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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雕《拉奥孔》的艺术特征及其静穆审美

2021-01-28陈博通

大众文艺 2020年21期
关键词:拉奥孔群雕静穆

陈博通

(武汉理工大学 艺术与设计学院,湖北武汉 430070)

群雕《拉奥孔》整个雕塑所表现出的线条感、造型、“力”的较量等形式特征有着极高的艺术价值而吸引着后人;同时群雕的许多细节例如表情等方面也展现了希腊艺术“高贵的单纯,静穆的伟大”的美学理念,对后世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并有许多学者对其进行研究。

一、拉奥孔的背景及其来源

《拉奥孔》是由雕塑家阿格桑德罗斯和他的两个儿子集体创作的一组大理石群雕,是“希腊化”时期罗得岛派的主要代表作品。其属于希腊化时期较晚的作品,现在藏于梵蒂冈美术馆。

艺术家用雕塑形式表现出这个悲剧场面,其独有的形式特征以及其静穆之美散发出了无穷的魅力。群雕表现内容起源于荷马史诗中的《伊利亚特》中最后特洛伊木马计的部分:当时希腊人和特洛伊僵持了十年都没有取得胜利,于是他们将希腊将士暗藏于马腹中准备攻陷特洛伊。拉奥孔作为特洛伊城阿波罗神庙的老祭司,识破了希腊联军的木马计并警示同胞们要小心防备,并告诉特洛伊人一定不可让装有士兵的木马混入城内。在关键时刻雅典娜使用两条巨大的蟒蛇把拉奥孔的儿子咬死了,随后蟒蛇又用毒液浸润拉奥孔得肉体并缠住了想营救的儿子,最后拉奥孔在绝望中被折磨的痛苦离世。看到拉奥孔触动神灵而被杀死的特洛伊人更加深信不疑把木马运进城,最终导致了灾难结局。

二、《拉奥孔》群雕的形式特征

《拉奥孔》群雕由人、蛇、祭坛三部分组成,其继承了希腊雕塑的典型形式特点,如:线条对比流畅、人体和蛇相互交错体现出的律动感,造型结构稳定、视觉上呈现出“力”的较量等等。笔者将对群雕的形式特征进行分析。

1.金字塔式造型体现和谐变化美

造型方面,《拉奥孔》群雕运用了金字塔式的结构处理,向观者呈现了一个三角形的构图(让人觉得稳定和谐且富有变化)。雕塑家巧妙地利用金字塔式造型构图在空间中的一个平面内把所有内容展现的一览无余,让观赏者尽情感受雕塑人物的情绪、动作等细节,体会雕塑中有着匀称变化、庄严和谐的美感。

群雕的整体金字塔造型十分巧妙的表现了《拉奥孔》和谐变化的美感:在群雕中,拉奥孔位于雕塑的中心,形象突出、高大,他的两个身材矮小的儿子立在他的左右,这样使得整个雕塑造型错落有致、十分稳定,这种造型构图体现出了(希腊艺术中的)和谐稳定之美。群雕中的所有内容都是围绕拉奥孔的两边扩展而来的,两头巨蟒与三人扭缠在一起形成了连接三人的纽带。人随着蛇的缠绕而扭动,中间的蛇头彰显了恐怖气氛,两个儿子前后相互呼应组则成了一个多变的整体,换言之金字塔式构图中又体现出了和谐中的变化之美,一定程度上也是通过这种金字塔空间造型体现了静穆的审美

2.群雕线条运用体现动态韵律美

作者深知雕刻的审美原则,对于雕塑来说,线条是其生命要素。《拉奥孔》群雕的线条运用十分巧妙:从正面来看,拉奥孔与儿子们被蛇缠绕而形成整体,整个群雕仿佛是由两条弯曲的蛇构成的S型“平行线”;而由于蛇的缠绕,群雕中的三个人随着S型的蛇而扭曲呈现出的弯曲身体结构,这在又构成了纵向的“平行线”。这两种“平行线”相互交织使得群雕形展现了一种流动的韵律感,在转化为三维造型时“S”型线条的运用使得群雕空间又得到了加强。而对于观者,如果将富有韵律的线条与拉奥孔的生命结构相融合,除了单纯的直观审美感受之外,还可以得到更多的思考和体会。

3.群雕“力”的对抗体现意蕴之美

《拉奥孔》群雕在空间维度曾被阿恩海姆称之为力的式样,他说:“我个人认为只有当视觉经验到张力之后,才会有运动的感觉,换言之,张力是视觉首先经验到的。”在这个雕塑中,力的原始意义也在于突出拉奥孔和他儿子对生命的渴望和命运的抗争,也正是通过力的抗争向观者展示出拉奥孔一种昂扬向上的可贵精神。在空间造型中,三个人物和两条弯曲的蛇形线相互交错对抗,直观地向观者展现了“力”的较量:拉奥孔昂起的头、前倾后仰的身体、紧锁的双眉、后扭前曲的手臂形成了一中挣脱的力量,表达了对生命的向往与对命运的激烈抗争。一方面,拉奥孔与危险进行“力”方面的激烈对抗;但另一方面,群雕中拉奥孔并没有因为疼痛而歇斯底里怒吼而只是轻轻叹息避免了因为痛苦的激情而损害艺术形式。整个雕塑也正是由于力的揭示而使得雕塑造型体现出了一种深沉的艺术意蕴,展现了“意蕴”之美,被后世推崇与研究。

三、群雕《拉奥孔》中的静穆之美

温克尔曼曾说道:“希腊杰作有一种普遍的突出的标志,这就是无论在姿态和表情上,都显出一种高贵的单纯与伟大的静穆。正如海水表面波涛汹涌,但深处总是静止的一样,希腊艺术家所塑造的形象,在一切剧烈中都表现出一种伟大而镇静的心灵。”例如《波塞冬》《掷铁饼者》《自杀的高卢人》等著名古希腊雕像都体现着基本静穆之美。雕塑中许多地方都能够体现:例如在群雕中,拉奥孔虽然马上面临死亡,但他的面孔上丝毫看不出狰狞的痛苦,是一种肃穆与镇定,作者把哀号化作轻微的叹息;再例如群雕虽然展现的是激烈和痛苦的主题,但在构图和她的线条交错上我们能够感受到的是和谐与韵律还有一丝庄严和肃穆[1]。

虽然《拉奥孔》在雕塑中表现了庄严与肃穆之美,但在相同主题的其他形式的艺术作品中并不是这样。例如英国诗人拜伦在《恰尔德.哈罗尔德游记》中直白地体现了拉奥孔被绞死的痛苦和当时的激烈场面。但是为何本来激烈而悲壮的《拉奥孔》要在群雕中表现出来高贵的单纯与伟大的静穆,许多学者都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并进行了研究,笔者认为有两点原因。

1.美是造型艺术的最高法律

“丑”可以运用于诗歌中,但是诗中的“丑”是一种反衬色调的手法效果,是被利用诗人们利用的题材。诗歌不同于造型艺术,诗歌可以通过时间线的情节冲淡“丑”的感受,而造型艺术则更加直观。德国美学家莱辛在《拉奥孔》一书中曾提道:“对于古希腊人来说,美是造型艺术的最高法律,凡是为造型艺术所能追求的其他东西,如果和美不相容,就须让路给美;如果和美相容,也至少须服从美。”可见美对于造型艺术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对于古希腊人造型艺术就不应该有丑的东西出现。这就好解释为何群雕《拉奥孔》要表现出静穆之美而没有表现出死前的挣扎与狂乱,因为丑陋的作品无论如何描绘,最终观者得到的都将是“不愉悦”感受,违背了古希腊造型艺术的原则[2]。

2.造型艺术顷刻性中的留白

群雕《拉奥孔》表现出高贵的单纯与静穆的伟大的第二个原因是造型艺术表现出的顷刻性。其不同于属于时间艺术的诗歌,雕塑所展示的是一个片段、一个顷刻。一个优秀的造型艺术必然能够让人们通过展示的那一个顷刻瞬间让观者在脑海中自发地呈现这个情节的前因后果,产生联想。莱辛曾说过:“在一种激情的整个过程里, 最不能显出这种好处的莫过于它的顶点。到了顶点就到了止境,眼睛就不能朝更远的地方去看,想象就被捆住了翅膀……这就给想象划了界限,使它不能向上超越一步。”

《拉奥孔》所展示出来的拉奥孔被蛇缠绕的顷刻,其在每一个独立观赏者的脑海中所自发浮现的画面也是极为不一样的(不仅是雕塑、所有艺术作品都是如此),产生的联想与思考也是不同的。假如雕塑家在《拉奥孔》中选取的是最激情、最痛苦的那一个时刻作为蓝本,除了之前提到的不美观之外,观者脑海中想象中的拉奥孔在极度恐惧情状之下的心灵和身体的崩溃与雕塑所表现的绝对不会完全一致。观者对其不一定会满意,与此同时也在无形之中剥夺了观者想象的空间与深层次思考的权利。所以雕塑家一定会在雕塑展示的最激情的顷刻顶点进行“留白”处理,一定程度上来说,也是雕塑家让雕塑作品与观者之间产生一定的互动[3]。

再从特洛伊之战中拉奥孔的这个人物故事层面来看,他作为特洛伊城中唯一一个反对迎接木马入城的智者,可以说他是特洛伊的最后一个防线。而他的死亡也代表着城邦的毁灭,而这个也是十分悲壮与厚重的,其远远超出了激情顶点顷刻所可以描绘的画面。从这点来说,“避免描绘激情顶点的顷刻”而进行留白使雕塑展现出静穆之美是最优秀的方式,也可以说是不可或缺的艺术表现手法。

四、结语

群雕《拉奥孔》中的各个部分都渗透着审美情感的韵味,除了在精致的肌肉表现上表现了其崇高之外,作者对其进行了深层次美化处理:比如传统审美艺术上的曲线线条、肌肉形状、金字塔式构图模式、身体姿势与“力”的表现,都值得我们回味并且在直观上向我们展现着极度的痛苦与无奈,深层次来说观者在观赏《拉奥孔》群雕的同时也能得内在精神的熏陶和享受(拉奥孔的高贵品质)。许多学者在欣赏与研究《拉奥孔》时,从艺术效果等方面来看,群雕通过父子三人与蟒蛇抗争的情景揭露出作者内心不屈服命运勇于抗争的精神(也是古希腊精神的一种体现),其对于后世各国的雕塑艺术以及空间艺术的兴起与发展,也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和重要的指导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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