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创意视角下潮绣的发展研究

王晓丽

（韩山师范学院 烹饪与酒店管理学院，广东 潮州 521041）

文化创意产业是以创意为手段、以文化内容创作成果为核心价值，以知识产权保护为特征的产业。它具有高知识性、高附加值、强渗透性的特点，包括了信息服务业、动漫游戏业、设计服务业、现代传媒业、艺术品业、教育培训业、文化休闲旅游业、文化会展业等大类，与国民经济中的其它产业基本都能融合对接。因此，自21世纪初被引入中国以来，在相关理论研究和实践中，文化创意产业被认为能够为传统的文化带来新的发展驱动力，是值得研究的非遗传承发展模式。

潮绣属于中国四大名绣之一的粤秀，是潮汕地区传统的民间刺绣。始于唐宋，盛于明清；到20世纪六七十年代，潮绣发展达到鼎盛，当时几乎“家家摆绣框，户户有绣娘”；2006 年，潮绣更入选为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其非遗价值得到肯定。

但在繁荣全盛时曾热销海内外的潮绣，目前辉煌不再，发展也陷入窘境。现代潮绣除了少数运用于高档服饰、装饰摆设品外，大部分用于庙宇、佛殿的装饰、年节祭祀和戏剧服饰等，受众群体较小。面对萎缩的市场，基于生产性保护角度的潮绣传承，需要与文化创意产业结合，探索活态传承的新路径。

一、文化创意产业与潮绣的互动

1.文化创意产业是促进潮绣创新的动力。非遗传承出现危机的根本原因是在现代社会中失去了适合其生存的土壤。因此主动变革创新，融入现代社会生活，是非遗得以传承的根本途径。同样，潮绣的传承与发展也离不开创新。与文化创意产业相融合，能结合日常生活实际，发现消费者的需求，为潮绣寻求一个符合现代生活型态的新形式，使其在具有欣赏价值的同时，也创造出新的使用价值。

2.文化创意产业是潮绣开拓新市场的契机。潮绣技艺之精湛，作品之精美，在中国刺绣各门类中名列前茅。但目前潮绣属于大众印象中的奢侈品，消费市场集中在高收入阶层。潮绣与文化创意产业融合，则是帮助潮绣落地，开拓新的市场，让普通消费者也能感受到潮绣的美，在生活中使用潮绣产品。尤其是潮绣文创产品，更容易符合年轻人的审美观，有助于潮绣开辟新市场，为潮绣注入新活力。

3.潮绣新发展是潮州文化创意产业迈向成熟的标志。目前，潮绣创新发展的典型代表是位于潮州市的广东名瑞（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名瑞是中国婚纱晚礼服第一品牌，全球十大婚纱晚礼服品牌之一。该公司发端于1955 年潮州的13家绣庄，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发展，创造性地在传统潮绣技艺的基础上注入了西方现代的艺术时尚元素，创立了现代设计理念和中国元素相结合的名瑞钉珠婚纱晚礼服，产品一进入欧美市场便备受青睐，风靡世界。这种“潮绣传统工艺+现代婚纱晚礼服”的结合，能够为潮州其他传统工艺美术品提供借鉴，帮助潮州传统手工艺行业的发展开辟出新的方向，将处在初级发展阶段的潮州文创产业进一步推向成熟。

4.潮绣是文化创意产业创意素材的来源之一。文化创意产业中，文化是内核，创意是外在表现。文化决定了创意产品的特色，也是创意产品的价值体现。上述名瑞集团成功的例子表明，作为非遗项目的潮绣，能够为文化创意产业提供源源不绝的创意灵感。

二、公众对潮绣及文创产品的认知

为了更直观地了解受众对于潮绣及潮绣文创产品的认知与期望，本文制作了“文化创意视角下潮绣的发展”调查问卷，共发布问卷679 份，其中回收有效问卷672份。调查地点为旅游者较为集中的潮州市湘桥区古城文化旅游区。

（一）问卷组成

调查问卷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为调查对象的基本信息，包括性别、年龄、来源分类、收入等调查要素。第二部分是调查对象对于潮绣及文创产品的认知，包括对潮绣的印象、对潮绣文创产品是否感兴趣、希望有什么样的潮绣文创产品、对潮绣文创产品的价格期望等调查要素。问题设计为单选或者多选两种形式。

（二）调查结果分析

1.潮绣的知名度

本次调查对象按来源分类及年龄分组分别如图1和图2所示。

图1 调查对象按来源分类

图2 调查对象年龄

本问卷将调查对象分为来潮旅游者、潮州本地人、在潮务工/学习者、其他四类。因调查地点位于湘桥区古城文化旅游区，该区域既是潮州市区最热门旅游目的地，同时也是众多社区集中的老城区，故来潮旅游者及潮州本地人样本总数达77%，占绝对多数，有助于直观了解本地人与外地人对潮绣的了解程度。

调查对象的年龄中，分为18岁以下、19-24岁、25-40 岁、41 岁-60 岁、61 岁以上五个年龄段。调查对象以19 至40 岁中青年居多，该群体的出游动机和接受新事物能力较强，且有一定的经济基础。

图3 调查对象是否知道潮绣

调查对象是否知道潮绣的情况如图3 所示。大部分调查者对潮绣有所了解。将“调查对象来源类型”与“是否知道潮绣”进行交叉分析，结果如图4所示：

图4 来源不同的人群知否潮绣情况

从图4可知，潮绣在长期居住在潮州的人群中（包括潮州本地人、在潮务工/学习者）总体知名度较高，在来潮旅游者中也有一半以上的人知道潮绣。可见潮绣作为地方传统文化较为深入本地人心，也能对旅游者形成一定的吸引力。但非潮州本地居民且不以旅游为目的来潮州的人，知道潮绣的很少。相比较于苏绣、蜀绣、湘绣这些知名绣种，潮绣虽然作为粤绣的一支，但其在外知名度不高，极具地方特色的同时也折射出宣传的地域局限性。

将“调查对象年龄”与“是否知道潮绣”进行交叉分析，结果如图5所示：

图5 不同年龄层认知潮绣情况

由图5 可以看出，“知道潮绣”曲线随年龄增加呈曲折上升趋势。总体上而言，年龄越大，知道潮绣的人数占比越高。61岁以上知道潮绣的人数占比高达88%。这个年龄段的人在潮绣最鼎盛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正是青少年时期，很多人懂得潮绣针法或者本身就是以潮绣为生的绣工。但对年轻人来说，潮绣不具强大的吸引力。现今潮绣发展不能很好地引起年轻人的关注，这显然不利于潮绣的传承与发展。

2.调查对象对潮绣的印象

本题为多选题，有效答题为选择“知道潮绣”的416份问卷。结果如图6所示。

调查对象对潮绣的总体印象前四项是“观赏性强”“收藏价值高”“实用性差”“价格高昂”。其中“观赏性强”占比达81%，反映出受众对潮绣工艺水平的高度肯定，“收藏价值高”说明潮绣在消费者眼中属于高端产品甚至是艺术品，适合收藏把玩。这与“实用性差”“价格高昂”有关联性。这四个印象集中反映出潮绣受众面小，市场狭窄。

图6 调查对象对潮绣的印象

3.调查对象对开发潮绣文创产品的意向

调查中，有80%的调查对象表示愿意购买潮绣相关的文创产品。这说明潮绣文化创意产品有着较大的市场潜力，发展前景乐观。

关于调查对象对潮绣文创产品的需求如图7所示。

图7 调查对象对潮绣文创产品的需求情况

选项“具有当地独特文化气息的商品”选择人数最多。说明受众对具有地域文化特性的文创产品较为青睐，印证了潮绣可以成为文创产品创意源泉这一论点。越是民族的，也越是世界的。这也为潮绣与文化创意产业融合指明了方向：应该凸显出潮绣独有的地方文化特色。

4.调查对象对潮绣文创产品的价格期盼

考虑到对产品的价格期盼受收入水平影响极大，因此先对调查对象月收入水平进行调查，结果如图8所示。

图8 调查对象月收入水平

以3000元以下为低收入水平，有320人；以3001元至7000元为中等收入水平，共265人；以7001 元以上为高收入水平，有87 人。这与上文不同年龄段调查对象以中青年人数居多有一定的关联性。反映出受众以中低收入水平者居多。

将“调查对象月收入水平”与“对潮绣的价格期盼”进行交叉分析，结果如图9所示。

图9 不同月收入水平调查对象对价格的期盼

由图9可以看出，3000元以下的低收入水平者，接受价格范围100元以下的潮绣文创产品的人最多；而3001 元以上的中高收入水平者，接受价格范围101-500 元的潮绣文创产品的人最多；选择价格范围1001 元以上的潮绣文创产品人数最少。但不论月收入水平如何，四个价格范围都有人选择。说明潮绣文创产品开发应划分高中低不同档次，满足不同消费需求。同时考虑大部分受众的消费能力，应以中低档价格范围为主。

综合上述调查结果，潮绣发展面临着机遇和挑战。挑战方面主要是潮绣发展现存的不足，如潮绣的知名度不高，缺乏一定的宣传；缺乏创新，年轻人关注度较低；价格昂贵且实用性差。在机遇方面，潮绣结合文化创意产业得到消费者的大力支持，群众基础好，市场潜力大；以潮绣文化和创意理念为核心的文化创意产品能够引起年轻一代的注意，为潮绣注入发展的活力，对潮绣的传承与发展有重要的推进作用。

三、潮绣文化创意产业化发展优化建议

针对上述调研结果，从探讨潮绣与文化创意产业融合的角度提出潮绣发展的优化建议。

（一）加强宣传力度，提高知名度

酒香也怕巷子深，对于潮绣等非遗项目来说，沉默等于埋没。知名度越低，了解其价值的人就越少；传播圈子越小，愿意成为传承者的人也越少，传承断代最终会导致非遗消失。潮绣与文化创意结合，本身就是一种提高潮绣知名度的路径。而潮绣文创产品具有现代产业化的特征，更可以借助各种营销渠道加以宣传。除了传统的宣传渠道，在大数据时代下更应重视对新媒体的运用。“李佳琦”“李子柒”们的成功，就是典型的示范。

（二）注入新元素，吸引年轻群体注意

作为非遗项目，潮绣最突出的形式特征是口传心授，因此是否有大批年轻的传承者对潮绣的发展至关重要。在传统的潮绣作品中，以龙凤、花卉、飞禽走兽、水族人物为题材，成品多充作祭祀用品、欣赏收藏、戏剧服饰等。虽然工艺精湛，但无论是图案还是用途，在现今的年轻消费者看来吸引力不大，甚至会觉得过时。与文化创意结合，注入年轻人熟悉的新元素，提高实用性，创新潮绣的表现形式和用途，有助于吸引年轻群体的注意，有利于潮绣的传承。大到定制婚纱、嫁衣，小到手提包等日常用品，都可以是潮绣的新载体。

（三）保持核心内涵，突出潮州文化底蕴

潮州传统工艺的核心特征是“精巧”，集中体现了以“精”为内核的潮州文化。潮绣作为典型的潮州传统工艺，构图饱满均衡，纹理清晰，金银线镶，针法繁多，以富有浮雕效果的垫高绣法独异于其它绣法。一副绣品的制作需要耗费较多工时，且往往独一无二。潮绣文创产品不完全等同于绣品，它更像是将潮绣的某些典型非遗元素提取出来，与创意相结合，创造出新的文化形式和产品，达到推广潮绣的目的。而这些被提取出来的潮绣非遗元素，必定是最能反映潮绣非遗内涵的元素。如借鉴卡通潮剧的做法，可以将潮绣的故事、针法技艺等通过动画的形式展现出来。一来方便爱好者自学，二来对小朋友有一定的吸引力能从小培养兴趣爱好。

（四）丰富价格层次，满足不同市场需求

2016年明星刘诗诗的“潮绣褂皇”嫁衣让潮绣火了一把，除了华美端庄外，繁复的工艺和高昂的价格更令人叹为观止。因此也更加深了受众对潮绣制品属于高端定制的印象，价格不亲民显然不利于潮绣的推广。而与文化创意产业结合之后，潮绣文创产品价格定位应适当划分出高中低档，不同的价格层次满足不同市场的需求。有阳春白雪的私人定制，在保证产品质量的同时也应该有下里巴人的批量生产。根据上文调查结果，如果是进入旅游纪念品市场的话，更应注重中低端产品的开发。

四、结 语

潮绣的传承发展与文化创意产业是紧密联系、相辅相成的。只有将潮绣与文化创意互相结合，与时俱进，创新“潮绣+”的新形式，增强潮绣实用价值，才能开拓出新市场，令潮绣焕发出新的活力；才能促使年轻人对潮绣产生浓厚兴趣，传承潮绣。另外，对于整个潮州文化创意产业发展也起到了推动作用，有利于潮州其他的传统文化借鉴这样的发展模式，提高产业创新力，提升产业竞争力，使得各个传统文化大放异彩，共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