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新技术企业内部能力对创新绩效的影响——基于外部知识获取的中介效应检验

鱼文英 金意颖

随着进入知识经济时代，以高技术、高创新、高风险为主要特征的高新技术企业在经济发展中的前瞻性地位日趋显著。大力发展高新技术企业已经成为我国经济转型和产业结构调整的战略重点之一。高新技术企业创新活动不仅创造新的市场，重塑产业竞争格局，而且带来了新的发展机遇。与此同时，创新存在着大量不确定性，对企业资源特别是知识资源提出更高的要求。(1)Audretsch D.B.,Belitski M.,“The role of R&D and knowledge spillovers in innovation and productivity”,European Economic Review,Vol.123,No.3(2020),pp.1-24.对于高新技术企业，有时仅凭自身力量难以有效开展创新活动，因此外部知识获取成为补充内部能力，实现内外协调发展，企业快速成长的一条重要途径。

社会资本理论主张企业经济活动嵌入社会关系网络，网络连接成为获取战略资产的重要手段。(2)Adler P.S.,Kwon S.W.,“Social capital:Prospects for a new concept”,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Vol.27,No.1(2002),pp.17-40.网络能力能够识别、建立、管理和升级社会网络关系，对获取外部稀缺资源发挥积极的作用。(3)朱秀梅、陈琛、蔡莉：《网络能力、资源获取与新企业绩效关系实证研究》，《管理科学学报》2010年第4期，第44-55页。与此同时，资源基础理论强调企业内部资源的重要性，认为技术能力、营销能力等无形资产是企业创新的重要基础，为保持竞争优势发挥重要作用。(4)Barney J.B.,“Firm resources and sustained competitive advantage”,Journal of Management,Vol.17,No.1(1991),pp.99-120；吴晓云、张峰：《关系资源对营销能力的影响机制：顾客导向和创新导向的中介效应》，《管理评论》2014年第5期，第58-68页。以上两种理论对价值创造的观点虽有所不同，但同时具有互补性。

Cohen和Levinthal(5)Cohen W.M.,Levinthal D.A.,“Absorptive capacity:A new perspective on learning and innovation”,Administrative Science Quarterly,Vol.35,No.1(1990),pp.1128-1459.指出企业内部知识决定外部知识的利用效率，而March(6)March J.,“Exploration and exploitation in organizational learning”,Organization Science,Vol.2,No.1(1991),pp.71-87.强调平衡利用式创新和探索式创新对企业发展的重要性。虽然学术界已经意识到企业在创新过程中不断发展内部能力的同时应积极获取外部知识，但仍缺乏相关的实证研究。因此，我们对它们之间的关系知道得并不是很多，也不清楚企业能力通过什么样的途径影响创新绩效。

根据以上分析，本文设计综合性的研究模型，以我国高新技术企业为对象，重点分析以下几个方面的内容：第一，技术能力、营销能力和网络能力对外部知识获取有什么影响？第二，网络能力在技术能力、营销能力和外部知识获取的关系中发挥什么作用？第三，外部知识获取在高新技术企业内部能力和创新绩效的关系中发挥什么作用？为解答上述疑问，本研究将同时考虑网络能力调节作用和外部知识获取的中介作用，构建企业内部能力-外部知识获取-创新绩效分析框架，揭开企业内部能力转化为创新绩效的“过程黑箱”，不仅为弥补企业内部能力和外部知识获取研究各自发展的倾向做贡献，而且为我国高新技术企业提升创新绩效提供有针对性的对策建议。

一、文献回顾和研究假设

企业内部能力是企业配置资源、发挥其生产和竞争作用的能力。企业能力来源于企业有形资源、无形资源和组织资源的整合。本研究把企业内部能力分为技术能力、营销能力和网络能力，分别设置这些能力对外部知识获取和创新绩效影响的相关假设。

(一)内部能力和外部知识获取

技术能力是内附在企业员工、机器设备、信息等内生化知识存量的总和，是企业实施相关技术活动的能力。(7)Teece D.J.,“Profiting from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Implications for integration,collaboration,licensing and public policy”,Research Policy,Vol.15,No.6(1986),pp.285-305.资源基础理论认为，有价值、稀缺、不易模仿和不可替代的资源给企业带来竞争优势，而高新技术企业技术能力正好具备上述特征。较强的技术能力不仅能提高学习效率，而且帮助企业以更低成本获取市场外溢知识。高技术能力的高新技术企业有丰富的知识储备，对技术环境的变化有高度的敏锐感，能及时追踪、学习和获取企业外部知识。(8)Cohen W.M.,Levinthal D.A.,“Absorptive capacity:A new perspective on learning and innovation”,Administrative Science Quarterly,Vol.35,No.1(1990),pp.1128-1459.在高新技术行业里，技术更新换代非常迅速，如果企业没有足够的技术能力，就无法认知外部技术环境的变化，也就无从谈起获取外部知识。根据以上分析，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1：高新技术企业的技术能力对外部知识获取有正向影响。

营销能力是综合利用企业资源满足市场需求、整合市场信息、赢取产品和服务的能力，是企业营销实践长期积累的结果。(9)韩顺平、王永贵：《市场营销能力及其绩效影响研究》，《管理世界》2006年第6期，第153-154页。营销能力表现在产品、顾客、渠道、促销等一系列综合营销活动上，融入企业日常和惯例，使竞争者难以模仿。企业创新活动始于对新技术、新产品、新服务等商业潜力的认识，而终于将其转化为商业化。(10)Zahra S.A.,Covin J.G.,“Business strategy,technology policy and firm performance”,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Vol.14,No.6(2010),pp.451-478.在商业化过程中，营销能力在新产品开发、营销策划、渠道管理等方面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只有高营销能力的高新技术企业能够准确分析和预测市场环境变化，推出符合顾客需求的产品和服务，抓住新的发展机遇。根据以上分析，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2:高新技术企业的营销能力对外部知识获取有正向影响。

网络能力是企业发展和运用各种社会关系网络有效率地获取资源和创造价值的能力。(11)Moller K.K.,Halinen A.,“Business relationships and network:Managerial challenger of network era”,Industrial Marketing Management,Vol.28,No.5(1999),pp.413-427.企业利用正式或非正式的沟通渠道，与顾客、供应商、竞争者等经济主体形成多方面的联系，建立相互之间的信任，进行知识共享。(12)Adler P.S.,Kwon S.W.,“Social capital:Prospects for a new concept”,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Vol.27,No.1(2002),pp.17-40.网络能力以信任为基础，减少成员之间机会主义行为，降低交易费用，提高信息共享的质量。(13)Uzzi B.,“Social structure and competition in interfirm network:The paradox of embeddedness”,Administrative Science Quarterly,Vol.42,No.1(1997),pp.35-67.网络成员还通过频繁的接触和相对稳定的交易，彼此之间熟悉对方的业务，提高知识共享效率。与这些观点一致，实证研究结果表明，新创企业的创业者、高管、销售人员与外部组织接触越多，则所获得的知识和信息的量也越多。(14)Yli-Renko H.,Autio E.,Sapienza H.J.,“Social capital,knowledge acquisition,and knowledge exploitation in young technology-based firms”,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Vol.22,No.6-7(2001),pp.587-613.根据以上分析，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3：高新技术企业的网络能力对外部知识获取有正向影响。

(二)网络能力的调节作用

虽然技术能力和营销能力在高新技术企业创新活动中发挥重要作用，但是企业自身并不能创造创新所需的全部知识。(15)Gulati R.,“Network location and learning:The influence of network resources and firm capabilities on alliance formation”,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Vol.20,No.5(1999),pp.397-420.企业内部知识有一定的边界，在发展过程中会遇到创新瓶颈，而此时外部知识获取会成为创新的另一种选择。高新技术企业技术能力和营销能力为认知外部知识的价值提供知识基础，但外部知识具有默会性和保护性，要想获取这些知识，需要一个有效接触外部知识的渠道。(16)Uzzi B.,“Social structure and competition in interfirm network:The paradox of embeddedness”,Administrative Science Quarterly,Vol.42,No.1(1997),pp.35-67.此时，网络能力在一定程度上提供了网络规模、网络位置、网络升级等一系列与知识流动相关的渠道。网络能力越强，意味着网络成员之间的关系网络越复杂，通过特定关系桥梁嵌入更广阔的外部异质性环境，可以获取更多有价值的知识和信息。(17)Gulati R.,“Network location and learning:The influence of network resources and firm capabilities on alliance formation”,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Vol.20,No.5(1999),pp.397-420.在高新技术企业里，技术能力和营销能力是企业生存并发现外部有价值知识的前提，而网络能力提供有效接触外部知识的途径。因此，当高新技术企业技术能力和营销能力与网络能力结合在一起时，会进一步提高外部知识获取效率。与这样的观点一致，李纲等(18)李纲、陈静静、杨雪：《网络能力、知识获取与企业服务创新绩效的关系研究：网络规模的调节作用》，《管理评论》2017年第2期，第59-68页。在对我国服务型企业的实证研究中发现，网络规模正向调节关系管理能力对知识获取的影响。根据以上分析，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4a:网络能力在高新技术企业技术能力和外部知识获取的关系中起正向调节作用。

假设4b:网络能力在高新技术企业营销能力和外部知识获取的关系中起正向调节作用。

(三)外部知识获取的中介作用

企业创新活动建立在已经掌握的知识基础之上，而获取外部知识是拓展知识储备的一种手段。企业要想提高创新绩效，必须把充分利用现有知识和获取外部知识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对于高新技术企业，一个好创意的产生首先要打破已有惯例和规则，先破后立，才能超越组织固有的认知。企业原有惯例和规则有时限制组织成员提出超越常规的想法，如果过分依赖已有的知识，而不去探索新知识，就会容易落入“熟悉陷阱”。(19)Ahuja G.,Lampert M.C.,“Entrepreneurship in the large corporation:A longitudinal study of how establish firms create breakthrough inventions”,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Vol.22,No.6-7(2001),pp.521-543.外部知识获取不仅可以丰富企业创新所需的知识，而且能改变企业原有行为范式和认知，注入新鲜血液，激发创意。企业通过各种渠道获取的外部知识，可以拓宽企业原有知识储备，使其更高效率、低成本地处理技术创新过程中的各种问题，从而提升创新绩效。同时，企业还可以迅速地获取市场信息，了解顾客需求和竞争者行为，为创新活动提供营销信息支持，催生出新思维，缩短新产品开发和上市周期，提升创新绩效。Yli-Renko等(20)Yli-Renko H.,Autio E,Sapienza H.J.,“Social capital,knowledge acquisition,and knowledge exploitation in young technology-based firms”,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Vol.22,No.6-7(2001),pp.587-613.在对高新技术企业的研究中也发现社会资本有助于获取外部知识，同时外部知识对新产品开发和技术独创性有重要作用。根据以上分析，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5：外部知识获取在技术能力、营销能力、网络能力和创新绩效的关系中起中介作用。

二、研究方法

(一)样本与数据

本文的研究对象是高新技术企业。我国的高新技术企业分为电子信息技术、生物与新医药技术、航空航天技术、新材料技术、高技术服务、新能源及节能技术、资源与环境技术、高新技术改造传统产业八大领域，而每个领域又细分几十个类别。因此，本文以属于上述八大产业且成立时间超过2年、企业员工人数超过20人的高新技术企业为对象发放了问卷。问卷设计方面，在查阅相关文献的基础上，设计出了问卷的初稿，然后走访3个高新技术企业的部门负责人，让他们评价问卷的主要内容和指标体系，并根据反馈意见修改了问卷。调查期间，在同学、朋友和熟人的大力帮助之下，通过电子邮件和网站问卷的形式发放了问卷。本研究发放问卷202份，回收问卷168份，问卷回收率为83.17%，但剔除回答不全的问卷21份之后，实际使用问卷为147份。

在调查的高新技术企业中，软件开发业的比率最高，占比16.89%；互联网电子商务企业比率为14.19%；电子电器产业比率为10.81%；汽车零配件企业比率为8.78%；移动通讯装备企业比率为7.43%等在15个行业表现出较为均匀的分布。从企业性质来看，民营企业最多，占比59.46%；外资企业比率为23.65%；国有企业比率为16.89%。从企业规模来看，20-100人的企业所占比率为35.14%，101-300人的企业比率为12.84%，301-1 000人的企业比率为22.97%，1 000人以上的企业比率为29.05%。从企业地区分布来看，辽宁省的企业比率为23.65%，北京市的企业比率为18.92%，吉林省的企业比率为9.46%，上海市的企业比率为8.78%，河南省的企业比率为8.78%，广东省的企业比率为6.76%，而其他省份的企业比率为23.65%。

(二)变量的测量

本研究模型中的变量全部采用多指标衡量法及李克特七点尺度进行了测量，所有量表均参考了以往学术文献中出现的信度和效度较有保证的测量指标。技术能力借鉴Li等(21)Li H.,Zhang Y.,Chan T.S.,“Entrepreneurial strategy making and performance in China’s new technology ventures:The contingency effects of environments and firm competences”,The Journal of High Technology Management Research,Vol.16,No.1(2005),pp.37-57.的研究，公司把销售收入投入研发的程度等4个问项来测量；营销能力借鉴Zou等(22)Zou S.,Fang E.,Zhao S.,“The effect of export marketing capabilities on export performance:An investigation of Chinese exporters”,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Marketing,Vol.11,No.4(2003),pp.32-55.的研究，公司采用新的促销方式等4个问项来测量；网络能力借鉴Anderson等(23)Anderson U.,Forsgren M.,Holm U.,“The strategic impact of external networks:Subsidiary performance and competence development in the multinational corporation”,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Vol.23,No.11(2002),pp.979-996.的研究，公司根据最重要关系的企业要求改变产品设计等4个问项来测量；外部知识获取借鉴Yli-Renko等(24)Yli-Renko H.,Autio E.,Sapienza H.J.,“Social capital,knowledge acquisition,and knowledge exploitation in young technology-based firms”,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Vol.22,No.6-7(2001),pp.587-613.的研究，公司从外部合作伙伴那里学习关键技术等4个问项来测量；创新绩效借鉴钱锡红等(25)钱锡红、杨永福、徐万里：《企业网络位置、吸收能力与创新绩效：一个交互效应模型》,《管理世界》2010年第5期，第118-129页。的研究，公司在行业内率先应用新技术等四个问项来测量。此外，本研究还包括企业年龄和企业规模两个控制变量。与以往的研究类似，企业年龄以当前年份减去企业成立年份来测量，而企业规模以员工总人数的自然对数来进行了测量。

(三)样本的质量

问卷调查可能会引起非回应偏差和共同方法偏差问题。为检验非回应偏差，把问卷分为前期回收组和后期回收组，通过t检验方法，比较了两个组的企业年龄和员工人数平均值。分析结果显示，上述两个组的企业年龄和员工人数平均值在p<0.05水平上没有显著差异，表明非回应偏差问题出现的可能性不大。为检验共同方法偏差，实施了Harman的单因素检验，结果显示出现了多个有影响力的因子，且最大的因子只能解释全部方差的34.17%，表明共同方法偏差问题不大。此外，本研究模型既有中介变量，又有调节变量，问卷应答者很难判断问卷设计者的研究意图，而此方法在控制共同方法偏差方面有较好的效果。

三、研究结果

(一)效度和信度

为检验量表的效度，本文采用Amos18对测量模型进行了验证性因子分析。从模型拟合度来看，测量模型的χ2=207.253，df=152，χ2/df=1.364，GFI=0.887，CFI=0.973，NFI=0.926，IFI=0.974，RMSEA=0.051，各项指标均达到或超过了建议的理想标准，表明本测量模型有较好的整体拟合度。在社会科学研究中，效度可以分为聚合效度和判别效度。从表1可以看出，测量模型指标最小因子载荷为0.527，最大因子载荷为0.952，均超过了基准值0.500，所有指标在p<0.05水平上显著，且每一个因子的平均萃取变异量(AVE值)均大于0.500，表明所测量表有较好的聚合效度。为检验判别效度，比较了AVE值的平方根与所在行和列的相关系数，结果如表2所示，每个因子的AVE值平方根均大于所在行和列的相关系数，表明所测量表有较好的判别效度。

对于量表的信度，采用Cronbach’s α系数进行了检验。从表1可以看出，所有变量的Cronbach’s α系数均高于基准值0.700，其中最低值为0.853，最高值为0.943，表明所测量表有较好的信度。满意的信度和效度表示可以利用这些变量进行假设验证。

(二)相关性分析

本研究所使用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和相关系数见表2。从表2可以看出，技术能力、营销能力、网络能力与外部知识获取均有显著的正相关(r=0.315，p<0.05；r=0.403，p<0.05；r=0.372，p<0.05)，而且外部知识获取与创新绩效同样具有显著的正相关(r=0.504，p<0.05)，初步表明研究假设被可支持的可能性。

表2 相关关系分析

(三)假设检验

本研究验证假设时，采用了PLS(Partial Least Squares)路径分析方法。在检验调节效应时，对自变量和调节变量进行了去中心化处理，减少了多重共线性问题。从表3可以看出，在模型1和模型2中，技术能力对外部知识获取有显著正向作用(β=0.224，p<0.01；β=0.165，p<0.05)，而营销能力同样对外部知识获取有显著正向影响(β=0.273，p<0.001；β=0.253，p<0.01)，假设1和假设2获得了支持。在模型1和模型2中，网络能力对外部知识获取有显著影响，且有正的路径系数(β=0.205，p<0.05；β=0.291，p<0.05)，假设3获得了支持。在模型2中，网络能力进一步强化营销能力对外部知识获取的正向影响(β=0.356，p<0.01)，假设4b获得了支持，但弱化技术能力对外部知识获取的正向影响(β=-0.224，p<0.05)，假设4a未能获得支持。

表3 PLS路径分析结果

为检验中介效应，根据Zhao等(26)Zhao X.,Lynch J.G.,Chen Q.,“Reconsidering Baron and Kenny:Myths and truth about mediation analysis”,Journal of Consumer Research,Vol.37,No.2(2010),pp.197-206.的建议采用PROCESS程序，用Bootstrap方法自助了5 000次，其结果见表4。从技术能力、外部知识获取和创新绩效的关系中可以看出，外部知识获取的中介效应为0.094，在p<0.05水平上，中介效应置信区间(LLCI=0.032，ULCI=0.186)不包括0，中介类型置信区间(LLCI=0.184，ULCI=0.397)也不包括0，表明外部知识获取在技术能力和创新绩效的关系中发挥部分中介作用。同样，在营销能力、外部知识获取和创新绩效的关系中，中介效应为0.137，在p<0.05水平上，中介效应置信区间(LLCI=0.074，ULCI=0.221)不包括0，中介类型置信区间(LLCI=0.056，ULCI=0.283)也不包括0，外部知识获取在营销能力对创新绩效关系中同样发挥部分中介作用。在网络能力、外部知识获取和创新绩效的关系中，中介效应为0.156，在p<0.05水平上，中介效应置信区间(LLCI=0.063，ULCI=0.276)不包括0，中介类型置信区间(LLCI=0.173，ULCI=0.474)也不包括0，表明外部知识获取发挥部分中介作用。根据以上分析，可以判断外部知识获取在技术能力、营销能力、网络能力和创新绩效的关系中起中介作用的假设5获得了支持。

表4 中介效应检验

四、结论与建议

(一)研究结论

本文结合资源基础理论和社会资本理论，构建高新技术企业内部能力、外部知识获取和创新绩效之间的关系模型，检验了网络能力的调节作用及外部知识获取的中介作用，得到了以下几个方面的结论：

第一，高新技术企业技术能力、营销能力和网络能力对外部知识获取均有显著正向影响。高新技术企业技术能力、营销能力和网络能力是经过长期经营积累下来的企业特有资产，有路径依赖和不易模仿性，给企业带来竞争优势。Cohen和Levinthal(27)Cohen W.M.,Levinthal D.A.,“Absorptive capacity:A new perspective on learning and innovation”,Administrative Science Quarterly,Vol.35,No.1(1990),pp.1128-1459.指出企业研发能力决定从外部识别新技术、吸收并最终利用于商业目的的程度，而韩顺平和王永贵(28)韩顺平、王永贵：《市场营销能力及其绩效影响研究》，《管理世界》2006年第6期，第153-154页。主张营销能力在新产品开发和商业机会的把握方面发挥重要作用。与这些观点一致，本研究发现高新技术企业技术能力和营销能力对外部知识获取有重要促进作用，从而进一步验证了上述学者的主张。本研究结果还显示，网络能力对外部知识获取有显著正向影响。这说明，高新技术企业网络能力为企业提供正式或非正式的沟通平台，以网络成员之间的相互信任和频繁的交易为基础，给企业提供有效联系外部经济主体的途径，帮助企业获得有价值的外部知识。

第二，高新技术企业网络能力正向调节营销能力和外部知识获取的关系，但负向调节技术能力和外部知识获取的关系。本研究的结果显示，网络能力进一步强化营销能力对外部知识获取的正向影响。营销能力是高新技术企业识别外部有用营销知识的内在基础，而网络能力提供接触重要市场信息和商业机会的渠道，当两者有效结合在一起时，可以从顾客、供应商、零售商等营销经济主体的协作中获取有价值的市场信息和营销知识，较易实现新产品的商业化。然而，与预期相反，网络能力显著降低高新技术企业技术能力对外部知识获取的正向作用。出现这种结果的可能原因是，技术能力有更高层次的专业性和路径依赖，企业很难根据外部知识完全放弃或改变原有知识体系和技术路线，表现出很强的内部刚性。Uzzi(29)Uzzi B.,“Social structure and competition in interfirm network:The paradox of embeddedness”,Administrative Science Quarterly,Vol.42,No.1(1997),pp.35-67.指出网络能力可以有效促进网络成员之间的知识转移和知识共享，但过度的网络嵌入反而阻碍信息的流动，限制新鲜创意的产生。

第三，外部知识获取在高新技术企业技术能力、营销能力、网络能力和创新绩效的关系中发挥部分中介作用。以往研究更多地考察了企业内部能力对创新绩效的直接作用，忽略了外部知识获取的重要性，而本研究发现外部知识获取在高新技术企业内部能力和创新绩效的关系中发挥部分中介作用，一定程度上揭开了企业能力转化为创新绩效的“过程黑箱”。高新技术企业要想持续成长，必须在充分利用已有知识的基础上，不断学习企业外部知识，保持内外协调发展。(30)March J.,“Exploration and exploitation in organizational learning”,Organization Science,Vol.2,No.1(1991),pp.71-87.外部知识获取的实质是企业利用已有知识，不断学习新知识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企业已有知识和新知识交织在一起，物化到现实生产和管理方式中，形成新的竞争优势，促进创新绩效。

(二)管理建议

首先，高新技术企业应根据自身发展情况，努力提高技术能力和营销能力，同时积极构建社会关系网络，与顾客、供应商、竞争者、政府部门等经济主体开展广泛的沟通和交流，形成多方面的协作关系，为创新活动提供坚实的内部知识储备。

其次，高新技术企业管理者应重视网络能力的双重作用。本研究结果显示，当网络能力较强时，会进一步促进营销能力对外部知识获取的正向影响，但削弱技术能力对外部知识获取的正向作用。这个结果表明，网络能力在外部知识获取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比预想要复杂得多。高新技术企业管理者应充分考虑技术能力的专业性和独特性，综合考虑各方面因素，判断企业已有技术体系和外部知识的融合程度，充分听取一线技术人员的建议后再做出决策。

最后，高新技术企业管理者应强调外部知识获取在创新活动中的重要性。本研究发现企业内部能力不仅直接影响创新绩效，而且还通过外部知识获取间接影响创新绩效。外部知识不仅丰富企业已有知识储备，而且为企业注入新鲜血液，激发创意。高新技术企业应高度关注外部知识对已有知识体系带来的补充和思维冲击，积极推进已有知识和新知识的再组合，为提高创新绩效提供知识支撑。