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系辞传》变易思想的育人价值探赜

冯晨音

《周易·系辞传》变易思想的育人价值探赜

冯晨音

（华东政法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 201620））

《周易·系辞传》集中涵盖了《周易》变易思想的精髓，探赜其育人价值兼具学理和实践的双重意义。《周易》通过察观天地、取道自然的方法汲取了宇宙“变易”之奥义，而“通变”是将“变易”世界观转化为引导世人积极价值观的关键。君子在变易即通、推及事理的基础上，还应具备运用变易思想，成其变化的能力，贵时适变，裁而贯通。在新时代公民道德建设背景下，要积极推动变易思想的创造性转化，在育人培养中推动落实包括处世原则教育、扬弃思维教育、忧患意识教育、应变方式教育在内的四维教育模式，发挥其深厚的育人价值。

《周易》；《系辞传》；变易思想；育人价值

《新时代公民道德建设实施纲要》中指出，“要坚持在继承传统中创新发展，积极推动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增强道德建设的时代性实效性”。将中华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和发展，对作为儒家群经之首的《周易》进行探讨研究是尤其必要的。《周易》是六经之中涵盖了最普遍哲学奥义的经典，作为中华传统文化最为悠久的理论体系流传至今，成为当今国学研究的基础理论。“变易”作为《周易》的立论原则之一，向世人阐明了世界是一个永久变易的存在，每个个体都应当树立变易的观念顺应世界、看待人生。《易传》中的《系辞传》集中涵盖了《周易》变易思想的精髓内容，探赜其育人价值对公民道德培育与道德建设的推进具有学理兼实践的双重意义。

1 汲取：察观天地，取道自然

变易思想源于何处？毋庸置疑，《周易》的取道方法来源于察观天地自然，通过“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的方法揭示天地之奥秘，再在俯仰之间以天地奥义环视远近之物，类推万事万物之情理。《易传》盛言天之道、地之道，最后也都会归结到人之道[1]。这种取道自然的方法正与《系辞上》第一章中“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所言一致。“动静”“刚柔”“天地”“乾坤”等都是“仰天”与“俯地”之间各个对立要素相互交织作用的结果，从而形成了宇宙中指数不竭的万象和要素。各要素“在天成象，在地成形”，造就了“变化”，这便是变易思想在宇宙奥秘的第一层汲取。

圣人不仅发现了宇宙的变易本质，还通过万物的“变化”而制定了推演吉凶变化的易卦体系。《系辞上》第二章继而讲“圣人设卦观象，系辞焉而明吉凶”，人类为适应变易中的宇宙万象，易卦成为趋利避害的工具。易卦由天地的变易而来，模拟世间变化，以求掌握变化规律和自然发展，引导趋势，趋吉避凶，实现第二章所言“是以自天佑之，吉无不利”的上佳状态。

除了万物规律和应世工具中汲取了取道自然的变易思想之外，圣人对认识“变易”的处世胸襟也有其思考。《系辞上》第四章谈到“与天地相似，故不违……安土敦乎仁，故能爱”，揭示了穷尽天地道义、宇宙始终、万物生死，需得心中囊括“变易”二字，顺其事物发展，拥有主动把握变化的博大胸襟。“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故神无方而《易》无体”，要达到眼中心中“神无方《易》无体”的状态，则不仅要掌握规律和易卦的无体形态，更要有万物无限动态的眼界和胸怀。

可见，《系辞传》表达了《周易》通过察观天地、取道自然的方法汲取了宇宙“变易”之奥义，从而形成“道”。“变易之道”描摹的是一切事物交相变易，变迁流转，不拘于固定状态的世界观。“变易”的真理取于自然，且“变动不居”“不可为典”。天、地、人在变易间既对峙对立成三极之态，又交融交互成三才之道，涵盖“阴阳、柔刚、仁义”的普世之理。言而总之：道有变易。

2 粹精：变易即通，推及事理

变易思想何以育人？宇宙在无数的阴阳变化中运行，将变易的世界观转化成为能够引导世人顺应天理的积极价值观并不简单，主要在于“通变”。

“通变”即“变通”，《系辞上》第六章讲述“变通”需凭借易卦的工具运用来推演四时变化，“广大配天地……易简之善配至德”，天地之流变在易卦适用下更加具象，更清晰地展示宇宙的变化规律，帮助世人推及事理，积极应对世间之变。

《系辞上》第五章有言：“富有之谓大业，日新之谓盛德。生生之谓易，……通变之谓事，阴阳不测之谓神。”阐释了“日新”“生生”便是宇宙变换变易在世间的规律体现，世人应当在周边的事物变易中掌握真谛。“日新”之“新”在于人应意识到世间变化会生成“新”的要素和“新”的事物，而“生生”之“生”在于生命力无休无止，一切皆不可停下生命变化的脚步，“生生”不息不停止。二者涵盖了引导世人持有积极乐观、兼容并包的价值观内涵。人的内心要顺应世间变易，了然周围变化即可通晓世界变化，形成价值观指导实践，以实现“通变之谓事”。

“变通”意在“变而通之”，这是《周易》变易思想的功用所在。《系辞上》第十章有“《易》有圣人之道四焉”，即“以言者尚其辞，以动者尚其变，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此处的“以动者尚其变”便有以《周易》指导世人处世价值观之意，君子应在环境适应中融用“变通”之义，以达“通其变”之境界，知晓理解变易的实质和意义。通其变者方能通“天下之至变”，从而达到“随机应变”的理想状态，而达到这一状态关键在于掌握“几”。万物变易的初始都有“几”的存在，前置于变化的开始，把握事物发展变化的趋势与方向都应当关注“几”的易动。

变易思想的“通变”之用可借《系辞上》第十二章所引孔子之言配以理解：“变而通之以尽利”,旨在用对宇宙变易的通透悉知来指导实践的每一环节，尽可能规避变易给人带来的凶害，实现益处的最大化。倘若说“变通”旨在教会世人用变易思想推及事理、实施主观积极的努力去改造世界，则还需要配合客观的规律方能畅通无阻。《系辞下》第一章言“变通者，趣时者也”则向世人点明了“变通”的关键在于“趣时”二字。只有懂得“趣时”规律才能主客观配合，让事情以良好的态势向前发展，以求得最大效益。“变易即通”的奥义，不仅对世人的处世价值观具备育人价值，也是变易思想早在数千年前便已深谙辩证观和方法论的最好印证。

3 成变：贵时适变，裁而贯通

变易思想旨在为何？君子既需要知晓通变、推及事理，还需要成其变化的主观能力。《系辞上》第八章中“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动，而观其会通”提及了人需要运用变易思想来成就自身事业功德的要求，强调了改造世界才是认识世界的最终目的。在易卦体系的工具学语言中，《系辞上》的第九章也谈到了“成就变化”的目的性，“天数二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世人应当配合爻辞卦象的数理机制，顺应宇宙之变易成就人为的变化，造就功德伟业。“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乎？”一句中，“变化之道”剑指变易的实质和根源所在，知晓了其根源便与知“神之所为”无异，而“变化之道”的掌握关键在“变”“通”之间的运筹帷幄，成就变化。

《系辞上》第十一章阐明了变通之道，“一阖一辟谓之变，往来不穷谓之通”。“变”在开合之间，“通”在来往之处，人在变化中实现心灵的开阖。从“太极、两仪、四象、八卦”的变易逻辑中可以看出吉凶悔吝亦是流转变化的，“化变为通”是君子处变之时应当把握的精要，用如今通俗的话来讲就是，用实践反馈客观状态的变化。然而，如何“化变为通”则关键在“裁”“行”。《系辞上》第十二章中讲到“化而裁之谓之变，推而行之谓之通”。“裁”“行”在语境中是一对反义词，“裁”强调中止和中断，而“行”强调连贯和贯通。这意味着要成就相应的变化必须实现“中断”和“连续”的统一，措于天下之民的视野应兼顾非连续和连续的统一，才能真正成就非凡的变革效果[2]。由此见得，贵时适变，裁而贯通是成就变化的理想模式。

4 育人：顺易应变，崇德广业

变易思想的育人价值如何转化？“神农氏没，黄帝、尧、舜氏作”。神农氏的没落以及黄帝尧舜的社会更迭也佐证了社会和文明是在不断交替变易中发展的，每一次变易都有其背后深刻的价值和意义，具象到个人的为人处世亦如此。无论是“取道自然”“变易即通”还是“裁而贯通”，都蕴含着丰富的《周易》变易思想。“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世间万物在实质上都是普遍变化的，只有通晓了变化的规律才能认知世界的本来，从而推动价值观树立，生成道德观念，实现自我价值，最终达到“崇德广业”的人生状态。为了实现变易思想在道德建设中的创造性转化和育人价值的创新性阐释，需要在育人过程中做到四维教育：一是守正不移的处世原则教育，二是吐故纳新的扬弃思维教育，三是安不忘危的忧患意识教育，四是见几顺势的应变方式教育。

第一，守正不移的处世原则教育。万事万物都在变易之中，这是《周易》的普遍世界观，在变化中保持对万物更替的准确判断，需要发挥君子处世原则的优势，只有居动守静、持中守正的人才能面对纷繁变化而处变不惊。保有“阴阳之中”“吉凶之间”是为人待物的最佳状态。当下的育德育人应当汲取变易思想的君子原则，倡导待事待物要“保合太和”，树立守正不移的态度，践履既中且正的行为。

第二，吐故纳新的扬弃思维教育。变易思想描绘的宇宙是一幅变动不居、更迭往复的画面，人们应当怀有顺应天地规律的胸怀，规避居于一隅的眼界。《周易》倡导吐故纳新，因此应进行扬弃思维的教育，引导受教育者革故鼎新，驱除墨守成规的老成见和过时的老思想，用发展的观点看待世间变化，树立适应新时代的观点。在发展日新月异的今天，社会迎来了新时代，制度也应紧跟潮流发展。《周易》对商汤周武的吐故纳新作出了高度的肯定，社会制度的更替治理对于育人而言也是如此，要引导受教育者冲破老旧制度的桎梏，顺应社会变化发展的潮流，树立创新开拓的扬弃思维，顺应社会新时代的前进脚步。

第三，安不忘危的忧患意识教育。“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乱者，有其治者也”。要实现在变化莫测的外部环境之中处变不惊，需要引导受教育者树立安不忘危的忧患意识。易卦用工具语言告诉我们，万物都处在“吉、凶、悔、吝”的循环往复中，事态的发展总是在随时发展变易，而人们要实现趋吉避凶的前提是要秉持随时随地居安思危的内心状态。对受教育者进行忧患意识教育是变易思想的应有之义，宣扬引导在逆境中要发奋图强、高昂斗志，在顺境之中也要学会保持冷静思考、理性分析的忧患品格，是受教育者处世价值观培养的重要一步。

第四，见几顺势的应变方式教育。应对纷繁变化的宇宙万物，君子要具备“见几而作”的敏锐洞察力[3]。“唯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充分顺应变易的现实规律就应当具备判断事物发展苗头的能力，“几”即指事物变化的苗头。教育者应当培育受教育者“见几顺势”的应变能力，以掌握事物灵活万变的发展形势。《周易》强调“极深研几”，面对未知的变化，只有训练培养洞察先兆的能力，才会在事物质变前及时抉择、采取行动。世间万物的元亨利贞都在瞬息万变之中，趋吉避凶的最佳时机往往都是稍纵即逝，向受教育者充分开展见几顺势的应变方式教育，能有效提升育人的前瞻性。

综上，《周易》作为群经之首，对公民道德的建设和培养有着不可磨灭的重要作用。变易思想作为《周易》的立论原则之一，对社会个体价值观念的生成塑造具有深厚的育人价值。要对其思想中的精髓融通化育，将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的成果积极运用到公民道德教育中，不仅能助力传统哲学在新时代的衍生发展，也能实现育人育德的社会价值效用。

[1] 陈代波.外圆内方,刚柔相济——试论《周易》塑造的理想人格模式[J].周易研究,2010(6):72-79.

[2] 陈来.《周易》中的变革思想[J].社会科学研究,2019(2):14-19.

[3] 马英.《周易》教育思想探析[J].古籍整理研究学刊,2018(2):71-74,46.

The Educational Value of the Reform Thought in

FENG Chenyin

(College of Marxism, East China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 Shanghai 201620, China)

concentrates on the essence of the thought of reforming in, and exploring its educational value has both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significance.draws on the meaning of "reform" in the universe by observing the universe and nature, and "transformation" is the key to changing the world view of "reform" into a guide leading to the positive values of people. On the basis of reasoning, a noble man also has the ability to adapt his thinking to change.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civic moral construction in the new era, we should promote the creative transformation of reforming thought; promote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four-dimensional education mode, which includes the education of social conduction, the education of sublation of thinking, the education of contingency awareness and the education of coping emergency, to exert its profound educational value in cultivating people.

;; reform thought; educational value

10.3969/j.issn.1673-2065.2021.01.009

冯晨音（1995－），女，上海青浦人，在读硕士。

华东政法大学2020年度研究生创新能力培养专项资金资助项目（2020-4-157）

G40

A

1673-2065(2021)01-0043-04

2020-02-27

（责任编校：李建明 英文校对：李玉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