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育政策调整背景下多子家庭的教养问题

徐洋　于钟博　于可欣　尹天卿　金金

2021年5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指出，要进一步优化生育政策，实施一对夫妻可以生育三个子女政策及配套支持措施。伴随三孩政策的到来，多子家庭的教养问题成为学前教育领域的热点问题。多子家庭是指家庭生育两个及以上儿童的家庭。本文提及的多子家庭主要是生育两个孩子的家庭。生育政策调整背景下的多子家庭结构相对稳定，具备一定的思想和经济基础，能够积极接受家庭新成员的到来。然而由于家庭成员数量的增加，教养问题也随之而来。2020年伊始，笔者选择了四个多子家庭作为调查对象，通过长期互动和深入访谈收集资料。本文通过质性呈现，反映当前多子家庭教养情况的现实样态，对四个多子家庭的个案材料进行了归纳总结，深层剖析了多子家庭存在的教养问题，并提出了优化多子家庭孩子教养方式的建议。

（一）A家庭的教养现状（姐姐12岁，弟弟5岁）

姐姐和弟弟在一起玩积木的时候，弟弟抢了姐姐的积木，父亲瞥了一眼说：“你是姐姐，你让一下弟弟怎么了？那个积木你都玩多久了，给弟弟玩会儿！”姐姐只好看着弟弟玩积木，自己在一边生闷气。姐姐认为“妈妈总不喜欢听我说话，我还不稀罕和她说呢！”父母平时做任何事情都不会征求孩子意见。姐姐在弟弟刚出生时很喜欢他，但是随着弟弟长大，姐弟开始出现争执，且父母时常教导姐姐让着弟弟，姐姐逐渐对弟弟产生不满。父母对弟弟的学习很重视，在幼儿园期间就让他提前学习小学内容，背诵乘法口诀表、声母表、韵母表等。

（二）B家庭的教养现状（哥哥8岁，弟弟4岁）

父母带孩子买衣服时会询问他们的意见，“哥哥喜欢蓝色还是黑色啊？”“弟弟想穿牛仔裤还是运动裤啊？”家里的其他事情也会询问孩子的想法。母亲谈到，孩子大部分时间是由老人看管，导致孩子具有一些不良习惯，如只愿意吃零食不愿意吃饭、不愿意自己穿衣服、不收拾玩具等。在教养孩子方面，特别是对待孩子的性格和习惯方面，父母和老人存在分歧。哥哥和弟弟经常吵架甚至打架，面对孩子之间的争执，长辈会询问事情缘由，但是因为平时哥哥比较淘气，弟弟较为乖巧，所以家里人都更偏爱弟弟。

（三）C家庭的教养现状（哥哥10岁，弟弟4岁）

当弟弟在襁褓中时，父母就尝试让哥哥抱弟弟，给弟弟喂饭。等弟弟长大一些后，父母会教导哥哥给弟弟穿衣服。弟弟一直比较挑食，不喜欢吃青菜，弟弟最开始会听父母的教导，但是后来经常耍赖。父母提出奖励措施，弟弟只要坚持一周认真吃饭，就可以做他爱吃的菜。同时父母会给弟弟看一些早教视频和小故事，现在弟弟已经改正了挑食的习惯。哥哥写作业时，弟弟总会缠着哥哥陪他玩，母亲会让弟弟跟着哥哥一起学习数学题和拼音。有一次兄弟俩吵架，母亲询问原因，哥哥说：“弟弟把我的小汽车踩坏了！”弟弟说：“哥哥把小汽车扔在地上，我摔倒了！”母亲先教育弟弟要注意观察地上是否有杂物，然后教育哥哥不应随意摆放玩具，最后让兄弟俩互相道歉。

（四）D家庭的教养现状（哥哥12岁，妹妹5岁）

父母平时比较忙，买菜做饭时不会考虑孩子的喜好，导致孩子形成挑食的习惯。一次饭桌上，妹妹说：“妈妈，怎么又吃菠菜啊？”哥哥应和说：“对呀，妈妈，都吃了好几顿菠菜了，怎么还吃啊？”母亲大声地冲两个孩子说：“爸爸妈妈要照顾你们两个孩子，都是什么方便买什么，你们不要这么挑食可不可以？”另外一个常见的冲突情景发生在超市，妹妹总想要新的玩具，父母在其小时候会直接满足她的需求，但是当妹妹想要一些重复的、昂贵的玩具时，父母会拒绝她。妹妹被拒绝后会在超市大哭大闹，满地打滚，父母想着先答应妹妹的要求，再给她讲道理，但是这种情况一直没有转变。母亲谈到，妹妹出生以后，哥哥会照顾妹妹。哥哥对妹妹很好，但是妹妹经常乱丢哥哥的玩具，时间一长哥哥就不想和妹妹玩了，自己一个人玩。

以上四则个案的质性呈现，反映了生育政策调整背景下部分多子家庭的教养现状，从中可以发现多子家庭存在的一些教养问题。

（一）家庭平等意识不足

当家庭第二个孩子出生后，家庭结构和相处模式发生变化。多子家庭的父母对于平等思想的理解与践行，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亲子关系和家庭氛围。A家庭的父母对于姐弟争抢玩具的情景，一律教导姐姐让着弟弟，使得子女屈服于父母情感的单向输出，父母缺乏合理且平等的思考站位。B家庭中父母与老人的教养冲突以及D家庭父母买菜做饭的冲突都源于平等意识的不足。父母没有将平等思想作为准则，在涉及平等观念时代替孩子做决定，导致父母和孩子关系的不对等，孩子觉得父母总在否定自己，不尊重自己的想法，从而使亲子关系和家庭氛围都受到影响。

（二）儿童退行行为的处理不当

在心理学中退行行为是指人们在遇到挫折或面临应激状態时，退行到使用早期生活阶段的某种行为方式，以原始、幼稚的方法应付当前情景，降低自己的焦虑。D家庭妹妹的行为就属于退行行为，A家庭的弟弟也有退行倾向。因为父母对孩子过于溺爱，当孩子的需求不能得到满足时，孩子就会采取倒退行为。孩子如果一直呈现倒退行为，就会形成任性等不良品质。此外，家庭中二孩的退行行为会对大孩产生影响，大孩会模仿他们的行为以满足自己的需求，从而养成不良习惯。

（三）孩子之间的关系缺乏正确引导

父母的引导对于孩子的相处具有重要意义。如果父母对孩子之间的关系缺乏引导，就会产生一系列的消极影响。D家庭父母在兄妹相处的初始阶段，主动引导并创造和谐相处的机会，使得兄妹建立亲密关系。但是当孩子之间发生争执时，父母没有主动介入，而是让孩子自己解决，导致孩子之间的关系变得疏远。A家庭中的姐弟亦是如此，父母对于姐弟之间的冲突，采取姐姐让着弟弟的错误引导，使得姐姐对父母产生消极情感。父母的正确引导能够对孩子之间的关系产生积极影响，但引导不是某个时刻的动作，是需要父母时常留意和维系的持续性动作。父母的正确引导不仅能改善孩子之间的关系，还能够体现情感的态度倾向和家庭的向心力。

（四）父母主动倾向幼儿教育的小学化

幼儿教育小学化是指直接向幼儿传授小学阶段接受的具体教科书知识，这种教育违背了幼儿身心发展的特点。一些私立园和早教机构为了迎合家长需求，存在幼儿教育小学化现象，同样家庭教育中也存在这种倾向。例如C家庭的弟弟被教导和哥哥一起学习数学和拼音，A家庭的弟弟被要求背诵乘法口诀表、声母表、韵母表。幼儿教育小学化的出现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父母对于幼儿身心发展规律不够了解，过于关注孩子的成绩，担心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另一方面，大孩成绩不够理想，家长希望在二孩身上进行弥补，但是这种做法忽略了幼儿在不同年龄段的发展规律和学习特点，也忽略了游戏在幼儿生活中的独特价值。

（一）建立平等思想

一方面，父母應将平等思想作为家庭的基本价值理念。民主平等的家庭氛围对孩子产生积极影响，如B家庭父母在购买衣服时会询问孩子喜欢的颜色，尊重孩子的喜好;在孩子争抢玩具时不偏心等，这些日常的生活细节，体现了非形式化的平等。另一方面，父母应注意不同孩子的特殊性。一般而言，大孩与弟弟妹妹会有相同的需求，父母应平等对待，不应有所偏颇。孩子在不同年龄阶段具有不同的身心特征，思维和行动存在较大差异，父母盲目的平等统一可能会产生消极影响，例如当哥哥要拼图、弟弟要童话故事书、小妹妹要画笔时，父母如果选择“直接买三个拼图，你们一人一个”的笼统做法，会忽视弟弟妹妹的个性化需求，使他们产生不满情绪。总的来说，在多子家庭中，父母要建立平等思想，以平等公正的态度对待所有孩子，同时要通过民主的方式征求孩子们的意见，满足不同孩子的差异化需求。

（二）耐心处理退行行为

首先，父母要正确判断孩子退行行为的所处阶段。孩子的任性虽然是退行行为的一种常见表现，但是任性在不同阶段具有不同表现。《3～6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指出，3～4岁的幼儿能熟练地用勺子吃饭;4～5岁的幼儿能自己穿脱衣服、知道说谎是不对的;5～6岁的幼儿表达情绪的方式比较适度，不乱发脾气、能有礼貌地与人交往。父母可根据《3～6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的常规描述，结合孩子的特点判断孩子的任性行为是否属于退行行为，程度是否严重，是否需要实施差异化的措施等。其次，父母需要耐心地处理退行行为。诺丁斯曾指出：“关心需要因地因人而采取不同的策略。关心有时需要严厉，有时需要温柔。”父母在处理问题时应注意避免“硬碰硬”“猛烈但低效”的局面，对孩子的关心和输出需要耐心。C家庭的父母知道孩子过度挑食，通过奖励规范其行为，通过视频和故事引导孩子形成正确观念，进而帮助弟弟改正了过度挑食的退行习惯。

（三）正确引导孩子之间的关系

访谈家庭的大孩均处于小学阶段，他们的性格、习惯正处于形成和发展的过程中。在生育政策调整背景下，多子家庭的父母不仅要关注二孩性格习惯的养成，也要重视大孩性格习惯的培养。父母要正确引导孩子之间的关系，避免大孩和二孩产生矛盾。例如，C家庭的父母会让哥哥抱弟弟，尝试给弟弟喂饭，并在发生冲突后及时了解事情全貌，让孩子们各自反思、互相道歉，这种方式对于兄弟俩具有较好的教育成效。然而，多子家庭普遍存在如同D家庭的放任态度以及A家庭的偏向态度，父母的这种引导无法调节孩子之间的关系。父母应作为引导者，创造时机、情境调解和引导孩子之间的关系，如让孩子互相分享玩具、共同搭建积木或者引导孩子共同交流等。

（四）尊重儿童的身心发展规律

基于现代社会的成长压力和教育压力，可以理解家长对于孩子成才的渴望与期待，但是家长仍需注意揠苗助长和过犹不及可能造成的不良影响。儿童的身心发展规律决定了孩子在不同年龄阶段具有不同的学习特点。A、C家庭都存在家庭教育小学化的现象。对于父母而言，了解并尊重幼儿的身心发展规律是十分必要的。父母逼迫孩子提前学习小学知识，进行诸多训练，一方面忽略孩子的全面发展，不利于孩子的身心健康;另一方面这种行为只是让儿童提前学习知识，无法帮助儿童养成正确的学习习惯，增强学习能力。然而，家长需理性看待孩子，依据儿童身心发展规律和可持续发展的思想科学育儿。父母可深入学习《幼儿园教育指导纲要（试行）》《3～6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等文件，了解幼儿的学习方式和特点，结合孩子的不同情况选择不同的教育建议。孩子是家庭的期望也是国家的未来，生育政策调整背景下多子家庭的父母应尊重儿童身心发展规律，以优化孩子的教养方式，促进孩子全面发展。

（本文系2020年吉林省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项目名称：生育政策调整背景下多子家庭教养问题的质性研究，项目编号：202010201051。）

（作者单位：北华大学教育科学学院）

（通信作者：金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