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以人民为中心思想发展研究——以红军长征时期少数民族群众路线为例

刘 然

(广东技术师范大学 民族学院，广东 广州 510665)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人民群众的重要性，并在实践和理论上形成了一系列“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在十九大上升为党和国家的基本方略。这一基本方略和思想的提出，吸引了学者们的关注。总的来说，学术界关于“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研究多集中于习近平“以人民为中心”思想的理论渊源、核心内涵和重要意义，而对于党和国家其他领导人，如毛泽东“以人民为中心”思想的研究较少。在研究方法上，学者们关于“以人民为中心”的思想研究多从一个宏观的角度运用文献分析法，注重思想的解读，而忽略了历史实践的证明。在研究角度上，“以人民为中心”思想研究多集中于党和国家制定这一基本方略对人民群众的广泛影响，而忽略了这一思想对少数民族群众的影响。红军长征时期，中国共产党所开展的群众工作环境不仅具有复杂性，群众工作对象也具有复杂性，因而在这一时期所开展的群众工作具有丰富性，更能体现中国共产党人以人为本的思想。综上所述，本文以红军长征时期群众路线为例对毛泽东“以人民为中心”的思想进行分析和解读。

一、双重复杂工作

1927年，蒋介石和汪精卫分别发动反革命政变后，迅速在全国范围内建立起代表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利益的政权。为了维护“蒋家王朝”，巩固自身的统治，蒋介石等反革命派不仅在汉族地区加强控制，而且重视对少数民族地区的控制。红军长征时期，中国共产党所开展的群众工作环境不仅具有复杂性，旧有的民族矛盾也严重影响了党所开展的群众工作。

1.开展群众工作环境具有复杂性

在长征初期，以王明为代表的“左”倾教条主义思想在党内占据了统治地位，单纯地认为开展群众工作是地方政府事情，与党中央无关。这一错误思想直接摒弃了毛泽东在井冈山革命根据地斗争时期所开展的群众工作经验。由于党和军队脱离了人民群众，这大大地加重了红军的伤亡，党组织和军队也由8.6万人锐减至3万余人[1]。其次，红军在长征中所经过的地区大多数没有经过大革命和土地革命的洗礼，当地人民群众对党和苏维埃政府缺乏了解，对工农红军政策、宗旨和性质更是一无所知。开展群众工作的宣传人员对当地民风民俗也不够了解，之前的工作方式也不适应于新的工作环境。这大大加深了开展群众工作的困难性。再次，整个红军长征时期，党和军队一直处于一个被“追剿”和被动挨打的局面。原有的开展群众工作内容和方法已不适应新的工作环境，开展群众工作的时间也不够充裕，这严重影响到党所开展的群众工作的效果。最后，国民党反动派以武力实行独裁统治，对人民进行压迫，实行愚民政策，对工农红军进行恶化宣传。不明真相的人民群众对党和军队抱有恶意，甚至公然袭击红军。国民党反动派的恶意宣传和恶意丑化对党和军队所开展的群众工作有着极大的负面影响。因此，在少数民族地区开展群众工作，处理好民族关系，解决民族矛盾成为工农红军顺利通过少数民族聚居区刻不容缓的任务。

2.民族矛盾加深了群众工作的复杂性

红军长征时期，党和军队所开展的工作对象部分是少数民族同胞，民族矛盾也加大了群众工作的复杂性。封建主义时期，历代中央王朝统治者对少数民族地区实行“以夷制夷”、羁縻等少数民族政策，以及利用宗教对少数民族地区实行控制或者直接用武力镇压少数民族的反抗，这加深了少数民族和汉族之间的矛盾和少数民族对汉族的仇视。国民政府统治时期，蒋介石不仅不缓和民族矛盾以求得民族团结和稳定，还与残余的封建势力相勾结或者利用军阀势力实行更为残暴的民族压迫政策，甚至将少数民族视为“宗族”，抹杀少数民族的存在。

旧有的民族矛盾也严重影响了党所开展的群众工作。在新疆地区，国民党利用金树仁、盛世才等地方军阀势力对各族人民实行法西斯统治；在云南地区，国民党政权暗中支持滇系军阀龙云、胡若愚、张汝冀、李选廷等“四镇守使”，使其相互内耗混战，借机铲除异己，造成云南各少数民族人民陷入长达10余年的混战中；在内蒙古地区，国民党政权笼络王公贵族设立“蒙藏委员会”，建立起对内蒙古各族人民的联合专政[2]。此外，在四川、广西、贵州等少数民族居住地区同样实施独裁专制统治，推行保甲制度。“八七会议”之后，许多中国共产党人开始深入广泛的农村地区，开展土地革命，发动武装斗争，并且组织建立革命根据地。而大部分革命根据地都涵盖少数民族人民。如邓小平在广西壮族聚居区建立的左右江革命根据地，贺龙在土家族、苗族地区建立的湘鄂西革命根据地，冯白驹在海南岛黎族、苗族聚居区建立的琼崖革命根据地等[2]。基于国民党政权对各族人民实施的民族压迫政策，各少数民族人民也有潜在的革命心理要求，以及中国共产党自建党以来就力求民族解放，这些因素使得中国共产党在少数民族地区开展民族工作，进而发动组织各族人民参加革命斗争有着必要性。

二、党对民族问题的逐步深化认识

在红军长征时期，由于民族问题成为中国共产党必须面临的实际问题，党也逐渐加强了对开展少数民族工作的认知。这种认知是随着革命的实践不断发展和完善的。

自中国共产党成立之日起，中国共产党人就将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和中国民族工作实际结合起来，探索适合解决中国民族问题的出路。在1922年7月召开的中共二大上，中国共产党人就提出了解决中国民族问题的原则——民族自决、民族平等，以及解决中国民族问题的制度构想——联邦制。“各民族完全平等，各民族有自决权，各民族工人融合起来”[3]成为马列主义民族问题的基本纲领。

中国共产党人认为，为争取少数民族群众参加革命斗争，求得民族解放，就必须制定关于少数民族的政策，首要的就是了解少数民族的生活状况和风俗习惯。在内蒙古地区，中共中央认为蒙古族人民同汉族人民一样，有着潜在的革命要求，深受国民党反动派、蒙古上层贵族、军阀的压迫和剥削，因此，要求蒙委“还应特别注意蒙古民族的工作。内蒙民族运动，应确立为蒙委主要工作之一。”[4]100“号召蒙汉贫民能在这种斗争中取得一致的联合，尤其要看做党的重要工作。”[4]103在西南少数民族地区一直存在着川边康藏问题的论战，其原因一方面是英国帝国主义同封建残余势力相互勾结的结果，另一方面是国民党军阀实施民族压迫的结果。在这种错综复杂的背景下，少数民族人民一直处于被压迫剥削的水深火热环境中，民族解放运动蓄势待发。苗族、瑶族、壮族在共产党人的引领下也纷纷同西方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派开展革命斗争。无独有偶，在东北西北少数民族地区，共产党人开展民族工作就特别注意回族、蒙古族、朝鲜族等各族人民的工作，引导他们参加土地革命运动。

九一八事变后，日本灭亡中国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而蒋介石却做出了“攘外必先安内”的消极错误决策。日本帝国主义占领东北三省后，紧接着又侵略华北地区。1935年8月1日，中国共产党人起草了《为抗日救国告全体同胞书》，即《八一宣言》，不仅号召全国人民停止内战，一致抗日，还呼吁全国各族受压迫剥削的人民抵抗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日本侵占华北五省后，党中央要求各地迅速开展反日、反蒋的民族武装自卫运动。为了争取少数民族加入抗日的队伍中，中共中央严格要求工农红军经过少数民族地区时要严格执行铁的纪律，如坚决主张各民族一律平等，尊重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语言文字、宗教信仰等。

同一时期，红一、二、四方面军为摆脱国民党的围追堵截，顺利通过少数民族地区，进入西北开展抗日救国运动，充分意识到做好民族工作的重要性。1936年3月，红四方面军做出关于少数民族工作的指示，认为“如果没有少数民族的拥护，则不仅对于目前我们行军作战产生许多不利，并且毫无疑义的，创造西北抗日根据地的基本任务，也将要遭受巨大的苦难。”[4]358在回民聚居区，党中央分析了联合回族人民建立抗日革命根据地有着重要意义，“广大回民的解放斗争将是中国苏维埃运动不可分离的一部分，将给我们创造西北抗日根据地的斗争以决定的帮助！”[4]383因此，要求红二、四方面军避免回汉冲突，联合回族同胞参加革命，建立抗日根据地。

中国共产党所做出的指示、发表的宣言表明，在这一时期，中国共产党人已经将做好少数民族工作视为民族解放和民族革命的重要组成部分了。

三、正确实施群众路线

红军长征途经的广西、湖南、贵州、云南、四川、西康和甘肃等地区，也是彝、苗、回、壮、藏、傣、仡佬等少数民族聚居的地区，也是环境最为恶劣，斗争最为艰苦的地区。如果没有得到当地人民群众的支持，顺利通过少数民族地区和国民党反动派的封锁是非常困难的。因此，在少数民族地区开展民族工作，处理好民族关系，解决民族矛盾成为开展群众工作刻不容缓的任务。

1.宣传党的民族工作主张，贯彻党的民族政策

红军长征时期，党和军队在民族工作中根据实际情况制定并不断完善党的民族政策，并坚决贯彻执行。坚决执行党的民族政策，宣传党的民族工作主张就是让少数民族群众真正认识了解党的民族政策，以使群众工作更加顺利地开展。为顺利通过彝族居住地区，毛泽东、朱德发布了《中国工农红军》宣传党对少数民族的政策，“中国工农红军，解放弱小民族；一切彝汉平民，都是兄弟骨肉”[5]。根据党中央指示，红一方面军在沿途通过散发传单、演出文明戏等方式宣传党的政策。宣传党的民族工作主张，贯彻党的民族政策是红军长征时期毛泽东“以人民为中心”思想中群众路线实践的集中体现。

2.尊重少数民族风俗习惯

中国少数民族呈现大杂居、小聚居的分布特点，少数民族有自己的民族文化，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俗习惯。少数民族群众长期受“大汉族主义”思想和上层贵族的压迫，自己的民族文化也常常受到歧视，这样容易产生民族隔阂。在红军长征时期，少数民族群众对红军的了解很少，不信任甚至持怀疑和敌对态度。因此，开展尊重少数民族风俗习惯的群众工作是化解民族矛盾和民族问题的关键。红军长征时期，党中央领导者以身作则，尊重少数民族风俗习惯。“川滇黔边区的少数民族(苗、彝、瑶、回……)团结起来，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实行民族平等，发展民族文化教育，尊重少数民族风俗习惯和信仰自由，反对大汉族主义，反对各民族之间的相互歧视，反对剥削和压迫，各民族人民团结友爱和睦相处，互相帮助，共同努力建设和保卫革命根据地。”[4]352尊重少数民族风俗习惯是红军长征时期毛泽东“以人民为中心”思想中群众路线实践的重要一环。

3.建立少数民族武装

红军长征时期，争取少数民族同胞加入到革命队伍当中一直是党开展群众工作的主要内容。争取少数民族同胞加入到革命队伍不仅可以扩充红军实力，还可以扩大工农红军在少数民族地区的影响，也直接影响到群众工作的开展。而国民党反动派对少数民族同胞一直持压迫态度，尤其是与少数民族上层贵族勾结对少数民族群众进行压迫。因此，主动积极地把少数民族群众组织起来，在党的领导下，建立少数民族武装，开展武装斗争就显得尤为重要。建立党组织领导的少数民族武装不仅是维护革命胜利果实的护卫军，也是开展地方群众工作的主力军。“我们联合回族中自己的一切武装力量，并帮助其发展，更愿意武装回民，成为独立的‘回民抗日军’。”[4]367建立少数民族武装是毛泽东“以人民为中心”思想中群众路线的实践探索。

4.争取少数民族上层人士

同汉族地区一样，少数民族中一直处于被压迫的群众占绝大多数，但占据少数的上层人士在少数民族群众中具有极高的威望和影响力。少数民族上层人士情况比较特殊，一方面他们同少数民族群众有阶级矛盾，对下层劳动群众进行压迫和剥削。另一方面，部分少数民族上层人士也受到国民党反动派统治的压迫。因此，在少数民族居住地区争取少数民族上层人士的信赖、同情和支持是开展群众工作的重要内容。“在民族运动上有革命意义的土司、头人、喇嘛，我们仍然不放弃与之联合或使之中立。”[4]359争取少数民族上层人士是毛泽东“以人民为中心”思想开展群众工作的丰富发展。

5.建立少数民族政权

中国共产党人动员少数民族群众参加民主革命其目的就是消除民族内部的阶级压迫，既争取少数民族内部的解放，也争取中华民族的解放。建立少数民族政权，实现少数民族解放就成为工农红军开展群众工作的主要内容。红军长征途中，由于当地人民群众对党和苏维埃政府缺乏了解，对工农红军政策、宗旨和性质更是一无所知，开展群众工作的宣传方式也不适应于新的工作环境。党中央下发了一系列文件指示，对建立少数民族政权作出具体解释。“在已经建立政权的区域，政治机关应派得力的同志去帮助政权和人民革命党的工作，应该在他们的日常工作中，去教育革命党，加强其作用，消失他们的懦弱、依靠红军的倾向。”[6]建立少数民族政权是红军长征时期毛泽东“以人民为中心”思想中群众路线的工作方法。

从1934年10月到1936年10月，中国工农红军有近1/3的时间是停留在苗族、瑶族、壮族、彝族、土家族、纳西族、裕固族、布依族等10多个少数民族聚居区[7]。中国共产党人自始至终一直没有否认怀疑开展民族工作的重要性。由于中国共产党人积极地开展民族工作，以实际行动赢得了少数民族群众的理解和支持，加强了各民族团结，对少数民族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同样，少数民族群众也被工农红军的所作所为感动、感化，以各种方式支援工农红军，使得工农红军战士在极其困难的条件下继续保留着革命的火种。

四、理论意义

1.毛泽东“以人民为中心”思想丰富了马克思主义群众史观

红军长征时期所采取的群众路线在实践中不断得到丰富和发展，也是毛泽东“以人民为中心”思想的集中体现。长征时期，党领导的工农红军以马克思主义群众史观作为思想武器，积极与当地少数民族群众建立联系。根据不同的少数民族风俗习惯、宗教信仰和地理环境等制定不同的政策，从而保证了少数民族群众工作的开展。红军长征时期所开展的群众工作丰富了马克思主义群众史观，是中国民主革命斗争的创新和发展。

2.毛泽东“以人民为中心”思想是深化改革的有力武器

红军长征时期所开展的群众工作是基于一个少数民族众多，有着少数民族和汉族之间的矛盾、少数民族内部阶级之间的矛盾，以及少数民族和少数民族之间的历史矛盾的陌生复杂环境。而现如今深化改革也已经进入攻坚期，各民族、各阶层之间的矛盾也日益凸显，现行管理体制还存在亟待解决的问题，这就阻碍了人民群众参与社会事务。因此，可以将毛泽东“以人民为中心”思想作为深化改革的有力武器，从而做好群众工作，创新群众工作方法，关注不同群众的利益要求，使人民群众参与到社会事务中去。

3.毛泽东“以人民为中心”思想是做好群众工作的法宝

当红一、红二和红四方面军在甘肃会宁胜利会师时，再次证明做好群众工作是红军取得长征胜利的关键。新的历史时期，群众路线是我党“以人民为中心”思想实践的基本路线。从毛泽东到习近平，中国共产党人逐渐形成了“以人民为中心”的思想体系。无论是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时期，还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时期，多次实践证明“以人民为中心”思想是做好群众工作的法宝。

党的十八大以来，逐渐形成习近平“以人民为中心”思想理论体系，毛泽东“以人民为中心”思想是习近平“以人民为中心”思想的直接理论来源，而红军长征时期所制定的群众路线是毛泽东“以人民为中心”思想的集中体现。因此，在新时代背景下，重新分析和解读红军长征时期群众路线所体现的人民观对做好当前群众工作、深化改革和实现伟大复兴中国梦有积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