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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为家》写实主义语境审美解析

2021-01-13陈婉婷中国人民大学劳动人事学院

环球首映 2021年11期
关键词:阿萨德希尔光线

陈婉婷 中国人民大学 劳动人事学院

一、追根溯源现实意义

在黎巴嫩,导演了解到儿童“被忽视”的现状,国家深受“难民潮”的影响,有数以百万的民众生活无依,对这个小国家来说,相当于半数的人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可见黎巴嫩目前的政治经济环境的糟糕,孩子是受到冲击最严重的群体,每天都有无家可归的孩子被迫在街头乞讨,需要搬运一些远超过体格承受极限的重物,在雇主的剥削下工作赚钱。导演做了三年的深入调查工作,她去过法院、监狱、贫民窟、难民营,见到的家庭越多,触动越多,她和孩子们聊天,孩子都说:“我不快乐,我希望我没有被生下来。”这些孩子每天过着暴力的生活,不理解为什么要忍受挨饿,为什么要承受身体上无尽的折磨,在睡前没有人轻轻亲吻额头,在难过时没有人给出温暖的拥抱,不明白为什么要来到世上接受惩罚。导演被这些孩子震撼住,激发出创作的灵感,希望传达出孩子们的想法,传达出不为人知的痛苦的秘密,被更多的人关注,去拯救灵魂,同时让家长意识到,不能只生下一个孩子,放任他们在社会上野蛮生长,孩子最需要的是关爱,关爱是能够保护他们的最强大武器。

导演花了长达五年的时间制作本片,用手持跟拍的手法来拍摄,用镜头传达出内心的愤怒,在拍摄了六个月之后,超过了250 个小时的素材,后期剪辑花了两年。片中演员们实际上都不是真正的演员,发生的事件多数是他们耳闻目染的,和他们扮演角色的背景是息息相关的。为了躲避叙利亚境内的战争,赞恩跟随家人来到了黎巴嫩,成了难民,他在贝鲁特的一个贫民窟里被选角导演发现,并被选中出演本片的主角,这是根据真实故事改编的影片,大多数是赞恩的亲身经历。正是因为导演拥有同理心和耐心,演员们也会默契配合,所以拍摄了几百个小时的镜头,这也是导演为了让影片能在情感上可以更加拥有说服力,用电影传递出为孩子心声。可以看到,在赞恩小小的身影背后,站着无数个得不到家庭关爱,且受尽父母凌辱的孩子。

《何以为家》采用倒叙与插叙的叙事手法,先叙述事情的结果,赞恩被带到法庭上,赞恩在法庭上控诉父母为情节主线,插入往昔苦难生活的情节段落,两条情节线交织并进。叙述了一个难民的家庭,赞恩他自己的真实经历,从小被父母虐待,以暴力相对,他是一个坚韧、顽强、聪明的孩子,很小就去打零工,不能上学,每天只能在街头流浪,在面对亲爱的妹妹哈萨被父母无情地送给杂货店老板阿萨德时,尽管赞恩奋力阻拦,也没能制止悲剧的发生。他忍受不了父母的所作所为离家出走,想逃离现在的家庭去找到属于自己的净土。来到贝鲁特娱乐城认识了比他的生活好一些的难民拉希尔,并且帮忙照料拉希尔1 岁的儿子约纳斯,当拉希尔因非法居住被捕入狱,赞恩想尽办法帮助1 岁的约纳斯维持生存,通过售卖中枢神经阵痛药物曲马多制成的溶液赚取生活费。命运是如此捉弄他,辛苦存下的救命钱,被房东锁进房间内,所有的东西被扔出来。赞恩走投无路,为了能去其他国家,只好把约纳斯送走。但是需要证件才能办理出国,赞恩回家找证件时,得知十一岁的妹妹萨哈因怀孕之后流血过多,去医院的路上没能得到医治而死,冲动的他把杂货店老板阿萨德刺伤了,从此进了监狱。他在监狱内控诉了自己的父母,认为父母不应该生下他们,因为父母只负责生产,没有教育孩子的能力,更没有一个温暖的家庭,当然也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最后只能沦落到和他一样的结局——走进监狱。赞恩即使挣扎在生存边缘,也没有麻木的顺势接受父母的认知,仍然全力去爱去恨,对现状充满了愤怒,他做出反思,对父母的控诉也是对社会的控诉,他最终获得了身份证,并且搬到挪威居住。从这个真实的案例中展示出底层人民的生活苦难,国家动荡不安从而社会犯罪率增加,批判了现实、揭露了社会制度和体系问题。人的上限是由体制决定的,那块铁板即使用再多的主动抉择和努力都不可能突破。

人们过着窘迫的生活,痛苦不堪,对于赞恩的父母来说,他们通过努力也希望孩子们过上幸福的生活,但是文化层次太低,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更没有能力教育他们,只是一直源源不断的生产。是赞恩在控诉父母时所说的,这是畜生而不是人,只会生产,没有知识,没有教育,是没有尽到父母的责任。表面上是叙述一家人的生活,孩子生活中被剥削、责骂、饥饿、无助、误解。赞恩的生活状态同时也表达了类似的儿童正在历经的苦难,他不是在表演,而是在用一种特别的方式讲述自己的生活经历。赞恩的成熟、忧郁是被社会的大环境塑造出来的,深刻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状,战争国家的难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光明的追求,解决温饱是最重要的问题,其次可以接受良好教育。人们在苦苦挣扎中对未来充满希望,而希望一次又一次被现实磨灭。

二、审美风格象征意义

写实主义电影是审美风格的一种形式,要求具有客观性、真实性,严格并且不加任何修饰地再现现实世界,真实的描绘普通民众的生活。从审美风格来看《何以为家》是一部写实主义的影片,拥有纪实性、认知性、批判性,主要是对现实生活的反映,善用长镜头描绘现实世界,把纪录片的纪实风格运用到剧情片当中,不是混合而是化合,表面写实,内在表现,镜头在晃动的表现中,有了运动的色彩,用不稳定的镜头,表现了对生活的不满。导演运用简单的电影语言,采用自然光的拍摄手法,还原最本真的世界,以客观真实的态度保持中立的原则,以真为美展现现实的社会生活,对社会的不良现象进行批判,如车尔尼雪夫斯基提出的“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

对比蒙太奇是电影中常用的表现手法之一,通过镜头之间的对比,产生矛盾与冲突,传达导演创作的思想内涵以及反映出的现实意义。从形式上来看,例如,光线的黑暗与明亮,色彩的冷与暖,音乐的欢快与悲伤,拍摄角度的俯视与仰视等;从内容上来看,例如,生命与死亡、友谊与背叛、贫穷与富贵、高尚与卑下、失败与胜利、爱与恨等。影片中室外孩子们追逐嬉戏,通过航拍镜头,从近景房屋的俯视镜头拉到贫民窟城市广阔无垠的大全景,用锁链的声音作为转场,布满铁丝网的大门在赞恩的面前被打开。室外是辽阔无垠的世界,象征着理想和自由,监狱中的铁丝网象征着现实扼杀自由的势力,室外的辽阔与监狱的锁链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表现理想与现实的反差之大。

色彩和光线是导演抒发情感的重要的手段,不同的场景段落中,用不同的色彩光线抒发不同的感受。赞恩从监狱里走出来的一场戏,开始是赞恩在监狱内,画面整体环境呈现暗色调,随着赞恩穿过走廊,走上楼梯,画面也越来越亮,预示着赞恩即将从黑暗走向光明。片中赞恩和父母商量去上学的事情,在整体暗色调的室内场景中,用微弱的烛光照亮孩子们渴望的面庞,一丝丝温暖的烛光下,意味着赞恩在悲惨的生活中憧憬知识的海洋。房东到赞恩的家里来送几只鸡,赞恩从光线黑暗的楼梯口走上来,推开门看到阿萨德和他父亲在家中,妹妹萨哈化了很浓的妆,刺眼的阳光从门缝中照射出来,赞恩意识到情况不妙,去问在厨房做饭的母亲:“阿萨德和他爸来我们家干什么?”母亲告诉他是过来收房租,聪明的他回答:“别以为我不知道,人家送来几只鸡,你就巴不得把萨哈卖了,快去给那个混蛋说清楚,他们想要的我们家没有。”母亲强力争辩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并让赞恩不要给他们丢脸,否则会被房东赶出去。在两人的争吵声中光线随着脚步的移动由黑暗逐渐变亮。在这一冲突段落中,处在黑暗楼梯口的赞恩与透过门缝看到的在明亮房间的阿萨德,形成强烈的明暗光线对比,也是弱势与强势的力量对比,赞恩处于弱势地位,阿萨德处于强势地位,即使赞恩心中充满怨恨,想通过说服母亲来解救萨哈,但实力对比悬殊,只能以无力反抗的失败告终。随着光线的增强,剧情继续推进,赞恩来到一个明亮的角落,母亲处于逆光的昏暗光线中,明亮的角落暗示着赞恩心中大爱无疆、芳香四溢,而处在昏暗中的母亲是愚昧无知、冷酷无情的表现。

赞恩乘大巴来到贝鲁特娱乐城,娱乐城内的绚丽色彩与生活中的单调枯燥形成强烈的对比,娱乐城内欢快悦耳的音乐与痛苦乏味的生活形成鲜明的对比。赞恩第一次坐上了摩天轮,摩天轮启动时,赞恩处于逆光的黑暗中,呈现剪影状态,随着座椅逐渐升高,到达半空中时,光线变亮,赞恩的面部也变得清晰可见,他向远处望去,镜头切到海平面上日落余晖,这是赞恩对阳光生活的期待,是对自由的向往。摩天轮座椅升起时伴随着欢快的音乐,如梦幻般绚丽夺目、光彩照人,当座椅降落时,现实的嘈杂声出现,又一次回到了现实。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赞恩看到对面一户人家在播放动画片,把镜子拿来反射对面窗户铁栏杆内电视里播放的动画片,让1 岁的约纳斯透过镜子观看动画。监牢似的漆黑的栅栏和自由奔放、色彩艳丽的动画片之间形成明显对比,贫困锁住了自由生长的力量悄无声息地传递出来。

抛弃儿童、办假证、帮助无证人员偷渡到国外非法务工的犯罪团伙被捕,此场景出现的镜头是阴沉黑暗的冷色调,仅有手电筒照射出的一道冷光,直射到阿萨德的脸上,气氛阴晦沉闷,表达他的罪恶和冰冷无情,坏人罪有应得。下一场景在车站是柔和明亮的暖色调,拉希尔找到儿子约纳斯,导演运用散射光的暖色调表达温暖的亲情。拉希尔见到约纳斯的时候,车站的现场环境音渐渐消失,带有忧伤情绪的纯背景音乐渐起。此刻,音乐氛围把观众带入了拉希尔的情感语调中,听到的是拉希尔失而复得的心声,感受到的是拉希尔与儿子久别重逢后的激动与狂喜,通过镜头表现拉希尔的喜极而泣,生动感人的画面,无声氛围的塑造直击观众心灵,达到共情效果。

片尾赞恩在拍身份证照片的时候无精打采,当摄影师提醒他说:“笑一笑,赞恩,这是拍身份证照片,不是拍死亡证照片。”赞恩立马笑了,这张赞恩微笑的定格照片停留30s 之久,赞恩的零度表演,镜头逐渐推近放大他的脸和眼神,使我们走进他的心灵,透过弱小平静的外表审视赞恩强大震撼的内心,恰似表面上平和如镜的大海,实则心底深处如暗流汹涌的波涛。“无声”的声音方案淋漓尽致地表现了此时此刻赞恩内心的巨大喜悦,传达“此时无声胜有声”之感。最后,影片的主题音乐响起,旋律舒缓而忧伤,仿佛听到和看到了赞恩如释重负和喜出望外的心情。更重要的是这个镜头是电影化的,换句话说,只有电影的视听语言才能产生如此强烈的艺术效果,导演完成了主人公形象的塑造和影片主题的升华。

三、结语

《何以为家》这部影片,是创作者从对黎巴嫩社会现状的感慨之中,萌发创作灵感,借助赞恩的真实经历,表达黎巴嫩社会底层贫困百姓的生活状态,为观众展现了战争残核下民众的苦难,呼吁社会了解他们,关爱他们,这里有一群孩童需要接受教育,需要温暖的家。导演娜丁·拉巴基采用写实的摄影方式,透过光线对比、音乐对比等对比蒙太奇手法的运用,深刻剖析了儿童的情感世界,悲惨现实透过光影再现,映射出了成年人对现状的无动于衷,愚昧无知,从儿童对父母的反叛延伸到对社会的反叛,值得为人父母的家长们深思,更需要国家与社会用关怀谱写优美的旋律、奏出和谐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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