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非结构式团体心理咨询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防治一线护士负性情绪和压力的影响
2021-01-14邓开琴袁贤明胡利姣杨文清陈鑫源
邓开琴,袁贤明,胡利姣,杨文清,陈鑫源
(1.荆州市第一人民医院/长江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精神科,湖北 荆州434000;2.广西师范大学教育学部 心理学系,广西 桂林541004;3.江西师范大学 心理学院,江西 南昌330022)
2019 年12 月以来,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以下简称新冠肺炎) 疫情对我国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造成了极大威胁,全国各地的医护人员奋战在抗疫一线,为新冠肺炎疫情的防治做出了巨大贡献。 由于此次疫情发生突然且传染性强, 众多一线护士已经出现因负性情绪与压力而导致的心理应激与睡眠质量问题,急需加强心理疏导与人文关怀,以改善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的心理健康状况[1-4]。 心理咨询是指心理咨询师与来访者在良好的心理咨询师—来访者关系的基础上, 运用心理学的方法帮助来访者自立自强的过程[5],按形式可将其分为团体心理咨询与个体心理咨询。 非结构式团体心理咨询(unstructured group counseling, UGC)是团体心理咨询的分支,指团体领导者以团体成员当前的状态、 需求与团体发展等作为工作焦点来开展的一种无具体流程、 步骤与方案的团体心理咨询方法[6]。 鉴于疫情的严重性与紧急性,流程成熟、步骤完整与方案完备的结构式或半结构式团体心理咨询在新冠肺炎疫情下的临床实践中并不具备可操作性[7],同时为了避免因开展线下团体心理咨询而造成大规模的院内感染, 本研究采用了互联网非结构式团体心理咨询对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的负性情绪与压力进行干预, 并收到了较好的干预效果。 现报道如下。
1 研究对象
采用方便取样法,选取2020 年2 月工作在我院新冠肺炎防治一线的护士为研究对象。 纳入标准:(1)在新冠肺炎防治一线工作时间≥1 周;(2)身体健康;(3)知情同意并自愿参与研究。排除标准:不能全程参与本研究者。 本院共有201 名护士工作在新冠肺炎防治一线,其所在科室为呼吸科、心内科、肾内科、儿科、精神科、ICU 等,并且所有一线护士均自愿参与抗击新冠肺炎疫情; 经过筛选,85 名一线护士被纳入本研究,占本院全部一线护士的42.3%。 余下的116 名护士未被纳入本研究的原因为:(1)筛选研究对象时,42 名护士为新轮岗护士, 其在新冠肺炎防治一线的工作时间<1 周;(2)3 名护士因身体原因无法参与本研究;(3)由于工作任务繁重,一线护士的休息时间十分宝贵,71 名护士选择抓紧时间进行休整,因此并未参与本研究。纳入护士与未被纳入护士的年龄、工龄、学历、职称、婚姻状况等基线资料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采用随机数字表将85 名被纳入本研究的护士随机分为2 组,其中对照组43 名,观察组42 名,2 组护士的年龄、工龄、学历、职称、婚姻状况等基线资料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 见表1。
表1 2 组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基线资料的比较(例,%)
2 方法
2.1 对照组 本院精神科在疫情爆发初期,针对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可能出现的问题提出了需要加强心理疏导与人文关怀的一般知识培训指导原则,对照组护士只接受基于该指导原则的一般知识培训,培训内容包括新冠肺炎的传播机制、新冠肺炎患者的护理方法、防护服的穿戴流程、一般心理问题的应对方法、院内院外心理援助热线的介绍、各职能部门的联系方式等。基于伦理考量和公平原则,若本研究结果证实互联网非结构式团体心理咨询对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的负性情绪与压力起到积极的干预作用, 将延迟给予对照组相同的互联网非结构式团体心理咨询。
2.2 观察组
2.2.1 干预团队 由1 名持有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资格证的精神科护士长担任干预团队组长, 该护士长长期从事心理咨询与治疗工作, 具有丰富的临床心理干预经验;4 名专业心理咨询师作为团体心理咨询的领导者,8 名具有心理学专业背景的护士辅助领导者; 再由8 名具有心理学专业背景的护士收集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的干预需求, 并与干预团队成员进行商议, 以确定每次互联网非结构式团体心理咨询的主题。
2.2.2 分组与干预时间 观察组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被分为4 组, 其中第1~3 组包括10 名护士,第4 组包括12 名护士。 所有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在10 d 内接受5 次互联网非结构式团体心理咨询,咨询时间为19:00—21:05,次/2 d,125 min/次。 4 个小组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接受的团体心理咨询为同时开展且内容相同。
2.2.3 互联网非结构式团体心理咨询 每个小组的互联网非结构式团体心理咨询干预团队由1 名领导者与2 名辅助者组成,通过腾讯会议、QQ、钉钉等对10~12 名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开展团体心理咨询。为防止因网络波动导致咨询无法顺利进行,本研究干预团队以腾讯会议作为开展团体心理咨询的主要软件,并以QQ 和钉钉作为备用软件,以备不时之需。
在互联网非结构式团体心理咨询中, 领导者主要负责2 项工作:(1)协助参与团体心理咨询的成员清晰阐述个人问题;(2)鼓励参与团体心理咨询的成员在阐述自己问题的基础上对他人的问题做出分享,并帮助自身做出转变。辅助者主要的工作是提醒领导者咨询时长,协助领导者控制局面,并做好每次咨询的记录。
本研究的互联网非结构式团体心理咨询包含5个大主题与若干小主题。 在咨询中10~12 名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以本次咨询的主题为基础展开讨论,每位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拥有10 min,并以“4 min+4 min+2 min”的模式分配,其中第1 个4 min用来阐述自己遇到的问题或分享自己的感受与经验, 第2 个4 min 由护士们对该问题或该感受与经验进行交流, 余下的2 min 由领导者对遇到问题的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进行指导并总结双方发言。当10~12 名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皆已表达完毕并与其他护士讨论完毕后, 领导者在最后5~25 min 对本次互联网非结构式团体心理咨询进行总结以巩固本次咨询的效果。 具体的非结构式团体心理咨询主题见表2。
表2 互联网非结构式团体心理咨询主题
2.3 评价指标
2.3.1 正负性情绪量表 (the Positive and Negative Affect Scale, PANAS) 该量表由Watson 等[8]于1988年编制,中文版由黄丽等[9]于2003 年翻译和修订,杨蓓[10]于2019 年使用该量表对护士的正负性情绪进行了测量,其Cronbach α 系数为0.917~0.918。 该量表包括正性情绪和负性情绪2 个分量表, 本研究只采用负性情绪分量表[11]。 该分量表包括10 个条目,采用Likert 5 级评分,从几乎没有~极其多分别赋值为1~5 分,总分10~50 分,得分越高,说明受试个体体验到的负性情绪越多。 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 α 系数为0.912。
2.3.2 中文版知觉压力量表 (Chinese Perceived Stress Scale, CPSS) 由Cohen 等[12]于1983 年编制,中文版由杨延忠等[13]于2003 年翻译和修订,胡起敬等[14]于2019 年使用该量表测量了手术室护士的心理压力,其Cronbach α 系数为0.87。 该量表为单维度,包括10 个条目,均采用Likert 5 级评分,按从不~总是分别赋值为0~4 分。 总分0~40 分,得分越高,说明受试对象的心理压力越大。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 α 系数为0.887。
2.4 资料收集方法 本研究采用问卷调查法,由经过统一培训的调查员分别于干预前和干预末发放问卷。采用统一的指导语向受试对象解释调查的目的、意义和问卷填写方法,获得其知情同意后发放问卷,填写完成立刻收回问卷并检查有无错填、漏填。干预前和干预末均发放问卷85 份,回收有效问卷85 份,有效回收率100%。
2.5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0.0 分析数据, 计数资料采用频数和构成比描述, 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采用±S 描述,组间比较采用两独立样本t 检验, 组内比较采用配对样本t 检验;以P<0.05 表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3 结果
干预前,2 组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的负性情绪与压力得分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干预末,2 组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的负性情绪与压力得分均较干预前有所下降, 观察组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的负性情绪与压力得分均低于对照组(P<0.05)。 见表3。
表3 干预前、干预末2 组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负性情绪与压力得分的比较(±S,分)
表3 干预前、干预末2 组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负性情绪与压力得分的比较(±S,分)
组别对照组观察组tP n 43 42负性情绪 压力t 干预前39.70±1.23 39.95±1.68 0.800 0.426干预末28.37±2.94 15.02±2.19 23.666<0.001 P 23.786 55.390<0.001<0.001干预前27.53±2.77 28.50±2.36 1.730 0.087干预末20.19±2.02 12.26±3.90 11.739<0.001 t 14.228 22.391 P<0.001<0.001
4 讨论
4.1 互联网非结构式团体心理咨询可有效缓解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的负性情绪 本研究结果显示, 干预末2 组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的负性情绪得分较干预前有所下降, 且观察组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的负性情绪得分低于对照组(P<0.05)。 究其原因: 对照组采用的一般知识培训是在加强心理疏导与人文关怀基础上开展起来的, 该方法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的负性情绪, 却无法避免其作为一种传统教育形式所特有的弊端,例如:在一般知识培训中,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往往只能被动地接受知识, 这种具有单向传播特征的灌输式宣教易使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缺乏参与感与主动性[15]。 因此,包含了一般知识培训内容并弥补了一般知识培训局限性的互联网非结构式团体心理咨询对于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的负性情绪起到了更好的干预效果。此外,互联网非结构式团体心理咨询为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提供了有效的倾诉性宣泄渠道。研究表明,合理的宣泄是个体降低自身负性情绪的有效途径[16],而倾诉是个体宣泄负性情绪的重要方式[17]。 在咨询过程中,众多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主动倾诉了在工作中产生的种种负性情绪,例如目睹患者死亡后产生的内疚与恐惧、因在被隔离时受到身边人的歧视而产生的悲伤与痛苦、对于自己与家人可能患病的担忧、 长期工作在新冠肺炎防治一线难以与家人团聚的孤独、 因防护服破损而产生的对职业暴露的惊慌与害怕等。 在咨询结束后,根据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的反馈,这种基于互联网的非结构式团体心理咨询给她们通过倾诉来宣泄负性情绪提供了良好的途径, 这与已有研究结果相符[18-19]。
4.2 互联网非结构式团体心理咨询可有效降低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的压力 本研究结果显示,干预末2 组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的压力得分较干预前有所下降, 且观察组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的压力得分低于对照组(P<0.05)。 究其原因:新冠肺炎疫情来势凶猛,众多一线护士被迫在缺乏相关知识储备的情况下仓促上阵,并因此产生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一般知识培训虽然从知识补充的层面对降低一线护士的压力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但是互联网非结构式团体心理咨询在帮助一线护士补充知识的同时克服了一般知识培训所特有的应急性与宽泛性等负面特性,因此互联网非结构式团体心理咨询对于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的压力起到了更好的干预效果。 其次,互联网为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接受非结构式团体心理咨询提供了便利的条件。 传统的团体心理咨询需要所有的参与者集中在指定地点开展活动,而基于互联网的非结构式团体心理咨询可以让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通过网络终端便捷地参与活动,在一方面避免了大规模人员聚集,为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的安全提供了保证,另一方面也减少了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参与活动的成本,例如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不再需要花费宝贵的休息时间去规划前往咨询场地的路线,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可以自由选择在任何令其感到舒适的地点参与讨论等。 因此,当安全能够得到保证并且花费的成本较少时,基于互联网这一媒介的非结构式团体心理咨询便为一线护士降低其压力创造了良好的外部环境。 此外,互联网非结构式团体心理咨询中的积极团体动力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由于没有流程与步骤的限制,参加互联网非结构式团体心理咨询的新冠肺炎防治一线护士可以在自己的时间内畅所欲言,并自由地与遇到同样问题的同伴交流感受与交换经验,在这一过程中产生的积极团体动力有助于降低其压力。 该过程的内部作用机制是:团体心理咨询中的团体成员在观点的交互和碰撞中产生团体动力,团体动力会使团体成员从更为多元的角度去发现、分析和解决问题,以使个体在团体中获得安全感与归属感,并因此降低了团体成员的压力[20]。
5 本研究的不足之处
本研究的不足之处在于, 每次互联网非结构式团体心理咨询的间隔时间可能过短, 有待于在疫情结束后对该问题做进一步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