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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名刹西黄寺的前世今生

2021-01-14娘毛吉

北京档案 2021年12期
关键词:班禅皇家寺院

娘毛吉

寺庙之于北京,犹如一颗颗散落的明珠,衬托着这座文化古都的深厚内涵,串联起人们遥远的历史记忆。关于寺庙,老北京人曾有句话:“东黄寺的殿,西黄寺的塔。”西黄寺作为双黄寺之一,是有何种独到之处而闻名京城呢?就让我们一同翻看史料,揭开这座京城名刹——西黄寺前世今生的神秘面纱。

西黄寺现今位于北京朝阳区德胜门外,寺庙始建于顺治八年(1651)。是清朝中央政府为了迎接当时来自西藏地区的宗教领袖五世达赖进京而建。建寺初期其名称为“黄寺”,也被称作后黄寺。到了乾隆四十五年(1780),六世班禅进京为乾隆皇帝祝寿,西黄寺因此成了他在北京的驻锡之地,六世班禅后来也因染上天花圆寂于此。由此,乾隆皇帝为缅怀一代大师的功德伟业,而建造了衣冠冢,即现在的清净化城塔。因此,历史上的西黄寺是由“汇宗梵宇”和“清净化城塔”组成。有清一代,该寺是隶属于理藩院直接管辖的皇家寺院,并且以西藏地区宗教领袖的驻锡地而闻名,无论是对于北京还是藏传佛教在北京的传播都具有重要的历史地位和影响。然而,虽几经朝代的跌宕,但这座寺院并没有湮没在历史的洪流之中,至今依然矗立在北京城内,保持着其原有的风貌。

西黄寺初建时,人们称之为后黄寺,又称黄寺。而西黄寺这个称谓大约于乾隆年间才出现。对于建立寺院的时间,据乾隆内务府抄本《理藩院则例》记载:“顺治八年创建后黄寺。”[1]在“御制重修黄寺碑文”里也写道:“达赖喇嘛在国初导诸藩倾心归命,其功最钜。至顺治九年来朝京师,特颁册印,综理黄教,并肇建斯寺,俾为驻锡之所。”[2]另外在一些相关传记中也清楚地写道:“……北京有两俱庐舍之遥的地方,皇帝用九万两白银作顺缘,专门建起称之黄寺的精舍作为我的行辕,它有天神的林苑,围墙环绕着房舍,正中的内室和外室之间没有间隙,色彩上,用了大量金箔,光彩夺目。我于十七日抵达那里。”[3]五世达赖抵达北京时是顺治九年(1652)的十二月十七日,此时西黄寺已经初具规模了。因此,西黄寺始建于1651年。

清代初期,顺治皇帝为了嘉奖不远万里,从拉萨前来北京拥护清朝中央统治的西藏高僧大德而敕令建造了西黄寺。顺治九年(1652)十二月,宗教高层人员进京后驻锡于此寺,除了面圣报告西藏的大事小情外,也开启了西黄寺的正月祈愿法会习俗。西黄寺受到历代皇帝的封赐,并且成了西藏高僧及进京朝贡使者在京的驻锡地。

乾隆四十五年(1780),为了拥护清朝的治藏政策,同时表明反对帝国主义侵略的坚决立场,六世班禅启程东行,于承德觐见乾隆皇帝后又辗转抵京。这位老人后来不幸患上了天花,最终治疗无效,圆寂于西黄寺内。次年,鉴于班禅大师的一片赤诚之心和爱国之举,乾隆皇帝下令在寺内为六世班禅修建清净化城塔,以纪念大师的伟大功绩。该塔于1782年建成,也是直至今日西黄寺内唯一保留完好的历史遗迹。纵观康乾盛世时期,西黄寺成为西藏高僧的驻锡之地,使这座皇家寺院备受朝廷的恩宠。当时来北京朝贡的西藏僧俗人员,按规定都住在西黄寺,这已然成了當时的惯例,不仅是西藏僧人,就连信奉格鲁派的蒙古诸部落也到西黄寺朝拜。

到了十九世纪末,随着清朝国力的衰弱,这座寺院的香火也大不如从前,从清代官员震钧在其著作《天咫偶闻》中围绕西黄寺所做的《达赖楼歌》可以看到当时一些西黄寺的身影,歌中记载:“文宗万年大阅兵,曾来寺前安御营。诸王济济尚年少,趋跄剑佩来相迎。暂住寺中缘进膳,曾从旁舍见霓旌。明年八月风尘变,夷骑纷来满深殿”。[4]最后两句便是当时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时的真实写照,西黄寺也难逃战争的摧毁。历经这次洗劫,西黄寺日益萧索,破败不堪,昔日的辉煌成为泡影。

光绪年间,十三世达赖进京朝觐,依然驻锡于西黄寺,为此这里才做了一次简单的修葺,并且逐渐从战争之后破败不堪的阴影中走出来。这座曾经隶属理藩院直辖的皇家寺院,见证着清朝中央政府于西藏地方政府数百年交往交融的历史事实,以及藏传佛教多位大活佛和高僧大德爱国爱教、护国利民、维护祖国统一与民族团结的不朽功绩。

到了民国时期,九世班禅出走内地定居北京时格外重视这座寺院。虽说其中的主体建筑之一——达赖庙在几经摧毁后失修而湮没于历史的长河中,但六世班禅的衣冠冢即清净化城塔在大师的努力下得以保留至今。西黄寺在中华民族的危难时期,再次见证了中华民族是一家这一历史事实。但是国家历史的波荡,西黄寺也难于幸免,其由大到小,盛兴到衰,也是北京这座城市的历史写照和缩影。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北京市政府对西黄寺进行了大规模的修缮工作,在摧毁的建筑基础上,围绕清净化城塔建起仿古式平房,与原先寺院的建筑风格相互呼应。1987年,在十世班禅大师和赵朴初老先生的努力之下,西黄寺创建了中国藏语系高级佛学院。自此,该寺由佛学院管理,成为北京供藏传佛教界僧人研习佛法的重要场所。要知道,在此之前这座曾经的皇家寺院,一直对外紧闭大门。西黄寺的历史像一幅灿烂夺目的历史长卷,真实地记载了藏传佛教界领袖人物爱国爱教、护国利民的不朽精神;西黄寺的历史,又像一尊历经沧桑的石碑,它把中华各民族维护祖国统一、维护民族团结的坚强意志和美好心愿永远地镌刻在大地上,让我们世世代代传承铭记。

现今我们从外形上看,西黄寺仍然沿用皇家寺院的格调即红墙黄瓦的基本用色。这座集汉、藏、印三种艺术风格于一身的清代皇家寺院,其建筑规模气势恢宏,无一不透露着皇家的庄严和气派。这种基本用色不仅是皇家的标配也是藏传佛教寺院统一使用的基色。自古以来皇家都将黄色视为尊贵的色彩,也正好与佛教尚黄不谋而合。从结构布局来看,西黄寺沿用汉传佛教寺院传统的布局结构形式。时光飞逝,春去秋来,几经沧桑风雨后,西黄寺的“汇宗梵宇”已荡然无存,现今不过一方院落、一所学校和一座闻名遐迩的清净化城塔依旧矗立于北京城内,留给后人一段难以忘怀的往事。西黄寺历经多次修葺,仍围绕保存完好的清净化城塔而建。

西黄寺,最夺目和恢宏的当属六世班禅的衣冠塔——清净化城塔,它不同于北京城内多数砖石、木质结构古塔,是很少见的汉白玉石佛雕塔,极高的工艺雕刻水准,至今都保存完好。据史料记载,清代西藏地方官员多仁·丹增班觉的《多仁班智达传》中描述了他本人来到京城时看到的西黄寺具体构造和布局:“该寺周围有像西藏柳树一样的柏树、竹子和果树等许多不同树木的林苑,犹如墙垣团团围了一片。花园里有色彩缤纷的美丽花朵,许多羽尾迷人的小鸟悠然展翅。”[5]也能看出,当时这座寺院保持着皇家苑囿的功能。现如今,西黄寺内也是参天古柏林立,还在朝阳区古树名木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又记载:“除去这些宜人的景色外,还有六世班禅圆寂时,大皇帝建菩提塔追荐。莲台狮子座是整块石头,塔瓶身是整块石头,塔顶十三法轮塔伞日月也是整块石头,共是3块坚硬光滑美丽的石头,都按尺度凿成,高五层多。塔瓶身有巧匠也刻不出的佛十二形状图。像这样的金刚大塔,在印度和藏区各地过去未闻。”[6]这份传记应该是迄今为止藏文史料中关于西黄寺整体建筑风貌的最多记载,并且这份记载是当事人亲眼所见,从中不仅能看出西黄寺的具体构造,而且还能还原西黄寺当时的盛景。

在古都京城内白塔不少,但像此寺以清净化城塔为中心的建筑群的独具匠心的建筑布置实属稀有,这座以汉白玉石精雕细琢的玉塔,新颖脱俗、气势非凡,堪称京城首屈一指。不可否认,清净化城塔为北京的历史及文化增添了一笔辉煌的财富。同时,它依旧是西黄寺引以为傲的建筑,也是这座寺院扬名天下的标志性建筑。佛塔的建筑结合了汉、藏、印度佛教的建筑工艺,塔身即主塔的形制采用我国藏地佛塔的样式,而整体的布局及总体构造引用印度的菩提迦耶式,另外塔上的装饰及花纹样式都采用我国汉地的传统手法。这种融合诸多艺术风格即三位一体的建筑造型,堪称我国清代佛塔的建筑史上的绝学。

据《燕京岁时记》记载:“每届九月九日,则都人士提壶携榼,出郭登高。南则在天宁寺、陶然亭、龙爪槐等处,北则蓟门烟树、清净化城等处,远则西山八刹等处。”[7]可见,西黄寺特别是其中的清净化城塔为旧京重阳节民俗活动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另外,西黄寺舍粥也是北京历史上重要的民族风情活动之一。

一座藏传佛教寺院,几经春秋。在史海钩沉中,直至2021年西黄寺已有近400年历史。西黄寺记录的一幕幕往事,像一尊久经岁月洗礼的石碑,在弘扬爱国精神和民族文化中默默矗立于京城中。

注释及参考文献:

[1]理藩院.理藩院则例[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06:120.

[2]于敏中.日下旧闻考:卷一百七[M].北京:北京出版社,2018:1200.

[3]阿旺罗桑嘉措.五世达赖喇嘛传[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06:380.

[4]震鈞.天咫偶闻:卷八[M].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82:179.

[5][6]丹增班觉.多仁班智达传[M].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86:402,410.

[7]潘荣陛,富察敦崇.燕京岁时记[M].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81:45;46.

作者系中央民族大学藏学研究院在读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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