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树《1Q84》中的后现代特征

史文娟

(晋中学院 外国语学院，山西 晋中 030600)

《1Q84》这部小说存在诸多的后现代元素，笔者结合这部小说探讨了其后现代特征。村上春树不论在国内还是国外，都享有盛名，其创作的《1Q84》实现了创作上的突破。这部小说充分体现了村上春树的文学使命感，同时在题材方面也得到了拓展，其创作手法与创作理念与以往的作品相比也有所转变。在日本后工业社会中，日本人的价值观念会受到消费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影响，文学作品中也有这些影子。村上春树的作品大多属于后现代主义文本，其作品具有非常明显的后现代主义特点。

一、村上春树与《1Q84》

村上春树出生于1949年，曾在大学学过戏剧，29岁出版第一本《且听风吟》，获得了日本群像新人奖。其后又出版了《寻羊冒险记》《世界尽头》《冷酷仙境》《挪威的森林》等小说，其中《挪威的森林》最为著名，村上春树也因此被称为80年代文学旗手。在其作品中常流露出都市人失落、孤立的感觉，村上春树在我国也备受读者喜爱。《1Q84》共分为三卷，前两卷在出版之后一周销量就达到了65万册，最终突破了200万册，成为当年日本畅销书第一名。《1Q84》的两位主人公在同一所小学读书，他们的童年并不愉快，最后两人失散。30岁时，青豆作为一名健身教练，结识了一位老妇人，名叫绪方静，这位老妇人本来有一个女儿，但这个女儿因为受到家暴自杀了，所以，这位老妇人想要铲除所有对女性施暴的男性。在认识青豆之后，老妇人便让青豆作为行动的实施者。而天吾成为了一名数学教师，同时帮他人做代笔。老妇人除恶的最后目标是深绘里的父亲，在除掉这位邪恶的领袖之前，青豆听他说，他做的恶事都是由于地下小小人的控制，所以，天吾与青豆脱离了当时的1Q84年，二人经历了奇特的命运，并向同一方向前进[1]。《1Q84》出版后深受读者喜爱，《1Q84》类似于一部综合小说，其中有各种各样的人物出场，同时也有各种各样的故事。

二、《1Q84》中的后现代特征

后现代主义文学是一种巨大的文学潮流，这一潮流出现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而在创作技巧以及思想层面，后现代主义文学体现了现代主义文学的一种延续，并逐步达到高潮。后现代主义文学最大的特点是其反传统性，作者设计的情节内容有着非常耐人寻味的荒诞性及虚构性，在艺术手法方面也是多种多样的，融合了大众文学与精英文学。后现代主义文学包括魔幻现实主义文学、荒诞派戏剧、存在主义文学等，后现代主义文学起源于西方社会，后来普及到了日本，也对村上春树等日本作家产生了影响。村上春树自己也说，除了《挪威的森林》属于现实主义小说以外，其他作品都可以被划分到后现代主义文本中。其作品有着非常明显的后现代主义风格特征，相关方面的语言表述非常鲜明。

1.自我分裂的小说人物

后现代主义文学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其现代主义主体性的结构，同时体现出特别强的虚拟性。现代主义文学非常重视文本的主体，而后现代主义文学更加重视的是自我意识，所以，在后现代主义文学中常出现主体死亡的现象，在文本中大多呈现的是人的主观精神世界。在后现代主义小说中常会出现人格分裂的人物，而且人格分裂的主要体现在多重人格症。在村上春树的作品中，描写了后工业社会中人们由于都市化及现代化程度高，而产生了空虚、孤独等落寞的心理状态，其中也有明显的后现代主义文学特征，比如，主体性的解构。虽然在村上春树的小说中并没有体现出过于明显的多重人格症患者，然而在其作品中刻画的人物大多存在自我分裂特征[2]。《1Q84》是村上春树构造出来的虚拟世界，在其刻画下，每个人物都活在不受掌控的命运里，同时每个人都是分裂的。绪方静从外表看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妇人，却是雇佣杀手的背后主使。天吾从表面看是一名普通的数学老师，实际却是一名获奖小说的代写手。青豆表面看是一位健身教练，实际却是一位顶级杀手。就像这样自我分裂的人物，在小说中非常多见。也许由于这些故事都是在《1Q84》年发生的，而这个年份也是这样的莫名与不可解释，作者所要呈现的就是这样一个异化的世界。

人格分裂大多起源于儿童期的创伤，小说中的这些人物虽然并不是多重人格症患者，然而从他们的整体状态来看，都有着分裂的特质。他们的童年并不快乐，有的人物是过着不稳定、动荡的生活，有的人物小时候缺少父母的关爱，有的人物被父母的权力所限制，这些因素都是造成他们存在分裂特质的原因。同时，村上春树所刻画的这些分裂的人物都具有以下特点：(1)首先就是自闭，这些人物的生活都是坎坷、波折的，青豆小时候也有一些沮丧回忆，长大之后他离开了父母，过上自己的生活。主人公天吾小时候也是处于家庭阴影中，所以长大后也一直将自己限制在自己的空间里，不愿与无关的人接触。而对于朋友、父母以及所爱的人，都会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愿意他人走入自己的世界，也不会为他人制造麻烦。(2)其次就是过于重视自我，处于分裂的人由于过度自我封闭，过度关注自我，不善于与他人交流，并与外界产生了极大的隔膜，这体现了后工业时代人们的性格特点。而在这样的环境中，人们通过关注自我来确定自身的存在。虽然他们渴望寻找走向外界的道路，却缺少方向，缺少头绪，只能在自我构筑的封闭空间里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而在《1Q84》这部作品中，始终有这样的异化生活状态。而这种生存状态也不止在《1Q84》这部小说中，在村上春树的其他小说中，也有如此描写。作者笔下的青年男女大多处于如此的生活状态，这些青年男女大多都是小人物，有着比较简单的社会关系，并存活于自我的世界里。

村上春树所刻画的这些人物都存在一定程度的自我分裂，并且他们的童年并不快乐。有的人物过着与常人不同的生活，有的人物有着异化的外表。这一切看似反常、荒诞的人物描写，在《1Q84》这个异化世界里却显得非常合理。作者借助夸张化及主观化的描写方式，充分反映了资本主义社会中的人物生存状态[3]。虽然在现实中，人们可能并不会出现小说人物那样的分裂，然而现实中人们的心灵变形、扭曲可能会比小说人物更严重。小说的艺术手法是具有文学色彩的，村上春树通过文学释放天性，深刻地剖析了日本人隐藏起来的内心世界，并将其展现出来，让人们直视自己的内心世界。对于日本人最真实的写照就是自我分裂的人物，《1Q84》这部小说就像一面镜子，极其清晰地反映了日本人的真实面貌。这本书体现了人们在后工业社会中的失落感、空虚感，书中弥漫着浓厚的孤独感。文学需要以高于生活的角度来观察生活，村上春树借助扭曲、变形的艺术手法，客观地重现人们的生活状态。在村上春树的每一部小说中都有该种方法的应用，尤其在《1Q84》这部小说中，每个人物都似乎存在分裂的特质，这种艺术手法看似非常夸张，但也体现了村上春树观察角度的独特及观察能力的强大，所描绘的内容也拥有非常激烈及直接的力量，能够对读者的心灵产生冲击。

2.善与恶的不确定性

不确定性也是后现代主义文学的重要特征之一，这种文学手法不会去解释终极意义，也不会固执地追求二元对立。当前的社会存在一种根本性的转折，这种转折并不是指传统的中断，而是使传统的事物一起进入流动的状态。内在性及不确定性是后现代主义的核心原则，内在性是指人们的心灵适应现实的整体倾向，而不确定性是指本体论消失以及中心消失所出现的结果。村上春树认为善恶并非绝对观念，在诸多的情境下都是相对的。有时也会产生角色互换，所以，应当首先清楚强加于我们的是恶还是善。而在《1Q84》这部小说中，最大的主题在于恶的不确定性。小说中有一位宗教集团先驱，这位先驱是村上春树虚拟的一个人。小说中，这个人物是绝对恶的代表，而青豆与老妇人除恶计划的最后目标就是要铲除这位首领。从这个角度来看，青豆与老妇人可以被看作是正义的代表，老妇人坚持要铲除伤害女性的男性，但从后续的故事中，可以看到这种观念也会产生动摇。在刺杀领袖之前，青豆得知领袖是受到小小人的精神控制，所以，这时青豆也难以明白领袖是不是绝对恶，心里也产生了是否要刺杀领袖的动摇。这时领袖让青豆杀死他，毁灭其体内控制他的小小人载体。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出，领袖的内心世界也是非常痛苦的，他被利用也非常无助，希望能够通过死来终止这种痛苦。由此可见，作者所要表达的是善与恶之间存在着转换性及相对性，领袖也并非真正是恶的化身，而是小小人的载体，领袖自身也是受害者[4]。而老妇人与青豆虽然看起来好像是除恶扬善的人，但她们这样做并不等同于真正的善，首先杀人是不对的，不论一个人出于什么样的动机，都不能通过杀人来解决问题。如果一个人一旦产生了杀人的思想，那么就会把自己封闭在没有回路的情形下。青豆是一个不愿意被别人封闭自己世界的女性，她能够用自己的头脑思考、判断问题，这也是他自身的一种非常重要的能力。这种女性有着非常大的生活与精神压力，有时她会产生强烈的愤怒，也难以分辨自己所做事情的对错。虽然她认为自己杀人是对的，但却犯下了杀人罪。所以，青豆没有真正走出封闭的回路，没有逃出自己带给自己的枷锁，她一直被折磨着，如果缺少强大的信念，则无法逃脱这种枷锁。

3.后现代的艺术技巧

在村上春树的作品中，有许多后现代特征，其作品中运用了诸多的后现代艺术手法，并且不断创新艺术技巧及艺术形式，展现出不确定与随意性的特点。作品内容包含了各种各样的形式，传统文学中的统一性、整体性转变为非连续性的叙事游戏，同时其叙述的内容具有偶发性、局部性、非中心等特点。在《1Q84》这部小说中，运用了诸多的象征手法，第一种常用的艺术技巧就是象征。小说中充满了悬疑与象征的元素，有些象征与悬疑之处根本没有答案，小说还营造了一个稀奇、古怪、荒诞的异化世界。村上春树具有非常高超的语言技巧，同时也非常善于设谜，可以创设出一个非常巧妙的语言迷宫，人们在其中找不到出口[5]。读完小说之后，人们依然难以理解空气蛹、小小人到底表示什么，书中所写的天上飘浮的两个月亮，以及在空气蛹中躺着的年幼的青豆，这些事物连作者自己也无法解释清楚。第二种艺术手法就是反讽，反讽包括浪漫反讽、情景反讽，在村上春树的作品中，反讽手法应用得很多，不仅在语言方面，而且在人物设置与情节方面都有这一手法的应用。在《1Q84》这部小说中，反讽手法也有应用的迹象，比如，牛河这一人物的设置也是一种反讽手法，牛河这一侦探形象虽然有能力，但却笨手笨脚。他原以为自己能够把一切弄清楚，但最后却被人暗杀了。其次，就是作者对自己独子身份的反讽，在《1Q84》这部小说中，青豆与天吾都是独生子女，这也表现了村上自己的心境。其中可以看出一种孤独感，以及在年轻时期的迷茫。村上春树并未回避在成长过程中的一些自我矛盾，并通过小说中的人物表达自己的感触与疑惑。而这些在其笔下被塑造的或迷茫或孤独的人物，也是作者对自己青年时经历的一种反讽。

三、结语

村上春树与日本其他的小说家的写作风格不同，其在小说创作方面具有非常严肃的态度。在《1Q84》这部小说中充满了后现代特征，与以往的小说相比，在这部小说中，村上春树更多地描写了家庭的内容，更加充分地刻画了后工业时代日本人的家庭关系，这也是资本主义国家的写照，通过这一方式呼吁人们对家庭的回归。其中的人物也都有分裂的特点，在小说中体现了明显的善与恶的不确定性特征。作者的态度非常客观，并没有在其中注入自己的想法。同时也应用了诸多的后现代艺术技巧，比如，反讽、象征等。村上春树写这部小说时正值60岁之际，他希望通过这部小说的文学力量与恶势力抗衡，呼唤自由与正义，这也是他创作的初衷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