提高而增大[8]。另一部分学者则是研究了中国金融发展对OFDI的影响,总体得出了金融发展促进了中国OFDI的结论,但是金融发展的不同指标对OFDI的影响不同,对中国不同地区OFDI的影响也不同。杜思正等则是基于投资国的视角考察了中国金融发展、资本效率及其交互效应对OFDI的影响,证实了金融发展显著提高了中国的OFDI水平[9]。陈琳和朱一帆考察了金融发展对中国OFDI的影响后得出:间接融资规模对中国OFDI有显著为正的影响,而直接融资的影响不明显。分地区看,间接融资规模和直接融资规模都对东部和中部地区的OFDI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融资效率的作用不明显,而金融发展对西部地区的OFDI没有促进作用[10]。
还有学者则从发展中国家经济失衡的视角,认为金融抑制才是促使发展中国家对外直接投资的重要原因。王勋认为发展中国家的金融抑制是促进他们对外直接投资的重要因素,由于发展中国家技术水平相对落后及金融发展比较滞后,这些国家的企业在国内缺乏投资机会,但是通过选择OFDI可以从国外获取相关的技术还有丰富的资源等要素,从而可以提高企业在国内的生产率[11]。类似的,黄益平认为金融抑制可能导致国家的储蓄超过投资,也就存在经常项目顺差。当发展中国家存在资本过剩时,他们就会选择对外直接投资,发展中国家对外直接投资的规模与其金融抑制的程度和随之产生的外部顺差呈正相关关系[12]。
当前学术界对于金融发展和OFDI关系的研究已经取得了一些具有启示性意义的成果,但是在金融发展是促进还是抑制OFDI上还存在一定的分歧,而且基本上都是从跨国层面或者中国整体层面对两者之间关系进行研究,鲜有基于某一区域或地区的研究,另外在实证方法上大多忽视了经济变量间的空间相关性以及动态发展性。而本文则基于金融规模、结构和效率的三重视角,在理论层面系统阐释了金融发展对OFDI的影响机理,在实证层面以长江经济带为研究对象,建立动态空间面板模型,基于金融规模、结构和效率三重视角构建金融发展指标,全面考察金融发展和OFDI 之间的关系,以求在一定程度弥补现有研究的缺陷。
二、金融发展影响OFDI的机理分析
(一)金融规模影响OFDI的机理 首先,金融规模扩大能够缓解企业OFDI的融资约束,降低融资成本。一国金融规模的扩大(银行信贷规模、股市规模和债券市场规模)能够为企业OFDI提供企业所需的投资资本,缓解资金约束。银行信贷规模的扩大给企业提供了更多的间接融资机会,尤其是在许多发展中国家,融资渠道主要是依赖银行信贷这种方式,因此银行信贷规模对缓解企业对外直接投资过程中的融资约束的作用更大;而股市规模和债券发行规模的扩大则为企业提供了更多直接融资的机会;同时,金融规模的扩大会使企业OFDI过程中的融资成本下降,因为金融规模的扩大会带来规模经济效应,降低了企业的融资成本。
其次,金融规模扩大能够提高企业的投资效率,降低企业OFDI的风险。首先,随着金融发展规模的扩大,金融机构竞争更加激烈,在激烈的竞争中,金融机构识别和评估项目风险的能力、加强风险监管的能力得到增强,通过增加信息传递减少信息不对称[13],降低了信息不对称带来的风险从而优化了资本配置,外部融资成本得以下降,引导资本流向风险适度、回报率更高的优质项目[14],提高投资效率;另外,金融发展规模扩大可以为OFDI提供风险保障。随着金融发展规模的扩大和发展水平的提高,尤其是保险类金融机构规模的扩张,金融市场上出现了更加丰富和完善的保险、担保产品,为企业对外直接投资提供了良好的风险保障。
(二)金融结构影响OFDI的机理 首先,金融结构的优化提高了企业OFDI的效率。企业的外部融资渠道主要有以股票、债券为主的直接融资方式和以银行信贷为主的间接融资方式。随着金融结构的优化,股票、债券等直接融资方式的比重会逐渐上升,间接融资的比重则会不断下降。银行信贷这种间接融资方式利用了银行的吸储能力,但由于资金供需双方无法直接沟通,双方信息不对称,投资者无法控制资金的风险,完全依赖银行的风险识别和监管能力,提高了融资成本。而股票、债券等直接融资方式的沟通和监督成本要低于间接融资方式,因为直接融资方式是资金的供需双方根据彼此掌握的信息直接建立关系,融资人需要接受投资人的监督,因此会促使投资者在投资项目选择上进行严格考察和评估,选择优质投资项目,在对外投资过程中不断创新,提高对外直接投资的效率;其次,金融结构的优化满足了企业OFDI过程中的长期融资需求。对外直接投资相对国内投资一般周期更长,资金需求量大,风险也相对更大,特别是一些投资周期较长的项目,更是如此。因此对外直接投资企业一般都希望能获得中长期融资来满足他们在OFDI过程中的资金需求,而银行信贷在期限上相对较短,难以满足企业投资周期较长的项目的资金需求;而股票和债券的资金期限较长,融资数额一般也更大,更符合企业OFDI过程中的长期融资需求。
(三)金融效率影响OFDI的机理 首先,金融效率的提高使企业间接融资成本下降。随着金融发展水平的提升,银行等金融机构的规模不断扩大,成本降低,金融机构将储蓄转化为企业投资的效率得以提高,降低了资金在金融体系内部循环,使资金更容易进入实体部门,降低了企业的间接融资成本也就是贷款成本,因此存贷比的提高一方面使企业更容易获取信贷融资,另一方面使得企业贷款成本下降,进而促进了企业OFDI。
其次,金融效率的提高优化了资本配置效率。金融发展使金融机构之间的竞争更为激烈,在相互竞争中金融机构的信息搜集和处理能力得到提升,降低了金融市场中的信息不对称和交易成本。这样金融机构更容易对企业和投资项目进行较准确地评估,将信贷资金投向优质企业和收益更高的项目,提高资本配置效率。Love研究发现金融发展能够减少企业的“道德风险”及“逆向选择”问题,进而减少资本市场不完全所导致的信息不对称,降低企业OFDI的融资成本[15]。
三、模型设定和变量选取
(一)计量模型构建 本文中我们使用了来自中国长江经济带9省2市在2003-2017年的面板数据(个别缺失的数据通过插值法补齐)来分析金融发展对OFDI的影响。在借鉴已有文献的基础之上,本文设定的动态空间面板回归模型如下:
+γlnFINit+βlnZit+μit
(1)
其中,FINit代表各地区的金融发展水平,Zit表示控制变量,包括外贸依存度,人均GDP,汇率,CPI及研发支出水平。ρ为空间自回归系数。
(二)变量选取和数据来源 本文以长江经济带(包括9省和2个直辖市)为研究对象,考察长江经济带金融发展对OFDI的影响。本文选取的变量如下:
1.解释变量和被解释变量。被解释变量为OFDI,本文使用各省(自治区、直辖市)OFDI流量。主要解释变量为金融发展,本章从省际金融规模、结构和效率三个方面构建金融发展的分项指标,来全面反映金融发展对OFDI的影响,其中省际金融发展规模分别使用金融机构本外币贷款余额占GDP的比重(FIN-scale1)、各省份股票市值占GDP的比重(FIN-scale2)以及各省份原保费收入占GDP的比重(FIN-scale3)来衡量;省际金融结构使用直接融资额占地区社会融资总额的比重即(地区股票融资额+地区债券融资额)/地区社会融资总额(FIN-stru1)以及直接融资与间接融资之比即(地区股票融资额+地区债券融资额)/地区贷款融资额(FIN-stru2)来表示;省际金融效率用非国有企业贷款比重(FIN-eff1)以及金融机构存贷比即金融机构本外币贷款余额与金融机构本外币存款余额之比来衡量(FIN-eff2),由于没有公布非国有部门企业贷款的相关数据,本文借鉴李梅的方法,假设全部信贷都分配到国有企业和非国有部门,而且投到国有企业的信贷与国有企业的固定资产投资额成正比,那么非国有部门的信贷占GDP的比例就可以用扣除国有企业的信贷占比来表示,即非国有企业贷款比重=金融机构贷款总额/GDP×(1-国有经济固定资产投资额/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额)[16]。OFDI数据来自历年《中国商务年鉴》,金融发展相关数据来自《中国金融年鉴》以及《中国证券期货统计年鉴》。
2.控制变量。
一是外贸依存度(TRADE)。施炳展,齐俊妍认为金融发展水平的提升可以促进企业从不出口到出口,进一步地又会降低企业国际化的固定成本,促进企业由出口向对外直接投资转变,也就是说对外贸易活动会影响对外直接投资[17]。在此用进出口总额占GDP比重来反映各地区对外贸易状况。
二是人均GDP(GDPPC)。人均GDP水平反映了一国的经济发展水平,母国经济发展水平越高,越能够给企业对外直接投资提供良好的资本和风险保障。
三是汇率(ER)。汇率提高时,人民币会贬值,企业对外直接投资成本上升,一定程度上抑制了企业对外直接投资。汇率用人民币对美元的年平均汇率来表示。
四是物价水平(CPI)。本文用消费价格指数CPI来反映物价水平,一国物价水平越高,投资成本也越高,企业就会寻找生产成本更低的国家和地区投资,对外直接投资会增加。
五是研发支出水平(R&D)。在此以各省份历年研发内部支出占GDP的比值来反映各省的研发支出水平,研发支出的增加有助于提高企业的生产率,新新贸易理论认为,生产率越高的企业越容易进行对外直接投资。
以上控制变量数据都来自国家统计局网站或者各省统计年鉴,其中对进出口总额,人均GDP和外商直接投资的数据都进行了对数处理。
表1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量
(三)主要变量的空间相关性检验 本文拟使用空间计量方法进行回归分析,一般可以通过计算相关变量的Moran’s I指数和Geary's c指数来检验其是否存在空间自相关性以判断此方法是否可行。为了更好地反映现实中发达地区与非发达地区之间相互影响的非对称性,这里主要基于经济-地理距离权重矩阵对样本期内长江经济带OFDI流量的空间Moran’s I指数和Geary's c指数进行测算,具体的测算结果如表2。
从表2可以看出,在2003-2017年间长江经济带OFDI流量的全域Moran’s I指数基本上所有年份都为正值,Geary’s c指数值在所有年份都小于1,且两种指数值在绝大多数年份都通过了至少10%的显著性检验,说明我国长江经济带OFDI具有明显的空间集聚特征。
表2 OFDI流量空间自相关检验
四、计量结果及分析
将代表金融规模、金融结构以及金融效率的指标分别代入模型(1)中,并使用地理距离和经济地理距离两种矩阵进行回归分析,得到的回归结果如表3。
从表3中R2的统计值可以看出,模型的拟合度较好,回归可信度较高,OFDI的一阶滞后项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为正,从金融规模三个分项指标的回归结果来看,FIN-scale1(金融机构本外币贷款余额占GDP的比重)不论是在地理距离矩阵还是在经济地理距离矩阵中都是显著的,而FIN-scale2(股票市值占GDP的比重)和FIN-scale3(保费收入占GDP的比重)在两种矩阵下回归结果都不显著,说明金融机构本外币贷款余额占GDP的比重(FIN-scale1)显著促进了对外直接投资,贷款比例的上升使得更多企业通过信贷获取融资,缓解了企业在OFDI过程中的融资约束,促进了对外直接投资。股票市值占GDP的比值(FIN-scale2)对对外直接投资的影响不显著,可能的原因是我国当前的融资模式还是以信贷这种间接融资为主,长江经济带也不例外,股票融资在企业融资总规模中所占的比重较低,对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影响较小。保费收入占GDP的比重(FIN-scale3)对OFDI的影响也不显著,因为我国目前针对海外投资的保险尚未建立一个完整的制度,保险机构还不能给投资企业提供多样化的保险服务,因此在我国现行的保险制度框架下,企业对外直接投资过程中有可能面临的各种政治和经济风险等还得不到十分有效的保障,保险机构的规模扩大对企业OFDI的影响还不显著。总体来看,在反映金融规模的三个分项指标中,只有金融机构本外币贷款余额占GDP的比重(FIN-scale1)对OFDI的影响是显著的。
表3 金融规模指标的回归结果
从其它控制变量来看,贸易依存度系数为负,且不显著,说明当前长江经济带贸易依存度的增加没有起到促进对外直接投资的作用。一般来说,在金融发展水平较低时,企业没有出口,金融发展水平在不断提升的过程中,企业会逐渐从不出口向出口转变,随着发展水平的进一步提高,企业国际化的成本下降,企业的国际化选择会从出口向对外投资转变,同时,进口的增加会引进先进的技术和生产设备,提高企业的生产率,促进OFDI的增加。但是,长江经济带中除上海、江苏和浙江三个地区以外都是位于中西部地区,金融发展水平整体偏低,OFDI规模较小,进出口对OFDI的影响有限,因此外贸依存度没有起到显著促进OFDI的作用。从表3以及表4和表5中的回归结果来看,人均GDP的系数基本上是显著为正的,人均GDP指标反映了各省经济发展水平,说明经济发展水平越高的省份,对外直接投资越多,因为一般来说,经济发展水平越高的省份,其企业数量越多,生产率越高,对外直接投资越活跃。汇率的回归系数不显著,一般汇率越高,表明人民币贬值程度越大,企业对外直接投资成本越高,因而一般会抑制对外直接投资,但是从回归结果来看,当前汇率对省际对外直接投资的影响还不显著。CPI回归系数不显著,说明物价水平对长江经济带OFDI没有显著影响。研发投入的系数显著为正。研发投入强度是衡量技术创新能力的最常见的指标,研发投入越多,企业生产率越高,一般来说企业的对外直接投资也会越多。
表4 金融结构指标的回归结果
从金融结构指标来看,直接融资额占地区社会融资总额的比重(FIN-stru1)和直接融资与间接融资之比(FIN-stru2)的系数都为负且不显著,这两个指标都是反映社会融资结构的,随着我国金融的不断发展,股票和债券在企业获取资金来源中的占比在不断上升,直接融资模式的优点在于投融资双方可以直接对接,投资者也可以对融资方进行监督,这有利于改善融资方的投资和经营效率;同时,从理论上说,资本市场的发展也为企业提供了更多融资渠道,不再完全依赖银行信贷,一直以来银行在贷款时更青睐国有企业,而非国有企业获取贷款则困难重重,因此资本市场的发展让更多的非国有企业获得了融资,一定程度上会改善了社会资本配置效率,对企业对外直接投资有积极影响。但是,由于目前中国企业融资主要是以信贷等间接融资规模为主,根据相关统计数据计算得出,2003年长江经济带各省(直辖市)直接融资占社会融资总额的比重平均为2.79%,2017比重平均值上升到9.64%,其中直接融资占比排在前四位的省(直辖市)分别为江苏18.05%、湖南16.9%、浙江15.5%以及上海12.7%,其它地区都没有达到10%。总体上看,从2003到2017年长江经济带直接融资的比重不断上升,间接融资的比重呈不断下降趋势,但是间接融资即信贷融资方式在社会融资结构中还是占据了绝对主导地位,因而直接融资占比的提高对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影响还不显著。
从金融效率指标来看,非国有部门贷款占比(FIN-eff1)系数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为正,金融机构的存贷比(FIN-eff2)的系数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为正,这与陈琳和朱一帆的结论一致[10]。非国有部门贷款占比(FIN-eff1)指标反映了金融市场的资本优化配置能力,金融机构的存贷比(FIN-eff2)则是反映金融市场将存款转化为贷款和投资的能力。根据“新新贸易理论”的解释,企业生产率越高,越容易进行对外直接投资,但是中国的实际情况并不完全如此,因为我国企业OFDI主要响应了国家鼓励企业“走出去”的号召,一直以来对外直接投资的企业主体都是国有企业,大多数国有企业生产率并不高,也就是说他们的对外直接投资并不符合资本的优化配置,但是随着金融市场资本配置效率的改善,更多的资金配置到生产率更高的非国有企业,非国有企业贷款占比上升,这让一些原本有能力但受资金约束而无法进行对外直接投资的非国有企业也开始进行对外直接投资,与此同时也有部分生产率低的国有企业在退出对外直接投资的队伍,但是总体来说进入的企业数量多于退出的企业,对外直接投资规模得以扩大。金融机构存贷比(FIN-eff2)显著的原因是,当前长江经济带社会融资方主要是以贷款融资这种间接融资方式为主导,因此长江经济带金融机构存贷款转化效率的提高,会带来社会资本配置效率的提高,使得更多企业能够通过间接融资方式获得对外直接投资过程中需要的资金,因此促进了对外直接投资。
表5 金融效率指标的回归结果
五、结论及政策建议
(一)结论 本文使用空间计量方法从金融规模、结构和效率的三重视角检验了长江经济带金融发展对OFDI的影响,结果发现:从金融发展的各分项指标来看,金融规模中的金融机构本外币贷款占GDP的比重(FIN-scale1)显著促进了OFDI,但是股票市值占GDP的比重(FIN-scale2)和保费收入占GDP的比重(FIN-scale3)对OFDI的影响不显著;金融结构中的直接融资占社会融资总额的比重(FIN-stru1)和直接融资与间接融资之比(FIN-stru2)对OFDI的影响均不显著;金融效率中的非国有部门贷款占比(FIN-eff1)和金融机构存贷比(FIN-eff2)都显著促进了OFDI。此外,人均GDP和研发投入也显著促进了长江经济带OFDI。
(二)政策建议 一是继续推动长江经济带资本市场的发展,给企业直接融资创造良好条件,以满足不同企业多元化的融资需求。对外直接投资相对国内投资资金需求量更大、投资回报周期更长、风险也更大,因此对于对外直接投资企业来说通过发行股票和债券等直接融资方式比贷款方式更有优势。但是我国目前还没能形成完善的资本市场,只有少部分国有企业或者大型企业有资格发行股票和债券,而大部分中小企业和民营企业只能依赖银行信贷的融资方式,抑制了那些有能力进行对外直接投资的企业“走出去”的步伐。接下来,首先,要进一步完善企业上市和发行债券的渠道,为企业直接融资创造良好地条件,改变企业主要依赖银行信贷融资的状况,直接融资一方面可以减少投融资双方的信息不对称,使投资方能够监督融资方的资金使用状况,提高资本的使用效率,另一方面通过发行股票和债券进行融资也为那些在银行信贷中受到身份“歧视”的民营企业和中小企业提供了更直接的融资渠道。民营企业和中小企业是中国最具活力的经济主体,很多民营和中小企业生产率都高于国有企业,但是融资约束限制了这些企业的OFDI。因此,民营企业和中小企业融资问题的缓解势必会给长江经济带对外直接投资带来很大的增长空间。
二是充分发挥政策性金融机构对长江经济带资源配置的引导作用。发挥政策性金融机构如中国进出口银行、出口与信用保险公司等对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引导作用,特别是对资金流向的引导作用,合理配置资金。由于海外投资项目风险较大,很多商业金融机构不敢涉足或者没有足够的能力涉足,而政策性金融由于有政府做强大后盾,可以成为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发展初期融资的主要来源;同时,政策性金融由于具有政府背景,能够产生资本的“虹吸效应”,吸引大量商业资金参与进来,促进金融资源的优化配置,减少金融资源配置失衡的现象。
三是进一步促进长江经济带金融咨询、保险及担保等机构的发展和完善。充分发挥各金融机构的专业咨询和保险服务功能,为企业提供专业的投资项目融资、评估、担保以及投资风险保障服务,帮助企业评估投资项目的优劣,规避对外直接投资过程中的各种风险,为企业投资保驾护航,进一步扩大对外直接投资,提高投资效率,与此同时,要加快金融机构包括商业银行、证券机构、咨询机构及保险机构的海外布局,更好地服务企业对外直接投资活动。
四是积极发展投资项目基金如私募股权投资基金和风险投资基金等,丰富长江经济带企业融资渠道。此外,还可以鼓励企业在境外资本市场发行股票和债券,实现境外直接融资。在时机成熟时,企业还可以直接设立产业投资基金、股权投资基金等海外投资项目基金,直接吸纳东道国当地的民间资本,为企业在东道国的OFDI提供直接的融资支持。
五是鼓励长江经济带的金融创新。首先是要利用信息技术建立新型信息化金融市场,在当今“大数据”时代,金融市场也应该与时俱进,利用信息技术,为企业OFDI搭建统一的供应链信息服务平台,这样投资企业及其投资方、原材料供应方、产品代理方、货物运输保险方等都聚集在这个供应链信息平台上,通过这个信息平台一方面提高了供应链各环节企业间的合作效率,降低信息搜寻成本和交易成本,另一方面可以通过在信息平台上的投融资信息发布带动供应链上企业的对外直接投资。此外,企业还可以在信息平台上获取其它的金融服务信息,比如投资的产品信息,市场动态等,帮助企业提高融资和投资的效率;其次是支持和规范互联网金融的发展,进一步建立和完善互联网金融相关的法律法规以及信用管理体系,加强互联网金融的风险控制,促进互联网金融健康有序发展,为企业拓展更广阔的融资渠道。
六是给民营企业和中小企业提供公平的间接融资机会,为它们对外直接投资提供资金支持。一直以来,我国商业银行在提供贷款业务时总是偏向于有政府背景的国有企业或者大中型企业,而民营企业和中小企业在申请贷款时则是困难重重。一些民营企业有对外直接投资的意愿和实力,但是因为融资约束限制了它们对外直接投资的步伐。因此,商业银行应该取消在贷款业务方面对民营和中小企业的“歧视”,给国有企业、民营企业和中小企业提供公平的融资机会,扫清它们对外直接投资过程中的资金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